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低着头没有说话,凯迪斯看不到他的表情,银色的头发意外的美丽,然后凯迪斯轻轻的说:“好了,孩子,希望你在我的城堡过的愉快。先回房间休息吧。”
弗雷格有些诧异凯迪斯居然是用那么温柔的语气,看起来他似乎很喜欢银。他怔了怔,看到银慢慢的转过身,并且在凯迪斯看不到的角度给他丢了个鬼脸,然后猜慢慢的走出去,并且礼貌的关上门。
“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弗雷格怔怔的说。
“我当然不喜欢孩子,他们自以为是而且无忧无虑,我在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凯迪斯看着弗雷格说,“贵族和贵族不同,有些人可以天生就享受家族带来的一切财富和权利,有些人却该天生背负起家族的所有荣誉和责任,他的一生都是为了那个家族而活着。”
“比如说你?”弗雷格问,并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蠢,虽然弗雷格的家族也是一个显赫的家族,不过它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而弗雷格也没有再支撑起它的打算。
“我,或者那个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凯迪斯说。
“银。”弗雷格认真的回答,“我看不出你们的对话有什么问题,是什么使你喜欢上他,或者看着他顺眼?”
“相同的经历,亲爱的,”凯迪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们都背负了整个家族,没有人帮忙,很孤单,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完成,包括我还要一个对付那个可恶的魔法师公会!光明之神在上,我又想起那些家伙可恶的嘴脸了。”
弗雷格沉默下来,无疑相同的经历可以引起彼此的好感,银就像一个出色的演员。不卑微也不高傲——完美的诠释一个落寞贵族小孩的角色。
当然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族意味着什么,也没有类似的使命感,更不知道他自己的双亲在哪里,或者根本就没有双亲?天知道他是怎么出生的……
那个孩子已经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看起来自己的教育方针出了问题?
“好了凯迪斯,”弗雷格柔声说,“你该去休息一下,你不能总绷紧神经。”
“……谢谢弗雷格,”凯迪斯叹息一声,“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许你能陪陪我?”
“我想您的情妇一定愿意陪您……”弗雷格咳嗽了一下,有些不习惯公爵的话题转的如此之快。
“别这么冷漠,亲爱的,没你在我就睡不好……”凯迪斯站起来,欣长的身体站在弗雷格面前,并且迅速伸出了手轻轻搂住弗雷格的腰,让他不能后退。
“我不在你一样睡的很好……”弗雷格不满的说,“而且我想……你肯定不喜欢和我睡一块。”
凯迪斯一下子想起昨天晚上类似恐怖片的场景,觉得连搭在弗雷格腰肢上的手都有些僵硬:“好吧,我想你今天应该不需要再睡了……我还是去找达坦吧……”
“我想她会乐意看到你的。”弗雷格柔声说。
凯迪斯讪讪的缩回手,然后说了几句晚安的话。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把昨天晚上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但是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命永远比性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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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一下子多了五个人,克拉克的工作倒没有增加多少,因为公爵毕竟带来了两名仆人。
像夏洛达斯公爵这样地位,应该是过着仆从成群的生活,不过事实上,人多了以后,遇到危险的几率也随之上升。在城堡里,夏洛达斯公爵一直不喜欢有太多的仆人。
所以克拉克的工作丝毫没有减少,虽然她的主人名义上是一个城堡的看守人,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一个看守人该干的事情。
他做的最多的事情是睡觉以及看书,要不然就是带着银喝下午茶,不过现在天气热了起来,他比较喜欢睡午觉。
“啊,下午果然是个适合午睡的时间,”弗雷格发出一声感慨,然后抱住了柔软的被子,用脸蹭了蹭,这里的夏季不是很热,所以非常舒服,“是吧,银,我说过夏季也不错,而且有很多水果可以吃。”
银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双墨蓝的眼睛几乎接近黑色,深沉的看不见一点光:“可是我还是喜欢春天。”
“你明年会再看到的。”弗雷格抱着被子慢慢地闭上眼睛。
“你又要睡觉了?”银站在床边好奇的问,“你早上十点才起来。”
“可是我很困……”弗雷格不满的说,“帮我窗帘拉上。”
银走到窗边正准备拉窗帘的时候愣了愣,他踏上窗台,然后拉上身后的窗帘,从二楼的窗台上跳了下去。
他轻轻的落在花园的草坪上,一点声息也没有,动作就像猫一样柔软。
弗雷格没有跟出来,他猜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享受午觉,银走到草坪上的一棵大树旁边。
这棵高大的槐树和周围别的槐树没有什么区别,银在树根那里看到了一具小鸟的尸体。
在这片区域里随处可见的椋鸟,它缩在树根的阴影里,原本漂亮的羽毛已经蒙上了死亡的阴影。
它幼小的身体明显的干瘪了下去,没有明显的血迹,但是它的姿势看起来很奇怪,就好像曾经被包成一团的样子。银想了想,慢慢的伸出手去——就在即将碰到尸体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被人拉住。
“不要碰比较好。”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银转过头,看到在距离他大约五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
他怔了怔,然后向自己周围看了看,确定自己周围并没有人。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个女人:“刚才你拉住我的?”
