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第二部)----木棉子

作者:  录入:02-25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啪地一下,一个冰冷的长条状物体掉到修的脖子上。
  “这样可以吗?”布莱兹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伴随著诡异的嘶嘶声。
  ──太、好、了。修不知自己是该先庆幸还是先发火。
  电梯外的人目瞪口呆看著他。他礼貌地笑笑,若无其事地走出去。他约的那位侍者──现在是位衣冠楚楚的绅士,走过人群迎上来,继而又在三步开外停下,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那似乎是条──蛇?”
  修保持得体的笑容:“宠物。抱歉,我不知道它从哪钻出来,我原本以为它已经被关好了的。”
  对方也迅速恢复冷静,走过来伸出手:“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伯纳德?科特。”他没有做更多介绍,伯纳德?科特这个名字已经代表了一切──他就是安士白的所有者,这次盛会的主办人。
  修毫不惊讶地伸出手去:“久仰,很荣幸……”
  他们手还没碰触到时,搭在修肩膀上的蛇突地抬起头,和伯纳德对视。伯纳德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而後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条蛇嗖地缩回去,把脑袋埋进修的衣服里。
  “抱歉,它有些──害、羞。”修一边保持微笑把蛇脑袋拔出来一边说。
  伯纳德礼貌地笑笑表示不介意。
  “餐厅一般不允许带宠物──不过我们可以为你破例。请往这边走。”
  修跟在伯纳德後面时,盘在他脖子上的蛇嘶嘶地说:“嘶,我不喜欢他。”说这话时他的脑袋在修的左边,“他看您的目光不对劲……”说这话时他的脑袋又绕到修的右边。
  修目不斜视地小声说:“如果你再把信子吐到我脸上,我就让你一辈子没有信子可吐。”
  
  
  伯纳德安排的晚餐座位靠著窗,正对著海,远离大厅和其他人。
  “你看上比较喜欢安静。”他拉开座椅时说。
  “是的。”修把脖子上缠著的蛇扯下来扔到地上。蛇扬起头嘶嘶地吐信子表示不满,并且准备顺著修的腿往上爬。
  “安静!”修低声威胁,坐下去,然後才抽空朝对面被冷落的伯纳德说,“抱歉。我是说谢谢,这里景色非常好,让你费心了。”
  伯纳德立刻露出微笑:“不客气,很高兴你……”
  他的目光控制不住瞟向修的手边。一颗蛇头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磕在桌上,嘶嘶开始吐信子。
  修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银刀猛地插在蛇信子旁,动作快得目光捕捉不到。
  “安静。”修说。刀柄在空气中颤动。
  蛇和伯纳德一同安静了。
  “请来一份牛肉,生的就可以。”修扭头对一旁的侍者说。
  
  
  修和伯纳德礼节性地随便闲聊了几句。
  “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伯纳德问
  “那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的眼神和气度出卖了你。”修说。
  伯纳德笑了笑,他本打算好好享受这番恭维──如果对方说话时不是还在同时忙别的事的话。修虽然保持礼貌地在说话时看著他,手却没有停,不断捏起盘子里的生牛肉喂那条蛇。修最初打算整盘子塞进蛇嘴里,可惜蛇显然不喜欢这个方案──那条蛇果然如修所说的一样容易受惊吓,而且一受惊吓就往修的衣服里钻──最後修不得不耐心地慢慢喂它,不过好歹这让那条蛇安静了。
  伯纳德继续说:“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唐突,我……”
  沙沙沙沙──
  一串声音打断了他。伯纳德不得不再次看向那条蛇:“它是条响尾蛇?”
  “我──刚刚才知道。”修挑眉看著蛇,回答。
  蛇一边舔修的手指一边摇尾巴,看上去极为得意的样子。
  沙沙沙──
  “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修不知是今晚第多少次道歉。
  “没关系,这声音也不刺耳。”
  蛇摇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伯纳德现出非同一般的教养,无视布莱兹回到之前的话题:“船撞上码头时,我正在那里。”
  修抬眼看他。
  “那时在船头的,是你吗?”
  “是,怎麽了?”修保持自然地问。
  伯纳德只是笑了笑:“没什麽,只是看上去太危险了,你怎麽会在那里?”
  “我原本想回船舱,是被甩过去的,还好没有甩出去。”
  “天哪,你受伤了吗?”
  “背上撞了几下,不过不要紧,我自己能处理。”修说,小心观察伯纳德的反应。
  “如果需要请告诉我,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医生和医疗设备。”伯纳德担心地说,“真是场灾难。还好没有客人失踪或死亡,有不少人受伤,我很抱歉,不过这结果已经算是万幸了,那艘船就像被什麽保护了一样。”
  “啊,不奇怪。毕竟是──你的客人们。”修意有所指地说,同时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
  伯纳德会心地笑笑:“也对。他们中有一些养了──很不错的宠物。”
  终於把话题转到这上面,修把话题接下去:“我猜,那只有在你这里才能买到。”
  “噢,你抬举我了。是的,大部分。虽然我这里并不是唯一能弄到那些宠物的地方,有时候客人们会带来连我都没见过的珍品──像这次,那艘船上一定有客人带了非常强大的珍品,才能保护整艘船幸免於难,如果有机会,我都很想见识一下。”他说这段时一直盯著修的眼睛,修平静地和他对视,“不过话说回来,我这里是你能找到品种最全、也是交易最方便的地方。而且这一次的盛会──”伯纳德把头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我的确进到了非常罕见的珍品。”
  修跟著意味深长地笑笑。
  伯纳德坐回去:“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你没有从我这里买过商品。那麽你有养吗?我能有幸见识一下吗?”
  “如果我有就不需要来买了,对吗?”
   他们的对话再次被打断,那条蛇把修的整只手含进嘴里,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望著修,一个劲摇尾巴,沙沙响。
  修掐著蛇脖子把自己的手拔出来。
  “我以前养过。”他接著说。
  “嗯?”
  “他离家出走了。”修说,在侍者送上的水盆里洗手。
  伯纳德望著他:“什麽?怎麽会?”
  “因为我不肯遛他。”
  蛇脑袋从修背後冒出来,慢腾腾贴到修肩上。修没理他。
  伯纳德安静了两秒:“那麽你还想买同样的……”
  “不,先看看你的商品吧。”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了个话题,“这座岛一直是你家族的财产?”
  “是的,这座岛属於我家族已经很久了。”
  “你一定很了解它。”修说,露出感兴趣的笑,“能谈谈吗?”
  
