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比也知道。
陈川找了个角落窝起来,没有留意到自己坐在床脚送给吴边的金色垫子上。
只是觉得那里够软,会有很舒服,还有自己喜欢的气息。
真--不想放手呀。
还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现在才觉得心疼,整个心脏像被一把刀细细剐一样的痛。
为什么心会痛呢?明明是意识和神经上的痛苦,为什么生理上会产生真实的痛。
他恢复记忆了吧?
他叫我滚。
他不想看到我。
陈川笑起来。
可是只要我勾勾手指,他就会高潮。
熟悉他身上的每一个敏感带,熟悉他身上每一寸肌肤......
还给司徒宇,这些是还得去的么?经过调教的身体,应该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陈川呵呵地笑起来,谁都可以看到他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在笑。
有恺尔的守护,陈川很安心。
对于恺尔,陈川一直都很安心,只要是恺尔说的话,做的事,陈川这么多年,早已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否则,谁说把吴边还给司徒宇,陈川想都不会想。
真的!真的!要还回去么?
怎么会被逼到如此的绝路上了呢?
陈川笑得更大声,大声喊:"司徒宇,你真是好样的,算我这盘输给你,但是这一局还没完,我未必不会赢你。"
恺尔听到楼上的嘶喊,知道有些人想通了。
看了看躺在自己床上的还在昏迷的人,有些人永远都想不通吧。
司徒宇为了吴边,命都不要了。
吴边被调教成这样的身体,又能回到司徒宇身边去么?
听怕会应了陈川说过的一句话:司徒宇,你肯用你的性命换我的小边回去么?
还有,为什么洗脑会对他没有作用呢?
这个吴边,身上还有多少解不开的谜团?
11
司徒宇和阿博隔着一张办公桌相对而立。
两个人脸上都是苦笑。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再强打精神,也掩不去面上的疲惫之色。
司徒宇道:"终于快接近终点了么?"
阿博:"对,边少就快要回来了。"
司徒宇神色黯然,低声说:"对不起,小边,让你等了这么久。"
一年,漫长的一年,不知道小边等得急了没有?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嫌我动作太慢。
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阿博:"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阿博惨笑,道:"怎么会。"
尤加里岛是什么地方,大家心里都清楚,各国政要权贵无不坦护无比,那个岛并不小,就位于著名的旅游圣地旁边,但是全世界的地图上都没有标注他的位置。
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摧毁了岛上的防卫系统,暗杀,揭露丑闻、经济风波等各种手段,除掉了几位最主要的支持者,还有谁可以做得更多?
"少爷,不用太担心,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接边少回来了。"
就连话少的阿博也忍不住劝。
不,不用再等多久。
现在外面谁都知道司徒宇要跟维护尤加里岛的人拼命,真心想保它的人立刻少了,总有那么几位坚持的,死的死伤的伤,还有最后两人,一个是美国常年在白宫里行走的某人,一名是欧洲赫赫有名家族的嫡系,只要除掉它们,就可以直接杀到岛上去。
司徒宇问阿博:"白鹭有消息来么?"
阿博摇了摇头道:"我们这次费尽苦心在美国布置这出经济风波,希望能够得手,把那一位从白宫里拉下来,最关键的启动指令来自于白鹭,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那么是--恺尔有所动作?"
阿博沉思。
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次司徒宇的动作大,但是恺尔的反击很小,除了暗杀的两人外,其它几名虽然受了司徒宇揭穿丑闻的暗伤,但是都成功躲过致命一击。
"恺尔的力量不可小觑。"
阿博点头。
就在这时,桌面上电话响起,阿博按下免提通话键。
电话的那一段明显有人,但是不说话。
阿博一连提示几声"请说话。"
那一段的人似乎情绪不是很稳定,呼吸声渐渐粗重。
阿博扬手,想切断通话。
司徒宇突然脸色一白,阻止阿博,"先不要切断,听他说些什么,是不是?陈!川!"说到最后两个字已经是咬牙切齿。
陈川为什么这时候打电话来?求饶?嚣张?嘲讽?......
