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任雪

作者:任雪  录入:02-09

  
  嘴里说着残忍的话,脸上还带着冷冷的笑意。
  
  惊叫过后的恺尔吓得只觉得见了鬼。
  
  半晌才反应过来,再次大叫:"陈川你疯了,再不叫医生,他就死了。"
  
  惊吓过后的恺尔冲上去,狠狠打了陈川一个耳光,将他怀里的男人抢了过来,果然,还有气,应该还有得救。
  
  陈川被打了以后却是呆呆的,什么也不做,坐在血泊里。
  
  恺尔连声大喊:"小一,叫医生过来,快,快。"
  
  "来个人。"
  
  被恺尔尖叫声惊动,已有几个仆人来到三楼,恺尔指挥他们把陈川从浴室里弄走,陈川也不反抗,任由别人带他走。
  
  可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回头,却见到被恺尔抢走的人睁开眼。
  
  陈川挣扎着靠了过来,看着男人。
  
  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生命的流逝让他看起来无比的虚弱。
  
  陈川伸出沾满血液的手指想去摸他的脸,没想到男人一扬手,居然将他挥开了。
  
  "滚--"
  
  男人脱力的怒骂,如用生命喊出,微弱,低哑,嘶沉。
  
  却如一把长刀,将天幕撕开,将在场的所有人砍得血肉淋漓。
  
  每一个都呆过去。
  
  每一个都不知道想什么。
  
  他为什么就算是死,也死得骄傲且高贵。
  
  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到他直戮心灵的怒吼,他的不屈、他的愤怒,他铮铮的灵魂。
  
  他不是在叫某一个人滚,而是在叫在场的所有人滚蛋。
  
  他就算是离去,也要一个人干干净净的走。
  
  他的高傲令无数人羞辱不如。
  
  令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抬不起头来。
  
  他--用一个字,把每一个人骂得羞愤欲死。
  
  医生来了,男人被带走。
  
  但是屋里的人大多都没有走。
  
  恺尔是跟着医生走的。
  
  陈川一个人冲进了浴室。
  
  10
  
  恺尔再来找陈川,陈川仍然在浴室里。
  
  跪在浴缸前面,凝视窗外的海。
  
  那只狗在屋里跑来跑去,踩得满地的血色梅花印,在白色的浴室地板砖上,倒似画了一幅中国画。
  
  血干了后的颜色发黑,一大块,似一朵牡丹花型。
  
  陈川有半截裤管在血里,他自己没留意,沾到差不多到膝头都是血。
  
  听到恺尔进来的声音,他缓缓回过头,死寂的双眼望了一眼恺尔,哑着嗓子问:"情况怎么样?"
  
  恺尔双手抱胸问他:"你想他死么?"
  
  陈川眼底闪过一末痛,摇了摇头,"不想。"
  
  "可是你根本不送他去救治,还搞了只狗回来。"恺尔呲牙咧嘴的,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心疼的人弄伤了自己,他还有心思去找条狗回来威胁他。
  
  陈川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气疯了。"
  
  恺尔气极,跳起来骂,"气疯了你就把他放在那任他流血任他死?如果今天我没上来,如果我今天来晚一点,他根本就救不回来了,你怎么办?你到时候要我拿你怎么办?"
  
  "怎么办?"陈川喃喃的念,对自己说:我也不知道。
  
  恺尔问:"你心里清楚得很是不是?"
  
  陈川疑惑:"清楚什么?"
  
  恺尔道:"还要我一点一点地说么?"
  
  "......"
  
  "好,我就说给你听。"恺尔简直是气疯了。
  
  "你把人从司徒宇那弄回来,一开始只是打算让司徒宇急,让司徒宇发疯,是不是?然后或杀或放随便,杀呢,省事,放呢,随便丢到哪,打个电话让司徒宇去接就是了。你们两个从小到大互掐,拿住别人弱点就不松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几十年了,是不是?"
  
  陈川点点头,"抓司徒宇个把情人当然正常,他杀我的情人也不止杀一个两个。"
  
  "但是后来你发现司徒宇对吴边是真的,你的想法就变了。"
  
  陈川点头。
  
  "你想抓着吴边,给他洗脑,然后送回去,让司徒宇看到爱人变成一个废物哭都哭不出来,你们两争斗,牺牲个把外人算得了什么,哼。"
  
  恺尔鼻孔朝天,即使体谅,仍十分不屑。
  
  陈川道:"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你不要怪我,我们这些人,有谁真把别人的命当命过,你这不也是......"
  
