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之初,胤才到这个时空没有多久,对于生活中的细节还有许多的不熟悉。
胤总是喜欢在路上找一间店坐着,观看这世间人的互动与举止,默默的观察然后学习。
然后在回去路上,看到一位跌倒的老妇人顺手帮忙一把,结果两人成为了道地忘年之交。
对,没错就是道地的忘年之交。
真要照年纪来算,胤的岁数可是多那名妇人不知多少,总使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外观上,是忘年之交,老太太与年轻小伙子。
实际上,还是忘年之交,神秘岁数的美人与「仅仅」六十岁的老妇人。
老妇人的夫家是个修真的教派,但是她并没有去修习任何的术法,顺应自然的寿限与人类的体能,慢慢且确实步向人生的终点。
翁语嫣则是老妇人疼爱的孙女,天资聪慧与出众的长相,几乎没有人会不喜爱这个小女孩,也养成了小女孩骄纵的性格,老妇人努力想要导正小女孩骄纵的性格,成效却不大。因为他的丈夫十分纵容自家的孙女,无奈之下,她请胤来帮忙管教还很幼小的翁语嫣。
幼年的翁语嫣在胤的教导下,改正了许多骄纵的行为,同时还小的翁语嫣总喜欢黏着胤跟着学习,模仿着胤的一举一动,追逐着心中最喜爱的形象。
胤看着好友的面子之下,教导好友的夫家一些关于修真的功法,并给予一些珍贵的典籍与法器,让他门下的弟子受惠许多。
后来,胤回去他原本的时空,便与老妇人断了联系,自然也没有再见过翁语嫣。
所以今天看到翁语嫣时胤有点讶异,没想到会这么巧。
难怪当初我会觉得翁语嫣的说话方式跟胤很像,一切是有渊源的。
翁语嫣的家庭背景跟她的人需要注意,我不相信她后续没有动作。
相遇的巧合,鬼才信!
那女人早就知道胤的行踪,还知道我现在跟胤住在一起。
她一定很关注这栋房子的动静,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楚我们的关系与行踪。
直觉告诉我要小心,接下来一定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都要谨慎防备。
那女人可不简单……
二十三章
睁开眼睛,脑袋一片混乱,我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现在被锁在墙上,潮湿阴冷的牢房与浓浓的血腥味,这场景提醒着我之前的记忆。
这是梦?
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一切又是这么真实,伤痕疼痛直直的刺激,让我的人、时、地混乱成一团。
理智告诉我,这是个一个梦魇。
心里却有冷淡的声音回响,之前的获救才是个美梦,因为受不了折磨的痛苦,才虚拟美好的想像。
然后美梦醒了,也回到现实的一面。
那个声音冷然又残忍的提到:别忘了,之前也做过许多的美梦,梦醒就破灭的失落不是早就尝过多次,难道你忘了那些教训吗?
从天堂直落到地狱的反差,痛彻心扉的精神折磨,不是让你早就下定决心不要相信那些美梦!
因为没有期待就不怕失落,这样才能脱离真真假假的幻想与真实,心中也不会反覆的煎熬。
那个声音不断的提醒,被锁着的双手没有办法移动,我的头好痛。
我反抗着那个声音,告诉自己:不,现在才是作梦,应该要相信自己的记忆。
那段日子早就过去,幸福安稳的生活才是我真实的现况。
回到原本时空做个普通的大学生,有着好友相伴,还有胤的爱护与相陪,这才是真实!
两种声音不断的交织,相对的想法彼此互相拉扯,疼痛也随着两种声音的抗争渐渐改变。
痛!
好痛!
头要爆开了!
扭动着身躯,对于那股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丝毫没有缓解的办法。
好像有东西从脑袋里不停游动、钻动,由内而外疼得我低声嘶吼,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快无法忍耐的时刻,原本寂静无声的空间,响起的规律的脚步声。
听着这个脚步声身体微微的颤抖,脑袋中的声音都停下来,让我快要疯掉的疼痛也消失了。
可是,我很害怕,那个人要出现了。
我很熟悉这规律的脚步,那每一步踏出的声音、间隔的时间、鞋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当脚步声停止时,就是身体接受无数刑罚的时候。
我仍可以清楚的回忆起,指尖被插入细针的时候,指甲被一片片拔掉的时候,手指被一根根夹断的时候,肩胛骨被刺穿拉断的时候,皮肤被倒钩的鞭子扯裂的时候,伤口被浇淋盐水的时候,烙铁贴近皮肤烧焦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
他让我不死,身上却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
他让我连昏迷逃离的机会都不给,只要昏迷就会有无限美好的幻影等着,然后短暂幸福就会破碎,清醒的心痛连泪也流不出来。
看着眼前手里拿着刑具的男子,我隐隐的发着抖。
衣着华丽整洁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俊秀的脸庞颀长的身躯,如玉无瑕的肌肤,笑盈盈的面容愉悦的望着我。相较血腥味浓厚,衣衫破烂散伤口发着腐臭,全身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有些伤口甚至流下黄绿的脓液……
告诉自己不要恨,不要连最后一丝纯净美好的心灵被恨意污染。
那是我最后一个可以胜过眼前这人的部分,催眠着自己不要恨,不要恨……
身上承受着鞭打的疼痛,脆弱的伤口很快又崩裂流出汩汩的鲜血。
脑袋痛到一片空白,茫然的承受着……
那冷淡又无情的声音在脑袋又冒出,恨吧,这人这样对你为何不恨?
