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决恐千山雪生气忙道:“父王准备安排他住哪里?”
西门群想了一会道:“西府的宅子原是镇国公曾经的旧宅,那里倒也雅致,就许他住那里吧!”
西府离太子府稍远,西门决微有不快:“不如让他与孩儿同住,孩儿也可以日夜盯着岂不好?”
西门群看了他一眼:“他是质子,怎可与太子同住?不行!”
千山雪依旧冷冷的站着,看他父子二人争论,最终被安排到了西府去住。
一座三进二偏的四合院,因年久失修而遍生青苔,窗棂上结着破败的蛛网,一开门,扑拉拉的落下无数灰尘,登时将千山雪的白衣沾灰,西门决微笑道:“先屈尊你住在这里,待过些时日我便想父皇要了你去!”
“不用!”千山雪弹衣冷冰冰地说。
西门决也不介意,赶紧命人来打扫屋子,因为没有给质子配丫鬟,几个侍卫卷起袖子扫了起来,千山雪看着四合院上空的一方蓝天,不由得轻叹,自己就要被锁在这个小院子,不知道何时方能返回琉国?
一时间屋间打扫干净,倒也窗明几净,最可喜院中的西府海棠灼灼开花,引得蜂绕蝶飞,平添了三分生机。
西门决看着千山雪不显忧喜的表情更爱三分,他陪着笑道:“你喜欢什么?我即刻命人拿来!”
千山雪本想拒绝,但想在这里长日无聊,便开口道:“书!”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个字,却让西门决喜笑颜开,一连声的命人取了各种书来,他就这样怔怔的瞧着千山雪,美的连眉眼都笑了起来。
这种诡异的表情千山雪忽略不计,只是发愁如何和外界互通信息,依他的性子,困在这里早晚会闷死。
足足运了两大箱的书这才停歇,千山雪自见了一本翻阅,神情专注,立刻做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西门决却有些忍不住了。他看到一片落叶落在千山雪的肩上,便忍不住伸手去替他抚落。
手刚触及千山雪的肩,千山雪便到退一步,戒备的看着他。
西门决尴尬的笑笑:“只不过想替你抚落叶而已!”
千山雪这才恢复了漠然,依旧端庄的看书。
那圆润小巧而有透明如玉的耳垂,弧线优美而均匀,乌黑的发丝轻轻的摩擦着细嫩的脖颈,撩的人心直痒痒,千山雪的侧脸线条柔和,鼻子挺直,剑眉乳髻,红润的唇紧抿,仿佛一尊雕刻般的完美。
修长的指甲如花般那一样呈着粉色的透明光泽,拇指上一块翠玉扳指随着翻书的动作而来回移动着,宽肩窄腰的身形稳坐如钟,专注的神情更惹人喜爱。
西门决不明白这样一个妙人儿为何要没有表情,没有喜怒,难道他不应该大小大怒,不应该为自己来做质子而难过愤怒吗?
越是琢磨不透越让他欲罢不能,从刚才千山雪的动作来看,他是一如小时候一般,抗拒别人接触他的身体,既然这是一头倔强的小豹子,只有……
西门决眼珠微转,一抹邪笑浮上英俊的脸庞,千山雪一心看书,并不知道西门决正在打他的主意。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一张单人床上千山雪正闭目轻睡,他累了几天,终于能好好的洗浴休息了,又看了一天的书,送走了那烦人的西门决,的确身心俱疲,于是早早的上床休息。
他睡觉一向很浅,半睡半醒之中,忽然听到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睁开眼睛,瞬间又沉睡变为清醒状态,做为质子虽然有门外的两百禁军看守,但自己更加要多加小心。
窗户纸被轻轻的捅破,接着有一个漆黑的竹管伸了进来,千山雪冷笑,立刻屏住呼吸。
果然,不多时,一股白色的迷烟弥漫了室内。
接着两条黑色的人影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喂,你放的分量够不够?”一个压低声音问道。
“放心,迷晕两头牛都没事,动手吧!”另一个得意地说道。
千山雪故意闭上眼装睡,要看着二人来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拿出一个黑色的大口袋向千山雪罩去,他们把千山雪装进口袋里,封上口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向府外奔去。
一路上颠簸行走,来到一处蕴着花香的府邸后,两人停了下来。
“回主子,人已经给主子送来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地笑道:“做得好,下去领赏吧!”