等到司徒宇叫出陈川的名字,电话那一端却换了一个人。
"您好,我是恺尔。"
"请说。"
"希望您的行动到止为止,我会让陈川送回吴边,但是你要保证尤加里岛安然无恙。"
"我对尤加里岛没有兴趣,只要吴边回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还没有挂,可以听到恺尔在问陈川要不要说些什么,但是陈川还在别扭,什么也不说。
恺尔仍然拿回电话说:"陈川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后天早上十点半,可以到码头去接人。"
电话挂断了。
司徒宇本来正想说声谢谢,结果话没有说出口。
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谢他们,是他们的错,他们抓了人,还一直死不悔改,直到被自己逼到死到临头,才肯放人,自己居然还对他们说谢谢!
但是,没有听错吧?小边要回来了?真的要回来了?
一年多的努力,转眼间即将实现,心里头却是沉淀淀的不敢相信。
狂喜在下一刻裹住心房,蓦然抬起头来问阿博:"刚才我没有听错,他们让我们后天去码头接小边?"
阿博也是满脸喜色,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不停地点头说:"真的,真的,没有听错,边少要回来了。"
除了喜悦,还有浓浓的疲倦,想对谁说一句:"小边终于要回来了。"
电话中断后的办公室,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只听到自己心脏的疯狂跳动声,仿佛下一刻它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小边终于要回来了--
一股酸楚猛然泛涌上来,侵上鼻头,顿时眼框里滑出温热的液体。
这个时候阿博也忍不住念一句:"边少终于要回来了。"
这时另一个电话打进来。
"白鹭,请问行动是否开始?"
司徒宇看看阿博,再看看电话,突然爆笑起来,对着电话喊,"不用,不用,行动放弃。"
那一端的白鹭再一次问:"确认要放弃?"
司徒宇笑到捧着肚子倒进椅子里,阿博只好代他答话:"是的,放弃,边少要回来了。"
电话那一端也笑了,开心地说:"好的,放弃行动,命令收到。"
司徒宇总算笑停下来,脸上液体纵横交错。
阿博也在一旁傻傻的笑,黑黑的脸上居然露出两个酒窝。
司徒宇说:"小边要回来了。"
不到十点,已经列队在码头等候,司徒宇的车在最前面,人站在车外,阿博站在他身旁。
这里是国际深水港,好在当天十点只有一艘船入港,三号码头,绝不会弄错。
除了3号码头被车龙围住外,其它的码头货柜车来往川流不息,巨型吊车发出隆隆的噪音,不时有码头工人走动的身影。
一艘巨大的货船终于徐徐开进港口。
在特意安排下,第一时间从船上吊下一只集装箱。
司徒宇看了看身后的阿博,指着集装箱问跟集装箱下来的那人:"他真的在里面?"
那人点点头,说:"没错。"
司徒宇 的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是货轮,原以为小边只是跟船回来。
司徒宇一直在等他从船上走下来,没想到会被告知在一只大铁箱子里?
为什么小边不是自己走下船?为什么会装在一只集装箱里?难道--
"小边出了什么事?"
司徒宇情急之下抓住那个人的手。
那人可能已经猜到司徒宇的反应,拍了拍司徒宇的手背,轻声安慰:"您要的人还活着。"
这时集装箱已经被吊车放到地上。
听到集装箱咣当打在码头水泥地上的声音,司徒宇的心脏也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小边--
司徒宇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小边揪出来。
但是不可以,还不清楚情况。
那人从司徒宇手中抽出手,打开集装箱门,自己闪到一旁。
集装箱里空荡荡,只有一个大约一人高的木板箱。
司徒宇指着木板箱,说不出话来。
只听到身后的阿博沉声问:"这跟棺材有什么区别?"
