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灾乐祸 下+番外————雾容

作者:雾容  录入:02-08

  “莫惑的成功逃脱大概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我们怎么应对?”

  “打草惊蛇?那我们就直接往蛇窝里躺啊。”莫名冷冷一笑:“他们专心设计的陷阱,不踩进去就太对不起他们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顾君初俯视一脸志在必得莫名,心里暗叹他的疯狂,不过……

  “好吧,要怎么做?”

  他也是个疯狂的人。

  “先给二哥回信,然后……我们要找茶修聊聊。”莫名淡笑着执起扇子:“老朋友见面,让士兵们出动恭迎吧。”

  顾君初挑眉:“你直接说围他老家吧。”

  “君初,我现在是皇长孙,要有涵养。”扇子轻摇,某人笑意盎然地回话。

  “……”

  “等我脱出来了,我再其母之,其父之……”话语间掺着硬物研磨的微响。

  顾君初心想,反正堵茶修老家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再来一回也无所谓了:“好吧,这事我来办,你好好休息。”

  顾君初办事,莫名也安心,乖乖地点头,便窝回被褥中闭上眼睛,听着顾君初的脚步远去。只是等门合上了,他却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瞪了屋梁老半天,也咳了老半天,胸膛内隐隐的痛越来越深刻,旁边烧起火盘,柴薪燃烧的淡淡苦味让呼吸有点不舒服。

  快点结束,一切都快点结束……

  事实证明,一代大侠要当土匪还是挺称职的。因此当一群凶神恶煞将茶家围了几天,莫名又教人将所有可能脱逃的‘鼠窟’出口给封住了。于是茶修只好郁闷地露了脸,带着属下拉了一马车礼物,端着一脸谄笑来见莫名。

  喝了几盅茶,茶修见莫名喝着茶家上好的茶也不表态,也知道这回的事不好糊弄,就低声下气地开口:“苏三爷,要找小的怎用劳师动众,直接开口,小的立即就来。”

  莫名笑脸从一开始维持到现在,就没有一丝松动,但现在他想把茶杯砸到茶修头上去:“茶修,我废话也不多说了,深红那边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茶修听了,却不敢回答,要知道这个‘多少’还真不好掂量。他要说全或说不全,日后这人都可以说自己藏私,秋后算账可不好办。

  莫名的陷阱没能捕到茶修这只鼹鼠,也不生气,反正这茶修是聪明人,一击不成,他就不拐弯抹角了:“说吧,他真正身份是什么人?”

  “大鑫人。”茶修笑嘻嘻地答道。

  “我指身份。”

  “唉……一位王子啦。”茶修捣捣下巴,不爽地撇撇嘴:“就是当年跟你对换的那个。”

  “……”

  “应该是调包换下来了。”说罢,茶修像觉得很有趣,就指着莫名取笑:“跟你一个样,也不是好东西。”

  “大鑫,还真喜欢调包。”莫名无所谓地颌首:“知道了,假莫惑那边。”

  “啊,是深红的人,他想消灭你呢。谁教你沾花惹草,堇萝的女王不够,还到大纣的王爷堆里去了。”

  “我这烂桃花也不是我说不要就能不要。”

  “行了,行了……我们迷人的苏三爷,你去到哪不招人喜欢?”酸酸地来了一句,茶修故态复萌,又不客气地照顾自己,嘴里吃着葡萄,左右手各握了苹果和梨子。自家带来的礼物,进了自己肚子了。

  这话是他特意刺莫名的,而莫名也真的被刺痛了,这种招人喜欢的劲儿,他可不喜欢。不过他也不跟茶修计较,只是一脚踢到唯二顶着地面的那双椅脚,让茶修摔了个朝天翻。

  “哎哟,我的大爷,你搞什么。”茶修抚着背痛得直嚷嚷。

  旁边人睐着他,却没有人同情他,谁让他坐没坐姿来着。

  莫名蹲下来柔声笑问:“痛?要不要我帮你惜惜?”

  茶修唇角轻抽,脖子上一阵发冷,便乖乖地自行起身,连连推拒:“哈,不用了不用了,不痛,真的不痛。”

  “不痛就好,我有事要你办,要是你痛,我就不好办了,得叫人帮你‘按摩’一下。”

  茶修听得耳朵里直发酸,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了,我会去帮莫惑的忙,行了吧?”

  “谁让你干这个?”莫名冷哼:“这边不用你多事,你去帮我找嫣鸠。”

  “……哦!”分不清是失望还是轻松,茶修咂咂嘴巴,接受了:“围了我家里就为这个?”

