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 上----十九章

作者:  录入:02-28

叶飞花挑眉一笑风流婉转,他走过来勾起竹青痕的脸:“好一个美人!”
竹青痕怫然不悦却也没躲,只冷冷淡淡的问:“我有的选择吗?”
“你说呢?”脸凑近一分,叶飞花吐气如兰。

“你知道吗?焚心是情毒!”
“你是说……”
“不动情则已,动之则万劫不复!”
“这……”叶飞花有些迟疑,他可没兴趣你侬我侬一番後见血光。
“所以……”竹青痕微微眯起眼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伸手抚上他妍丽胜过女子的脸,“我都不选。现在,我要引诱你!”
“你……”不过一瞬间形势急转而下,叶飞花顿觉得落了下风。
“嘘!”竹青痕伸指竖在他嘴上,然後又勾起手指摩挲著他娇嫩如花的唇瓣,指腹轻轻擦过带起微痒的酥麻感,叶飞花慢慢的红了脸。
“他们什麽时候过来?”
叶飞花悚然一惊,好敏锐的人,当即也便大大方方的答快了,毫无被识破的尴尬。
“好!”竹青痕笑道,低下头,“你真好看!”说著手指微微用力,柔软的唇瓣被压出一片深红的嫣然,“让人情不自禁!”两人的脸又接近一分,鼻息相触,热融融的相撞一起勾起一团轻烟,如同天雷勾动了地火。
叶飞花不合时宜的想著,对著一个美人,即使是被调戏也是一件颇愉悦的事,美人的唇瓣轻轻扬起,唇光潋滟如同勾引人吻上去般,他不由有些陶醉,微微眯起眼,鲜红的舌尖微吐舔过唇尖,薰然欲醉。
“要试试吗?”
竹青痕眸光微闪,这个人果然天生魅惑。

叶飞花嗤笑一声,伸臂环上他颈项,桃花眼瞬成一线:“你也是,情不自禁?”
“你稀罕吗?”他眼光清冷一如千秋雪,叶飞花心里一凉,有些微的失望。
“不稀罕!”他还未开口,但觉得唇上一凉,青痕的唇带著冰雪般的冰凉覆在他的唇上,好象被雪人吻住般,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冷得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全部凝滞成冰般。

“其实,你真正想引诱的人不是我吧?”贴著他的唇竹青痕低语。
叶飞花从鼻中轻哼一声没作声,那声哼嗤如同猫呢般。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费尽心思百般讨好,有些人不值得这般倾心相待。”
“嗯?”眯起的眼倏地睁开。
“要一击即中,见血,封喉!”叶飞花打了个寒颤,竹青痕的手指滑过他的脸庞一路往下顺著修长的脖颈落在了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按住,“先下手为强!”
那冰冷便渗进肌肤,砭骨,叶飞花有种被蛇盯住的感觉,连呼吸也为之一窒,锁喉。
竹青痕伸手解开他领口的扣子,冰凉的手指如同蠕动的蛇般钻进去抚上他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游走。
“你等著他,他永远不会第一时间想起你。”
“你说的对。”想起以往的种种辛苦,叶飞花神情恍惚起来,“可你为什麽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是在害你!”
叶飞花象是听到一个大笑话般笑起来,笑得腰肢打颤伏在他怀里:“也是,你根本是居心叵测!”
竹青痕点头:“我就不喜欢那家夥快活!”
“我会心疼的。” 半真半假的道,叶飞花拭了拭笑出的泪花,“他们怎麽还不出现?”
竹青痕伸手摸摸他头:“那就两个人一起痛!”
“你真是个魔鬼!”可是为什麽我听了蠢蠢欲动,叶飞花咬了咬唇,有点不甘心的想。
“别咬!”擒住他小巧的下颌,麽指轻轻划过他娇嫩的唇上留下的牙印,动作轻柔眼中却毫无怜惜之情。


“你们在干什麽?”雷霆震怒一声喝,几多惊疑几多愤懑。
终於来了,竹青痕直接忽略这喝声後面的不可置信与惊、怒、痛,吁一口长气。
叶飞花却猛地变色,泫然欲泣,一把推开他,紧跑两步,如乳燕投林般投到林荫岚怀里:“他强我的!”
竹青痕缓缓转身,对上四张神色各异的脸,嘴角徐徐勾起:“啊,你们来了!”

