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双手抬高沈羽晨的腰,某样发烫的东西顶在沈羽晨的入口。见林峰没有任何铺垫就准备直接进入正题,沈羽晨慌了,他想要说什麽,纷乱的意识却只反映出林峰的名字。
“林……啊!”林峰的突进令沈羽晨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感到整个身躯都像身体的某个部位一样,快要被撕裂了。林峰知道了也许会不快,沈羽晨此时感受到的,只有疼痛而已,至於疼痛之中和痛过以後有什麽感觉,沈羽晨说不出,但林峰给他的痛楚已经足够他记一辈子了。
沈羽晨不记得自己何时环住了林峰的脖子。他只觉身下便是万丈深渊,而林峰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像是害怕从顶峰坠落,沈羽晨紧紧搂住林峰,令他安心的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在牢牢支撑著他。
沈羽晨的双臂从林峰肩膀上滑下。沈羽晨的意识虽然不负林峰所望,一直撑到现在,但这似乎已是极限了。沈羽晨的眼皮不堪重负地合上了,林峰看到泪水顺著他的眼角淌了下来,他终於想起,沈羽晨是个病人。
“别哭……”
担心沈羽晨的病情加重,林峰只是用温水简单地为他擦洗了一下身体。触到沈羽晨身上的青紫,林峰颤了一下。那青紫与其说是吻痕,不如说是齿印。
这是方才疯狂的林峰的作品,却令现在清醒的林峰触目惊心。
如果爱他就不可能不顾忌他的身体,可是如果不爱,刚刚毫无节制的疯狂又怎麽解释?
意乱情迷的人,是我才对。
“……该用什麽方法,才能证明我爱你?”
林峰用被子裹住沈羽晨,把他贴在自己的胸前。
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想放开你。
羽晨,你听见了吗?
第二十三章
清晨,沈羽晨醒来时,林峰已不在身旁。这一夜令沈羽晨想起了他和林峰的第一次。如同那时一样,火是由沈羽晨点著的,林峰的霸道蛮横,沈羽晨过早举起的白旗,一切都历历在目,就连林峰在沈羽晨睡著之後悄然离开这一点,也与当时的情形惊人地吻合。
沈羽晨并没有从这一夜中获得什麽的意图。想被他拥抱,想感受他的体温,只有这麽单纯。一定要说目的的话,不过是从他的亲吻和爱抚中汲取一点被爱的幻想。
一个人睡是很冷的,不知道林峰有没有发现?
邓夏生很担心。沈羽晨整日苍白著一张脸却还强打精神的样子实在让他看不下去。明白自己的劝告不顶用,邓夏生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可是难道任他作践自己的身体吗?
邓夏生叹了口气,能让他听话的人倒是有,可是那个人……
正在郁闷,桌上的电话铃响了。邓夏生拿起听筒,电话是一楼门卫室打来的。门卫告诉邓夏生,林先生指名要找邓助理。
林先生?邓夏生心里一动,难道真的想谁来谁?“哪位林先生?”
“就是上次来拜访总裁的那位。”
原来来的不是哥哥是弟弟啊,邓夏生满心期待被一扫而空。算了。话说回来,这个林峦真是个怪人,要跟羽晨套近乎也用不著通过我啊。
走出电梯,邓夏生老远就看到林峦像个熟人似的冲他招手。邓夏生轻轻吁了口气,向著林峦走过去。
“你好,”邓夏生的口气使这句问候完全失去了意义,“如果你要见总裁,请说明来意。总裁现在很忙,请不要无端增加他的工作量。”
林峦脸上出现意料之中的笑容,“你这种态度对待客人,你们总裁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邓夏生也觉出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只好赔礼,“……对不起。”
“算啦,”林峦摆摆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我能理解。”而後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一句,“唉,说你对你们总裁没意思,谁信啊。”
邓夏生的脸涨红了。他并不十分介意这种玩笑话,可是这句话从林峦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令邓夏生感到格外难为情。
“林先生,”邓夏生开口,同时递上一个微笑,“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您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邓夏生目露寒光的“倾城一笑”令林峦即刻寒到骨子里,他连忙为自己圆场:“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嘛。我今天不是来找你们总裁的。”
邓夏生奇怪,除了羽晨,这人还有什麽理由到这儿来呢?“那你……?”
林峦避而言他,“快中午了,可以请你吃饭吗?”
“请我?”邓夏生糊涂了,这人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啊?
