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麽样,我也比你强壮……不是你教训我的时候吧?”我眯起眼睛,将阿青细细的身子抓入手中,恶意揉
捏著,“你要记住,我是你的主人,你只是服侍我的仆人。现在,主人只是暂时需要你,不要把尾巴翘那麽高
,嗯?”
“虽说变成人样了,脾气却还是那麽坏。”阿青嘀咕著,以为我听不见。然後,才放大音量,“是的,主人。
”
知道它心里不服气。但既然表面上肯伏低,我也就装没听见,给了它一个大大的笑容,摸摸它的头:“乖啊…
…”
原以为阿青会被气得半死,没想到这家夥居然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如果不是条蛇,可能还会看见它两颊泛起
的红晕。
这、这副花痴表情算什麽?
轮到我有些发怔了。
4
阿青教做我的第一件事,是用木头做捕猎器。
四指粗的几根长木头,用我蜕下的利爪削尖了,尖端朝上插进挖好的深坑里,坑上盖层薄薄的蓑草再撒上层土
——就这么简单。
盖的蓑草要不厚不薄,刚刚好才行。太厚了陷不住兽,太薄了承不住泥土自己就塌陷了。
一口气弄好十几个坑,再就是守株待兔。几乎每天都有收获。
这就是阿青所谓的“靠头脑”吗?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自我蜕变以来,阿青再由不得我每天怠懒度日。每天除狩猎和运动的闲暇时间,它开始教我识字,并传授一些
例如算术、天文、地理、历史之类的知识。
那些知识,学习起来还是顶有趣的,我也不排斥。苦恼的是,阿青教的那一大堆行为准则——比如说用器皿盛
吃的东西,还要用两根棍或是削好的木制刀叉吃烤好的肉食和野菜。
一开始我不管那么许多,照旧对逮来的猎物生吞活剥,却很快证明阿青要我吃熟食是对的——我新生的肠胃完
全消化不了生东西,每次都弄得要么不消化,要么一趟又一趟地拉肚子。
接受了熟食,不等于我一定要接受那套吃东西的规矩。我就是要用手抓,用牙齿撕裂,又怎样?再说,吃东西
时满嘴满手糊满油脂,才能称得上过瘾。
阿青看到这样的我,也只能听之任之,装模作样长叹一声罢了。哼哼,说到底我是主人,怎能被它任意搓圆捏
扁?
通过向阿青学习历史,我内心里渐渐对人类的世界有了一个大概轮廓。那真是个复杂的世界,美丑交织、善恶
相战。
里面我最感兴趣的,是战争。那个东西,和我体内流动的血非常相衬,同样的狂暴无情。
征战和杀戳,贯穿了人类的整个文明。那些历史的伟人,无非都是顺应了潮流和民心。而他们得到天下的手段
,必须依靠战争。
我对掌握历史脉动去向没什么兴趣。更想做的,是成为战场的名将,率领部下制造一场场战术上的胜利。
或许这种胸襟不大,但我却为这种想法狂热不已,比以前用锐利的指爪插穿兽的身体时更加激动。
我把这种想法告诉阿青后,这条可恶的蛇撇撇嘴,说我在进行少年期的幻想。再说,以现在的世界格局而言,
我根本没机会做这种事情。
有些生气,却知道它说得对,而且还高抬了我。因为,我还根本不能算是“人类”。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继续
做梦。
说起来,这样的生活,比以前要有意思多了。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我像往常般早早起身,直冲向那十几个捕猎用的大坑。
今天比较晦气,连着看了好几个坑,居然连只兔子都没逮着。不过,我并不很担心,昨天的鹿肉还有剩。再说
,吃野菜也饿不死人。
失望,终是有一点点的。
走近最后一个坑时,听到细细的呻吟声,心中顿时狂喜。我俯下身,拨开乱七八糟的蓑草,看到的是一个赤身
裸体的人类,小腿被尖桩戳穿,钉在地上,动也不能动,满腿的血。
那人皮肤白皙光滑得如同鹿奶,和我风吹日晒的麦色皮肤完全不同,一看就是长时间待在室内养尊处优。体形
相对于我稍小,颀长而美丽,略长的栗色头发被汗水濡湿,紧紧贴着前额。
要是未蜕变前,我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是流下口水——开玩笑,这么个肌理嫩滑、几乎无脂肪赘肉的身体,不用
说也美味的不得了啊。
但现在我和他的模样已是同类,推己及人,要眼都不眨地吃掉他,是绝无可能。
失望中,刚想掉头走开,却被他听到了声响:“是猎户吧?我掉进了陷井,快救我啊!”
原本不会留下的,如果不是那声音清越得如此动听。
蹲下身子,我把手伸给了他。他仰起脸,有些愤愤地迎着阳光眯起眼:“你认为我的腿伤成这样……有可能站
起来,抓住你的手爬出去吗?”