他这一说,四人才反应过来,雷啸一声暴喝:“你竟然做出这等事?”当即拔剑刺来,奔雷剑以迅猛闻名江湖,其势如奔雷快的不可思议。
竹青痕冷冷看著,也不闪躲,眼看便要一剑穿心而过,说时迟那时快,一臂横空伸来叼住他的手腕,剑堪堪止於胸口一寸之处。
“不要拦我!”雷啸回头见是远离邪越发一口气冲上脑,“你看你交得什麽朋友竟然敢对老五这样……”他顿了顿觉得难以说出口,含糊的支吾一声骂道,“真是禽兽不如!”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必管!”说著手下用力一推,雷奔踉跄著退开几步,远离邪上前一把抓住竹青痕,“跟我来!”

竹青痕默不作声亦不挣扎,林荫岚阻止道:“离邪,你准备怎麽做?”
“你别管,这事我会处理!”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就是我的事!”远离邪冷冷的道,也不等他们回话拉起竹青痕就走,他走得又急又快,手劲又大似要将竹青痕的腕骨捏碎般,竹青痕也不甘示弱,不吭一声的跟著,半跑半拖的行著。

叶飞花看著两人的身影轻哼一声,推开林荫岚懒懒的打了个哈吹:“累死了,我睡觉去。”
“老五!”雷啸急急拉住他,“那禽兽……”话顿住,却是叶飞花蓦地转身一双桃花眼恶狠狠的瞪过来,煞。
“人算不如天算!”叶飞花冷笑道,“今日之事他日若有人再提起,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说著拂袖而去。
“大哥,这……”雷啸看看叶飞花又回头看林荫岚,却见他脸色灰败话便猛然顿住。半晌复顿足道,“老五这是抽的什麽疯?”

却说远离邪心中火烧火燎一路拉著竹青痕奔回房中,反手锁上门,瞪著他,目光赤红如同受创的野兽般。
饶是竹青痕再镇定,在这样的目光下也禁不住心惊肉跳,却反而挺直了背脊回视过去。倔强清冷的目光如火苗般刹那间点燃了远离邪心中的怒火,燎原,他猛地将人拉到怀中,用力吻上那肖想已久的嘴唇,启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想亲近却苦苦压抑的感情喷涌而出,如同火山爆发般,排山倒海。

竹青痕大惊怎麽也没想到远离邪会有这般动作,他与叶飞花虽然有亲密接触,但本著狎玩之心岂能与这般激烈的亲吻相比,当即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远离邪的舌头在他口腔中肆无忌惮的扫荡,挟著雷霆之势挟著他的舌头共舞,火辣辣的痛,他想起久远前,也曾有人这般吻著他,亲昵的毫无间隙,那人紧张的咬破了他的舌头,然後结结巴巴的道歉满头通红手脚局促,那是他与那个人的初吻,青涩的一蹋糊涂。他哈哈大笑,又被那人狠狠的抱住说:“不许笑!”再一次的吻过来,唇舌交缠。

竹青痕胸口一窒似被重锤击了一记般,锥心之痛翻涌而来,他软软的倚在远离邪的身上,极力支撑著自己不倒下。远离邪毫无所觉,他紧紧箍著他似要将人嵌进自己体内般,竹青痕摇晃著头想要避开却被更紧的压住,只得凝聚起一丝力量咬下,舌尖尝到一股甜腥之味在口内漫延,引得喉口也泛甜腥,体内气血翻滚,忙用力咽下,却仍有一丝血溢出唇角。
“放手!”远离邪不松口,血从两人交缠的舌尖传递过来,痛亦传递过来,手臂越发收拢,牙齿啃咬著他的唇瓣,心中亦一阵阵发痛,苦涩漫延,一股失控的妒火如同燎原的野火般在心中肆虐,幻想过数次的甜美此时却泛著血腥痛楚。
为什麽要如此待我?竹青痕!

