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厌恶的彼得----砚临

後面还在排队等待还书的人却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夏朗往後瞅了眼，从包里掏出手机，问道：“你手机号多少，晚上一起吃饭吧。”

樊桦正烦恼著怎麽要他的联系方式，这下激动得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报出自己的手机号，又小心翼翼地看著夏朗回拨过来的来电，只是在归类的时候又犯了难，对於夏朗他无法容许自己将对方简单地归入“同学”分类里，所以又建立了一个新的分类──“特殊”。

虽然违背了自己一向节约时间的原则，但樊桦还是捧著手机“嘿嘿”傻笑。

从没想过还能遇到那个人，毕竟换了个城市，但连这样都遇到了，难道这就是转说中的缘分？樊桦并不相信神灵，可现在看来，他似乎真的应该大喊“上帝保佑”或者“阿弥陀佛”。

只是，瞅见夏朗还回来的书，他有些奇怪了，怎麽竟是些兽医方面的书籍呢？在他印象中，夏朗应该是想做名医生的，所以樊桦也选择了医学方面，只是想能尽可能的离这个人近一些。

让人厌恶的彼得 04

04

只是被叫去办公室的片刻时间，当樊桦回来时，自己的桌子已经是一片狼籍了。

他瞪著自己的四散的课本，牙齿紧紧地咬在下嘴唇上，手指拽得紧紧，连指甲镶进肉里都不知道。他明明知道，这些都是现在的初中生幼稚的表现，对於成绩优异，却又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自己的报复。虽然这些他明明都知道，却还是觉得满腔的怒火想要发泄出来，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和那些幼稚的家夥一般大。

深吸几口气後，他蹲下身子开始拾起散落的本子。怒火还在那里，只是他不想再和那些人起冲突，和那些人一般幼稚，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看到母亲为难的脸。

周围其他人嘈杂的声音还在那里，只是没有谁将注意放在樊桦身上，或者是来替他说那麽一句话。对於这样的现状，樊桦也是明白的，这样的自己说不定就是这样的让人厌恶，母亲虽然没有说，但是他也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在自己出生不久就硬是和母亲离婚了。而由於父母的结婚并没有得到母亲家里的同意，加上那时的自己身体不好，母亲也并没有回娘家，而是硬撑著带大自己。

也许正是自己的出生才让母亲不幸的，樊桦这麽想到。

就算成绩好又怎麽样？每次的家长会，母亲都没有参加过，老师虽然总是说著“樊桦即使家长那麽忙，但仍旧保持优秀的成绩”这样的话，引来其他家长的侧目，也只会让他觉得难堪而不是骄傲。而家长会後的这样无聊的恶作剧也会猛地增加，虽然一开始他也会告诉老师，但老师采取的威信并不能持续很久，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放弃了这样的无用功。

原本以为上了初中，周围的人会稍微成熟些，却没想到那些家夥连小学生都不如，青春期的旺盛精力让他们发泄在这些无聊的事上。而樊桦也只有像是泄愤似的，每次考出更好的成绩，然後用俯视的眼光去注视那些无能的家夥。

只是这样的恶性循环一直没法完结。

正想著，刚捡起的本子却被一脚踩住，樊桦顺著那鞋子慢慢往上看，班里最胖的苏泽然满脸嚣张地瞪著他。

“脚拿开，你踩著我本子了。”

本子被压得死死，怎麽也抽不动，苏泽然的脚还故意地在上面用力蹭来蹭去，大有一副“看你把我怎麽样”的态度。

樊桦拽了片刻，见实在抽不出来，干脆地站了起来，虽然不及苏泽然的个头高，但是他的气势丝毫不输人，轻瞟了眼，他慢慢说道：“苏泽然，你简直比我家楼下的幼稚园生还要幼稚，我说给你不光是智商不及人家，看来连情商也有问题，干脆回去重读吧。”

被戳到痛脚的苏泽然脸色瞬间涨红起来，飞起一脚踹向樊桦。并没有防备的少年立刻被踢开，撞翻了好几张桌子，巨大的响声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然後有几名和苏泽然关系稍微好些的男生站了起来，“喂，樊桦，你很吵耶！”

“就是啊，看到你就心烦！”

“干嘛非要在我们班啊，滚出去就好了！”

“对、滚出去，滚出去！”

刚开始只有几个人说而已，然後渐渐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多了，每个人脸上都带著戏谑的笑容，好像在说著什麽让人开心的话一样。女生们并不参合，虽然她们也并不喜欢这个成绩好却傲慢到让人厌恶的樊桦，但在她们看来男生这样的举动只是无聊而已。

樊桦坐倒在地上，脸埋得低低，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稍微注意些的话，可以看到他的身子正在微微地颤抖著。