  "打住打住,别提我,"恺尔可不想把自己卷进去,"你也就是看中我这地方了。你既不想把人还给司徒宇,自己又看上了吴边,就想着把他拖我这来,帮你调教调教,反正都被你洗脑了,废人一个,你喜欢,调教成宠物留着也不是可以--"
  
  陈川眼瞳微缩,恺尔竟不敢再说下去。
  
  "是,他被洗了脑,我却喜欢上了他,也不后悔,想着你帮我把他调教成宠物,我可以随时带在身边,给司徒宇见到了,只怕先气得吐血,我既得了人,又对付了司徒宇,一举多得,岂不是好事。"
  
  恺尔冷笑,指责陈川:"你明明知道--"
  
  陈川冷冷地瞪回:"我知道什么?"
  
  恺尔被他瞪了,又急又气,道:"你明明知道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陈川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我知道什么?"
  
  两个人说来说去,简直吵起架来。
  
  恺尔的脸色也冷了,冷哼了一声,"你还不肯承认,自从吴边恢复神志,你心里肯定清楚他迟早一天会恢复忘记,因为你洗脑的手段,是让他不会记得前一天发生的事,到今天为止,他不单只记得前一天的事,他连一年前的事都记得。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对他的洗脑失败了,你应该早就知道,所以才会在他恢复神志后不久就让我给他加快调教课程,那时候我还奇怪你怎么突然性饥渴了,就算是喜欢他,也是过只是个性奴隶,没想到你是在抓紧时间,一心一意想在他恢复记忆前彻底成为你的性宠物。"
  
  陈川的眼神飘远,恺尔的指责一句句骂在心上。
  
  想大喊一声:恺尔,你骂得好。
  
  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克制隐忍着脾气。
  
  恺尔猜得没错,自己安排的洗脑自己心里当然有数,吴边不应该恢复神志,洗脑过后的吴边应该只会记得醒来后发生的一切,每一次昏睡过去,他的记忆就会刷新,所以之前的调教几乎都没有用,每一天醒来的吴边都是一个没有记忆的新生儿。
  
  就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吧,清纯得毫无杂质的眼神,对世界懵懂无知却又无比好奇的心灵,还有纯洁得不带半分杂质的灵魂,他的秀美,他的灵气,他的一切,都吸引着自己。
  
  吴边--
  
  陈川在心底低喊。
  
  我都对你做了什么?
  
  恺尔静默。
  
  陈川,真是自己认识的陈川么?
  
  十几年来的知交好友,甚至是爱着他的,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明明知道吴边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却仍然对他进行性调教。一旦吴边记起所有的一切,他会变成怎么样?会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而陈川又能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恢复了记忆的吴边呢?
  
  陈川似乎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喃喃地念着:"我只是忍不住......就这么放手。"
  
  "所以你骗他,说他是你曾经的情人,说他连自己的生命记忆都不要,愿意为你献身成为你最乖巧的性奴,哈!哈!这样天大的笑话也只有没有任何记忆的吴边会相信。你瞒着他的过去,瞒着还有一个司徒宇在苦苦找他回去,唯一想要的不过是吴边肯留在你身边,不管是他心甘情愿的留,还是成为性奴隶被潜规则限制地留下。哈!陈川,我没想到你真的疯了,为了吴边,你竟然做了疯子才做的事情。陈!川!我竟没想到你会如此爱他。"
  
  陈川扬起头,被恺尔骂得眼睛都红了,向恺尔大吼:"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这么做。"
  
  恺尔举起手里一直拿的医疗报告,摔在陈川的脸上,
  
  "你!真!无!耻!你这么做了以为有没有想过后果?你欺负司徒宇永远找不到他么?还是心怀侥幸吴边永远不会恢复记忆?司徒宇与你做对了二十几年快三十年,你有几分手段,难道他没有?你知不知道他早就知道吴边在我尤加里岛上?只不过我这岛平时招待的都是全世界的达官显贵,多多少少有些势力,你又知不知道这一年来,司徒宇拼尽身家财产,将我的势力已经快要清除干净?陈川,你一直在快乐地做着你的梦中人,有没有看一眼我?我快因为你失去这个岛了,你知不知道?"
  
  陈川退了一步,脸色都白了。
  
  原来司徒宇早就知道了。
  
  原来司徒宇一直在对付恺尔。
  
  原来......
  
  恺尔--我一直在欠你越来越多么?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川实得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恺尔心中一寒,气得冷笑,"早告诉你有用么?早一点告诉你,你就肯放手么?早告诉你只会被你理解成我不愿意帮你吧,你把吴边送到岛上来就是因为你觉得这世界上没几个人敢动尤加里岛,你有恃无恐,你对我的力量太过于自信,说有人会摧毁这个岛你只会当成笑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你一直觉得司徒宇的力量没有你的大,你从来都没有看到他爱一个人的决心。"
  
  脸色更白,似抽掉了全身的血液,陈川问:"难道真的危急到这种地步了么?"
  