  
  结束晚餐再次回到房间,修把缠在脖子上的蛇扯下来随便扔到地上。蝙蝠终於敢从他口袋里爬出来,闹著要吃水果。
  蛇盘在地上,沙沙地摇尾巴。
  “我不喜欢那家夥!您怎麽能跟他说那麽久!”蛇嘶嘶地抱怨。
  修在换衣服,瞟了地上的蛇一眼。响尾蛇摇尾巴发出声音,是为了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以免那些粗枝大叶、眼神又不好使的野牛踩到它们。但现在他看著地上那条蛇,蛇一看他望过来尾巴摇得更加欢快,沙沙沙沙──
  ……真的好想踩一脚……
  修把那个想法甩开,继续换衣服。随口问:“你能变回人形吗?”
  “噢,不,我的身体不在这里。我的身体被那些邪恶的商人们关起来,我只能变成这样来见您。”
  ──太好了。修忍不住望了望天花板。
  布莱兹还在絮絮叨叨:“噢──我真的好感动!我没想到您会来,还打算把我买回去。我真的很感动,您对我太好了。我知道您一向不是奢侈的人,虽然父亲留了点积蓄给您,但那根本不够您来这里的开销,我真不知道您是怎麽筹到钱、千里迢迢冒著性命危险赶来,就为了救我。”
  修默默等他说完,才开口:“你傻了吗?我哪有那个闲钱来管你?”
  蛇竖起上身,表示疑惑地摇了摇尾巴。
  修露出笑容:“布莱兹,这是卖你的钱。”
  “什麽?!”
  “奥加维卖你的钱。你是我的仆人,那钱没可能给他对吧?我都没想到你会这麽值钱呢。”
  “等等等等!您说这是卖我的钱?”蛇大叫,“等一下,噢我没学过数学那种东西,请告诉我,在您拿我第一次被卖掉的钱,付掉旅费、房租和其他费用之後,剩下的钱还有可能把我再买回来吗?”
  “完全没可能。”修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什麽关系,我又不是来买你的。”
  “您说什麽?!”蛇尖叫,信子吐出老长,“您打算拿卖我的钱去买别的什麽垃圾?”
  修笑著看他尖叫,那笑容非常──恶劣。“哦,布莱兹。”他放慢语速温柔地说,通常他语气的温柔的时候都没什麽好话,“我一开始就打算来这个岛了,我都做好要被奥加维敲诈的准备了。我现在能毫无损失的上来,真的得说──多亏了你。高兴吧,我终於发现你有点用了。”
  他说完,往浴室走去,又赶在布莱兹再次开口前回过身:“对了,你要尖叫的话,声音最好小一点。这里全都是生意人,如果我发现钱不够用,我想会有很多人对一条会说话的蛇感兴趣的。”
  他笑著进了浴室,关上门。
  蛇鼓著眼睛瞪那扇门。
  修洗完澡出来时,看见厅房里多了一大堆生牛肉和极品红酒。一条蛇盘在中间,朝他嘶嘶地吐信子:“这是我的卖肉钱!我宁可自己吃掉也不让您拿去买什麽贱货!”
  修望望天花板,再看一旁,蝙蝠趴在一大堆各式水果,有点胆怯地缩了缩,又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他都叫了,我叫的这一点又不值钱!”
  修随意摆摆手,不管他们,准备上阳台吹吹风。
  一阵海风撩起窗帘,修忽然低呼了声。蝙蝠飞过去看,只见阳台的围栏上,竟然停满了乌鸦。
  “噢──”蛇跟著游过来,“您来这里的时候,做什麽事了吗?我一不看著您,您就开始过度使用自己的力量了?”
  “什麽?”修惊愕地看向他。
  “您的仆人们,它们都来找您了。”蛇说著,沙沙地摇了摇尾巴,“需要我提醒您一下吗?您该记得收敛了。”