女人没说话,只是慢慢的走过来,站在银刚才站的位置,看了那具鸟的尸体。
“它是怎么死的?”银露出孩子般天真的表情,好奇的看着那个女人,“它死的方式很奇怪。”
女人没说话,抿着嘴,冰蓝色的眼睛安静的就像现在的天空。
第二十章
“我很少看见女人穿裤子,”银轻轻的说无论是以前在魔法师公会的时候,还是现在在这座城堡,大多数都是穿着长袍以一种不紧不慢的优雅姿态走路,而眼前的女性和她们差别太大。
你很少能看到一个女人脸上就会这么冰冷的表情,因为女性要比男性感性很多,这意味着她们能在脸上能表现出更多的表情。
银的话似乎并没有引起女人的注意,她看了那具椋鸟的尸体,然后在那里站了一会,轻轻的蹙起眉头。
“我没有见过这样死去的东西,”银说,“你觉得它是怎么死的。”
“他的死亡很正常,”女人打断银的话,用冰冷的语调说,“你不知道说明你还太小,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都能去一一了解的。”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她又站住了,“别碰那具尸体,为你的生命考虑。”
银摊开手,表示绝对不会去碰那具鸟类的尸体。
下午两点,也就是他刚入睡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他便被银摇醒。
“起来,弗雷格,“银摇晃着窝在被子里的弗雷格。
“不要……别吵我……”弗雷格坚决不挣开眼睛,死命的抱住被子。
“我有事找你,起来啊……”银不满的说,并且伸手把他身上的薄被掀开。被子里的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因为拉扯睡衣有些散开来,露出他纤细的肩膀。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在散落在旁边,勾勒出一种诱人的弧线。
银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肩膀抚上他的肩膀,那触觉极其柔软。他愣了愣,顺着肩膀的弧度慢慢的滑到他的颈侧,那里跳动着生命的脉搏,里面的血液充满活力,然后是微微凸起的锁骨……
正在睡觉的人毫无所觉的伸手摸索被褥,然后一把把自己裹住,柔软的棉质让他感到非常舒适。
银还楞在那里,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的心动意味着什么——但是初始计划并没有改变。
他继续做出要让弗雷格醒来的动作,在过了五分钟后,弗雷格宣布投降,他张开眼睛:“这是不人道的,银,你应该体谅别人,多为别人着想。”
“可是我发现了奇怪的东西。”银说,“一具尸体。”
“尸体?这种东西很多啊……”弗雷格一下子清醒起来,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什么尸体!城堡里有什么尸体!”
“……一只鸟的尸体……我猜是椋鸟的尸体。”银不确定的说。
“……鸟的尸体啊,”弗雷格松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躺回床上,“我睡醒了去看,好吗?”
正当他准备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银又开始摇他的身体。
“好了好了,我去看可以了吧!”弗雷格睁开眼睛,无奈的看了银一眼。难道真的是我把他宠成这个样子的吗,光明之神在上,暗界的守门人都是这么执着的吗?
弗雷格认命的爬起来,然后将自己穿着有些凌乱的睡衣整理好。
银坐在床上,墨蓝色的眼睛看着弗雷格。
那个人很漂亮,黑色的长发是种迷人的纯黑色,和他的眼睛一样的颜色。就像无尽的黑暗,深沉而温和,却拒绝任何光线的溢出。他的身体比正常的男人更纤瘦一点,却有另一种独特的气质。
和大多数魔法师一样,他总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银不太能说清楚他对弗雷格是怎么样的感情。在刚来到城堡的这段时间,他相信自己是依赖着他的,并且依靠他的保护活着。他相信他能保护并且陪伴自己,只是……
他想起刚才那个黑发的男人醒来的那一瞬间五官出奇的柔和和放松,黑色的眼睛带着慵懒和不情愿,柔软的唇里吐出来的不情愿的话。
“你不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吗?”弗雷格的声音传过来,听的出来里面有些不耐烦,于是银暂时把那些奇怪的念头抛开,拉着弗雷格的手来到桌子旁边。
弗雷格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就是这个?”
