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感觉太熟悉,但永远不可能习惯那刺腑的煎熬。
现在的我,想让时间停摆,让空间止息,那麽,我永远不会面临接下来的恐惧。
@ @ @
「风……你醒了吗?风……」温柔一如往常,当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我连忙将自己紧紧埋进床褥,装作一副从未清醒的模样。
原想,他应该见我未醒便会离去,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床边的脚步没有动静,只是静默的没发出任何声音,冗长到令我分不清他是否推门进入过,也许,他根本就没进来过。
脑乱纷飞,我偷偷张开一丝缝细,模糊的看见黑影,接著很驼鸟的紧紧闭上,连确认的永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他晓得我醒著,但我不愿去面对,不一会儿,耳里传来聂影的叹息,很无奈很受伤的叹息,接著,身侧的床沉沉陷下,他坐在我身旁,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著我,就连闭上双眼都能感受到那份浓烈。
「风……你醒了。」
他叫唤,我震了一下,双眼依然紧闭身体很僵直,欺骗著他,更欺骗自己,险然我很做得很失败。
再一声很轻的低叹,接著就当我以为他会放弃时,身体却浮空起来,我惊吓的挣扎,连忙挣脱他的怀抱。
惊慌又双眼透露著恐惧,我想这是我现在的表情;而聂影的表情,则是刺痛和挣扎,他的表情很受伤,心醉且痛。
但痛的岂只是他,就连伤了他的同时,伤的也是我自己……好深刻的感应啊……
「我……我……我醒了,吃吃……饭。」闪躲他锐利的双眼,结巴的掩饰自己的愚行,很假,但我硬要将他当真。一刻都不敢面对他,我只想竭尽所能的闪避。
推开他,想从他侧身闪出门;腰间,却被紧紧的锁住、顶上,传来属於聂影低沉僵硬的声音。
「风……我……」
双臂紧紧的环绕,他的人,炙热的体温,滚烫的贴在背後。我的背部,好似焚烧起来,烫得我不断颤栗;这个颤,是从心底深处涌出的共鸣、这个栗,是充满渴望欲回应。此刻,我终於明白自己对聂影的情感,我爱他,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早已深爱著他,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压抑,也许就要沉沦。
但我……不要自己沉沦,更不要他一起沉沦,这已不关懦不懦弱,是份属於成人该有的理智,更是我的宿命。
清楚从另一副贴近的身体感受到不同我的颤抖,那是愤怒、是执著、是绝不退缩,却更是恐惧和被排拒的伤痛,我知道他误认我的渴望为害怕、排斥和拒绝。我不道破,就让他这麽以为他的渴求最终是场空。
他不追问,是因为不敢从我口中明确得知拒绝,他恐惧我说出让他绝望的答案。
但……我要他死心绝望,我要他从此消失,聂影……离开我的生命。
「影,放开我。」声音险些哽咽,连忙硬起冷漠的声音。
背後传来震动,瞬间的僵硬,他,放开了我。
很听话,因为他从来拿我没辄,就连此时此刻,都不敢仵逆自己的要
求。
天啊!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们两人的情绪变成这般不伦……
老天,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啊……
您重新赐予的幸福,是有目的,是要我爬上高端,将我再度重重踢
下,要我再也爬不起身啊……
@ @ @
席间,厅堂丰富的餐点令人垂涎,拿著刀插,静静用餐、细细品嚐。
对面,坐著一语不发的少年,眼神含怨带愤,静静看我品嚐。
这顿,是我吃过最多滋味的早饭,虽然近午了,但,姑且算是早上吧!
一桌满满的菜色,每一道细致的让人赏味,我知道,这桌菜耗费的时间几乎可从清晨做到现在,看来,他在此挣扎漫长光阴,与我同样挣扎等著太阳的审判,等著彼此的答案。
「清风,我有事要……」沉默终於打破,聂影按耐不住。
「这个好吃……影,这些日子你去那儿了?昨天……不,应该是说前天都没能好好跟你聊聊呢!」於是,我开始自故自的开口。
「清风,我……」他著急。
「还有啊,昨天早上你为什麽突然跑走,是什麽让你不开心吗?」每句都适时截断。
「清风……」他更是著急。
「还是心底有事,不方便跟我说,但也不要一声不响的离开,这样我会很担心的。」在我眼里好像没有人。
「我……」急得像热锅的蚂蚁。
「嗯,这道真是好吃,你知道吗,这镇子你不在我都快被饿死了,你也晓得除了你做的,其馀的东西我跟本入不了口,呵,陆翊都说我在自虐呢。」
「……」他挑眉,无言,看穿我的计俩。
「还有啊,呵呵……」滔滔不绝的说著,像是要把滞闷的空间填满,不时,将桌上的菜往嘴里填。
「够了!」起身,重重的啪在桌上,发出好大的声响,我吓愣了,口中还填满新鲜的清炖雪鱼,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你到底以为我是什麽?为什麽你还可以这麽轻松?为什麽你要逃避?我昨天对你做的一切,你难道没有任何言语?你不愤怒!不吼叫!不说!你要我怎麽办!」张狂的火焰,终於被我不温不慢的风吹起。
「影……我……」欲言又止。
「你不会迟钝到连我强暴你都不知道吧!你不会真的那麽迟钝吧!我请你……请你不要逃避了,你这样全无反应,让我很寒颤。」他的懊恼我看在眼里,他的反应全都在我的预料中,我以为我可以很释然,却没想到真正看到时,心是那麽不舍。
「……」抬起头,今天第一次正视著他。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爱的我好痛、好闷……为什麽那麽多个日子里你却从来不曾发现,为什麽你的眼神总是停顿在过去的悲伤里……你我之间,挡著可悲的过往、阻著可笑的宿命论!我……无能为力……对於你的一却,从来就只是无能为力。」无奈带著些许痛恨,更是恼怒自己无能。