“咚！”一声巨响从讲台那边传来，让所有人停下动作看了过去，连樊桦都吃惊地望著讲台上的班长夏朗。

“好了、好了，大家快坐回去，我要发期中考试的卷子，老师也马上要过来了。”

其他人互相望了眼，放弃般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连苏泽然也在狠狠地瞪了眼樊桦後，上讲台开始翻找自己的考卷。

樊桦呆坐了片刻，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刚刚那一脚踹得他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他慢慢走向刚刚被苏泽然踩著不放的本子，手还没来得及够著，另一只手就先他一本讲本子拾起。

夏朗像是丝毫不在意上面还留著的脚印，用手拍打著上面的灰尘。樊桦快步上前，一把夺过自己的本子。

“你真的很让人厌恶啊，班长。”

像是丝毫不怕被其他人听见他这麽评价班上最受人欢迎的班长夏朗，樊桦的声音一点都不小。

夏朗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上前了一步，略微弯下了腰，用只能让樊桦听见的声音，轻轻回答道：“你也是啊，让人那麽厌恶，樊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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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久没见呢，”眼前那个人的笑容，和当初的笑容似乎吻合在一起了，但又有些不一样了般，樊桦坐在夏朗对面，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只能看著对方熟练的翻著菜谱，说道：“今天我请客好了，你喜欢吃什麽？我推荐这里的青椒肉丝。”

“呃……啊、嗯，那、那就青椒…肉丝吧。”

樊桦其实对於辣味的东西很没辄，但是听到夏朗那麽说，却还是硬著头皮点了青椒肉丝。

“那麽，就两份青椒肉丝盖饭好了！”

合上菜谱，递给在一边的侍者，夏朗说道：“帮我和袁航说一声，是我要的，他知道怎麽做。”

看上去夏朗很这边的人很熟一样，樊桦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经常来吗？”

“嗯，经常。”夏朗用力地点点头。

想想也是，这里根据其他人的提起程度，应该是相当有人气的店，特别是听一些女生的口气，尤其的喜欢这里的氛围。按照夏朗的个性，到现在应该还是那麽受人欢迎吧，所以会经常到这里约会什麽的，也不是让人奇怪的事了吧。

樊桦不由地低下头，开始想像夏朗如果和其他女生在这里约会的情况，却发现自己怎麽也想不出来。不是想象不出，而是不愿去想像。

“实际上呢，其实我在这里打工啦。”

头顶传来夏朗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惊得樊桦马上抬起头来。

“挣点零花钱而已，不过听他们的意见是我穿这样的执事服也很好，现在竟然专门有女生来看我哦，樊桦你有时间的话，也来玩吧。”

虽然在樊桦看来，到这样的店里无疑是浪费时间和金钱，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存在，但在听到夏朗微笑地说出上面的话来时，怎麽也无法拒绝。

“嗯，我会来的。”

“谢了。”

意欲不明的，夏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随著门开时的铃铛声，另一群人也景点了。

樊桦从来就知道苏泽然在任何时候都是最显眼的那一个，所以那群人中，他甚至是一眼就只看到了苏泽然，视线中其他的事物一一瞬间都模糊起来。

在他的视线刚触及到对方的同时，苏泽然也立刻察觉到了，马上注视过来。

就像让一天前的樊桦都想不到般，苏泽然怎麽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寝室、实验室、图书馆、食堂之外的地方，否则的话，也不会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让一直只有微笑的苏泽然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并不是没有见过他微笑之外的表情，尤其是在他改变之後，但还是让樊桦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快感，他轻轻扬起了头，露出像是示威一样的笑容。

让人厌恶的彼得 05

05

苏泽然的确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樊桦。

上午的课果然没出他的意外是随堂考试，分数要算进期末考试里的，那些个逃课的同学自然是没有来，他等著老师抱著试卷进来後，才不慌不忙地掏出电话，趁著老师交代考试时，给逃课的人发起短信。

由於说这次考试的事情，远在一个月以前，所以大部分的学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苏泽然如果不是前几天翻自己的记事本看下周内容，大概也会错过吧。

於是等到真正开始考试时，才时不时闯进几个原本要逃课，而接到苏泽然短信赶回来的同学。他的手机里几乎有全班同学的电话号码，比班长的还要全，所以除了几个完全放弃了这次考试的人外，其他人也基本上全赶回来了。

老师没说什麽，只是进来一个发一个的卷子，但是迟到的不会在给补上时间。

等到下课，除了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而在看到其他人赶回来後变得不快的班长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苏泽然还是笑得十分爽朗，但是他知道，只是临时叫回来考试，这样的分数怎麽可能比得过这几天一直复习的自己呢，而他明明知道今天有考试却不提醒他们，只是在临时发个短信叫下他们，这群家夥便真的以为自己多麽的讲义气。