口袋被解开,千山雪被一双手轻轻的抱着,放在一张雕花的檀木大床上,那人放下帐幔,由于激动双手微微的颤抖。
千山雪趁机偷眼去看,原来这人便是西门决!
他要干什么?这个疑问刚闪过脑子,就看到西门决脱了长衫,舔舔唇,欺身扑了过来。
第四卷 倾国错 第九十二章
千山雪登时恼羞成怒,他自从当上太子以来,无人不是对他恭敬有加,以礼相待,莫说起邪念,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现在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如此羞辱于他?
千山雪突然睁开眼睛,眸中精光暴涨,翻身躲过西门决的扑势,顺势一个扣腿,将收势不及的西门决压在床上,西门决不料昏迷的千山雪竟是假的,情急之下拉着千山雪的衣袍欲要翻身。
卡擦一声,雪色的衣袍被扯烂,露出千山雪玉一般的肌肤,他乌黑的发梢还散着沐浴后的清香,西门决看着千山雪的皮肤轻笑道:“你这么好的皮相真是天生尤物,不如从了本太子,保证你以后……啊!”
西门决话没说完便遭到了千山雪的一记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嘴角缓缓流出了血迹。
“不要惹我,否则要你的命!”一把散发着寒光的匕首顶在西门决的咽喉处,冷冷的声音夹着冒火的怒气威胁道。
西门决一动也不动,但他觉得千山雪发火的样子也很可爱,双眸更是明亮,中间印着自己的身影,不由得举起双手道:“好,好,我投降,我不动,只是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认真么?雪兄!”
呸,千山雪暗暗呸了一口,只觉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恶心欲呕。
这个西门决看起来人模人样,不料竟干这种龌鹺之事,还说他是天生尤物,差点让他吐了出来,明明他一身肌肉,毫无扭捏之态,更兼的冷如冰块,这个蠢料是疯了才会如此说?
“想要女人去找你的妃子,再冒犯我,只有死路一条!”千山雪拿刀锋往下一压,西门决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痕,把他的魂勾了回来:“不敢了,哪怕你冒犯我,我也不感冒犯你了!”
千山雪皱眉,什么乱七八糟,他穿好衣衫,用力踢了西门决一脚,点了他的哑穴和环跳,让他出声不得,不能动弹,又拿烈酒猛灌他一气,这才解恨的离去。
西门决被辣的面红耳赤,可恨叫不出声,痛苦之极,他本想偷香窃玉,不料千山雪如此厉害,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登时又气又怒,一心要把这个能看不能摸的小豹子擒到手。
千山雪不愿多生是非,悄悄的回到西府,到了热水,洒上海棠花瓣,皱眉努力地清洗着,虽然西门决并没有对他怎么样,但毕竟有了肢体接触,让他下意识的想洗去这些痕迹。
直到皮肤发红,他才站起身,墨色的发湿润的披在肩上,直垂到腰以下,宽宽的肩下是流线型的细瘦,在下面是圆润的臀部,修长的双腿肌肉均匀,全身没有一丝的赘肉和瑕疵,但漂亮的眉却不悦的皱着。
拿起纯白的棉袍松松的系在身上,将破掉的衣衫扔掉,这才重新躺到床上,睁着眼想着以后的事情。
琉国由于重农轻武,所以农民多而士兵少,他这才想了个发展农兵的方法,每个村每户抽一个青壮年男丁,由武师训练,自发组成民兵,忙时种地,闲来练兵,以备不时之需。
他某次狩猎的时候发现了一匹野马,虽然个子矮,但奔跑速度快,正适合发展本国的特殊骑兵,已经上报了父王,应该马上就会实施吧。
还有近年从他自身做起的节俭之风,他身为太子,但每季只有服装四套,每餐只有荤菜二菜,从不骄奢淫逸,朝廷上下立行节俭之风,以节约钱财,扩充军备,近年来已经小有成就,四爹爹应该会坚持下去的。
想到四爹爹,千山雪心中一动,四爹爹善养信鸽,如果能飞来就好了,他还有许多计划要告诉四爹爹,千山雪再也睡不着,立刻点灯,奋笔疾书,将治国策略分类用小楷写好,直到东方大白,才晃晃酸痛的胳膊,停下笔来。
五更鸡啼,晨风凉爽,精神最佳,最易练武。
十五年来他已经养成了鸡啼舞剑的习惯,重新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袍,束一条淡金色绣云纹的腰带,束上碧玉簪,清水匀了面,千山雪习惯性的去墙上拿剑。
墙上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身在异国为质子,早就没资格佩带他的银月剑了!