那张脸,生得非常非常精致漂亮。不过,也仅此而已,对我毫无意义。
但是,我喜欢他的眼睛,又大又亮,透绿透绿,像阿青在阳光下的鳞片。
所以,我跳下坑,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小腿。他抬眼打量我,莹莹碧目中掠过丝迷乱,白皙的双颊隐隐泛红
:“你……你想做什么?”
那声音竟仿若在期待着发生什么似的。
下一秒,我将他纤长洁白、满是血渍的小腿往上一抬,猛然抽离了那根木桩。
伤口处先惨白了一阵子后,鲜血顿时喷了出来。那家伙看到自己的血这样狂喷,脸色顿时铁青,话都说不出,
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肉,直抓得血痕道道。
“死不了的。”我抱起他满是冷汗的身体,向坑外攀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这副凄惨虚弱的模样——只是多
流点儿血而已。
流血,对我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将他抱回居住的山洞,才开始发现不对劲儿。如果是我受这种程度的伤,血早就止住了,过上几天连伤口都看
不大出来。但他腿上的鲜血,这时还淋淋漓漓流个没完没了。
推推眼帘紧闭的他,动也不动,早晕了过去。
实在是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没奈何,只有去寻阿青。
**********************
我的决定果然明智。在阿青的指点下,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草叶嚼烂,敷在他受伤的小腿上后,血很快止住了
。
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却又开始后悔——我这是干嘛?为救一个人类而像牛般嚼了半天草?
“哟,你倒挺尽心的。”阿青在我身边游来游去,别别扭扭的声调里掺了几吨醋,酸味儿大得直冲九霄。
“是啊,我觉得他很好看。”一向讨厌阿青的阴阳怪气,索性打击它到底,“至少,比你的样子漂亮得多了。
”
“你……”阿青语塞之后,愤愤转过小身子,面朝墙壁盘着,再不理我。
反正它就是这种别扭的个性,过一阵子自己就又会厚着脸皮贴上来。我也不理它,在洞中擦燃篝火,开始烤昨
天剩下的鹿肉。
当鹿肉烤得冒油后,阿青也没说话,看来真是气着了。正想招呼它吃东西,睡在蓑草上的人翻了个身,从昏迷
中醒来,一双碧眼迷迷茫茫地看着我。
我心念一动,笑吟吟将篝火上烤好的鹿脊叉下,对着那刚醒来的人嘘寒问暖:“你醒了?饿了吧。来,这块鹿
脊很补,给你吃。”
“谢、谢谢……”那人定定瞧着我,因失血而惨白的脸上泛起两朵嫣红,伸手就要接。
阿青果然气咻咻游过来,仰着小脑袋,气急败坏地大叫:“不许吃!那鹿脊是我的,不许你给别人吃!”
“蛇、蛇会说话?……”那人一对绿眸瞪得老大,仿若又要晕过去。
我为阿青不出所料的反应而心里大乐,表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阿青,我从不知道你的心胸这么狭窄,居然
和一个受伤的人抢肉吃。再说,你那小身子,吃得了这么大块吗?这样,我切两小块鹿腿给你……”
“我不要!你真以为我稀罕鹿肉吗?!”阿青气得整个身子都立了起来,冲我尖声叫着,“你这个大笨蛋!你
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叫嚣完,阿青鼓着一肚子气,梭溜梭溜游出了洞外。
看到它的小身影消失在草丛后,我终于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人没有笑,只是怔怔望着我。待我笑饱了,他才开口,声音中满是畏惧和迟疑:“我早该看出的,极本没有
猎户会赤身裸体地到处跑。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条蛇,又是怎么回事?”
我根本就不是人类。但是,显然不能这样对他说。
“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我心里有点虚,却勾起一边的唇角,对他笑得肆无忌惮,“我救了你哪,你就是
这样盘查救命恩人的?”
