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奇传 第一、二卷————懒娃娃

　　“掌灯？”
　　“嗯，戚爷，您看——”红梦手一指，“这里，就是寻欢殿的主楼，当游戏开始的时候，九层高的主楼会全部挂起红色的灯笼，……”
　　
　　但见，一楼平地而起，楼高九层，下有台座，两翼为对称的一级高台，高台上有游廊，而游廊的两端各有一亭。主楼丹柱碧瓦，画栋飞檐，斗拱层叠，门窗剔透，宛如一个倚天耸立的“山”字。此刻，那主楼上正闪烁着零星的灯火，阵阵欢声笑语从那里飘过来。
　　
　　“其实，要让游戏提前结束，还有一个说法……”红梦看向主楼，背着我，轻声说道，“在游戏开始后，猎物如果能将主楼所有的红灯笼取下，那么，不但可以提前结束游戏，而且，所有参与游戏的猎人都会成为猎物的所有物……”
　　“呵呵，所有物？？只是一个寻欢地方的游戏而已，有这么大的约束力吗？”
　　“戚爷，”红梦转身，正视我，认真的说道，“请不要轻视寻欢殿。寻欢殿虽然只是一个让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但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任何一个客人都必须遵守的……”说着，走到我身边，执起我带着封印环的左手，摩挲着红色镶黑边的镯子，“就好比，这个封印环的效果……戚爷，请您不要挑战寻欢殿的规矩，那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
　　
　　看着一脸真挚的红梦，我突然觉得好笑，只是区区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而已，居然有这么大的口气？？况且，即使他寻欢殿背后还有其他势力，我就不相信，那些势力强大到足以让我屈服！“不是我可以承担的？？”嘲笑着反问，怎么说着，就好像我这个猎物他们已经旨在必得了？
　　看出了我的不屑，红梦带着几分焦急的说道，“戚爷！请听红梦一言……啊～”
　　一个人，突兀的出现在红梦身后，一只手勾住了红梦的脖子，止住了红梦的话语，“红梦……你的动作真慢，让你去迎接尊客，你怎么拖拖拉拉的？现在都到主楼了，你又不让尊客进去，你说，你该不该罚啊～”下巴搁在红梦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揽着红梦的腰，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含笑带媚若有似无的看向我。
　　
　　看看红梦煞白的的脸，再看看那张艳若桃李的芙蓉脸，还真是非常明显的对比，“怎么了？现在，唱的又是哪一出？”话一出，红梦的脸更白了几分，而那个浑身都散发着艳丽气息的美人则带了几分好奇的看着我，“依我看，你们这个寻欢殿，已经不合格了……我来这里是找乐子的，而不是来给你们添乐子的……这本末倒置的事情……看来，寻欢殿的规矩要改改了……”嘴上说着，但视线，却穿过红梦，停在那个艳美人的身上，……我无言，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那么，刚刚，的确是从这个艳美人的身上感觉到了某些东西，只是，还需要确认一下……
　　
　　听了我这话，艳美人，眼波流转，美目顾盼，松开对红梦的钳制，从红梦身后走出来，步步生花，风情万种的笑道：“咯咯……戚爷您说得有理，我啊，也觉得寻欢殿规矩有点不近人情呢～不过，这改规矩的事嘛，不是我们这些殿里的公子说改就可以改的……不过，如果是由戚爷您来说的话，或许，还有几分可能……”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寻欢殿的规矩虽然不少，但是，那乐趣也是无穷的，这些乐趣啊，可都是建立在那些规矩之上的，……戚爷您还没有尝过我们这里的乐趣，怎么那么快就断定规矩不合理呢？？……戚爷您看，这良宵苦短啊，又何必太执着规矩这些死板的东西？及时行乐，方是正途……”
　　深紫色的波浪长发，红色的双瞳，精巧的五官，颀长的身段，黑色的里衣，红色的纱衣，更衬得他一身的雪肤，白得耀眼，白得，让人有在那一身雪白上狠狠肆虐的冲动。而且，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邪魅气息，更是牢牢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光是这几步的走动，就有种，他每一步都踩在心尖上的感觉，让人心痒万分，既想冲上前将这个诱人的妖精抱入怀，却又贪看那行走间的万种风情，正所谓进退两难。旁人的欲望，就在这几步之间，无需语言，无需过多的动作，就被他挑逗得升到顶点。
　　
　　——不愧是以魔魅著称的魔界中人。
　　心里在感叹着，可惜，如果是平时，我很有心情慢慢观看，细细品味。但是，现在，我只会不爽他干吗把短短的几步路走得那么慢。山不来就我，那我来就山算了。
　　上前一步，一把抱住这个艳美人，手贴上他的腰部，顺着尾椎，一节一节脊骨的往上摸，摸到第七节脊骨的时候，……按住第七节脊骨，我忽然觉得，现在，最应景的应该就是风云色变的场面了。
　　叹了一口气，这寻欢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卧虎藏龙”啊……