“是啊,你想吃什麽?”林峦慷慨地将选择权让给邓夏生。
邓夏生瞟了林峦一眼,硬邦邦地回绝了林峦这个突兀的提议,“不劳你破费,我还是吃食堂的工作餐吧。我还有工作,不送了。”
邓夏生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人擒住。林峦不由分说,拽著他就走。大厅中的人纷纷向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喂,放开我!”邓夏生又羞又恼,却甩不开。
“有人请客还这麽不情愿,真少见。”林峦自言自语,而後笑道,“你就想象你是要陪客户出去吃饭好了。”
陪客户?“那还……”听到自己无意识地吐出俩字,邓夏生差点没跳起来。“还”什麽呀?邓夏生彻底泄气了,心里反复叨念:我疯了我疯了我被这小子拐带疯了……
林峦瞅瞅一脸土色的邓夏生,脸上笑容可掬,“现在说吧,吃什麽?”
自己竟然还没吐血而死,邓夏生感到非常诧异。
“……随便吧,只要吃不死人就行。”
林峦撇撇嘴,“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低。”
沈羽晨立在洗手台边,望著镜中的自己。
完全谈不上血色的脸与发红的双眼搭配起来,看上去有点恐怖;在洗手间这种光线黯淡的地方照镜子,沈羽晨本人心中也有几分生畏。
虽然已是中午,但身体没有发出任何索取食物的信号。早上,牙龈被牙刷划破了,出了不少血。沈羽晨惊诧自己竟然变得这麽娇弱,一点儿小损伤都能造成如此可观的後果。
裤袋中的手机响了,沈羽晨摸出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下班以後在公司等我──林峰」
沈羽晨的手机号是不能贸然换的,因为联系起来会有很多麻烦,他很好奇为何林峰突然换了手机号。他拨通了这个号码。
“……就知道你会回电话。”
是林峰的声音,沈羽晨心头一荡,是他的声音……
“午饭後吃了吗?”
“嗯。”沈羽晨本能地应了一声,他倒没有骗人的意思。
“那还差不多。这个手机号是新的,你以後找我打这个电话就行了。”
沈羽晨脸上一热,“谁、谁会给你打电话啊……”
林峰笑了,“那好,我打给你,可别不接啊。”
沈羽晨觉得两人眼下的对话模式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种久违的感觉是……
不对呀!沈羽晨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他们明明已经分手了,为什麽还会有这种亲密爱人之间的对话?自己竟然耐著性子听他像交往时一般嘘寒问暖,沈羽晨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我……真的已经不再介意他的我行我素了?我甘愿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沈羽晨倚著墙壁,轻轻吁了口气。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计较过这些事。我……只想被他所爱。
“羽晨?”沈羽晨那边许久没有回话,林峰有些奇怪,“怎麽了?”
“没什麽,”沈羽晨回过神来,“没事。”
“没事就好。别忘了,下班後等著我去接你。”
沈羽晨答应著挂了电话,等他想起应该问问林峰要把自己“接”到哪儿去的时候,他已经盯著挂断的手机发了半分锺的呆了。
不过,不问也无所谓,沈羽晨突然想。他对著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
林峰,沈羽晨在心中轻轻地说,时效……真的已经过了吗?
摆在邓夏生面前的是一碗貌不惊人但价格不菲的拉面。这碗面的价钱拿到公司食堂去的话,两素一荤就全有了。邓夏生半开玩笑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面的林峦。
“吃饭不能光讲形式,内容才是最重要的。”林峦评论道。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汤抿了一口,惬意地咂咂嘴。
邓夏生尝了一口汤,味道确实不错。汤底加了当归,面的口感也非常好。总算是物有所值吧。
“你把那幅画交给沈羽晨了吗?”
林峦闷头吃了一会儿面,突然问。
邓夏生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又放下了。
“……给了呀。”
“那他……没什麽反应?”林峦试探地问。
“没有啊,”邓夏生摇头,“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痛苦,但却割舍不下。
“想不出新招来给他们说合了?”邓夏生逗他。
“不用我说,人家也会合到一起的。”林峦耸耸肩,“看我哥成天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他的他的手机就知道了。”
邓夏生笑了:“我还以为林峰不会比羽晨更露骨呢。”
林峦低下头,注视著碗中的倒影,“邓先生没谈过恋爱吗?”
邓夏生一怔,似乎回忆了几秒,“我倒是想谈,可是没人配合。”他笑著说。
“原来如此,”林峦挑起嘴角,“难怪你不了解恋爱中人的那种……焦灼。”
邓夏生没有笑。林峦并没有说错,邓夏生也不觉得这样评价有什麽失礼的地方,但那一瞬间,他的心头似乎闪过一丝失落,那是一种近乎“寂寞”的失落。
“……我没有经验嘛。”他淡淡地笑著。
林峦斜睨著邓夏生,“你条件这麽好,怎麽会没对象?”