「你知道吗?当我随著雷亚第一次进入你房里,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时,我的心,从小到大不曾动摇的心,被你那副随时可能遗在风中的眼神吸引,你是那麽的残缺空洞、那麽的令人怜惜。」
「你的脆弱、你的伤痛、你的精神,从来就是不可轻易动摇的部份,因为医生说,不要轻易去触碰你的伤口,不要让你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否则,你可能就此抵毁自己。可,这些部份,却几乎是你的全部……每天,每个日子,我不断说服自己,只要我能让你重拾消失的微笑,将所有苦难带离你,让难得绽放的笑意留在你身边,那既是我的幸福和满足。」
「但,不够!」重重将手按在心口,「不够……我的心被蚀了一个大洞,空虚的让我恐惧。」
「当你……当你越来越健康,越来越不需要我时,当我意识到你不会永远需要我时,我好害怕。尤其是你开始上班,交了陆翊这个朋友……」
见我欲言又止,他要我别说,「别告诉我他只是朋友,你对他如此,他却不然……就像,你一直当我是你儿子,我却从头到尾用另一种让你想也想不到的眼神看著你。」
听了他的话,我无言,是啊,他说的对极了,事实即是如此。
聂影好浓好烈好深的情感全部倾诉开来,他的脸,不知何时已布满泪水,我此时只能静静听他说著,表面上冷静,心中却已翻覆。
原来,他爱我那样深。但我这辈子,只能负他了。
我知他在怒什麽,他愤怒我对他的无视,对问题的逃避,更痛恨我不给他一刀痛快。
「你呢?你的答案呢?」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告白,聂影冷静下来,也许是终於把藏在内心已久的话说出口,他的心情松了一半,另一半,只剩下我的答案了。
我沉默了许久,在理性和感性间挣扎不已,最後,我还是硬下心肠,虽然还是摇摆不定,但我逼我自己不得不如此。
「影,我是你父亲,以前是,现在是,以後亦是。」一张俊美苍白又冰冷的表情很理智,理智异常的对著他。
“以吾之身,难与君渡百年船,影啊,我脚下站的是一艘随时可沉的破船,浑噩的漂荡在浪涛间,孤星的命,不是凡人可破,更不是你能所破,这艘孤独的木舟,将伴我此生此世,如果能容人,那麽那个人绝对是你,但,容不下啊,容不下你,更容不下别人啊……”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感情,真的很感谢,昨天的事,和现在我所听到的,我会当做时麽都没发生,我希望,我们还能维持原状。」
“因为爱你,所以放你。也许,让你离开、永远离开是对你最好的处置。”
毫无任何情绪的说出如此绝决的拒绝,我睁著眼,将聂影所有的表情收在心底。在做的,却是狠狠伤害他的言语。
一夕间,想通了,我不该害怕聂影的离去,因为我深爱著他,这份浓烈的情感和勇气,是这个雏儿替我寻回的,此生此世,我会将他留在心底,不从口出,不露声色,只在黑夜时分,偷偷思念想望,这样,天不会知、地不会知、宿命之神更不会知,只有我自己知道。
「你!」不信,他的表情充满被我的话深深伤害的心痛和奋怒,
「你……你怎麽可以!我不要,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我要的不是你的忘却,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如此冰冷的说出这些话!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感情,拒绝就是了,为什麽要这麽残忍!为什麽你这麽无情……」
他从我脸上不断搜索一丝欺瞒,我的表现更是冷绝,但事实上我的灵魂纷乱飞舞,太过激昂的情绪硬是被我压制在冰冷的表情下,这番如此浓烈深情的告白,怎麽可能让我毫无波澜。
「我对你没有父子以外的感情,事实上,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用什麽表情对你,你的感情,我很困扰,我想,我在别处买一栋房子让你住,好好让你冷静一下,也许,你会恢复正常,或者也许,这是你希望的。」
“我爱你,我也好爱好爱你,影,请你原谅我。”
我污辱了他,彻底用极办法污辱他的尊严,将他设想为一个卑鄙贪婪
的小人,我知道,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他再也不想见到我。
这是个好办法,也是一计强而烈的猛药,足以让他……恨我。
聂影无言了,他的一片真情被我一盆水浇下,我看见他从对我的爱恋迅速变成憎恨。
「我不要你的楼,不要你任何东西,从今天起,我是裴影,再也不是聂影!你听清楚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说完,用怨恨的眼神逼视我,接著,头也不回的甩头离去,在他背後,我才敢大胆用充满深情的眼神紧盯著他,直到他走到门口、直到他开了大门、直到他……甩门离去,从头到尾,他没回过头,一次都没有。
那是我给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机会,让他发现我同样深爱著
他,但,我们没有这个缘份,也许,一开始就是个孽缘吧!
他恨我,不再爱我了。
这是我要的结果,但我的心……好痛!
真的很痛,痛得我……不能呼吸……崩坍了武装……瞬间释放短短一个小时所有曲折的情绪……该哭、该笑、该喊、该怒……该……死!
阿鬼:
让我死吧!万箭穿心、众所之的..........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