你为我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我真的非常感激......
感激?
去你的感激!在爱情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激!
我要的是你的爱、是你的心,不是什么见鬼的感激!你懂吗!?
砰!狠力的再次捶上同一个地方,皇昕聿的心痛顿时转为愤怒,满身的寒气显得阴冷骇人。
「主子。」
不大不小的一声呼唤,及时拉回了皇昕聿暴走的思绪,也拉回了他濒临狂乱的理智。
「是你啊。」用眼角馀光扫了他一眼,皇昕聿心里其实有些感激他,可嘴里却还是一贯的冷淡语气。
对皇昕聿的坏口气不以为意,殊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也学他看着外头庭院,问道:「主子......在欣赏月色吗?」
「明知故问。」
冷哼一声,此刻皇昕聿对殊这种明明什么都晓得,却又什么都不明说的个性实在有些恼怒。
「查清楚了没,药量过重的问题是意外或人为?」
「说是意外也算意外,是人为也算人为。」
「不要跟我打哈哈,我现在没那个耐性!」低声咆哮,皇昕聿望向他的眼中闪着明显怒意。
微微笑了笑,殊老实的说道:「虽然是人为......不过您可以把它当成意外。」
闻言,皇昕聿眼微眯,确认似的问道:「你处理掉了?」
「是。」
「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知道。」
闻言,皇昕聿的脸色稍微好转,沉吟半晌之后才道:「我不希望以后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记住了。」
「是,我会交待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皇昕聿却感觉殊似乎完全没有离去之意,忍不住道:「你还不走?」
「可我觉得我似乎该留下来陪主子您聊聊。」
「聊什么?」对他的话完全不感兴趣,皇昕聿一双墨瞳仍然注视着窗外不曾移开。
「您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轻笑,殊的笑容里隐约有些促狭。
有些意外的看向他,皇昕聿好奇的问道:「你知道我想聊什么?」
「大概知道。」
「聊什么?」见他一付自信满满的模样,皇昕聿不禁有些不高兴。
他讨厌自己的心思被人窥探,即使那人是他的亲信也不喜欢。
「情。」虽能猜出他心里的不悦,可是殊却还是开口答了他的话,只因为有些事实在是当局者迷。
切中心思的回答,让皇昕聿立时恼怒的沉下脸来,鹰目紧锁着眼前人略显奸狡的目光无声对峙,好半晌后,他才神情阴郁的别过脸,叹息般的问道:
「殊,你怎么会知道自己爱上了那个小章的?怎么确定呢?」
看着他的为难,殊的笑容转而深沉,眼中的促狭再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的关心。
「感情这种事哪有什么确不确定的,一切都是感觉,也只有感觉。」
「感觉吗?」
嘲讽似的笑了笑,「我一直感觉自己很爱他,可是他却说我根本不懂爱。哼,只凭感觉作判断,是不是太不可信了?」
闻言,殊的笑容突然一僵,半晌后才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爱是心里的一种感觉,也是十分自我的感觉,只要你的心里觉得″这就是爱″,那么,它就是爱,别人无法说些什么,你也毋须去询问任何人,因为那是你发自内心的情感,旁人是不能明白的。」
「是这样吗?」不确定的口吻透露出皇昕聿内心的犹豫。
「是。」
明白他心里对莫君程的情有多深,而莫君程的话带给他的伤害又有多深,可是殊更明白,皇昕聿是绝不容许自己的软弱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的。因此,他只是用着坚定的回答无声的传递出安抚的气息,期盼他能尽快忘掉这份痛楚。
「那么......久纪呢?」
顿了顿,皇昕聿才接着问道:
「如果对久纪有了这种感觉,那么......就真的爱上了吗?」
听到他的话,殊不禁自心里松了口气,勾起一抹饱含鼓励意味的笑容,回答道:
「如果您真的无法只凭感觉做出判断的话,那么,问问您自己,为什么要我们改口唤他″徐先生″,而不再叫他″樱″?为什么当您知道他根本不曾背叛之后,还是不肯放他走?又为什么每天每天,您都非得亲自去看过他之后才能安心?还有......。」
「够了!不用再说了。」出声打断他的话,心里十分明白做出那些举动的自己是多么的反常。
我这辈子都不要你!
你是个恶魔,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根本就是个伪善者,是个卑鄙的小人、虚伪的懦夫!
无预警的再次想起了莫君程临死前的话,再想起自己从前对待″他″的种种手段,他心里真的很害怕,他会接受自己吗?
