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是这灵雅帝国的匆匆过客,本以为灵魂穿越是老天的另一种惩罚,可谁想竟是恩赐。前尘往事又如潮水般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眼前,想罢不禁心中一片黯然,不禁一声长叹!
怀中人因为这一声长叹微微醒来,幽幽问道:“大清早的,为什么叹息?”
司马无尘不想让独孤御天为自己担忧,轻轻扶他起身,为他腰后垫了个垫子让他靠在床头,轻轻扶上那肚腹温柔地说:“这个小家伙马上就要出生了,你打算怎么对世人言明呢?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立个妃子吧,这样就说是王妃产子,总不会有损你的威严!”这个决定是司马无尘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口的,自己不可以太自私,虽然独孤御天不曾表示,但是自己却清楚地知道对方因为这个孩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对方出身帝王家,为自己已经放弃了很多东西,自己既便是不想让任何人来分担自己的感情,但是仍忍不住要为对方设想,自己本身来自现代,不惧天下人的非议,但是独孤御天身处这样的环境下,难保他会受不了未来的舆论谴责和非议……也许只有这样才会平息天下人的幽幽众口。
独孤御天本是恬淡惬意的面容,闻言后便开始面沉似水,冷冷盯向司马无尘,猛地拍开司马无尘搂在他肩上的手,沉声说道:“你倒是大方阿,大清早的就在筹划为朕娶妃立后了?笑话!娶不娶妃,与你何干,你若怕世人非议大可滚回你的灵雅国去!”此刻独孤御天目光深如寒潭,冷若冰霜,方才的万众柔情顷刻间又变成横眉冷对!
他真的不高兴了,司马无尘的建议看似为他设想,但对他来说确是最大的伤害,昨夜刚刚真情以告,今天就要将自己拱手让人吗?自己若要立妃还用他来指手划脚?自己若真有立妃之念又何必一次次无视朝中老臣的立妃建议,弄的满朝文武皆为此事担忧!
不是说此后要一直在一起的吗?不是说要好好捍卫自己和孩子吗?司马无尘到底在想些什么?越燃越烈的怒火,牵动着稍稍安稳的腹部,那熟悉的钝痛感又再次袭来,昨夜的疼痛有爱人爱抚尚且可以忍耐,但是此刻心绪不宁,竟感觉痛入骨髓,禁不住蜷起身子,浅浅呻吟。
司马无尘望向此刻面色苍白的独孤御天,眼见他手捂肚腹,眉头紧蹙,冷汗淋漓,知道他一定是因为跟自己动怒惊了胎气,深深感觉到对方的疼痛,忙将他身体放平,慌乱取出林神医留下了应急安胎药,为他服下后,便开始为他揉腹。
感觉到独孤御天的呼吸渐渐平复后,司马无尘才轻轻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滴,柔声解释道:“御天,你千万别动怒,你要生气可以打我,可以骂我,绝不可以伤害到自己哦,你以为我真的想跟别人分享你的感情吗?我不愿,也不甘阿,但是你是高高在上的飞天国主啊,若天下人知道你自己为我受孕生子,会置你于何地?你在天下人面前又如何自处?我不可以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从此后一切的风雨都由司马无尘一人承担!”
咬牙挺过一波钝痛的独孤御天,缓缓将司马无尘的手移到自己的唇间,轻声说道:“从此后所要面对的一切风雨,不是你一人承担,而是你我共同分担,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思考孩子的问题,说实话肚子越来越大,我彷徨过,想到生下他以后世人的非议和鄙视,我恐惧过!但是男子汉生于天地,我独孤御天为了心爱之人以男子之躯受孕生子,又有何错?我独孤御天,为了救得心爱之人,强行改变体制,精血成胎又与世人何干?这个孩子既然我能怀他,我就要生他,我要领着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要坦然地告诉世人,这个孩子是我独孤御天十月怀胎生下的,他是我的宝贝!所以你不要担心未来的一切,你只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只要根我一起疼爱这个孩子就好!世人的非议,谴责,甚至是鄙视,都不会让我退缩,但是你的不坚定,却可以轻易间就把我击败,让我再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所以我需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混帐话好吗?”
司马无尘所有的担忧和疑虑顷刻间便释然了,独孤御天不愧是独孤御天,永远都是那样坚强果敢,永远都是那样睿智冷静,永远都是那样敢作敢为勇于承担,那自己又有何惧,又有何憾?