  “嗯。”给予和煦笑容,莫名拍拍他的肩:“找到我要的人,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放过你的鼹鼠洞。”

  还真是防得紧,但茶修除了咬牙切齿,就没有别的作为了。

  “行,一定让你满意。”

  第八十二章:激化

  缕金丝的碧玉香炉,紫烟袅袅衍接纱幔。清雅薰香驱去此间药味,然而改变不了室内空气郁蔽,当莫名踏入殿内以后,也忍不住皱眉。

  他示意顾君初留在外头,但这人却不听他的,紧紧跟着。

  无奈,只好带着人入内。金碧辉煌的龙床上,纣王卧躺其中,见到莫名以后举起枯槁的手爪。莫名知道他想要自己靠近他便乖乖地靠过去,越是接近,鼻子嗅到熟悉的香气,是‘续香丸’的香气,因为莫惑一直有服用,所以并不陌生。

  就因为这份熟悉感,莫名脸上原本不怎么真切的笑容仿佛绽放出柔光,温柔且怜惜。

  歪打正着,老纣王感受到孙子的关心,却不知道这是对别人的,竟然感动得热泪盈眶。知道他误会了,莫名顺水推舟,握紧手中那只爪子,但他实在对这位才见面的陌生老人生不起太多情感,于是不断催眠自己这是二哥,是二哥就没错了。

  于是他扯着笑容温和地嘘寒问暖,把老人哄得贴贴服服,让他安心睡下以后,他把宫侍遣退了,只留下他和纣王及不愿意离开的顾君初。

  等宫门关上,莫名低声说:“守住门,琅琊云里很快就会来。”

  顾君初应了一声,守到门边去。分秒必争,莫名迅速挨近老人耳边,轻声呢喃着。这两个月的准备已经够充足了,他把纣王的心结给弄了个清楚,现在不怕攻不进病弱老人的心房。

  当琅琊云里闻风迅速赶来,却只看到祖孙俩乐也融融的模样,他按压下心中不安,觐见纣王。

  他这个儿子也没有孙儿来得吃香了,纣王只是摆摆手让他一边去,只顾着听莫名闲扯,乐得呵呵笑。

  这天伦之乐的情景并有异样,但琅琊云里心里却不安,总觉得这侄儿肯定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正在他想不透的时候,纣王拍着莫名的手背说:“瑛儿,虽然朕也相信你有能耐解决叛党,但离开国境总是危机四伏,你多带点人,一会朕给你下旨调动兵马。”

  “谢谢皇爷爷。”莫名笑嘻嘻地接受:“那是不是完全听从孙儿的调配?”

  “当然。”

  “慢!”琅琊云里大惊:“什么离开国境?”

  几人同时看向他,却没有谁主动说些什么。莫名从宫侍手中接过了茶杯,给纣王喂了口茶,这才开口答他的十二叔:“叛党之首已经逃出纣国国境,我得到王爷爷的允许,明日就要出发去追剿。”

  早前莫名大刀宽斧地打击各位王爷,五王爷按捺不住,已经打正旗号以清君侧为名叛变,结果惹怒了纣王又加上莫名扇风点火,交战白热化,叛党抵不住纣国兵力打击,已经丢盔弃甲,逃出了纣国。

  “这用不着皇太孙亲自犯险。”琅琊云里始终明白这侄儿的花花肠子,鸟儿出了笼子,还会回来吗?

  就知道这叔叔不好糊弄,莫名才不与他硬碰,当下拿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纣王。纣王哪能让孙儿委屈,就摆摆手:“云里,你别为难瑛儿。”

  琅琊云里此时的心情真是复杂,虽然说父王一向疼爱太子,所以对这皇太孙也爱屋及乌,但才归朝两月而已,已经亲密至此,只能说皇太孙哄人的手段太高明了。但这是对纣王,他可还清醒,绝对不会让到手的人飞掉:“父皇,并非皇儿为难,要知道叛军凶狠,而且堇萝一直对皇太孙虎视眈眈,此时离国恐怕不妥。”

  这一句话让纣王有所动摇了,莫名是他好不容易要回来的孙子,而且堇萝那群女人也很麻烦。

  见纣王犹豫,莫名心里暗恨琅琊云里,脸上笑容却不减反增:“皇爷爷不用担心,孙儿既然有能力平定国内叛乱,自然不怕逃兵。而且孙儿压根儿不想回堇萝,重女轻男的国度也没有我发挥的余地,要是她们敢来抢孙儿,孙儿肯定与她们大战一场,让她们知道大纣皇长孙可不是他们堇萝的男人,不是好欺负的。”

  “……”

  还真铿锵有力的理由,纣王安心地拍拍亲孙的肩:“好!这才是我纣国皇太孙。”

  琅琊云里在旁边听着势头不好,再次反对:“那也不是非得由皇太孙亲自出动,要是伤了皇太孙金体可不得,过去皇兄就是因为在前线……才会遇害。这事让我这个十二王爷来就好。”

  纣王猛地一愣,想起亲儿的惨死,又再动摇。爱儿的死已经够他伤心,如果这嫡孙也死了,他该有多心痛?

