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微笑着,椿看看杰。“很奇怪吗?对于美国人来说,或许很奇怪吧……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母语。用英语来解释我的名字或许会很奇怪,但是……‘Tsubaki’的意思就是‘camellia’茶花。而‘Jumonji’的意思应该是‘Cross’……十字架……”
“茶花和十字架……”明显的,杰有点一头雾水。
“只是好听而已,就是美国人的麦克尔·乔丹一样,如果你问起来,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唯一可笑的地方,就只是男人被叫做‘ross’一样的花朵名字而已。”无所谓的笑笑,椿的感觉并没有了平时的诱惑,只是平淡叙述着自己的名字。
“camellia……是什么样子的花呢?”杰不禁涌起一些兴趣,不仅仅是对这个以花为名的男人,也是对那种为这个男人命名的花。
“我也没有办法形容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嗯……很美丽的花,即使是在难以生长的酸性土壤中,也能够开出大朵大朵艳丽的花。开放的时候会很美丽的,那是一种……和樱花截然不同的魅力,应该叫做……妖艳。”这样说着,被取名为茶花的男人露出了一个艳丽的笑容。“我喜欢茶花。虽然男人被用花朵来命名应该感觉到很丢脸,但我依然喜欢我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是我爸爸取的……”
会给儿子取花名的父亲……杰有点不能够想象。父亲,这种词汇在他的印象中,只能够和忙碌以及严肃联系在一起。但椿的父亲……如果是椿的父亲,或许会是一个和椿一样美丽的男人吧。
这样想着,杰微微流露了一个笑容。
“阁下,太阳就要出来了!”
一瞬间,杰以为自己看错了——椿脸上的笑容,是那样天真,没有丝毫的阴翳。
太阳出来了,天边被层层红晕沾染,显示出妖艳而绮丽的颜色。
椿的脸孔也被染上了绚丽的红色,杰注视着那张侧脸,即使微笑着,那个侧脸也掩饰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寂寞。
自愿沉溺下去,即使身陷愈泥潭中依然不肯大声呼救的寂寞……而或是,他享受这种寂寞,以至于……习惯了独自一人……无论有多少人,能够温暖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没来由的,杰感到心脏疼痛得无法自抑。
心情——他的,椿的。同样寂寞的心情在这一刻重叠了,即使呼救也不会有人理会的寂寞,即使身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理解得寂寞,盘踞在心中,只能强迫自己习惯,只能强迫自己享受……
凝视着椿,杰发现及时自己没有注视着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也依然感觉到无法将视线移开。
缓缓的,仿佛被定格住一样,椿回转过头,望着杰,透过那幅无框眼镜,注视着杰深蓝如大海一般的眼眸。
“你……”伸出手,轻轻勾掉杰的眼镜,额头贴上对方的额头,那双黑色中泛着魔魅紫光的眼睛深深凝视着杰的瞳孔。“你很寂寞吗?你的眼睛深处告诉我,你……很寂寞……”
“我不太懂……寂寞这种东西……”移开视线,杰发现自己有些不能呼吸。“如果说寂寞……你不是也一样么?”
浅浅露出一个微笑,椿抚摸着杰的脸孔,闭上眼睛。
“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掩藏在面具之下呢?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你也不知道……”
同样闭上眼睛,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是因为寂寞吧?”
“或许吧。”
自然而然的,椿的嘴唇碰触在了杰的嘴唇上,浅浅的,治愈一样的接吻,似乎在抚慰着彼此的伤口。没有欲望也无关情爱,就像是两只受伤的野兽一样,用最原始的方式,代替了肢体,抹平对方的伤口。
“曾经……我爸爸……教给我这个方法……”依然微笑着,椿抚摸着杰湿润的嘴唇。“好一点了吗?你的寂寞。”
“可以……再吻一下吗?”没来由的,杰因此而通红了脸孔。
微笑着,彼此的嘴唇又一次重叠,依然是那样浅浅的吻,却撩拨了彼此的心弦。
“当然可以。”
“既然天已经亮了,阁下不介意我献个殷勤请您吃顿早饭吧?”
交叠着双腿悠哉游哉坐在公路栏杆上,椿的笑容与其说是诱惑,更不如说多了一点狡黠。
在与对方接吻之后还能够若无其事露出笑脸交谈,杰不禁有点佩服这样的椿。
“既然在美国,不是应该由我来尽地主之宜么?”既然对方可以表现的若无其事,杰也可以。微微冷淡的勾起嘴角,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露出一个艳丽的微笑,椿的嘴角不自觉地又上扬了一些。难道这就是天生的媚入骨髓?即使看似没有心计的微笑,也可以诱惑成如此?
微微眯起眼眸,杰仿佛想要看清这个叫做“十文字椿”的男人。
“这样的话,参议员阁下来点餐,我来付账,如何?”