　　
　　“戚爷——”艳美人叫道，身子却简单的一扭，从容的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您的贴身管家是红梦哦，除了他，您可以随意外，我们其他人，戚爷您可是要付钱才可以一亲芳泽的哦～”说着，红色的双瞳眨了眨，暧昧的在我和红梦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在暗示着刚刚梨园发生的事情，“即使，戚爷您有特别的要求，付钱的规矩也不可以忽视，但是呢，如果从我个人来说，咯咯……如果是戚爷您的话，我倒可以给戚爷您打个八折……”
　　
　　“掌灯了……”红梦突然说道。
　　
　　视线一转，方发现，主楼的一楼已经挂起了红灯笼。然后，一层一层的往上，不一会儿，九层楼，就全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
　　
　　“狩猎开始了……”艳美人，面露惋惜的说道，“戚爷，我衷心的期待，三天后，您能成为我的客人……”带着期待的表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走到红梦身边，“现在，请戚爷好好享受这个狩猎游戏，我和红梦，就先行告退了……十分期待三天后的再会……”说着，拉着红梦缓缓的在我眼前消失。
　　
　　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下，想不到他们居然说走就走，感觉到几股蠢蠢欲动的气息，“狩猎……吗？……乐意奉陪……”只是，这猎人和猎物，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３）

　　站在原地，把玩着手腕上的封印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挂满了红灯笼的主楼，“只要把所有的灯笼取下，我就赢了……”有种在通关的感觉……通关？这个词，好像是来自那遥远的记忆……应该是让我怀念的，但是，此刻，却让我心生厌恶，因为，这种感觉，和我在黑玉树里挣扎的时候……很像……
　　感觉到那些压抑不住兴奋的气息，心下略显迷惘，“就凭这个封印环吗？……所以，他们才这么的有恃无恐？……”摇了摇手腕上的封印环，我觉得它毫不起眼呢……虽然，它的确把我所有的修为都封印了。但是，我不懂，真的不懂。一个强者，不会因为修为被封印而变成弱者，正如一头狮子，纵使病了，那它也是狮子，永远不会因此而变成蜗牛……
　　
　　我以为，这里的人，不会有蠢材的。毕竟，红梦他们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些真正高手的到来。那么……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这几个人是什么呢？勇敢的先锋？还是炮灰？
　　心里想着，侧脸，利索的躲开一只伸向我的手，那几人脸上猥琐的表情，真的让人很讨厌！！
　　身影闪动，利落的从这几人的包围圈中离开。看了看主楼，再看了看身上的金色衣服，“……金色的，染红了，会变成橙色吗？……”囔囔的说道，“一般的猎物会选择逃走，或者是躲在隐秘的角落，寻找适当的时机回击……让人讨厌的行为呢……”举起右手，看了看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白色花瓣——纤弱而无暇，微微一笑，低声说道：“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最讨厌，别人把我当猎物……最讨厌，妄图操控我的选择……最讨厌了……”
　　说着，迈步走向主楼。当我即将走入一楼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微的重物坠地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那几个蠢材，……一丝淡淡的腥味飘散在空气里。
　　
　　当血的味道随着呼吸闯进胸腹的时候，身上的经脉和骨骼传来一阵颤栗，一阵阵的骚动，从心底传到周身。
　　记忆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真正见过血腥了，更莫说，染上红色了……好像，是因为有了力量，那种弹指间，就让对手灰飞烟灭的力量，让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真正闻到鲜血的味道了……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鲜血，似乎，应该是在黑玉树里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自保能力，日复一日，重复着红色的日子……后来，是没机会，还是厌倦了？还是，不想——呢？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记忆的深处，还有着一次杀戮？残缺的无尽杀戮的画面呢？……
　　那，是来自我被封印的记忆……吗？
　　
　　心里想着，脚步却不停，走进了喧哗的一楼。