邓夏生用勺子拨弄著碗中的汤。“我……不太会讨女孩子喜欢,”邓夏生没有看林峦,他对著自己面前的碗笑了,“以前还有人说,跟我在一起很闷……”
很闷?林峦被一口汤呛到了。与职业交际花相比,他是很闷没错。
两人盯著各自的汤碗沈默了片刻。林峦另起话题。
“听说你也在美国留过学?”他听林峰提过一次。
“嗯。”邓夏生予以肯定,“初中毕业後去的。”
“美国哪个地方?”
“费城。”那里同样是沈羽晨的留学地点。
“你喜欢那个城市吗?”
“不喜欢。”邓夏生回答得很干脆,这是他对那个城市积淀已久的评价。
林峦笑了:“也难怪,美国一本旅游杂志和CNN做过一个‘美国最不受欢迎城市’的投票,费城名列第一呢。”
“是吗?”邓夏生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他倒不是因为这个才对费城不抱好感的。
“其实我以前没想过要出国留学,是我父亲的意思,”邓夏生低下头,“留学地也是,专业也是……”
林峦轻轻哼了一声。
“怪不得你交不到女朋友,是你爸爸没教给你怎麽讨好女孩子吧?”
邓夏生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抬起头,目光中有些许愕然。
“你已经习惯你父亲为你安排一切了吧?”林峦似笑非笑,“什麽事你爸爸没替你打算,你就做不了,所以人家才会觉得你很闷。不过没关系,你爸爸会给你物色一个对象,在合适的时候让你们结婚,生男生女都给你预定下──”
“……别说了。”
邓夏生说了三个字,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林峦很合作地闭了嘴。片刻,他又笑著坦言:
“不过,我还真没看出你是这种与我完全相反的人。”
这话使林峦取代汤碗重新成为邓夏生注目的对象。“我最讨厌自己的事情被别人做主,所以我对这样的人没什麽好感。”林峦对前言稍加解释。
邓夏生没有回话。他低下头做出想要喝汤的样子,却发现汤已经凉了。
为什麽……无法抬头呢?
“不过,我并没有把你算在内。”
邓夏生一怔,但依然没有抬起头。林峦也不理会有没有人在看,他的手越过桌子,拈起邓夏生的下颌。
邓夏生被迫抬起头,惊愕使他忘了喝令林峦停止这个轻佻的动作。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的眼睛。”
令邓夏生的身体无法动弹的,不是这种肥皂剧中的台词般俗气的话语,而是林峦认真的注视。
“我有一种感觉,”林峦放开手,目光却没从邓夏生脸上移开,“你绝不是一个甘愿受人束缚的人──我会证明的。”
林峦说著,起身去结帐,坚持要AA制的邓夏生也站起来。
“你要怎麽证明?”邓夏生望著林峦,他是真心想知道答案。
林峦将食指竖在唇前,神秘地一笑:“等你喜欢上我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越过车窗,林峰看到大厦外等候著的沈羽晨。林峰轻轻吐了口气,按了按喇叭。
沈羽晨的视线被鸣笛声吸引过来。目光接触的一刹那,林峰拿不准,沈羽晨是不是笑了一下。
沈羽晨坐进车里,他不堪重负地靠在椅背上。疲惫使他忘了对林峰的自把自为发出抗议。
“又发烧了?”沈羽晨的样子让林峰担心。
“没有,”沈羽晨说的是实话,“就是浑身没劲儿。”
这一点林峰也看得出来,要不是没力气,沈羽晨无论如何也不会这麽驯顺。他不再说话,加大了油门。
林峰腾出一只手,把沈羽晨从车後座中拽出来。沈羽晨甩开林峰的手,他还没自甘堕落到承认自己是个羸弱病夫的地步。
只不过扶一下嘛,林峰无奈,真是刺儿头。
没走几步,沈羽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我能自己走,”沈羽晨吐字不响,但很结实,“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林峰的步子放慢了一些,但并没有停止。“今晚我留在这里。”
沈羽晨一愣。“你要住在我家?”他紧走几步,追上林峰。
“是啊,昨天不就是这样吗?”
“昨天那是……”沈羽晨脸上立马涌起热浪。昨天是什麽?是“我邀请的”?还是“我神经错乱了”?
“我妈和林峦要回家住,家里现在没我的地方,”林峰轻松加愉快地解释,“所以这几天都要在府上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