他轻揉着那仍在悸动的肚腹,大力地点头,突然又神色担忧地说:“御天,如今这个肚子已经这样大了,似乎林神医的收腰束腹带已经没办法再包住他了,需要我再吩咐林神医重新制作一个吗?可是勒着这个东西会舒服吗?林神医说上次你都被勒的瘀青充血,孩子似乎也很吃不消阿!怎么办啊!”
独孤御天也抚上自己越发高耸的肚腹,望着径自担忧的司马无尘,啼笑皆非地嗔怪道:“傻瓜!当时束腹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才会让孩子受这许多委屈的,此刻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又已经决定要坦然生下这个孩子,又怎会再收腰束腹?再说,你看看我现在的肚子是能轻易收回去的吗?你啊!真是傻的可以……”
司马无尘闻言大喜,抱住独孤御天便是一阵猛亲,连声说:“御天,你真是太可爱了!我爱你啊!我一定会好好陪在你身边的!一定哦!”
独孤御天强忍着不适,任由他又搂又抱,不曾拒绝,因为此刻虽然肚腹仍然疼痛,但是这种痛是幸福的,这也许就是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吧!
57 相思蛊毒
皓月当空,夜阑人静,翔玉国位于沂蒙山脚下的驿站内发出阵阵翔玉国主玉浩伦的愤怒咆哮之声:“混蛋!全是一群饭桶!废物!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了,林王已经十天不曾醒来了,刚中毒时还会间断性地醒来,可是自从十天前再次昏迷后就至今仍未睁开眼睛。他到底会不会有生命安危?你们不是西域四药王吗?不是医术了得无人能及吗?难道集你四人之力就把人治的这样半死不活吗?说话啊!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此时的玉浩伦忧心如焚,随时都有杀人泄愤的冲动。他右眼被司马无尘刺瞎后便带着黑色眼罩,再加上此刻的阴森冷硬的表情,显得异常恐怖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床头一字排开跪着体貌各异的四位老者,他们此刻体如筛糠,头冒冷汗,对于玉浩伦的斥责连连磕头请罪。居于首位的白衣老者眼见玉浩伦怒气稍稍有些收敛,才壮着胆子颤声说道:“请陛下恕罪,林王所中之毒是毒中圣品,本该三日断命的,我师兄弟四人已经竭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才保得林王坚持到此刻仍有一息尚存!将其体内的剧毒压制在一处而未毒发身亡,已经是最佳效果了!”
“什么?最佳效果?你自己看看,他此刻面如死灰,嘴唇发青,浑身瘦骨嶙峋,眼睛时而还会淌出血水,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你们仔细看看他还有一点人样吗?这跟死人又有何异?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效果?没用的东西,留你们何用?”怒及攻心的玉浩伦以因为林王的毒发垂危,丧失了理智,这种眼见心爱之人生命一点一滴慢慢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令他几乎疯狂,抽出床头的利剑便向白衣老者砍去!
眼见形式万分危急,若此剑落下那白衣老人断无半点生机,旁边的黑衣老者忙跪爬几步抱住玉浩伦的大腿,大声道:“陛下,请息怒,老朽有一救治林王之策,不知陛下可否愿意尝试!”
白衣老人闻言惊慌摇头,大声阻止道:“老二,不能说阿,不能说!那个方法不能说阿,我们四人死不足惜,但绝不能令陛下置于险地,翔玉国的复国大业还全赖陛下去完成啊,他若果真有个万一,他朝你我又有何面目九泉之下去面对翔玉先王!你若说出来就是陷我们于不忠不义阿!”
玉浩伦一听有解救林王之策,顿时欣喜万分,一脚踹开白衣老者。愣愣瞪向黑衣老人,沉声说道:“快些讲出救治之策,否则不但你四人要身首异处,你们家里的妻儿老小也都要陪葬!”
黑衣老人不顾其他三位老者的劝阻,沉声说道:“林王所中之毒此刻已毒入骨髓,已经过了救治的最佳时期,即便是有解药也不会有起色,事到如今惟有使用西域蛊毒‘相思决’方可以毒攻毒,救他不死,否则绝对是回天乏术。只是那相思决十分凶残霸道,绝不是解毒,只是将毒分散,称不上是良策!几十年来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
“哦?那是什么意思?何谓‘相思决’?”玉浩伦心怀疑虑,出声询问。他感觉黑衣老人话中有话,此方法绝不会那样简单。
黑衣老人长叹一声,悠悠说到:“‘相思决’位居西域三大蛊毒之首,此蛊名为相思,是用天下奇毒相思草和孔雀胆喂制而成的蓝色蛊虫。当年西域蛊王勉泰的妻子被仇家追杀,身重七日灭涣散,危在旦夕,蛊王便连夜配置此毒将蛊虫种于他自己与妻子的体内,已救得他妻子不死!”
