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厌恶的彼得----砚临

“咳，那个的话，暂时不要深究吧。”阿哲的脸有些微红，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向另一边，明明在告白说“喜欢”的时候不见他有丝毫的羞涩，但是却在说到这事的时候，他倒是害羞起来了，让樊桦不解。

“那麽，这两件事间有什麽关系吗？”

阿哲转过头来，脸上刚刚的红晕消失了，虽然还带著微笑，却只让樊桦感到了恶意，“樊桦，你有被全班欺负的经历吗？”

那句问话刹那间像把樊桦好不容易掩埋过去的记忆撕开，血淋淋得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不由抱紧双臂，直觉得想往後退去。但是阿哲却伸出双手，紧紧得握住他的双臂，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久久不放开。

但是就算是这样，樊桦也止不住的颤抖，就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都已经过去那麽久了，上次阿哲问他额头上的伤疤时，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惶恐。

为什麽会不安？为什麽会害怕？

他无从得知。

但是他却能感受到阿哲的手抚著他的後背，顺著脊椎一边边得安抚他般，“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就被全班孤立了。”

阿哲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吞吐在他耳後的皮肤上，引得他一阵战栗，“那个时候我刚转学来，可以说是不被任何人接受，当然那个时候的我自己也有责任，浑身的刺树在那里。但是他们却诬陷我偷钱，那是班上刚好有人丢了钱，不在任何团体里的我，就被贴上了‘小偷’的标签。”

说到这里，阿哲“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钱连我半个月的零花钱都没有，我疯了才会想去偷呢！”

“然後呢？”不知不觉中，平静了下来的樊桦关心得问道，他也曾经被全班抛弃过，当然明白那时阿哲的痛苦。

“你知道吗，樊桦。”将怀里的樊桦拉至自己的面前，阿哲用额头抵住他同样的地方，眼里只望著他，“人啊，并不仅仅会因为讨厌别人而欺负，也会因为无聊才会去欺负。”

“无聊？”

“是啊，虽然也有因为讨厌对方而去欺负的事，但是大部分人的话，是无聊。反正没有报应，还可以将在其他方面不爽的气撒在上面。”

樊桦低下了头，果然还是会有讨厌的吗？所以初中时候，苏泽然才会那样欺负自己吗？虽然不明白对方讨厌的原因，但是此时一旦想起那个肥胖的身影，就让樊桦恨不得失去记忆，那段让人不堪回首的记忆。

身子又被阿哲搂了回去，樊桦完全不想挣扎，他喜欢阿哲，这样身体间的接触会让他感到平静，就连那样不堪的记忆都忽略掉。

“所以，你才会躲在那里哭吗？”

“嗯，没错。”阿哲爽快地回答了，“那个时候，也发生了很多事，让我觉得我被这个世界完全抛弃了。但是，当你拉开柜子门，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也许我没有被抛弃。”

“……我那个时候态度很冷淡啊。”一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冷漠地说“不要吵”，樊桦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你无法明白我的心情。”说到这里，阿哲有些激动起来，连搂住樊桦的手也不禁用力，“只有你，只有你是不一样的。”

樊桦当然无法明白为何自己在阿哲心中是不一样的，此刻他心中有更多让他不解的问题。

“那你当时……”现在的阿哲先不说完全看不出当初被全班排挤的样子，还和其他人相处的那麽好。“被欺负者”、“小偷”那样的标签一旦被贴上就很难再撕下来，也不知道阿哲是如何摆脱的。

“你好奇後来吗？”阿哲“呵呵”笑起，好像回忆起意见快乐往事般的口气，“我让我家的律师来找了班主任，也在班上恐吓了他们，初中生嘛，很容易被‘诽谤’、‘警察、之类的词所吓到。然後又找了几个班上人缘好的人到我家做客，让他们知道我根本没有必要偷那点钱。也多亏那些人，我才知道谁是真正的小偷。

樊桦，你能猜出是谁吗？竟然是那个一开始就一口咬定是我的家夥。不过当时我也没有证据，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可能为了我站出来，所以你猜我做了什麽？我把被偷钱的数目放到那人的书包里，然後再想办法让他暴露，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当他失口说出钱早就被他花光了时的表情有多蠢吗？”

阿哲的笑声愉快而爽朗，但是话语却让樊桦震惊不已。

“这一切和那个女生有什麽关系？”他的理智逼著他继续问道。

阿哲的表情变得不屑一顾，“你真以为她是喜欢我吗？不，只是因为我家里有钱，长得不差，成绩也不错而已，什麽喜欢，只是自我满足欲罢了。有个这样的男友带出去可以炫耀，我可以记得她当初是怎麽在老师面前说是非。我周围的其他人也都一样。”

“可是，你和其他人关系那麽好，还借作业给他们抄。”

“他们总不可能抄一辈子吧，总有一天他们也要自己去考试的。”