真是愚蠢透顶了！

苏泽然的笑容未变，看著周围还在讨论刚刚考试的同学们，只觉得他们都是些肤浅而又愚蠢的家夥。

上课就是混时间，忙著玩耍、恋爱，却对未来一点规划都没有；不愿意听和自己不同意见的声音，出了事便推到其他人身上，自己从来就是正确的，不正确也是他人导致的；只愿意听好话，一点批评都承受不住。

也许，这都是他们讨厌樊桦的的原因。

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讨厌著樊桦，那样被欺负也永远站得直直，底气十足的冲自己吼著，所以那时的自己才会那麽讨厌他，想将他踩到脚下，因为他明白，那样的樊桦是自己无法达到的，和优秀的他相比，自己简直什麽都不是。

但是他现在不会再被甩下了，尤其是被樊桦冷冷地望著他，说道：“全世界我最讨厌你了！”之後，他就发过誓，一定会追赶到他。虽然不是那麽轻易，可他现在已经离他很近了，不，是非常的近。

苏泽然并不是不知道樊桦在手机里给自己分的类别──非常讨厌的人，但是那又怎麽样呢？讨厌也好，喜欢也好，樊桦很少对别人有这样的感觉，在他看来，其他人大概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无法避免的接触罢了，但是只有自己是最特别的，就算是最讨厌的那个，苏泽然也觉得满足了。

想到这里，苏泽然的笑容就更深了。

“喂，笑那麽开心，考得很好啊？”

临时收到短信而赶回来的一人有些郁闷的问道。

“嗯，有题我估计我蒙对了。”

面不改色的撒著谎，连苏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救了，樊桦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个十足的“骗子”。

“啊啊啊啊~~~~~~~我这次可惨了，都不会做，全部瞎蒙。”

听到苏泽然的话，那男生抱头乱嚎。

“算了算了，至少你会有分数，总比零分好。”

“说得也是，不错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还好你有通知大家，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没你那麽好心。”

苏泽然笑笑，没有回答。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就那麽保持幻想，看著那样的他们也是件能娱乐到他的事情。

过了片刻，有几名女生来问道“要不要一起吃饭”，原本像是拒绝而去找樊桦的苏泽然，再看到要去的人很多，也就点头同意了，为了合群和受人欢迎，有时候也必须勉强点自己。

根据女生们的意思，一大群人来到学校附近相当有人气的“TIME STRANGERS”咖啡屋。

在他进入之前，他是怎麽也不会将这样一家店和樊桦联系到一起，只是在他刚踏入时，便感到熟悉的视线投来。扭头望去，却是那个怎麽也没有想到的人。

樊桦坐在那里，早就发现了自己，他的对面似乎还坐著一个人，但是由於背对著自己，苏泽然看不出来是谁。

但是只要想到樊桦竟然还会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这麽亲近的相处，苏泽然的内心开始恐慌起来。他挤过其他人，脸上还勉强维持著笑容，“樊桦，好巧啊，你也在。这位是……”

让人厌恶的彼得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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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中有著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苏泽然想问的很多，但是到了嘴边，却还是只能问出：“这位是……”

对方慢慢抬起了头，脸上带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亲切笑容，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但是苏泽然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这是夏朗啊。”樊桦难得地面对苏泽然没有张牙舞爪，平和的介绍著，“夏朗，你一定猜不出这个是谁？”

樊桦的手指著苏泽然，可他却还呆站在那里，怎麽也想不出“夏朗”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下到底是谁。

夏朗也瞅了半天，最後还是放弃般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樊桦慢慢撩起搭在自己左边额头上的头发，指了指上面的伤疤，“这个。”

“啊！！！”夏朗的反应像是吓了一大跳，“苏、苏……”

“苏泽然。”苏泽然自然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好久不见了，班长。”

“的确好久不见……”夏朗的确应该是被吓著不清，连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完全都认不出来啊……”

“那是！”樊桦略有些得意地说道：“估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你不是知道我妈早死了。”不顾反对，苏泽然硬是将樊桦挤了进去，占了半个位置。

信不过情不愿和苏泽然坐在一起的樊桦，嘟囔道：“那就是你死了後见了你妈也人不出来。”

“我干嘛非要要她认出来，你能认出就够了。”

看著俩人这样的斗嘴，夏朗由衷的感叹道：“看你们现在的关系，倒是怎麽也想不到的。”

闻言，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樊桦刚一开口，就被其他围上来的同学给打断了。

“喂，苏泽然你碰到熟人了？咦，夏朗学长……”

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夏朗也不得不抬头望去，“你好。”

夏朗和苏泽然并不是一个系的，但是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同一个学院的吧，那麽这样算来的话，那些人也应该是学弟学妹之类的吧，虽然看夏朗的反应应该是不认得，但是即使是这样，会被不同系的下几届给认出，夏朗的人缘也应该很好吧。

想到这里，樊桦的心里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