你从来就没有伤害过那个人,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人的事情,为何要受到这些痛苦?
你遵守着人伦规矩却只能被人宰割,为何还要遵守?
你保持着善良的信念,却只能让你落入这种境地,为何还要保持?
恨吧!
难道你不想报复?
难道你不想杀了这个人?
难道你还想再忍受下去?
随着这些话语,渐渐的涌起着浓浓的杀意。
抬起头看着那人不留情鞭打。
是啊!
凭什么要受这种苦!
原本虚弱的身体不知从何处涌来力量,囚禁的四肢末明的挣脱束缚,一步一步走向那人。
手里出现胤帮我锻造的宝剑,摇摇晃晃的往前迈进,那人不动一脸鄙夷的嘲弄着我。
「你想干吗?凭你这副破烂的身子还能做什么?连走路都不稳的废物,看看你这副样子,臭成这样的腐烂味,我告诉你连狗都不会接近你。你以为师兄这种完美的人还会要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废物吗?
优秀完美的他只有我才能配得上,很快师兄就会忘记你这个没用的徒弟,你只能在这个阴暗的地窖过完这一生。
对了,为了不让你寂寞,我会准备几条狗跟你一起生活,打断你的四肢让你只能在地板上爬行,保持你的五感让你能感受每一分滋味。然后,再喂你春药让你每天都被畜牲干,让你淫荡的在畜牲下扭腰高潮,开放着给人观赏,让人知道你多贱。
呵呵,看我多好,你未来的生活我都帮你给安排好了,千万不要太感谢我。
哼,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想要杀了我吗?哈哈,不要作梦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贱人!」
那人每说一句话,恨意就更深更浓烈。
不能让他太好过,我一定要让他受尽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我挥动着手里的剑,先是让那人动弹不得。
然后把那人绑在我原先的位置上,看着他不能挣脱的模样与眼里的恐惧及焦急。
亏得到那人刑求的手段,我也一一的施与同样的手法。
鲜血、尖叫、恶毒的咒骂、无力的抗争……
听着那人因为疼痛的尖叫,看着血液汩汩的流出,闻着浓浓的血腥味、焦熟的肉香,还有甜腻的蜂蜜味与千万蚂蚁食心啮骨的痛苦模样,我扭曲的笑了……
好开心,看着别人的痛苦扭曲的模样真的好愉快,异样的快感从内心不断的涌出。
脑袋里的声音说着:做得好,放弃那些伪善,折磨别人的感觉不是很好吗!不要压抑自己的内心,你本就不是善良的人,心狠手辣才是本性,残虐的快感很棒不是吗。
是啊!
很棒的感觉,掌握着生杀的大权。
我痴痴的笑着,纵容自己沉溺其中。
然后我知道,那个单纯良善的自己已经沾染了杂质。
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二十四章
「起来了,奕凌你怎么睡着了,是图书馆的冷气太舒服了唷!」君仰轻拍我的肩膀低声的说。
刚刚的果然是作梦,不过实在是太真实,血液的流动,浓厚的血腥味,还有一切的一切……
见我还呆楞的模样,君仰没耐心的用力摇晃我「别傻了,我知道刚上完那女人的课是很累,但是赶快把东西收一收,我们等一下还要去小壳家排练舞蹈,赶快清醒吧!回神唷!」
随手把东西收好,快步随着君仰离开图书馆往小壳家奔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为什么我会做这种梦境?