竹青痕喘不过气来,不知是因为胸口的焚心之痛还是因为远离邪的深吻,喉口咯咯作响强自咽下到口的血腥,汗出如浆。焚心之痛,原来不过如此,他迷迷糊糊的想,强撑著一口气,体内火烧火燎,四脚却厥冷。手指痉挛著也不管是哪儿只管紧紧抓住,耳中闻到一声粗喘,身上一轻,却是远离邪终於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疼痛,松开他。
竹青痕却只是紧紧揪著他不放手,一脸惨白,汗如雨下,努力的喘了口气才用力推开他,转身喝道:“出去!”
血从嘴角溢下,滴落襟前,点点如落红,他的十指亦皆是血,若不是远离邪及时松手,恐怕会生生挖下他的肉来,竹青痕肩膀瑟缩一下,手缩进宽大的袖中,指甲掐入手心几可见骨。
远离邪如梦初醒,看著他决绝的背影回想起刚刚的冒犯,想上前解释却又情怯,似乎怎麽说都是错,可又不能不说。
“我……”犹疑的开口。
“出去!”厉声叫道,他的声音尖锐的几近失控,远离邪一时也不敢违抗,原本他气势汹汹拉竹青痕进来兴师问罪之势亦随著这一吻而变得心虚起来,充塞胸口的那股气便也馁了,他转身走出去,垂头丧气。

竹青痕心下一松一口气上不来跌坐在地,手脚痉挛著蜷成一团,痛,灭顶而来。好半晌待阵痛过去些他才哆哆嗦嗦的从怀里取出当初石大夫给的青瓷药瓶,倒出药颤颤送到口中,急急吞下。
石大夫的药效来得很快,疼痛顿减,竹青痕待恢复些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却更见灰败,想不到他也有这麽狼狈的一天,果然是应了那句话:祸不单行吗?嘴角冷冷勾起,他自嘲而尖锐。

却说远离邪出了门後心情也乱成一团麻,立在园中半晌,风萧,叶疏。
“喂!”叶飞花一身红衣分花拂柳行来,身後落英缤纷。
远离邪面罩寒霜,继续抬头望天,没有回答。
“你还在生我的气?”叶飞花俏生生立在他面前歪著头很可爱的看著他,“我可是被逼迫的!”
“飞花公子,这世上还有谁能强迫你?”
叶飞花闻言俏脸立时笑成一朵花:“是我让他强迫的。”
“你!”远离邪猛地回头,目中喷火,兄弟几人唯有叶飞花个性与他最相近,却也唯有他跟他最不合,两人皆是心高气傲之人,又最是离经叛道,心底虽有惺惺之意,然而,嘴上却是不饶人。
“老五,你怎麽变成这样?”
无视他痛心疾首,仇大苦深状,叶飞花仍笑得一派风和日丽:“你呢?为什麽生气?”
“我,我对他是真心的!”答非所问,远离邪的目光重归平静,清澈,有力。
叶飞花的笑便渐渐敛去,一双桃花眼却渐渐眯起上上下下看了远离邪一眼:“他对我就不是真心了吗?”
远离邪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吗?”叶飞花是最不会察言观色之人,紧接著问道,依然没有回答,他也不介意,“他是玉阙宫的人!”

风乍起,卷起落叶如飞花,发丝扬起如同拉起一道幕帘般,两两对望。

“那又怎麽样?”远离邪微微挑起眉,不咸不淡的反问。
叶飞花怔住奇怪的看著他,半晌才笑道:“是不怎麽样,不过,不二庄与玉阙宫誓不两立!”
“你想说什麽?”
“我说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叶飞花转身,红衣扬起如霞。
“等等!”
“你放心,我什麽也不知道,你,好自为之!”话还未出口他便知道远离邪的言下之意,“兄弟一场提醒你一句:论心眼,论手段,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叶飞花永远记住竹青痕笑容下冰冷的眼神,阴碜入骨的冷,这样的人若真狠起来必定整个江湖都不得安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倒真有些令人期待!”他冷冷的想,唇上绽开一抹明媚的笑。

远离邪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红衣飞扬,衣上桃花开,依稀什麽时候也见过一袭红衣飞扬的背影,红衣浴血。
他怔忡了下後提身飞奔,奔到马厩套马拉车,他并非懵懂无知,只稍一想便参透其间奥秘,林家是怎麽也呆不下去了。
林荫岚闻讯匆匆赶来,一手笼住马首:“离邪,你在做什麽?”