司徒宇脸白得跟纸一样,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博,阿博的脸色也不好看,白得发青。
那人指挥一个小型叉车把钉得严丝合缝的木板箱拖了出来,放在司徒宇的面前。
司徒宇终于忍不住问:"小边真的在里面?"
那人答:"你可以自己打开看。"说完不管不顾,自己往船上走。
司徒宇带来的人想留住他,司徒宇挥了挥手说:"没必要为难他。"
那人走得很快,一晃眼,已经消失在船上。
司徒宇走近木箱旁,抚摸着这个箱子。
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活人在里面。
原本喜悦的心像被人丢进冰库,恨得咬牙切齿的。
陈川,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恺尔和他的尤加里岛一直沉进太平洋。
手下从汽车后尾箱里拿来一些工具,让司徒宇退后,三两个撬开了木箱。
随着木板"啪啪"倒在地上的声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块白色的立体四方形泡沫。
到底是什么在里面,这倒像运送保鲜的冰冻鱼类的盒子。
在场的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就算里面有人,也不会有氧气,而且还有保温防止撞击措失......
阿博说:"不要胡思乱想,继续把上面和旁边的泡沫撬掉。"
二十公分厚的泡沫板在工具下转眼粉身碎骨。
里面还是个箱子,用黑色的布罩着。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把所有的血都挤了出来。
海浪拍击码头岸壁的声音,和一些天上的海鸟的叫声,起起落落。
但是司徒宇觉得天地之间都是安静的,都不存在了,只有这只罩着黑布的箱子在眼前,大约一米长,五十公分高,五十公分宽。
不管里面是不是还有箱子,这么小的一个箱子,不可能装得下一个人,除非--是肉块。
阿博走上前,轻轻地扶住司徒宇的肩。
轻声在少爷耳边说:"少爷,您还是先不要看。"
司徒宇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尽管脸色已经苍白若纸。
每一个人都垂着头,眼神里流露出哀伤。
每一个人都不敢伸手,去揭开那张盖住事实真相的黑布。
海风中,司徒宇轻声说:"揭开吧,不管他变成什么,尸体也好,骨灰也好,我还是爱他的,我们要接他回家。"
心在颤抖,抖得人双脚发软,没有人有力气走上前去揭一块小小的布。
最终还是阿博,咬咬牙走上去,揭起了那块布。
布下面--是一个水晶般透明的箱子。
箱子里蜷缩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他跪在箱子里,双手的前臂和小脚支撑着身体,因为箱子很小,他的头埋在双臂之间,齐肩的长发垂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孔,让人看不出他是谁。
他的肌肤光洁如玉石,阳光透过完全透明的箱子折射进去,让人感觉到他几乎是发着光的。
他脖子和四肢上戴着的白金饰物反射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
一箱光华夺目的珍宝!
呆立,失去了语言。
可能是突然有光,箱子里的人微微地抬起头,脊背立刻顶到了箱子的顶部,受到长度限制,头没有办法抬起来。
见到箱子里的人是活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微微的侧过头来,大家看到一只没有任何温度黑如墨玉的眼睛。
有人听到司徒宇叫了一声:"小边!"
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去打开了箱盖。
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办法确认箱子里的是谁。
谁会联想到一个长发肌肤白晰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温度的人是边少?边少的头发永远短不及一寸,边少性格活泼开朗喜欢晒太阳总是把一身上下晒成麦色,边少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暖暖的笑意。
不--太可能是边少。
就连阿博也怀疑。
所以他拉着要扑上去的司徒宇。
箱盖打开后,他仍然没有大动作。
只是缓缓地,如放慢动作一般地抬起肩,抬起头。
长发仍然遮住了半边脸孔,他只是用手肘撑起身体,并没有坐直。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果然是吴边。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看着大家,看着司徒宇和阿博,并没有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毫无温度地看着,仅仅是看着。
看了一会,可能他累了,就伏下身体,把下巴搁在透明的箱沿上。
所有的人只觉得一双湿漉漉如小鹿斑比般纯洁的眼睛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