微微叹息,修长的身影如破空的银龙一般窜到天空上,借着海棠的枝桠一纵身,捡了一根粗细相当的枝条折下,权当做剑用。
初夏的空气清新凉爽,风中带着花的香气,吹起千山雪的黑发,发丝轻扬之时,他已经身姿灵动,凌空一抛,树枝带着一股气流哧的一声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朝阳初升,万物生辉,绿叶泛金,花朵初绽。
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一个白衣少年如蛟龙出海,如惊鸿飞天,左劈右砍,气势如虹。
偶尔舞到酐时即兴吟诗: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
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剑锋所指之处,落花纷纷而下,那少年如斯俊美,剑与人一体,人与剑相辅,花朵偶尔落于眉间,稍稍一停便飘然而下,让他如天仙下凡一般,美的连刚初升的朝阳都有些黯淡了!
舞了一个时辰的剑,千山雪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缓缓地收势一朵花恰好落于手中,他轻拈落花,渭然长叹:“此时若有一坛好酒助兴,真乃人生快事!”
再说西门决被冻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时穴道才解开,幸亏没人看到他的丑态,否则他更没面目见人!
他本是怀着一腔怒火来见千山雪,刚到门口,便看到千山雪舞剑。
那落花少年剑影组成一幅唯美中带着阳刚的图画,让他的气不知不觉消于无形,反而痴痴的看了起来,直到千山雪舞剑完毕,拈花轻叹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禁羡慕起他手中的花瓣,它尚且可以任他一握,可是自己……
刚才恍惚听到他想饮酒?西门决低声吩咐了下人一番,下人立刻飞一般的奔向醉乡居酒楼。
片刻之后,一坛上好的状元红便被送来了,西门决整整衣冠拿着酒走了进去,他自动将昨晚的事忽略,拍掌道:“好剑法!”
千山雪回头看到是他,不禁皱眉,此人竟如此不知廉耻,昨夜的羞辱他竟不记得?再想到良国的反复,更是厌他。二爹爹和三爹爹虽非是良人所杀,但良人助纣为虐,罪不可赦,更为可耻,于是冷哼一声就要回屋。
西门决拍开泥封,酒香传来,他朗声道:“昨晚是我冒犯了雪公子,今天特地那就来赔罪的。雪公子给小王个薄面如何?”
千山雪虽喜饮酒,但不愿折腰,冷冷地说:“即已做过,又来惺惺作态,只有令人厌恶!”
西门决不气不怒:“素闻千山雪在琉国以贤能和大度而闻名,难道传闻有误?竟不能放下肚量把酒言欢,还是怕了小王,所以才故意不见?”
千山雪见他如此无礼,只得停下来道:“就陪你喝一回,自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西门决心中高兴,于是在海棠花树下的青石桌上摆了两个海碗,又命人叫了几样精致的菜,陪着笑给千山雪倒酒。
酒清而香,味道醇厚,西门决先喝一口,一脸真诚:“没有毒的!”
