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昭明威胁我,我总得找个人出出气吧。
「栖凤我救回了。」当然,这只是预言,他连人都还没见到呢,不过确定的是,没有活人在他的手下变死人的,「但是……」寰迟初苏醒的眼神充满希望地望着他,术淮故意沉下声,「他伤的有点重,加上听到你这一年病得不轻,心痛难抑昏了过去,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还是赶紧养好身子去见他吧。」
寰迟挣扎地想要去见栖凤,却碍于金针的关系难以言语,「别急别急。」也不跟他说,先前鬼武抱回的那人不是真正的栖凤,还在寰迟面前乱掰一通,术淮凉凉地将金针一根根拔起,「睡饱了再去,但愿栖凤熬得到你醒来。」语带叹息,语带叹息啊。
寰迟坚决抗拒睡意,却终究抵不过金针的效力和身子的疲困,缓缓睡去。
昭明看着寰迟担忧的睡容,「我可以问你真的是对他用心良苦么?」恶整人的成份居多吧!胡乱说一通,不过这样也好,刺激寰迟快快凭自己意志力养好身子。
「当然,我可是仁心仁术的神医呢。」接收到他微鄙的眼光时,术淮不禁再度哀怨,也深刻体会到,人可以有秘密,但不能被发觉……尤其是被这种坏水满肚、眼里只容下自己亲爱哥哥的……坏人……
对!从今天起,他要叫他『坏人』!
※※※§自由※自在§
华迟跟鬼行赶去鬼城最为偏远的西院,华迟微惑地问着鬼行,「你说有人送回栖凤,那人是谁?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鬼行期期艾艾地回道,「禀鬼王,那人不愿透露姓名,他只将人送到西院,就离开了。」
不愿透露姓名?华迟觉得鬼行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太上来究竟哪儿不对,走到一半,小石头就慌张地跑来华迟面前,「怎么了?栖凤呢?」
「鬼王,栖凤公子在西院呢,鬼医呢?」栖凤公子的腹部开了个口子,血虽早已止住,不过烧得可厉害啦。
「等长公子那儿处理完,他就过来。」华迟顺着廊道拐了个弯,突然问道,「是谁把栖凤送到那么远的西院去?怎么不送来辉夜殿?」
「啊……」小石头眼神飘忽,『啊』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每个人被我问话都是吞吞吐吐,这个问题有那么难答么?」隐玄这样,小石头也是这样,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次说完真有什么困难?!
华迟难得怒上眉稍,微躁的口气,让小石头一惊,马上从头招了,「是鬼王带公子回来的,鬼王说不想惊扰大家,所以才会将公子送到西院去,还交待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说。」呜呜,他好像说错话了,是哪儿说错呢……
「不对不对,他已经不是鬼王,小石头真笨,真笨。」他不是故意的,他已经叫习惯了,所以叫错的话……眼前的鬼王不会这么小心眼的跟他计较吧?!
华迟大惊,起小石头的手腕,「你是说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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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打蚊子...头晕...打蚊子...
27§自由※自在§
呜呜,鬼王真的好小肚鸡肠喔,真的要跟他计较那么多?「嗯……嗯……就是以前的鬼王……」他哪知道前任鬼王的名讳呀,鬼王……别再捏我了啦!