“你既然有不能说的理由,我当然也……”他垂下长长的眼帘,脸又红了红,“我叫德拉克罗·海茵,谢谢你
救了我。”
“很奇怪的名字。”我笑着,满意地看着他在我的目光下越来越不安。
“那个……我是混血儿。”他满脸通红地局促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正视我,“你的模样,也完全不
像是本国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确有名字,阿青兴起时取的,但一直没怎么叫,怎样也想不起来。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终于想起
,“啸森,我叫希啸森。”
“啸森、啸森……”海茵垂着头念了几遍我的名字,表情羞涩。
正如不喜欢阿青的阴阳怪气,同样也讨厌海茵那副羞答答的小模样。面对着这种人,总有种憋闷的感觉。
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海茵怯怯的声音:“那个……”
“什么?”我回头看他,眼中满是不耐烦。
“没、没事。”他看清我的神情后,将话咽了下去,“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
我向洞外走去。此时,已是满天星斗。我非常喜欢那种站在荒野上,望向无边无际黛色苍穹,神秘而深邃的感
觉。就如同被宇宙在一点点净化般,满含对造物的敬畏。
这时候想起,当我转身背对海茵后,他看我的目光顷刻改变。变得狂野而炽烈。
5
不知道在荒野上望了多久星辰,听到身边的草丛传来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动。看也不看,便知道是阿青:“出来
吧,别赌气了。”
阿青扭扭捏捏地游到我腿边,将冰冷的身子盘在我脚背上。原以为它会像往常般装模作样地肉酸一番,然后和
好,耳畔传来的却是它冷静的声音:“啸森,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是同类,只有我是一心为你好的……你
明白吗?”
我当然不明白,只有翻翻白眼。
“你现在的模样,谁对你好都不稀奇。但是,想想你蜕变之前所遭受的对待就明白了。”阿青深吸口气,一副
对牛弹琴,却又不得不解释下去的模样,“你之前待的地方,是一家地下生化科研所。你和我,都是作为试验
品制造出来的。我是第一代产品,形态为蛇,却有着人类的智力和发音器官,他们当时对我很好,教我念书、
学习一切人类社会的东西……但是,那并不是对我而言公平的世界,我只是个怪胎……那种心情,你应该体会
过。”
我点点头。
“所以,我逃了出来。再然后,我遇到了你。”阿青动了真感情,将小小的头颅放在我膝上轻轻摩擦,“你是
我的同类,也是唯一可以和我沟通的生命……呵,也许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故意让你抓住我的。我喜欢你
,喜欢得要命,但你这家伙,你这个讨厌的家伙……”说着说着,它的声音竟哽咽起来。
“阿青,我喜欢你。”并不是安慰的话,而是一直有的感觉。我喜欢阿青,尽管它经常别扭得可笑。
“真的吗?”阿青仰头望着我,小眼睛在满天星光下闪闪发亮。
“是啊。”我认真地点头,然后调侃地微笑,“只比烤肉差一点点。”
“我就知道,你的脑袋里只会想到吃……”阿青羞涩地垂下头,略带甜蜜地骂了一句,“笨蛋,你是大笨蛋!
”
骂完,阿青便气咻咻扭动身子,离开我的脚背,钻入了草丛。
阿青的这股“怒气”,应该会假装燃烧到明天早晨吧。睡一觉后就没事了。
我伸个大大的懒腰,朝燃着篝火的温暖岩洞里走去。
海茵已经趴在蓑草上睡着了,栗色的长长睫毛在莹白面颊上投出浓重阴影,粉红色的嘴唇微微翕张。真的很漂
亮,难怪阿青会生气。
等他养好了伤,就让他离开。不然,总让阿青这么气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这么盘算着,在海茵对面的蓑草上躺下,面朝温暖、不停跳动的篝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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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在睡梦中忽然感到不对劲。
一个温暖柔滑的东西伏在我身上。而嘴唇,正被湿濡细腻的某样东西吸吮包围。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海茵。此刻,他趴在我的身上,正以陶醉的神态舔咬着我的嘴唇。
看到我醒来,海茵顿时满脸通红,连忙撤离我的唇:“对、对不起……”
“饿了吗?”我坐起身,擦了擦感觉怪异的唇,“如果饿了的话,可以自己烤肉吃,没必要这样。”
“你……”海茵难堪地垂下眼帘,然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我的眼睛,“看着我的身子,你不想抱我吗?”
“抱你?”我呆呆地想着,为什么要抱他。到最后,终于被我猜出了门道,“如果你冷的话,可以抱着我睡,
没有问题。”
他咬了咬下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在失望还是生气。
嘎,难道我猜错了?
正在发呆的时候,海茵柔滑白皙的手蓦然抚上了我赤裸的胸膛,轻轻摩挲起来。
“喂喂,你想干什么?”尽管被他摸得很舒服,但我还是有些慌乱。
海茵也不回答,径自以膜拜般的姿势抚摸着我的身体,从胸口一直到小腹,最后来到了我的分身。
“不要,会痛!”以前在空屋子里的经历电光火石般涌上脑海,我下意识地想推开海茵。
“不会,很舒服的。”海茵俯下身子,让那颗漂亮头颅埋在我的跨下后,竟将我硕大的分身含在唇齿间,又舔
又吸。
在他温暖口腔的包围下,一种奇怪的颤栗从跨下分身处迅速蔓延,真的不痛。我能感觉到,分身在他的口腔中
一点点坚硬涨大。
“身体……很奇怪……”我因这种变化而害怕得全身颤栗,内心深处却在不自觉地悄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