“嗯。”银乖巧的点点头。
“……我看看。”弗雷格坐到椅子上,“你希望我看出什么来?”
“怎么死的?我觉得和普通的尸体不太一样。”银说。
“好吧……”弗雷格有些担心银对尸体的兴趣,这不能算是一个好兴趣,他伸手抽出桌子上的一支鹅毛笔把那只可怜的小鸟的身体舒展开来,然后迟疑了一会:“它的骨头全碎了,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一样,完全不理会它的身体结构……它只剩下一个壳和羽毛了,它里面是空的……”
“什么意思?”银疑惑的问,“你说它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过?”
“应该是线类的东西,它的羽毛上有细小的勒痕,它的皮肤几乎已经透明可以看到里面细小折断的骨头……还有一点点肌肉,内脏和大部分的肉已经被腐蚀掉了。”
“怎么腐蚀掉的?”
“毒素或者一些消化酶,看起来是毒素,噢,小心点,亲爱的,进入伤口就不好了,”弗雷格把银的手推开,“应该是昆虫类的毒素,如果一定要定义程度的话……我把它定义为剧毒。”
“是昆虫吗?”银轻轻的皱起眉头。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弗雷格伸了个懒腰,然后用手里的鹅毛笔轻轻的放到椋鸟的尸体上,在鹅毛笔的尖端忽然出现一小撮幽蓝的火焰,仅几秒钟时间它便将那支笔包括那团小小的尸体吞噬干净,就像它的来到一样,消失的悄无声息。
“干嘛把它烧掉?”银忍不住说,“我还想研究一下。”
“因为现在是夏天,夏天是个充满活力但是很容易让东西腐烂的季节,炎热的天气会加快腐烂,腐烂会造成一些传染病或者垃圾,而且我不想被克拉克抱怨……”弗雷格迅速说,“好了,我现在要去睡觉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昆虫能做到?”银继续提问。
“很多,这很正常,”弗雷格爬到床上,“不是所有的昆虫都会被鸟吃掉。”
“真的吗?”银也跟着爬到床上,蹭进弗雷格的被子,“我可没有听说过。”
“我现在跟你说过了……”弗雷格的声音带着睡腔。
这当然不正常,什么昆虫能吃掉一只椋鸟?至少城堡这里没有,当然自然界的确是有昆虫吃鸟类的例子,但是据弗雷格所知,这座城堡里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他正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的少年把手伸过来,然后搂住自己的身体,他轻轻的挣扎一下,但是没有挣开。以前都是他搂着银睡——他承认以前这样睡有点……惊悚,有些晚上醒来的时候,他会怀疑自己抱着是一个人还是一具骷髅。
他的后背贴着银的胸口,他能感觉他心脏的跳动和皮肤的热度。很好,至少银现在有些像人类了,他说不出这样好或者不好,但他们现在是在人界,而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他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他闭上眼睛,银的气息拂在自己的颈侧,有些痒痒的,却带着温热,和以前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他是否掌握了那扇门的窍门,因为他没有任何经验可以提供给他,唯一能帮助他的就是来自那些血液里面的记忆……
想到那片森冷的黑暗,他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但是很快就被身后的少年搂住,好像他不该乱动一样。
他有些惊讶,原本银那细的只剩下骨头的手臂现在居然意外的有力。他将来会成为一个英俊的男人,弗雷格忽然想,他有些安慰,虽然银在城堡里的时间不长,但是却意外的让人在意。
弗雷格认命的叹了一口气,顺应身体的意识,慢慢进入睡眠。
番一
当我房间的落地钟将指针指向了五点的时候,我就睁开了眼睛,别问为什么能这么准确,因为我在人界呆过一段时间了。时间不算长,但是足以让我知道作为一个管家该做些什么。
穿上笔挺的女仆服装,打上黑色的领结,把黑色的头发扎起来,对着壁炉上的镜子看到自己人类的样子。
以人类的年纪来说,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天知道我多少岁了。
因为公爵重新回到了城堡,所以我的工作量又增加了,刚准备好早餐——我只准备了三人份的主人早餐,因为弗雷格和银一般会睡到中午才起来,意外的是,今天居然有人比我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