瞧他认真的样子千山雪怒气到消了一半,也不理他,自顾自倒酒来喝。
西门决喝了一口道:“刚才看雪公子舞剑,不由得技痒,小王也来舞一番,请雪公子做个评判如何?”
千山雪正要探他的虚实,于是便微微点头。
西门决抽出腰中的宝剑,以手执壶,一手舞剑,确实舞的一套醉八仙剑法。
身姿或倒或卧,双眼微眯,指东打西,剑术却也不差,但比千山雪却差了一层。
这时天空乌云突现,狂风吹来,登时吹弯了枝条,西门决舞的更狂,酒洒了一身,也吟道:
仗剑红尘已是颠,有酒平步上青天。
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在狂风中那黑色滚金的衣袍高高鼓起,衬在略显三分醉意的脸上,倒有几分气势。
千山雪不由得暗暗好笑,他明明是良国的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说什么平步上青天,谁又能比他位更高,除了西门群!
一时间豆大的雨点啪啪的落下,西门决停了剑高声道:“雪兄弟,快进屋,莫要淋了雨!”
千山雪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兄弟?
二人跑到屋里,雨势更紧,一直到天黑仍没有停止的意思,千山雪看着一直呆在他屋里的多余人,不由得皱眉:“太子很闲?”
这时下人已经送来了饭菜,西门决道:“吃饭吃饭,哈哈,雨下的这么大,路滑啊!”说完叹了一声。
这怪异的语气让千山雪直觉以为他有阴谋,明明一脸高兴,叹什么气。
两人吃了饭,西门决仍没有要走了意思,千山雪直接挑明地说:“我要休息了!”
西门决正在翻看他在看的一本书,随声道:“哦,好哇,你睡吧!”
“你不回太子府吗?”千山雪忍无可忍,这是他平生说话最多的一天。
“雨下这么大,怎么回?”西门决一脸‘无奈’地看着千山雪说,好像这个理由很充分一样。
千山雪直接暴走:“那你坐着吧!”
他自顾自的睡在床上,不理那个有企图的疯子。
冷雨敲窗被末温,雨打棠花深闭门。
夜半时分,西门决实在冷的受不了,摸索着要爬上千山雪的床。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接着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侍卫们立刻紧张的跑了过来:“太子,出什么事了?”
西门决揉着痛得要命的臀部,哼了半天:“没事,做恶梦,丢下床了!”
千山雪拉紧被子,继续睡。
到了四更,西门决冻得直打哆嗦,低低地说:“雪兄弟,你多少分一点被子给我吧,我在冻下去可要……阿嚏……感冒了!”
千山雪依然不为所动,只要他一沾床便飞起一脚。
结果第二天,良国的太子,一向神气的西门决丢脸的感冒了!
而琉国的质子,千山雪,也顶着两个黑眼圈,不停地打着呵欠。
西门决被侍卫拿着锦皮狐裘包走时,还青着唇哆嗦着说:“你,你够狠!”
千山雪倒了一杯雨前龙井,怡然自得地饮着,心里道:“活该!”
西门决养病养了五六日,千山雪也总算过了几日平静的生活,但当西门决抱着一坛杏花酒笑语盈盈的站在他的面前时,他几乎疑心大起,白天见鬼了。
还以为羞辱了几次他就不会来了,没想到此人屡教不改,皮厚如墙。
“雪兄弟,为兄几日不来,怕你挂念,特地带着美酒与你同饮!”西门决厚颜无耻的说道。
千山雪欲言又止,也不理他,只顾练剑。
“雪兄弟,你若不陪我饮酒,今晚我必再睡你这里,你瞧,我连东西都带来了!”西门决手一指,千山雪才发现他身后站着一个仆人,手里竟拿着一床厚狼皮褥子。
他无奈地叹气,坐下,发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西门决无辜的眨眨眼:“只是想让你陪我饮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