　　一进入大堂，满堂的喧哗霎时停止，所有的人先是一愣，继而用着充满兴味的眼光看着我——心下恼怒，我讨厌这样的目光，这种目光，让我觉得，似乎回到了黑玉树里的日子，那种，被那些妖魔鬼怪当成食物的日子……这些目光里，有着，我最讨厌的兴味和，饥渴。
　　
　　“讨厌的话，那就杀掉算了……”
　　一句话，突兀的、冷冰冰的闯进脑海里。
　　冷冷的环视大堂一圈，人很多，应该有三、四十人左右，大多数人的视线都停在我身上，继续调笑的，好像只有那么三、两个。
　　我觉得，很奇怪，毕竟，此刻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杀意并不强，至少，比起发现自己的记忆被人故意封印那一刻淡得多了，甚至可以说，我此刻应该是没有杀气的。
　　……
　　
　　对，应该是没有杀气的。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没有杀气，却仍然动手了呢？
　　带着几分疑惑，举手，看看依然夹在指缝间的梨花花瓣，还是纤弱而无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感叹，“……还是白色的……”
　　
　　环顾一下，挂在回廊的屋檐下的红灯笼，神采奕奕的闪动着它们的光芒。似乎，我要把它们取下来，这一楼，才算是被我摆平了吧？如果，将这次狩猎看成一次通关，那么，取下这些灯笼，似乎是顺利通过的凭证呢……
　　但是——看着指缝间的花瓣，侧首，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取下这些红灯笼呢？能不能通关，和通关的凭证，……从我决定接受这个狩猎游戏开始，就不是由他们说了算的，而是——
　　由我决定了。
　　
　　上二楼的楼梯，在正前方。
　　从一桌一桌的酒席当中穿过去，淡淡的酒味，散布在周围的空间里，动了动鼻翼，嗅了一下挥散在空气里的酒味……我不会品酒，也不会饮酒，所以，我说不出这酒的好坏，只是觉得，闻着，不讨厌……
　　只是不讨厌而已，还不足以让我停步，也不足以让我饮上一杯。这饮酒，似乎，还是和江月夜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学会的……江月夜，他，似乎，挺爱酒的，因为，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一直都是酒不离口的，那时候，总能从他的唇齿间以及他的身上，闻到各色各样的酒香……似乎，他还说过，我是天生的酒徒，因为，再细微不同的酒香我能闻出来，同时，也是最糟蹋好酒的人，因为，所有的酒，饮进嘴里，于我来说，只有一个味道，和清水无异……
　　
　　酒，真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它。
　　心里想着，悠闲的拾阶耳上，一步一步。走到转角处，若有似无的喧闹声飘进耳里。
　　这里的隔音设施，似乎还可以。
　　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一楼，突然四溅的红色——妙曼的红色，从碎裂的身体迸射而出。
　　红色，真的很美丽。
　　思索着。要多少的红色，才能彻底将这九层楼染红呢？
　　红灯笼——吗？
　　看了看，回廊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那只是点缀而已。
　　我觉得，九层高的红色主楼，会更夺目和更美丽。
　　突然想到，以前和江月夜玩过的一个游戏。我们，不用任何力量，把一个个上等白玉做成的辈子叠成塔状，然后，悬浮在半空，从顶端的杯子开始斟酒。酒，由上而下，如水幕般，蔓延进每一个杯中……
　　将杯子换成这主楼，将酒，换成鲜血，应该，会别有一番滋味。
　　
　　踏上二楼，扑鼻而来的，是较一楼稍微浓厚的酒香，还有着，不明显的檀香，丝丝缕缕，入目，还是一桌一桌的酒席，但是，多了一层阁楼，人数，比一楼只多不少。
　　上三楼的楼梯，同样在正前方。上阁楼的楼梯，在两侧。
　　还是一样的目光，充满兴味和饥渴，不过，多了几股察探在其中。
　　
　　有人起身，摇摇晃晃的，拿着一壶酒直直的向我走来，眼神肆意的在我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嘴里大声说道，“身材一般，气质普通，样子也不是绝色……如果不是冲着那超绝的能力，要成为猎物，你还真不够格……”回身向着同桌的朋友，挤眉弄眼一番，“啧啧”说道：“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反正啊，我只对绝世美人有兴趣，对上他，我还真不愿意搭理……”举起手中的酒壶，晃动了一下，那左手上，带着青色镶金边的手镯，“你们喜欢就随意吧……别把我算上……”
　　再回身看着我，认真而仔细的看了一遍，面露可惜的说道：“为什么你就不是绝世美人呢？”说着，不由分说的把手上的酒壶塞到我手里，“醉吧，醉吧，……醉了会好受一点的……”
　　
　　他朋友那桌传来了哄笑声，“三少，你又在怜香惜玉了？”
　　“三少，收了他吧……”
　　“三少，那一壶可是极品胭脂雪耶……我也来卖身，但求三少你也赏我一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