“那么就让十文字先生破费了。”客套的说着言辞,杰相信,没有人会比官僚更会使用这些官方言辞。
“为什么要叫‘十文字’先生呢?如果参议员阁下不嫌弃,叫我‘椿’好吗?”无意识笑弯了一双凤眸,虽然脸上难掩男子特有的英气与锐气,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表情浮现在椿的脸孔上,比艳丽的女子更加醉人。
点点头,杰的笑容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礼尚往来,你叫我‘杰’就可以了。”
同样回应一个笑容,没有人知道,这样看似祥和美好的笑容之下,究竟保藏了多少秘密在其中。
太阳似乎已经全都升起来了,红色的光芒映射了出来,显示出晴朗天气中早晨的美丽。
仿若上等陶瓷一般青白色的肌肤、虽然东方感觉强烈但也多多少少混合了一些欧化风格的面部线条、魅蓝色让人不禁怀疑是否吻上去会中毒的嘴唇,都让这个以“椿”为名的男人戴上了神秘到不可思议的魅力。
初生的阳光笼罩在椿的身上,就像是给那美丽的人镀金一般,为那神秘莫测的美貌平添了梦幻而朦胧的诱惑。
轻轻撩拨了一下垂到额前的发丝,优雅的动作,让人无法想象到,他用那把锐器切割别人咽喉的时候,动作同样是优雅而流畅的。
觉得自己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有些不妥,杰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精致的早餐,杰知道自己相对于事物,椿对他的吸引力比较大。
“不愧是杰推荐的早餐,果然非常美味。”
抬眼看着杰,椿似乎不知道,他用这样的角度望着对方,只会为他的魅力更添诱惑。
“杰……”
这个称呼从椿薄薄诱惑的嘴唇中吐出,带着清朗更带着蒙昧的熟悉。
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女人这样呼唤过自己……“杰……杰……你要做一个出色的人哦。”虽然已经记不清脸孔,但杰能够感觉到那个有着温柔气质的女子,带着令他怀念的温暖。
“杰?”看到杰在发呆,椿不禁又唤了一声。
“不好意思。”微微垂下眼帘,不经意的,杰注意到椿的衣袖——
和一般机车服不同,椿的袖口并没有收紧,而是像西装一样,露出了一截白色的绒衣衣袖。
是为了让他的凶器可以自由滑落么?杰默默思索着,却没有问出口——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是不应该探听对方隐私的。
因为是距离公路不远的小餐厅,并不如名流出席的高级餐厅那样优雅宁静。嘈杂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有些不是英语或者法语,杰不太听得懂,也就没有在意。
“吃好了么?”f
虽然椿这样问着,但眼神却明显飘香了窗外,并没有看着杰。
“吃好了。”r
杰回答着,却听见店主似乎和什么人吵了起来。很嘈杂的声音,是杰所听不懂的语言,但无端的,却觉得刺耳。
在桌上放了钞票,迅速的,椿拉起杰的手,疾步走出了餐厅。
阳光已经变得不再如初生那样刺眼,很明朗的光芒,让杰感到了一种难得的释然。伸了一个懒腰,他微笑着看看椿。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瞬间他的笑容放下了所有的心思,笑得很轻松。
微笑着,椿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叼在唇渐显出经常抽烟人的老练。
突出一个烟圈,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依然在眺望远处的杰,椿缓缓开口:
“刚刚……我们差点就要赶上砸店了。”e
有点差异于椿说的话。杰回头,没有什么表情的透过眼镜看着椿叼着香烟的脸庞。
很意外这样的人会吸烟,但是香烟和他组合在一起,却有着说不出的契合感。原本艳丽的气质因为这样小小的细节,带了几分率性。
“毒品交易还说得那么大声,真佩服他们的胆量啊。”似笑非笑的将烟蒂丢到地上用脚碾灭,椿的表情中带着的是讥诮。“也不过就是最多几克的交易罢了。”
毒品、暴力,这些从来都不曾在杰身边出现过的事情一一出现在他的身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仿佛看着孩子们玩闹一样露出笑容的男人,曾经在他的眼前没有表情的结束过两个人的生命。
越是美丽就越是危险,但常常会有人因为美丽,而忘记野兽是危险的。
看着脚下的大地,杰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浸透在黑暗中,无法自拔。
“该走了吧?”带着微笑,椿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车。e
黑色的发飘扬在明媚的阳光下,带着一种只有东方人才拥有的美丽。
“再会,杰。”0
杰……又是这个称呼。
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称呼,却在杰自己都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被“司徒”这个陌生的名字取代。杰……杰……黑色头发的女人总是用温柔而倦媚的眼睛看着他,东方人特有的丹凤眼中含着一种叫做“母爱”的感情。