一切，都是演戏吗？

带著亲切的微笑，欺骗著其他人，玩弄著人心，却没被戳穿，如果有恶魔的话，会是阿哲这样的吗？

“为什麽？”

“报复。”阿哲回答得干净利落，“我讨厌他们，还有那样虚伪的喜欢。樊桦你就不会想报复吗？那些欺负你的家夥，那个欺负你的胖子？”

他摇了摇头，因为欺负，而後又引起的报复，太麻烦了，关於人们内心那一块，一直让他感到害怕，“我只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那个家夥。”

“这样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只觉得阿哲的语气中有深深悲伤，但是他看不到对方的脸，无从得知阿哲为什麽会这样。被紧紧抱在怀里，他听到阿哲在他耳边问道，“你知道了一切，会讨厌我吗？”

会讨厌吗？樊桦在心中这样问自己。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他害怕谎言，更讨厌说谎的人，无从得知的真心，会让他担心对方随时有可能离开自己。但是那是阿哲，就算是对他的欺骗也好，他也无法说出“讨厌”两个字来。

“为什麽告诉我？”

这样的事情为什麽一定要告诉他，阿哲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来欺骗自己，而且还那样问，好像就期待他的厌恶般。

“告诉我，你会讨厌我吗？”阿哲没有等他回答，却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就算是讨厌也没关系，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喜欢我，但是只要你讨厌我，我就满足了。”

“为、为什麽？”

不明所以的樊桦被对方搂在怀中，他不知道阿哲为什麽要那麽说，可以说是茫然的问著。

“我想要的是真实，就算那份真实是你的讨厌。”阿哲又低下头，再次亲吻著樊桦，“但是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能拥有你的喜欢。樊桦，你会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就算是被对方所欺骗，他也无所谓了。

让人厌恶的彼得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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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到底要干嘛？”樊桦两手抵住对方的肩膀，瞪著面前的阿哲。而对方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把嘴凑了过来，他赶紧侧过脸，躲了过去。这下阿哲又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想你了啊……”

樊桦顿时满头黑线。

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午休的时间上厕所，在解放了内存之後，刚准备洗手出去，却被突然打开的厕所隔间门里伸出的一只手给拖了进去，被吓了一大跳的樊桦正准备挣扎，却因为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停了下来，可趁著这个空隙，对方毫不客气的吻了过来。两人也的确有段时间没有碰面了，樊桦任由著阿哲亲吻著自己。

只是到了後来渐渐觉得不对劲，阿哲的气息喘得越来越厉害，下身也不断拱了过来，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接触，樊桦毕竟同样是男的，加上那次阿哲硬是要教他的“打手枪”，当下明白了过来，赶紧把对方推开。

虽然对方那样子的确让樊桦没辙，但是在这个地点，樊桦却不得不硬下心来。

“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突然想起什麽，他又追问道：“等等，你刚刚洗了手没？”

这下阿哲就完全泄气，“我说樊桦你就不能注意点别的吗？”

“别的？”他往四周打量了下，洗手间的墙壁上被人按照合适的高度，涂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下次选隔间最好选第一间，由於人类的使用习惯，第一个隔间通常被使用的最少，所以细菌也要少很多。所以选择第一个隔间吧。”

但是阿哲却没在听，又凑了过来，“你就不想我吗，樊桦？”

见他还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看，阿哲有些羞怒地说道：“我有洗过手了，本来都准备回班上的，看到你过来了，我才又躲了进来。”

明明个头要比自己高上不少，也不是可爱型的样子，但是嘟著嘴，满脸别扭撒娇样子的阿哲却让人觉得非常可爱，让樊桦感觉心里一下子软了下来，不由得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好了，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可以回去了吧？”

手正搭上门拴，就听见外面来了一群男生，嬉笑著不知道聊著什麽开心话题。让樊桦一下子顿在那里，想著要是一个隔间同时出去两个人，绝对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想著那些人都是小解，不会花上很久，他回过头，对阿哲无声说了句“等等”。

可哪知道阿哲又粘了上来，樊桦刚想张嘴，就被阿哲一脸坏笑得用食指点住嘴唇，还轻轻得“嘘”了一声。不想被外面的人察觉，樊桦的眼睛都瞪圆了，可是无论是挣扎还是说话，都会出声引人注意，他此刻只能无奈得被阿哲压在隔板上亲吻。

具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虽然耳边一直有外面人说话的声音，但是樊桦慢慢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接吻上了。茫然中，下身被人轻轻按住，上下抚摸著，让樊桦不由得呻吟了出来。

这声音立刻让外面的人安静了下来。

“刚谁的声音啊？”