“若照此说来,此蛊并无不妥,何谓霸道?”玉浩伦心怀疑虑,大惑不解。
黑衣老人低头答道:“蛊王勉泰并未将此毒解去,而是将他妻子体内的剧毒分一部分到自己身上而已!自种蛊之后他便与妻子共受体内残毒的折磨,相互扶持,忍过疼痛,虽无性命之忧却要饱受蛊虫啃噬之苦啊!此毒名为相思,就是因为种蛊双方必为有情之人,情爱可以缓解蛊虫的啃噬,减少疼痛,可以让双方相互扶持共同患难。但若有一方有情,一方无情,则毒发之时那有情一方会较无情一方疼上千万倍!最最关键的是若双方可以日久生情,则二人皆无性命之忧,若无情一方不幸身亡,那有情一方即刻便会遭受蛊虫钻心,不治而亡!若有情一方不幸先死,那无情一方却可毒性全解,恢复平常!所以此方法是不公平的,是万万不可以轻易尝试的。我师兄弟四人,半月来一直在翻阅医书药典苦无良方他策,本来是杏林妙手,自当慈悲为怀,我们又怎忍心救治一人再伤害一人,何况还是陛下您啊!连日来我们几人一直细心观察,发现您与林王之间的确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陛下若果真以此方救治林王不死,无异于将性命作为赌注,在自寻死路,以命偿命阿!请陛下三思,三思而后行!”黑衣老人跪地恳求,声声苦劝,此刻他的内心也是万分矛盾的,本来四人已经达成共识,绝不说出相思决的事情半个字,即便是命丧玉浩伦的剑下也要保得国主的周全,以答谢翔玉先王对他们四人的知遇之恩。但是此刻眼见林王生命垂危,处于医者的本能又使他禁不住坦然相告,希望可以为林王再创一线生机!方才眼见大师兄有生命之虞,便情急之下和盘托出,但是此刻眼见玉浩伦沉思不语,又暗暗感到后悔,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玉浩伦沉思片刻,望着仍在地上磕头苦劝自己的四位老者,原来这四人一直在为自己考量,对于自己这样的亡国之君还会如此忠心,可见翔玉国的子民皆是善良之人,只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念就令他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自己此生注定是负了他们。只是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即便是刀山油锅也要闯一闯,即便是毫不胜算也要博一博,因为自己的心早就在三年前给了那个叫做霍群宇的男人。
58 跪求国师
玉浩伦转身移步走到林王的床前,轻轻抚摸着那全无血色的憔悴脸庞,两行清泪缓缓滑到腮边,喃喃自语:“霍群宇阿,霍群宇,人道男儿两行泪,一行为江山,一行为美人,怎奈我玉浩伦全是为林王你而流!为了博得你一笑我御驾亲征,挑起两国战乱,到头来弄得国破家亡,四处逃窜!为了挽回你的感情,我擒获司马无尘欲要挟独孤御天,可谁知竟然被刺瞎了右眼!为了你,我成为亡国之君,沦为天下笑柄,遭到世人的唾弃!如今我唯一仅剩的就是这幅躯体,相思蛊,必要彼此相思,我怎会不知道你从未对我有情,又何谈相思?即便是永不相见,你也不会想念我一丝一毫吧!我的一颗心全都给了你,可你早就是无心之人了,你此生绝不会再爱上我的!种下相思蛊后,便可以与你共受此蛊了吧,那是不是说明这样也是一种幸福?既然无法与你同喜那就同苦吧!也罢,若你不幸命丧黄泉,那我甘愿受蛊毒钻心之苦随你而去,若我先你一步魂归九天,我便还你一副健康的躯体,也不枉玉浩伦此生对你痴心一片!”
想罢,玉浩伦轻拭眼中泪,轻声问道:“如何种蛊?”