  “不。”莫名不让纣王想下去,笑脸迎向二人:“王爷爷,孙儿是非去不可,皇太孙的名号来得突然,原本孙儿就在纣国站不住脚,如果一直一事无成,建立不了威信,恐怕无法让人信服。”

  “……”

  “听闻父亲就是不得人心,才导致英年早誓……”轻轻地补充一句实话。

  这是秘密,却也是公开秘密,太子的死各人自是心照不宣。当年皇太子不得人心,一是其软弱,屡屡规劝纣王停战;二是其廉洁,从来不耻官场内某此风气。这样一个太子当上了帝王,还得了吗?当大众之力将此人推向死亡的时候,病重的纣王和年幼的十二王爷即使知道真相,也无能为力。

  所以莫名将这秘密提起,也把二人的伤心事给捅出来了,纣王更是像被下了命令一般,支持莫名的想法坚定不移。

  “不用多说了,去吧,展示你的实力。”

  莫名拜谢纣王,胜利的微笑藏于心中。他的计划快要实现了,只要离开纣国,在混乱中‘被杀’那他就能逃脱了。

  “父皇,儿臣请求助皇太孙一臂之力。”

  对于这个请求,纣王就不拒绝了,有出色的儿子帮忙让他更加安心,于是连连答应。

  对此莫名不惊不诧,他早就想到这个可能,反正他是无法拒绝的……因为他没有立场拒绝助力,于是镇定地回答:“谢谢十二王叔。”

  这下子事情定局,又陪伴纣王用了晚餐,离开皇宫的时候琅琊云里就跟在莫名身旁,直到分手的时候,他定定地看了莫名半晌。

  “别想逃脱,纣国的力量可不是个人能够抵御。”

  听罢,莫名却没有反应过剧,他只看着自己的叔叔,问他:“你觉得父亲为什么会死?”

  这问题明显刺伤了十二王爷,他蹙眉不语。余晖渐渐消去,黯淡中只有雪色依旧清晰,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活着才有意义,如果太子还活着,我想十二王爷你该不会介意他以何种身分活着吧?”

  “……”

  “我的父亲,他为何而死呢?纣国真的适合他吗?适合我吗?”哼笑着,莫名退了一步,仰视着高高的红墙:“真高,根本越不过去。不是吗?”

  琅琊云里杵在原地,虽然面对着莫名,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聚焦在莫名身上,只是远远地,仿佛放到无边的远方去了。

  他听过这话,那时候一身白衣的皇兄俊逸卓尔,让他倾慕不已。他仰视着皇兄,而皇兄则仰视着高墙,也说过这么一句话。年幼的他不懂,成年的他不想懂。

  心中一直不愿正视的某一部分被触动,琅琊云里忍不住缩起身体,脑中不断重复的是最后与皇兄逃亡的情景。夜色中白雪盈着微光,刺得眼球一阵酸涩,然而他的眼睛却不听命令,仿佛闭合不起来。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雪,皇兄将他掩藏起来,独自引诱杀手跑远,白衣和雪仿佛粘在一起,然后一起被绛色妖花沾惹……但他的白衣始终像雪,像大纣的雪。

  没有留下来看这琅琊云里怎样悲伤,顾君初拉着莫名离开。室外冷,夜里更是雪上加霜,他不想让莫名在外头吹风。

  “该请的人,都请了吧?”

  “莫惑、肖云鲛,都已经通知了。”

  “好,只要让肖师兄‘杀’了我,那么大家都不用争了。”莫名说罢,一脸的期待。

  顾君初是不乐见莫名受伤,即使只是假装的。只是由肖云鲛动手,他总安心一点。该没有问题……毕竟对于二师弟那手医术和认穴技巧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茶修那边有消息了吗?”不想顾君初继续烦恼,莫名转开话题。

  “没有。”

  让茶修去找嫣鸠,但连茶修那家伙都找不着?

  听到这个消息,莫名心里一阵烦躁。如果是嫣鸠独自离开,那依旧茶家的实力该是很容易找到的,但如果连茶修都找不到,那就不简单了。难道又被谁胁持了?

  不!谁会注意他?不可能有谁,绝对不可能。

  “茶修那家伙是不是在忽悠我!”莫名低吼,虽然他知道自己毫无根据,但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知道他在自欺欺人,顾君初却没有反驳他,只是为莫名拉好大氅的帽子,将人横抱起来施展轻功飞奔。

  莫名缩在大氅里,有点无奈地叹息:“我对公主抱没什么好感。”

  然而顾君初瞥了他一眼,竟然还在他的额上印上一吻……莫名完全感觉自己像被王子呵护着的公主,真是锉毙了。

  大纣风雪依旧,他们的皇太孙和十二王爷领着乔装成商队的士兵追寻叛党足迹而去。

  狗急跳墙的五王爷党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也不知道是谁的隐阱,是深红的?是莫惑的?是莫惑的?还是别的。

  “咳,这里的天气好多了。”面对绿意盎然的空城,莫名舒服地深呼吸着。

  一旁琅琊云里却不似他的惬意:“已经进入大鑫国境,你究竟想怎样?”

  莫名淡淡一笑,又似无奈地叹气:“啊,这也非我所愿,但既然叛党进了大鑫,为免他与大鑫国合作打击我国,只好豁出去了。”

  琅琊云里听着这话,突然感觉莫名似乎要脱出他的控制,未反应过来已经一把捉住莫名摇扇子的手,猛地一扯。旁边剑光掠过后已经触到他的手腕,仿佛再进一步,这剑也就要砍断他的手。

  琅琊云里看得清楚,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自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别想做什么,我不会让你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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