回过神来的樊桦，慌忙推了阿哲。而外面的人也相互询问著，最後还准备从隔板间和地面间的空隙看到底是哪里发出的。

千钧一发之际，樊桦一个翻身，直接跳到了阿哲的背上，由阿哲背住了自己。如果是从下面看的，发现有两双脚，一定会起疑的。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发现两人所处的隔间。

“快想办法啊！”生怕被人察觉到的樊桦在阿哲耳边小声地催道。

“找什麽找！没听过人便秘时用力的声音吗？”阿哲脸不红心不跳，张嘴就胡扯道，让樊桦马上拧了拧耳朵。

外面的人“哈哈”得哄笑起来，其中一个人还说道：“你TMD用力的声音，我还以为你被谁操得爽了呢。”

樊桦一听这话，又羞又恼，干脆掐住了阿哲的脖子用力得摇晃，而阿哲托著樊桦的身子，由著他胡来。

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完了，樊桦才慢慢从对方身上爬了下来，他整张脸红通通的，狠狠得瞪了眼阿哲後，才说：“好了，快走吧，要不等下又会来人的。”

“你先出去吧，我还要等下……”说著，阿哲不好意思得指了指自己的裤裆，虽然不太明显，但那里还是撑著在，这下子让樊桦的两颊烧得更厉害了，连忙打开门拴快步走了出去。然後又在水龙头下洗了好半天脸，让自己看上去不那麽不自然，这才往班上回去。

虽然一开始有些生气，但是现在也都气消了，心口还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在和阿哲认得的一段时间里，生气也好、开心也好，涌现的各种情绪都比他过往十几年中出现的还要多。原本平淡透明的生活，似乎也变得彩色起来了。

他感到非常的高兴。而这些都是阿哲带来给他的。这样的话，就算接下来的一年多的高中时光，也是让他同样期待的。至少，他是这麽认为。

只是当他刚上楼，背後响起陌生的女声，“樊学长，我可以找你谈谈吗？”

当樊桦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时，他一片茫然。

虽然书还摊开放在他的面前，黑板上的英文他全认得，但是问题什麽的，他却完全不知道。而坐在他四周的同学，也全都低著头，没一个私下偷偷告诉他问题。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这对於他来说，是第一次。

看著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已经开始生气的面容，樊桦迟疑了片刻，还是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班主任是位严厉且完全公平的老师，她不会因为你的成绩好或者不好，而放任你的错误，於是樊桦被干脆的赶到教室後面罚站，这是她对待上课开小差同学的惩罚。

但是就算拿著课本站在教室後面，樊桦也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课堂上。就连是怎麽熬到下课都不知道，他木然的回到座位，四周的同学没一个理他的，连嘲笑都没有。在呆坐了一分锺後，他猛然起身，准备往外面走。

同桌的女孩有些吃惊的问道：“樊桦你要去哪？”

他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不舒服。”

原本他是打算去保健室窝著的，但是刚下楼就瞧见阿哲和他朋友，不过这次那名女生却已经不在他们旁边了。

阿哲老远就瞅到了樊桦，立马丢下身边的朋友，屁颠屁颠得跑来，像是中了五百万去兑奖般快活。如果是平时的樊桦大概会和他是一样的心情，但是现在的他却恨不得马上消失。

“都快上课了，你去哪？”

他勉强的笑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厉害，“我不舒服想去保健室。”

“你怎麽了？还好吧？”那样的苍白让阿哲也有些担心起来，伸出手来往他额头探去，但却被樊桦反射性的躲掉了。

阿哲有些吃惊得看著他。

“你……”

“没事，只要躺下就好了。”打断了阿哲的话，连假笑都懒得应付，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不敢注视对方的眼睛。

“可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阿哲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

但却没想到樊桦立刻摔开了他的手，就连他自己一样惊愕般，樊桦脸上露出和他一样的表情。

“你让我一个人呆下吧。”樊桦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到想哭的表情，他扶著楼梯的扶手，整个身子的重量似乎都在那上面，背往後弓著，好像忍受著来自胸口的疼痛般，“求你了……”

见著他那副模样，阿哲呆然的站在那里。趁著这个时候，樊桦转身跑掉。

保健室是没法去了，阿哲迟早都会找来，而寝室那边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也根本不可能让他进去。偌大的一个校园，樊桦却找不到一个能让他安心独处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图书馆外，想了想，他做了件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做的事。阿哲曾经教给他怎麽用钥匙将图书馆窗户拴弄开，但是只仅限其中一扇本身就有问题的。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会需要这麽做的一天，却没想到食言了。

因为是上课时间，所以连图书馆也没人，樊桦轻松得弄开了窗户，翻了进去，然後又照原样还原。原本只是想找个角落坐著就好，但是在看到那一大排的书柜後，他却回想起当初和阿哲见面时的情景。

在找到当初的那个书柜，这个时候里面当然不可能再发出抽泣声，樊桦很复杂的看著那扇柜门，然後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里面是理所应当的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