「他现在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华迟左右顾盼着,「他走了么?他走了么?」朔……我在等你呀,一直等你能回到鬼界……你在哪儿……
「他将公子放在床榻上后就离开了。」小石头痛得脸色发青,咬牙回道。
你不愿意见我么?朔……你依然不肯原谅我是吧?华迟松了手,心头空了一大块,他来了,又走了,连让他远远地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鬼王,如果你现在追上去的话……或许还追的到。」鬼行在旁建议,「他刚走不久,他离去的方位,城门上的鬼将也应该清楚。」
「嗯。」他的心,为此怦怦然,他还是有机会能见到他的……就算是一眼也好……华迟就像乱了主意的人,丢下鬼行两人,忘了唤人去备马,自己仓皇地赶去马厩,牵了马就往城门奔。
城门上的鬼将一看是鬼王到来,马上开了城门,「前任鬼王往哪儿走了?」
「咦?!」前任鬼王不是才从鬼城出来不久,那鬼王现在又有事了呀?「往通往人界的穹川道上走去了。」
华迟一听连忙驾着马飞奔,深怕再慢一刻,他就寻不到他的踪迹,结果当他看见道上的人影时,结结实实怔了好久,「朔……」勒马停下,前头的人也察觉不对,停止了步伐,回头一望。
「朔……」马背上叫唤他的男子,英挺俊逸,拥有华贵无比气度的华迟,几乎让朔皇定住了眼,舍不得移开。
硬生生地别开了眼,一身粗布的朔皇,冷峻地对华迟说道,「草民向鬼王请安。」没错,让华迟回到鬼城是对的,这样的生活和兄弟情深的世界,是自己永远都无法介入的。
「不是的,朔。」华迟翻身下马,来到他的面前,「你……」
「鬼王策马来此是有何要事么?」他后退数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见他执意如此生疏,华迟心慌得乱成一团,「朔……你不肯回来么?」
「草民愚钝,不知鬼王此话何意。」
「你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趋向前,想握住朔皇的双手,「你回来好么?」
「鬼城已与草民毫无干系。」朔皇摇摇头,淡笑,「如果鬼王无事的话,草民就此告退。」转身,跨步。
「你等等。」华迟二个箭步,就上前由背后拥住了朔皇,「你仍旧气我么?」华迟咬紧唇瓣,他知道他的倔强,害惨了两人,可是现在的他,不要朔远离他,而是陪在他身旁……爱他……
「请鬼王放开草民。」他语调平稳,听不出他内心的起伏。
「别草民、草民的喊,我不喜欢听!」现在朔根本就是用以前他对他的态度来对待他,他后悔,他当初怎么会伤朔那么深。
「鬼王不爱听,那就让草民走。」
「不要,你跟我回去。」他将脸熨贴在他的背上,「就算你还是气我,那也没关系,跟我回去好么?」
朔皇喟然一叹,「我很累。」他说过,他是爱华迟,但却不如以往浓烈,他的心倦了、累了,想抛开过往的一切,好好地休息,什么都不去想。
又是同样一句话,「你已经离开很久了还不够么?」虽然只有短短的数月,可他在鬼城念着他,度日如年呀。
「不够。」轻拨开华迟箍住他的双手,「二十年的事,不是几个月就能淡忘得掉的。」
「那要多久才够?」将他扳至他的面前,「你说,你还要我等多久?」
「你无需等我,我没那个福份。」他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心里为了他的话……有了一丝丝的波澜,他说……他要等他……朔皇轻笑了一声,别过了头,「鬼王也该立妃了不是么?」
「我不立妃!」华迟不满地瞪着他,「鬼界不一定要有鬼后。」
「那就依鬼王的意思吧。」朔皇彷佛无关痛痒地说道,「天色不早,我得走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同我回去?」望着朔皇漠然的脸庞,他好心灰,是自己造的孽,他能怪谁?但他不甘心呐……他不是一直都是他的宝?让他捧在心上疼的人么?他怎么舍得这样待他。
「有人在等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能放下他不管。」
§自由※自在§
28
华迟怔愣一会儿,「你说什么?」有人在等他?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是他的情人么?他不要他了么?
好多好多的疑问充塞在他的脑海里,但他只能看着他的眼,不敢问。
朔皇沉默,望着那令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容,那痛,又反复绞碾他的心,那刻铭于心的回忆,让他的眸隐隐刺痛,所以他的苦,他想自己慢慢沉淀,如果现在的他与他相处,他怕他的怨,会多于他的爱。
这样的两人,怎么会幸福?