  "没错,司徒宇这一次是算准了对付我,即使吴边不在尤加里岛上,他也打听清楚了我们两的关系,用这招围魏救赵,誓要逼你放出吴边。"
  
  陈川完全说不出话来。
  
  司徒宇这次竟是拼了全力来救吴边,真的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动尤加里岛只怕比动外面的一个小国家还要危险,多少国家的亲王权贵甚至首相总统在这个岛上往来,有多少的后宫宠物来自于这个岛上的调教,这里虽然只是太平洋中心一个根本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岛,但是,这里几乎是黑道的圣地,各种权势的庇佑,还有恺尔多年来的经营,尤加里岛可以不驻一兵一卒依然足以自保。
  
  司徒宇--也疯了。
  
  恺尔踏前两步,揪住陈川的肩,笑着说:"看,你们两个疯子--"
  
  扬起手,打了陈川一个耳光。
  
  陈川捂着脸,静默。
  
  这一掌是该得的,恺尔虽然是朋友,但是已经为自己死而后已。
  
  恺尔问:"我还有一个问题,只有你可以回答我。"
  
  "什么?你尽管问。"
  
  "吴边会恢复记忆也是你手下留情么?否则洗脑后,就算是经过特种训练的特工也不可能恢复记忆,他怎么可能,你在对他动手之前就已经动心了?"
  
  陈川苦笑,答:"这你倒是冤枉我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洗脑的整个过程没有出错,我也没有加别的什么暗示,一切都是自动执行的。"
  
  两个人都不太明白。
  
  想啊想,想不到结果。
  
  恺尔喃喃地念着:"如果洗脑的过程没有错,你又没有错,错的只有被洗脑的吴边,难道他的大脑--"
  
  陈川没有留意到恺尔的自言自语,他更关心的是恺尔的尤加里岛的安危,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忍不住问:"尤加里岛真的没救了么?有什么办法?我可以做什么?"
  
  说到这里,恺尔冷笑,"你当然可以替我做一件事,不单只可以保全尤加里,还能让司徒宇乖乖回家去。"
  
  那件事,当然是指--
  
  陈川跳起来,正想说话,被恺尔打断。
  
  "难道你想说不?"
  
  陈川发觉自己太冲动了,被恺尔一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变了脸的恺尔也是黑道一名枭雄,平时对陈川的心意不同,待人处事自然不同,但是涉及到尤加里岛的安危存亡,恺尔难得地拿出冷静的态度来,不再徇私情。
  
  "你好好的想想,值不值得为吴边陪上我一辈子的基业,虽说是朋友,我还是不想看到你无情我无义的一天。"
  
  "你这是在逼我--"
  
  "你需要有个人逼一逼,现在吴边已经恢复记忆,就算他的身体再需要你,在他的脑海里,你只怕狗都不如,你抱着他去跳太平洋我不管,但是你抱着我的尤加里岛去跳太平洋,我一定要骂醒你,如果吴边从头到尾爱你,说不定我还站在支持你的一边,现在--哼,我恨不得连你一起打包送给司徒宇。"
  
  "......"
  
  "我留点时间给你想一想,想好了自己打电话通知大家。"
  
  "......"
  
  "还有,吴边我先帮你守着,他的伤不轻,手上的肌肉都咬断了,呸,你还弄只狗吓他,他根本不怕你吓,抱定了心死得越快越好。你还是不要想他了,快点把他还给司徒宇吧,我求你了。"
  
  恺尔今天说的话比平时一年说的还要多。
  
  陈川知道恺尔说的都对。
  
  但是--
  
  怎么舍得放手,如果舍得,也不会--
  
  一直想争取多一点,一直想,快一点让吴边离不开自己,到时候司徒宇就算是找到,说不定吴边会对司徒宇说自己不想跟他回去。一直对尤加里岛的安危无比放心,一直--
  
  是太自负了么?
  
  差一点快要害死恺尔。
  
  恺尔和吴边,谁轻谁重?
  
  吴边,不舍得,但是恺尔,如果失去,会觉得少了身上的一部分。
  
  恺尔似手足,失去手足会残废,吴边似心,没了心还可以活着。
  
  陈川冷笑,不是几十年来都活得没心没肺么?
  
  吴边还给司徒宇,至少还活着,经过调教,吴边再也不是原来的吴边,司徒宇说不定会抛弃他,到时候还有带吴边回来的一天。
  
  如果失去了尤加里岛,恺尔只会死掉,恺尔会跟岛同存亡,这个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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