 


深渊 番外

  双阿和罗伊的番外^^
  
  深渊 番外
  爱尔兰某林中小镇。
  十天前,雨夜。
  牧师披著衣服打开门,门外瓢泼大雨下,站著俩个裹著黑色斗篷的人,牧师注意到他们的黑斗篷上有个奇怪的十字标志。
  牧师往屋内瞟了眼,他怀孕的女儿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请问……”
  “很抱歉,”其中一个声音低沈的人说,“能让我们看看你的女儿吗?”
  
  
  “打草惊蛇,真是两个白痴。”
  十天後,一个红发女孩站在小镇外评论,她黑色的外套上有著同样的十字标志。
  旁边年长的女性打断她:“别抱怨了,芭芭拉,继续工作,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还没出生的魔胎会有那麽大的力量。”
  “他们行动前该更小心点。”芭芭拉不满地抱怨了句,对著面前看不见的屏障开始继续吟唱圣歌。十天前,恶魔设下的魔法阵将方圆百里围成一个禁区,外面的人无法进去,里面的也无法出来。从外面往里看,只有一片白雾迷蒙,什麽也看不到。
  驱魔人协会的法师们正在设法破坏屏障。那阵法力量太强大,他们花了大半天时间,也只是勉强在那罩子上撕开一条口子。
  一条口子,足够人进出,但在场的法师们只是看著那条口子以及里面的迷雾,没有人动。在这个恶魔的阵法内他们无法使用神圣系力量,而鬼知道那片迷雾中藏著些什麽。
  现在进去只是找死。
  数百普通人被困在里面,还有一个等待降临的恶魔。但他们唯一能做地只是等待。
  “有办法吗?我们无法支撑这入口太久!”维系裂口的法师在叫,那条被撕开的裂缝已经开始慢慢合拢。
  有人小声说:“也许我们应该请求骑士团的支援。”
  “无法发挥神圣系力量,他们跟我们一样只是普通人!我们法师团能做好自己的工作。”担任指挥者的翠维拉女士毫不客气地反驳,“阿尔文呢?还没到吗?”
  “他应该很快就到了。喂,就算阿尔文可以使用恶魔的力量,难道你打算派他一个人进去?”年轻气盛的芭芭拉忍不住和她争辩,“你不能那样!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我们需要骑士团的力量……”
  说话间,飞机的轰鸣声掠过他们头顶。一个黑影从飞机上跳出来,漂亮地落地。
  “真难看。”
  来人第一句话就是毫不客气地讥笑。他有好看而邪气的笑容,以及一看就让人恼火的傲慢姿态。
  “罗伊?”翠维拉脸上的震惊很快转成愤怒,“骑士团的人跑到这来做什麽?”
  “来解救你们的无能。”说话间,罗伊已经纵身越过屏障上的缝隙,消失在浓雾里。
  “喂!”旁边的法师来不及阻止,那条裂缝已经合上了。
  迷雾里传来一声怪兽的嘶吼,人们正要凑过去看,忽然视野一片鲜红。
  那是一大篷血飞溅出来,啪地打在那透明的罩子上。
  法师们集体沈默了片刻。
  “罗伊不受影响吗?”
  “对那种一根指头都能摁死一个恶魔的人来说,能不能发挥那种额外的力量根本不重要吧?”
  “不管怎麽说,我很高兴他是个人类……呃,我是指,生物学上。”
  在法师们窃窃私语时,阿尔文终於顺著直升机上抛下的软梯爬了下来。
  
  
  “阿尔文!”脸色铁青的翠维拉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咆哮,“你怎麽这麽慢?居然让那个罗伊抢在你前面!”
  “呃,”阿尔文抬头看了看离地面20米的直升机,“我只是人类……”
  “等等等等,为什麽罗伊会和你在一起?你去通知他来的?”
  “不不,你给我打电话时,罗伊正在我旁边……”阿尔文求救地看向他人,众人纷纷同情地避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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