「朔……你不要走……」华迟语一落,泪滴暗垂,「我懂你怨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离开?」他扑向他的怀里,声声泣然,他要怎么才能留下他?他不想……再一次让他从面前离开。
「华迟……至少不是现在。」朔皇抚着他的发,为他的泪,微微心疼,「让我走好么?」朔皇推离他,眼眸带笑道,「照顾好栖凤,他腹部的伤挺严重,希望他与寰迟能够幸福。」他向华迟点点头,往前走了数步。
他们能幸福?那我们呢?「朔……」留下来!
朔皇脚步稍稍一顿,回头又补了一句,「华迟……」他再次叹息,「你可知等待是一件……愚昧至极的事?」因为不知未来结果如何,只是在原步,等。
氤氲的眼眸中,瞧得都是他的身影,「不是,不是。」他愿意的呀,他可以等他……等到他的心,容得下他……
「那就请你……等我好么?」
请你,给我多一点点时间,我会鼓起勇气,好好地再爱你一次……
※※※
这两个多月来,辉夜殿里的甜郁的春意,羡煞了众人,不时可以听见殿内主子的轻笑声,夜里,殿前的红樱树下,栖凤枕在寰迟的胸膛,被酒意醺红的颊畔,比盛开的红樱,更夺寰迟心神。
栖凤抚着席坐的黑毛毡,两眼醉意蒙蒙,嘴里咕哝地告诉他在人界的趣事,从栖凰到白泽……「寰迟……再来一杯!」有点豪情地说着,可他的脸蛋却像猫儿一样在他胸前偎蹭。
寰迟腾出手来再斟满一杯红的樱酒,徐徐地将甘甜的酒液,送入栖凤贪杯的口中,「继续呀,栖凤。」指腹在他的颊畔轻转,催促道。
两个月前,被术淮的金针强制被迫沉睡调息的他,当日夜半就转醒,然后大老远地赶往西院,他欣喜地以为栖凤被术淮救活,还被拐骗允了术淮三个要求,最后才知悉,原先鬼武所抱的那人并不是栖凤,真正的栖凤是被朔皇从人界救回。
过没多久,栖凤的腹伤渐好,高烧也退下,得到鬼将通知的栖凰,跟着圣兽和天人风尘仆仆地赶到鬼界,一来探望受伤的栖凤,二来也是为了替栖凤拔除鬼器的病根子。
现在的栖凤愈来愈健康,天天拉着还在复原阶段的自己一起喝补药,微涩的补药,在他的笑颜下,让他甘之如饴。
不过栖凤却决口不提他在人界之事,每每他问,栖凤都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连栖凰也是在栖凤眼神示意下,净挑些无关紧要的事说,刚好趁今夜栖凤闹着要喝新酿的樱酒,他便怂恿醉后防心全无的栖凤,满盘招供。
栖凤一会儿比手画脚,一会儿喃喃抱怨,听得寰迟笑意连连,「嗯嗯,白泽回天界之后呢?」原来堂堂的圣兽竟会害怕一位人界之人,看样子栖凰耍狠的样子,倒挺吓人的。
「栖凰隔天带我去街上呢,嘻嘻,寰迟你怎么不喝酒?」栖凤拿起自己的酒杯,就要往寰迟的嘴上凑。
「术淮说我不能喝多,你忘了?栖凤……你别停,快说呀,我等急了。」寰迟诱哄着他。
「噢,咯……」他打了个酒咯,「然后我就被抓到王府去了,那王爷眼睛不知怎么的,一直认为我是冰夷,不肯放我走呢。」
「冰夷是谁?」
「就是王爷的情人呀,他那时失踪了一个月,大家都以为我是他,还说我一定是失去记忆,才忘了他们的。」栖凤抿着唇,委屈地看着寰迟。
寰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那个笨蛋王爷竟把他的栖凤认成他的情人?!那……「栖凤你有没有被……」怎样?