那当中体验到凌虐他人的快感是真实的让我心惊,原来我心中的黑暗面只是被压在潜意识里,当初的我是真的想报复,并不是我口中说要忘却、说不在意就可以抹灭的。
嘴角扬起个嘲讽的笑容,原来我也不是所谓的圣母,可以宽容的原谅一切。
现在如果重新给我选择,我一定会做不一样的决果,至少绝不会让冒犯我的人有好过的下场。
真是所谓人善被人欺,当好人最后的下场蛮惨的。
「快点啦!约定的时间要到了,不要让别人等那很不礼貌。」走在前头约三步的君仰回过头催促着,我只好放下心中所想快步跟上去,毕竟让别人等实在不是我的习惯。
「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我跟君仰最后还是差个五分钟才到达。
奕明早就坐在一架古筝练习指法,看他那游刃有馀的模样,真是让人说不出的潇洒,他那纤长的手指轻轻拨捻弹奏,馀音绕梁颇有大家的风范,听不出来此音是初学者所弹奏。
还是清一色白衣的小壳在一旁指导,然后他们家里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阿姨也在一旁赞叹。
这时就是一种视觉的奇异对比,一边是正常气息的彩色世界,另一边则是阴风栖栖鬼气浓厚黑白地域。
「天才,真是个天才,听说你只有练习一个星期就有这种成果,你有没有兴趣当我家的弟子,经由我们的教导之下,你一定会成为一代传奇的乐手。」色彩正常的阿姨们兴高采烈的建议,两人在一旁叨叨念念,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两个的迟到与招呼声。
奕明一脸为难的回道:「恩,这个我只会当作兴趣,平常时间还是会以课业为主。所以您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真不好意思喔!」奕明抬头看到我们,高声的招呼「啊!奕凌他们来了,我们赶快排练他们的舞蹈部分。」
掩不住一脸失落阿姨们转头看相我,相较于对待奕明的热情,看相我的眼光反倒是兴趣缺缺,稍微提点站在一旁的小壳,便就藉口有事先行离去。
这种待遇让君仰有些不平,她略带抱怨的口气问道:「小壳,你的阿姨们怎么就这样走了,感觉上对于我们很轻视耶!」
小壳平静的回道:「我的阿姨们主要教学的部分是弹奏乐器,至于舞蹈部分则是由我家负责,不是她们的专业当然就有些兴趣缺缺,再加上难得看到一个天资极高的人才,却没有往下发展的意愿,她们情绪上的失落是可以理解的。平时她们人都很和善,等你们练习完以后就会知道了。」
「还有,奕明的乐曲部分出乎我的意料,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再多加练习不要紧张应该可以完美演出,现在我们赶快排练舞蹈。
这支舞几乎是以你那天的剑招为基础所改编的,因为你那套剑法非常华丽,改编成舞蹈也相当有效果,我想你学习上应该困难度也会减低很多,毕竟是以你熟悉的东西为基础,现在我先来示范一遍。」
小壳手里握着一把长剑,走到舞室中央摆好起手式,点头示意奕明准备演奏乐曲。
那一刻,寂静无声。
奕明慢慢拨弄琴弦,先是低低的前奏流泄,舞室中央的人依旧静止不动,却让人有他身边的气氛却缓缓流动,吸引住观众专注的眼光,屏息以待场中人何时有下一步的动作。
短短静止的十几秒,就足够吸引任何人眼球。
本就让人惊艳的乐音,在场中人的气势下反成为了配角。
然后,静止的身躯动了,先是手腕的如流水的滑动,带动手臂上半身的律动。
主角的长剑也灵巧的舞个绚丽的剑花,银光闪闪。
往前踏了数步,身段有如飞天的幽雅、庄重,转身飞扬的发也成为演出的一环。
俐落,、幽雅的美感,充斥着场中人每一个细胞,一举手一投足皆能为完美,随着乐音逐渐高扬,长剑也产生更多的变化,如灵蛇的巧动,却在音乐停顿住适时展现刚硬的一面。
阴与阳,刚与柔,完美的融合结为一体。
目不转睛的表演,随着音乐的收尾,最后的结尾动作更是一绝,飞身回旋宛若身上长羽毛的轻盈,剑光化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弧,最后三个大回旋后蹲地作为结束。
没想到阴气沉沉的非人类同学跳起舞真是美丽,那气质简直就是瞬间转换。
平时让人觉得死白的服饰,在舞蹈真就是白衣飘飘宛若仙女,舞蹈的宗家果然不是盖的,比最有效的整容还有用。
「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待会就来一小段试试。」小壳把另外一把长剑递给我,一停止舞蹈又变成阴气浓厚的鬼样子,真是神奇的一件事情,我刚刚对于他身影的憧憬就像是幻觉一样。
「喔。」
「我想依你之前展现的身手应该可以很快学会。现在先来第一个预备姿势……」
我以为舞蹈很简单,就跟那些剑招一样能很快学会,以我之前的基础很快就能达成目标,但是……
我错了,还是非常严重的错了……
第一遍,大家的神色还算正常,
第二遍,大家还能好言的安慰,
第三遍,大家的脸色不好看了,
第四遍,大家的嘴角下滑5度,
第N遍,大家都想冲上来对我爆打……
我把一个阴气沉沉的老师,气成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
气到他想要把我的手脚打断,认真的想说重新接过一次会不会比较好。
最后我最后哀怨得蹲在墙角种蘑菇,自信心严重受损。
旁边的人无力摇头,没好气道:「现在换人行不行啊!」
二十五章
暴然一声大喊:「我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能比石头人还僵硬,你是化石吗?当初不是很灵活,现在是怎样?我们当初是见到幻觉,还是你被阿飘附身,那我拜托你赶紧请飘飘上身吧!再这样下去得名绝对不可能。」
君仰用手揉着太阳穴,生气的数落,我也很沮丧的坐在地板上,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一开始都还算顺利,但是我怎么努力都发现自己太有节奏感,缺少了柔性的韵律感,,套起舞来就像是耍剑,强而有力。
连奕明都语重心长的拍拍我的肩膀,对着我说:「你这是舞剑,而不是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