“陛下,万万不可阿,老臣宁死也不会说的!”白衣老人声音颤抖,意志犹坚。
玉浩伦眼见四人此刻只字不提种蛊之法,知道此刻必须要改变策略。于是他便一改方才的冷厉语气,扶起四位老者,柔声说道:“朕此生很少求人,此刻玉浩伦恳求各位,朕是绝不可眼睁睁看到林王死在朕面前的,他若身遭不测,我也必会自我了断,共赴黄泉,若用此毒可以救他,岂不是救了我二人两条性命?难道真的需要朕跪下来求你们吗?”
四位老人,闻声抬头,感到万分地吃惊,一向刚愎自用的国主竟然为了那林王如此低声下气,看来情之一字,的确是害人不浅!
白衣老者,长叹一声,悲戚答道:“此蛊绝非一般人可以种的,当今世上惟有,翔玉国的大国师,蛊王勉泰的亲生儿子,勉苍穹可以驾驭!”
“勉苍穹?是他?本来打算永不相见的人,此刻不但要主动相见还要相求于他,果真是造化弄人!”想罢,无奈一笑,玉浩伦挥手传令,即刻启程去面见国师。
清幽山脚下,几间药庐隐藏在一片竹林内显得异常别致淡雅,颇有一番悠然见南山的意境,玉浩伦翻身下马,自马车内抱出气若游丝的林王,快步走进院中,推开虚掩的房门,举目四望。
只见屋中药庐内传出阵阵药香,榻上一人正在闭目凝神,只见此人五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几缕银发显出他的老练和沧桑,古铜色的脸庞,缓缓睁开的双眼闪出睿智的光芒,神情坦然自若,一番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眼见玉浩伦推门进入,神情微微一愣随即就转为平静,一派淡然地说:“不知陛下到臣的药庐中来,所为何事?”
玉浩伦神情有些尴尬,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将林王缓缓安置在床上,转身对勉苍穹说:“国师隐居此处三年,别来无恙!”
勉苍穹笑而不语,只是注视了林王片刻便又转身听玉浩伦接下来的话。
只见玉浩伦客气完毕后,一咬牙关,沉声说道:“朕希望国师能为我和他种相思蛊,救他性命,浩伦不胜感激!”
“哦?陛下是希望老臣为你和这个害我翔玉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下那相思蛊毒?陛下是希望老臣不顾自己的国师之责,以您的性命作为儿戏,为了床上的垂死之人令陛下此后日日受此蛊毒之苦?还是说陛下希望老臣为了陛下的一己之私眼见翔玉国一朝沦丧后不谋图复国安邦的大业,反倒还飞天百姓一个身体孱弱,随时随地都会毒发身亡的君王?陛下希望老臣忘记先帝的重托,眼见你贪恋情感,玩物丧志,置国家大任于不顾整日追逐在一个男子身后,不但不加以阻止,还变本加厉地在此为你呐喊助威吗?”勉苍穹,言语犀利,句句不留情,字字都捅在玉浩伦的痛楚,虽只字未提绝不帮忙,但是言语间却处处都显示出拒绝之意。另玉浩伦一时间,狼狈至极,毫无还击之力!
玉浩伦又急又气,本欲转身离开,但眼见林王昏迷中仍在咬牙蹙眉,想必是十分痛苦,想罢幽幽一叹,单膝跪地朗声说道:“浩伦此次来并不是下名令,而是请求!那中毒之人是朕的心中挚爱,此生决不可以失去他,为了他浩伦甘受此亡国之苦,甘愿做这亡国之君,甘愿放弃自己的尊严,请国师成全,请国师帮朕种蛊吧,此口无论受到什么折磨都是浩伦心甘情愿的,绝对与国师无关,请国师救他一命!”
“混账!快起来!谁叫你说跪就跪的?谁叫你说求就求人阿?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轻易折腰?况且你是我翔玉国的九五之尊即便是此刻翔玉国破,也无法有损你的王者风范和皇家尊严!你不仅仅代表玉浩伦,你代表的是我翔玉国万千百姓的希望和重托!你知道此刻有多少逃亡的翔玉百姓等着你的复国捷报,期望可以回归故里吗?你知道有多少隐秘的将士,等待你一声令下,共谋大业,杀回翔玉王朝吗?你又知道此刻我眼见你如此的迷恋情爱,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失去理智作践自己,是何等的痛心,是如何的悲痛吗?你看看你,此刻右眼已瞎,四处逃亡是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君王的尊严吗?难道为了这个林王牺牲掉我翔玉国的大好河山还不够吗?还要陪上你的生命和健康吗?陛下真是糊涂啊!你快起来!”此刻的勉苍穹不复方才的淡然模样,神情万分激动,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