接受这样的一个恶魔......。
不要说他多愁善感,更不要说他杞人忧天,爱有多深、伤就会有多深,他对莫君程的爱不是一天二天、一年二年,更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割舍的快餐爱情,所以他伤的深,所以他伤的重,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另一个人时,心里会越发的害怕,因为说那些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曾经用了整个生命去爱的人,是他宁愿牺牲自我意愿也要去爱的人......。
因为是他说的,所以杀伤力更大,深刻入骨般的......让他想忘都忘不了。
「他会接受我吗?像我这样的......恶魔?」再次望向窗外,皇昕聿低喃般的自问,语气显得有些低落。
「会。」耳尖的殊闻言,立刻毫不迟疑的回答他,眼中还带着绝对的自信。
听见他不加思索的肯定,皇昕聿惊讶的转过身,凝望着他自信满满的脸庞,问道:
「你这么确定?」
「我确定。因为他不是莫先生,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和莫先生完全不同,他的心里只有您,所以......他一定会接受的。」
露出一抹略带狡猾的愉悦笑容,殊片刻后才又说道:
「呃,或许过程中会有些......小小的抵抗,不过,那只是他对从前的种种所做出的发泄罢了,相信主子您应该早就明白了。」话落,殊笑的更是开心。
「再说......以主子您的个性,您有可能在明白自己爱上他之后又放手吗?」
「你认为我不会?」挑眉看着他,皇昕聿很怀疑他有多了解他。
「您的迷惘只是一时,只是因为您的心在痛,所以才会这样问,但这不是我认识的您。」
笑容可掬的直视着他,殊毫不避讳的直言。
看着眼前殊那彷佛牲畜无害的笑容,皇昕聿不禁微微勾起一抹笑,冷道:「或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呵......主子,有些话如果憋在心里太久的话,可是会生病的唷。」
「哼!」
「您就当成是在和医生讨论好了。」
「但我可不想再讨论第二次,下去!」有些不悦的命令着,皇昕聿讨厌这种像似被人看透的感觉。
瞧见自家主子的不悦,殊自然知道现在是该闭嘴的时候,立时恭敬的答道:「是,那小的先下去了。」
再次恢复一片静寂的大厅只有皇昕聿仍旧站在窗前。眼中虽然看着同样的凉亭,但此时他的心情却已大不如前。
微微勾起一丝冷笑,他的心中不禁得承认,或许殊说对了,他的个性本就不是那么懦弱的人,所以迷惘这种东西......哼!不会再出现在他身上了。
只要是他想要的,对方就非给不可,这才是他!
10
在皇昕聿答应了要带徐久纪去参加小章的婚礼之后,徐久纪便真的听话的、好好的休养了快一个星期。
每天,他都乖乖的把小刘送上的饭和药吃下,不知真是有吃饭比较有体力的关系,或是殊将药量做过调整的缘故,总之,他现在吃完药后不曾再有之前那般不舒服的感觉,精神也明显的好了很多,就连近几日皇昕聿在固定时间来看他时,也不会再像前些日子一样凶神恶煞的让人心惊防备,因此,他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也终于慢慢的好了些,有时甚至还会和每天照顾自己的小刘聊上几句,虽然不太深入,但终归是愿意开口了,所以皇昕聿对此也没多说什么。
然后,在徐久纪的每日期待下,时间终于来到了小章的结婚典礼当天。
因为小章宴客的时间在晚上七点,所以皇昕聿本没打算太早去,不过考量到徐久纪或许会想和小章私下聊聊,因此最后出发的时间是在下午2点,在历经了近3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到达了台中安和路上的福华饭店,距离开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司机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停好后,立刻恭敬的为皇昕聿与徐久纪开车门好让他们下车。
对于司机的动作,皇昕聿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一脸习以为常的由着司机为他开车门、关车门,但徐久纪可就没办法像他那样了。
从不曾受过这样的礼遇,也不曾被人如此的尊重,再加上他至今都还觉得自己只是皇昕聿的″另类囚犯″而已,因此对于司机这样的动作,他可真是惊诧到有些不知所措呢。
在司机的服务下,徐久纪一脸别扭的下了车,接着,当司机关好门并端正的站在门边准备恭送他们离开之时,他才彷佛得到允许般的浑身僵硬走到了皇昕聿身边,不自觉的等着和他一起走。
皇昕聿不发一语的瞧着徐久纪那出自下意识的等待,虽不明白这动作纯粹是他的习惯或是对他的依赖,但是,他决定把它解读为这是因为他不讨厌他所以才有的动作,再瞧瞧徐久纪紧靠他身边的举动,呵......是不是可以想成是他对他的信任呢?
嘴角轻扬,皇昕聿的心里的确因为徐久纪这小小的动作而感到愉悦,而这个发现,也让他更清楚的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告诉司机他和徐久纪今晚喝完喜酒后要直接在这儿住一晚再回去,因此要他不必等他们直接先回台北之后,皇昕聿二话不说的便拦腰抱起徐久纪朝着电梯口走去。
「喂,你──你放我下来,这里是饭店欸,你丢不丢脸啊!」突然被人抱起的徐久纪忍不住低声吼着。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抱了,甚至自从他搬到小馆楼下之后,每天晚上的吃饭时间皇昕聿也都是这么把他给抱到餐桌旁的,但是、但是再怎么说这里都是饭店,是个公众场所,在这种地方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这么抱着,他还要不要脸啊?
「我无所谓。」
淡淡的丢出这么一句话,皇昕聿脚下丝毫未停的继续朝着电梯走去,完全无视停车场中其它人的目光。
对于徐久纪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但比起他被自己抱着而感到丢脸,皇昕聿更无法忍受的是,别人在背后对徐久纪的步伐指指点点的,因为那会让他恼火的直想扁人!