§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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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自顾自地说着,「那王爷好过份喔,三不五时就强抱着我亲,就像这样……」栖凤勾下寰迟,马上身体力行告诉寰迟,他被吃豆腐的实况。
有着浓郁的津甜小舌,侵入寰迟的齿关,乱无章法地挑逗,时轻时重的吻,让寰迟渐躺下身,最后,栖凤是整个人趴卧在他身上。
被吻红的唇红潋潋的,栖凤点着头,还边回忆着,「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
他的口中全是他清烈的酒津,栖凤吐气间的气息,轻轻撩拨他的心智,引得他欲念顿生,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然后呢?还有吗?」到底是哪位王爷?!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当初鬼武是为了救栖凤,就已经让他恼得半死了,更遑论存心要吻栖凤的王爷!还将舌头伸进去!栖凤是他的、他的、他的!
寰迟不知是否真醉,还是因为栖凤的一番话,亦或是那记深吻,他的血液狂流奔窜,几乎涨得头昏,心头更郁抑地难受。
真的很闷……
独占心一起,寰迟环着压在他身上的栖凤,不放弃地再问,「还有么?」如果栖凤一点头,他会马上冲去人界,把那个连情人都分不清的色王爷拿镰刀切他个十段八段。
「没有了」。栖凤摇摇头,眨巴眨巴地看着寰迟,「你还要听么?」
「要。」让他平贴在他身上,指绕着他的黑发。
「然后,就有人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抓走,还骗我呢,最后被我跳下马车,却被他们发现,他们追我到崖边时,刺了我一刀,我就拉着其中一人跳崖啦,嗯,说完了。」他打了个呵欠,万般沉醉地腻在他胸前,「我还想我见不到你了呢,呵呵。」醉态可掬的栖凤,说的话带点稚气,可却让寰迟拥得更紧。
「栖凤……」
「对了,栖凰说那王爷也跟着马车的踪迹追了好久,结果有一晚就莫名其妙失踪了呢,他会不会想不开呀?我看他好可怜呢,唔……他真的很爱冰夷……」栖凤摇头晃脑地说着,眼里满是同情,「你说他可不可怜?」
不可怜!轻薄栖凤的人,不值得同情!寰迟偏执的心里默默暗咒,「羡慕别人作啥?难道你认为我不像他爱冰夷一样爱你?」他不信,有谁能跟他相比。
啊?栖凤微愣,继而笑出声来,「哪有!呵呵呵……」笑趴在他身上,有着酒香的唇,在寰迟脸上亲来亲去,「你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你喔。」
见栖凤醉得如此放纵,寰迟不禁玩心大起,「再大声一点。」寰迟直起身将栖凤抱起。
「你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你喔。」栖凤搂着寰迟的颈项,放声吼道。
「再大声一点,我听不见呢。」
「你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你喔,呵呵呵……呵呵呵……」栖凤吼得脸红脖子粗,以为发生什么事的辉夜殿奴仆,纷纷奔至前殿。
鬼武和鬼行傻立在一旁,看着栖凤大胆的爱情宣言。
栖凤发现周遭围满了人,笑得更开心,寰迟忍不住将他按压在胸前,「去睡,去睡!」手挥了挥,开始赶人了。
奴仆们窃笑一番后才渐渐散去,留下殿前的两人空间,栖凤闹累了,睡意也袭上,嘟嚷着要睡,「好,我们回房。」寰迟将栖凤放在炕上,栖凤突地睁眼,「寰迟?」
正在更衣的寰迟回过身一看,「怎么?」
抱膝坐在炕上的栖凤,偏着头,「栖凰跟娘什么时候才会到?」
「应该快了吧,你再等个几天。」栖凰这趟回去是要说服老家的娘亲一同到鬼界居住,不久前已经让随行的鬼将传讯回来,说要到鬼界来定居,栖凤还为此开心了好久。
栖凤听了也没回应,直勾勾地凝视着他,寰迟只当他又醉糊涂了,轻手轻脚替他解了衣裳,「栖凤,伤口还疼么?」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栖凤细长的指,探入里衣摸着寰迟的心口,「你呢?疼不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