 


有匪君子 十四

十四

远离邪停下手,定定看了他一眼道:“大哥,今日之事忘了吧,他日再见我仍尊你一声大哥!”
林荫岚心中一颤,除了当初结拜时他称过一声大哥外,日後远离邪皆是直呼其名,也许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此时听闻这一声大哥,他却不自觉的心寒,似乎有什麽东西随著这一声称呼而逝去,永不再复得。
“他,很危险!”

远离邪只淡淡瞟了他一眼,只这一眼,林荫岚便觉全身冰冷,知道大势已去。
“大哥!”当雷修二人听到消息後一前一後赶来时,院中只有林荫岚一人独立西风中, 那一架马车已绝尘而去。
“迟了!”林荫岚良久方悠悠叹道,原来今日一切他早已知道。

天暮,鸦飞,锺声悠悠。


“今日之事是我冲动了,但我不会道歉的,竹青痕,如果你想用老五让我知难而退的话,我告诉你,不可能!”
竹青痕软软的倚在车壁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毒发如同抽髓剥筋般耗去他大半的体力,可车外的人偏不让人安生。车!辘转动,他的声音便随著响起,嗡嗡在耳边叫,仿佛车行一路,他的声音便也响了一路。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只有一句话要说,竹青痕你既惹了我,那我们这辈子便是不死不休!”
远离邪的脸上微微发热,心跳得很快,握在手中的缰绳只觉得硌手的很,只是却无力放开亦无力握紧,便这麽随著马儿得儿得儿。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未象此刻这般紧张,虽然话撂得狠,心里却没有一点底气,就象个青涩的毛头小子面对心上人般手足往哪放都是不妥,好在竹青痕坐在车厢里,看不到这副窘迫样。他抬头长吁口气,郁积胸口多日的烦闷终於一扫而空,不管怎麽说,既然说出来了,那麽便会紧紧抓住。

六月债还得快,竹青痕怎麽也没想到他刚唆使叶飞花先下手为强,却想不到一转身便有人做给他看。张著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只得长叹一口气,无力的闭上嘴,胸口的痛有卷土重来之势,忙阖上眼强敛心神坐定。


不二庄坐落在江南清风明月的静湖畔,武林白道之首,万人景仰之处,花红柳绿掩映不住磅礴气势,霸气纵横。
马车未驶入便有凛然之气越空而来,竹青痕身子一僵,天下第一庄果然名不虚传。

“二少庄主回来了!”
大门徐徐敞开,已有家丁奔入院内禀报,庄中如同沸腾了般,欢呼声四起,便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远简望竟也在得到消息那一刻施展绝顶轻功奔出来。

远离邪一下车便见父母兄嫂带著一干师兄弟立於庭前迎接他,不觉得眼眶一热,自从三年前负於玉二後,他一气之下离家独自修练,三年来第一次归家,久别重逢,情难自已。
“爹,娘!”趋前一步屈膝拜倒在父母之前,“孩儿回来了!”
“起来,起来!”远简望忙扶起他,须发微颤,远夫人已一把扑上去抱住远离邪叫道:“邪儿,你可总算回来了,担心死为娘了。”一声不响离家只留下一封信说是寻访天下名剑,三年不归,江湖上也销声匿迹,更无只言片语寄回家中。八月月圆之夜与玉二决战玉阙山琴台峰一事也让他们寝食难安,後来听闻玉二身亡青梗峰下,心中才长长松了口气。可是远离邪迟迟不归,又令他们担忧不已,现在看到他回来,一颗心才重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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