「那是你无所谓,但我不行!」
眼见四周窥视探究的目光越来越多,但皇昕聿却完全没有放下他的打算,徐久纪忍不住开始拼命挣扎,一边还气怒的压低了声音咆哮道:
「我讨厌和别人不一样,我更讨厌别人对我指指点点的,你快把我放下来!听到了没,快把我放下来!」
闻言,皇昕聿心头蓦地一紧,但还是没把他放下。只见他微使劲的压下徐久纪的挣扎后,有些懊恼的细声提醒道:
「如果你不想更丢脸的话就别再动了!」
被他这么一说,徐久纪才赫然发觉自己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眼里看来更显暧昧,刹那间,他忽然觉得这情形怎么有些熟悉呢?
但还不容他细想,皇昕聿的声音便再度传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有人过份注意你,所以我抱着你,要丢脸的话两个一起丢脸。」
婉转的避开″指指点点″一词,皇昕聿的眼中丝毫没有一点不悦或是感到羞人的反应,就这么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不断走去,没有特别去看,当徐久纪听见他的话后脸上难掩的惊诧;也没有特意去瞧,怀中人儿因为他的话而泛红的眼眶,就只是静静的抱着他往前走,什么都没再说。
感觉着他不知是有心或无意而留给自己的躲藏空间,徐久纪心中的激动是如此显而易见,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皇昕聿的口中说出来的,他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他,虽然这曾经是他希冀、渴求,心心念念多年的愿望,可如今,当它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却怎么也不敢接受,更不能接受......。
他怕,心里的伤、身上的伤都还会痛,胸前未愈的伤痕更让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皇昕聿的心里有多爱莫君程,爱到宁愿杀了他也不肯放他走的地步。
那爱太深刻......就像自己爱他那般深刻,所以他知道皇昕聿忘不了,就像自己即使承受了再重的伤也一样忘不了他一般。
这样的他......有可能会对他温柔吗?
他不敢相信,而且更不能接受。
但是就算不能接受,可能不能......能不能让他稍稍的偷一点温柔、藏一点幸福呢?
无言的垂下双眸,徐久纪将身子更偎进皇昕聿的怀抱里。
一下就好,只要一会儿就好,就当是上天赐予他的奇迹,请容许他放纵自己汲取一些他的温暖吧!
他不会让自己相信他的温柔是对他,他也绝不会接受他那暧昧不明的温柔的,他只是想要一些温暖而已,真的只是想要一些温暖而已,所以......请给他一点点时间吧......。
悄悄的低头看着几乎将整个头埋在自己胸前的徐久纪,皇昕聿敏感的觉察到自己的衬衫似乎有点湿了,而且虽已极力压抑,但怀中之人的颤抖却还是清楚的传到了他的手里、也传进了他的心里。
为什么要这样哭?这么压抑的、可怜的哭?
已经来到电梯前的皇昕聿忽地停下脚步没走进去,他心疼的用着尚能动作的手掌轻拍徐久纪的背企图无声的给予他安慰,可谁知越是安慰,传来的颤抖却越是强烈。
是我让你感到委屈吗?所以你才哭成这样。
「对不起......。」
轻声的在他耳旁呢喃,皇昕聿用着只有徐久纪才能听见的音量不断重复着。
「对不起。」
不曾想过道歉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曾经他以为,这世上除了君程之外,再不会有人能听到他的道歉了,可没想到居然会又出现个徐久纪来让他如此简单的就将道歉说出口。
感情这种事哪有什么确不确定的,一切都是感觉,也只有感觉......。
感觉吗?本以为是最不可信的东西,谁知却也是最老实的东西。
如果顺着心里的感觉走能让怀里的人不再哭泣,那么或许......他会愿意这么做。
轻轻的抱着徐久纪靠到墙边,皇昕聿静默不语的凝视着怀里的人,耐心的等待他的情绪稍微恢复。虽然身旁等着搭电梯的人来来去去,还时不时的以着怪异、审视的目光瞧着他们,可他却完全不在意的只关注着怀里的徐久纪。
良久,当身旁的人都不知换过多少批之后,徐久纪的心情终于稍微平复了点,微抬头,一瞧见皇昕聿那饱含关切的目光后,他便迅速的再次垂首,心里更暗暗质疑着自己方才所见。
他那是在......担心我吗?
不敢置信的拧紧眉,徐久纪怎么也想不透皇昕聿的态度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好象自从那次他硬要他出房间走走而昏倒后,他的反应就开始变得怪异许多了。
先是每天早上非得盯着他吃完饭后才肯去上班,然后下班后又不顾他反对的硬要每天抱着他到餐厅去吃晚饭。
因为他的动作慢,所以皇昕聿便吩咐厨师在处理他的食物时一定要先切成小块好方便他进食,就连用餐时也总是特意配合着他的动作缓慢吃着,虽然皇昕聿没说,可是他知道、他感觉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