那个女人……那个生下杰的女人……却并不是他每次回到家中,拥抱亲吻的那个“母亲”……
唯一的一个……会叫他“杰”的女人……
“下次来美国的话,就到我的私人庄园做客吧。我想……椿你应该会喜欢那个地方。”
不是餐桌上会用到的客套话,只是很普通的一个邀请,杰对椿淡淡微笑,却没有注视着对方。
“那是我的荣幸,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打搅的。”0
不出杰的所料,他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句官方言辞。
并没有听到绝尘而去的马达声,杰抬眼,映照在阳光下椿的笑脸,并没有诱惑,也没有妩媚,只是平平淡淡的一个笑容,却美丽得……让杰不敢相信,究竟椿有没有这样微笑过。
4
作为现在纽约州除了州长以外最受人瞩目的参议员,杰要在各种各样的公众晚会上频频露面。
凯尔文和杰的合作涵括各种各样的领域,即使是在这种事情上,杰也受到凯尔文的暗地指挥,有计划的去结交上层社会的各种任务。包括总统秘书或者慈善策划委员,一切会对于他或者凯尔文有利的人物,杰都会尽力去拉拢。
而作为交换条件,杰家族势力所在的西海岸,将会由国会通过并实行一些列有利的新条例,而内阁中对于杰的支持率一直居高不下,这一切,都令杰感觉到满足。
作为参议院中的公众形象代表,对于表演性质的活动,杰更有着义不容辞的义务。
例如——各种各样的慈善晚会。0
一连多次的慈善晚会杰都是协同未婚妻朱丽娅一同参加的,金发碧眼的朱丽娅轻轻挽着杰的手臂,对于交际既不胆怯也不过分热心,是合格的政治家未来的妻子。
朱丽娅的无名指上已经带着自杰祖母那里流传下来的,克莱拉斯家族夫人才会佩戴的镶有巨大钻石的订婚戒指,古朴幽雅的设计,透着华贵与庄严。
虽然没有对外界透露,但应该不会太久,杰就要迎娶朱丽娅做自己的妻子。所谓没有透露,应该也是一种故弄玄虚的神秘。
所谓慈善募捐活动,就是作为公众形象的杰带着朱丽娅参加一系列晚会,然后再到不同的孤儿院关怀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孤儿,而第二天的头版头条,自然就刊登着杰亲切拥抱孤儿们的俊朗身姿。
即使忙忙碌碌下来,杰并不感到非常累。朱丽娅是一个温柔娴熟的大家闺秀,和她相处非但不会让人感觉到疲惫反而会有一点安心的感觉。轻轻拥抱住杰,将脸颊贴在杰的胸口上,然后嘤嘤的诉说着小女儿家天真的心事,会让杰感觉回到了少年时代,看着邻家美丽少女的感觉。
即使不会有那种强烈到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爱情,只要有这样温馨的小小感觉,杰也有信心能够和朱丽娅组成一个家庭,一直生活下去。
而那样炽烈灼烧着心脏,直到心脏疼痛难以自抑的爱情,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拥有。
“司徒,可以陪我去购物吗?”
购物似乎是女人得天性,流连于购物场所许久的朱丽娅脸上神采奕奕丝毫没有疲色,而做足未婚夫功夫的杰却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体贴的,朱丽娅建议杰在将要飞往华盛顿之前的几个小时中,好好休息一下。而她在购物结束之后便搭乘班机直接返回纽约的母亲那里。
带有道别性质的亲吻了朱丽娅的额头,杰坐上专用的车子,向机场赶去。
虽然没有预订专机往返,但平民客机的头等舱依然相当舒适,免检提前登机的杰在那里,也可以得到很好的休息。
一个穿着乳白色西服的身影毫无顾忌的闯入杰的视线中,虽然隔着保镖,但是杰仍然清楚地认出来——那齐肩的黑色长发以及那独一无二的侧脸,是椿,绝对错不了。
“椿!”难得的,杰竟然主动出声唤了一句。
露出一个有点惊讶的笑容,椿点头回应着对方:阁下。
“你也去华盛顿?”
“不,我去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杰微微俯身和杰交谈。
意外适合白色的男人,杰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椿。白色的西装,如果不是固定场合,很少有人当作休闲的西装来穿,因为这个颜色很容易让人显得轻浮。但椿穿起来却很恰当,似乎是天生适合白色一样,即使是泛着蓝色月白色,穿在椿的身上,都为他过分艳丽的美貌平添了更多的魅力。
将身边的座位挪出来,杰示意椿坐在自己的身边,椿和杰离得很近,就仿佛上一次他们在公路旁接吻一样近在咫尺。
想到上次的吻,没来由的,杰的心跳有些紊乱。
男人之间如果没有政治、没有经济、没有权力之间的纷争利害,也可以有很多话题。杰谈到了自己上学时候的趣闻,他们就读于共同的学校,同时的,他们谈到了那所学校的很多人和事,也因此提到了自己的兴趣。杰惊讶的发现椿兴趣的涉猎范围相当宽广,无论是登山还是钓鱼抑或是温文尔雅的下棋,几乎没有什么是椿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