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抉择 上（3P）————洛夜神

　　像想起了什么般顾哲涵突然开口问道。

　　“啊？哦！小的时候我就是住在那条小路的尽头的，那里有一个小县城，我奶奶的家在那里。”

　　“奶奶……”顾哲涵回味着这个陌生也不陌生的词，“都没听你说过你有关你奶奶的事情。”

　　“好几年前就死了。”回忆起把他从小带大的慈祥老人颜傲不禁闪过一丝难过，连奶奶的最后一面他都来不及见到老人家就撒手人寰了，这成为了他终生的遗憾。

　　“对不起……我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

　　对于家人的去世顾哲涵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感同身受，他失去的更多。

　　“不用道歉，奶奶去世时很安祥，我只是不能陪伴他走完最后一段路感到遗憾而已。”

　　“你想她吗？”

　　顾哲涵的声音听起来软弱无力，颜傲不安地看了一眼月光下的人，刚才自己的话也让他想起了一年前失去的家人，对于自己的冒失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小涵……”颜傲担心极了，此时的顾哲涵看起来像随时都有可能破碎一般缥缈得仿佛只需要自己稍微大声一点讲话他就会消失似的。

　　“呵呵……我没事。”

　　从绝望中拉回神冲着颜傲说话的方向勉强一笑，告诉他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小涵，有些话我想让你知道，想保护一个爱的人的心理，就算让不在的人再次选择，他也会做出同样的结果的，因为爱一个人，就算是拼上性命也愿意，你明白吗？”

　　顾哲涵静静听着，他知道颜傲想对自己说什么，但失去的就是失去了，这样的话无疑听起来像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见不得顾哲涵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残忍，颜傲也顾不得自己说的话是否会再次伤害了顾哲涵，快速走到顾哲涵身边摇晃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咆哮着。

　　“顾哲涵，人死了就是死了，我不会跟你说他们永远会活在你的心里，那些都是屁话。但是有一点你不要忘记，就是他们就算死了也是你的家人，爱着你的，你也爱着的家人。你可以去缅怀他们却不是活在已死去的人的梦幻里面，那些都已经成为回忆了，回忆你明白吗？”

　　颜傲一口气吼完，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唤醒沉睡在绝望和悲伤中的人。

　　“可是……我好想他们，爸爸、妈妈，还有……”

　　最后一句羽哥哥还未来得及说出顾哲涵就被颜傲紧紧锁在怀里，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思考，现在的他真的需要一个肩膀一个怀抱。

　　“哭出来会好受些。”

　　颜傲轻声安慰窝在怀里安静得像是睡着的人一般，语气中的温柔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温柔的。

　　“我哭不出来。”

　　小小声的音量从颜傲怀里飘出，如果不是夜的宁静也许还以为那是经过的轻风抚弄树叶的沙沙声。

　　“不行，哭出来。”

　　颜傲霸道地命令着，顺便收紧了手上的力度，感觉着怀中的柔软。

　　“可是我真的哭不出来。”

　　被禁锢在温暖的胸膛中的顾哲涵此时却是哭笑不得，哪里人像他这样逼别人哭的。

　　“我叫你哭你就哭，啰嗦什么，快点，哭。”

　　不理会怀中人的无奈，颜傲再次霸道地命令。

　　“可是……”

　　“什么可是？限你三秒钟，哭——”

　　依然是霸道的声音，却也温柔，带着笑靥心却酸了，不经意地眼泪滑出了眼眶，一滴……两滴……滴落的泪水一颗不剩全部融入了这具温暖的胸膛。

　　感觉到怀中人身体的抽动，颜傲再次收紧手，下巴轻轻靠上顾哲涵柔软的发丝，感受着他片刻的依赖。如果时间愿意为他停止，他绝对选择这一刻。

　　月夜迷幻，舍不得松开手就这样一直拥着……

　　困了，累了，在怀里睡了——

　　怎么回到房间里的顾哲涵也不知道，只知道一觉醒来就在床上了，莫非那是一场梦？精神恍惚地回忆着像是在梦中才能出现的淡淡青草味和沐浴的夕阳，那一切是梦是真实还是自己的想象？

　　蓦然间他似乎又听到了颜傲对他说的那番话，那样的真实，并不是在梦里，也不是自己的想象，这么说那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怎么会在床上醒来呢？不是应该在路上吗？

　　时间，现在又是什么时间呢？

　　时间，又是另一天的傍晚，又是一天的夕阳西下，时间是什么概念对于顾哲涵而言全无意义，不像别的同年龄的人那样看着时间数着拍子等待下课，也不像看着时间等待着和约好的人碰头，伸长了脖子看到了要等的人，再埋怨着迟到的时间，甚至可以精确到以秒计算。这些全是奢侈的想法，就算纯粹只是想想也是奢侈的。

　　听见开门的声音，顾哲涵不勉精神紧张起来，他想起了那时自己在颜傲怀里痛哭的事，之后的事情就一直想不起来了，连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都不知道，难道说自己是哭睡在颜傲怀里的？

　　对这一大胆的猜想顾哲涵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着了，那么长的一段路他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才到的家里，颜傲是怎么把全带回来的。

　　顶着两个黑眼圈颜傲随意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后全身无力瘫倒在沙发上，打开易拉罐猛地灌了几大口啤酒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一点，靠着沙发闭上眼睛假寐。

　　靠着沙发的人渐渐神思恍惚，握住啤酒罐的手也渐渐抽离了力量，最终啤酒失了握住的力量随着自身的重量从沙发边上滑落，重重地摔于地板上，还剩下大半罐的啤酒沿着打开的缺口汩汩地流出，沙发上的人却动也不动地任流出的啤酒打湿茶几底下垫着的意大利进口羊毛地毯。

　　啤酒还在往外淌出，却被颜傲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盖住，那个家伙累了，就这样睡着了。

　　他怎么可能不累，直到中午他才把顾哲涵背回家，脚上被磨得起泡，泡被磨破后出血，再起泡再出血却固执得不愿叫醒熟睡在背上的人儿也不愿意招拦出租车，只因他不舍放下爱的人依靠在背上的那种感觉。路真的很长，脚真的很疼，但他愿意。

　　好不容易回到家就接到从公司里打来的电话，公司里出了一点事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这半个当家人，急得另一个当家人恨不得把他家的电话给打爆。

　　颜傲在大学时出于无聊就伙同一个要好的朋友合伙开了一个电子软件公司，朋友出力他出钱，他倒是省心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不去公司都可以，反正他也算是一人之下好多人之上，谁敢管他，而且有他的那个死党撑着简直就是万无一失，以致到现在为止在商业界小有名气的君傲电子软件公司竟少有人知道除了朱君林之外另一个当家人的存在，君傲是起源为他们各自的名字中一个字而组成，刚开始时时时面临着被其它大的公司吞并的危险，还好朱君林是一个极其睿智而且有着和年龄不符的精明狡猾使得他们的公司有惊无险地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可以说最没用的就属另一个当家人了。

　　一直都相安无事的公司最近频频起波澜，这也牵连到了散漫惯了的颜傲，经过他和君林连续一个月以来的追查终于有了点线索，其实他早就怀疑最近公司的波澜起源于一向对君林有意思的女经理，但碍于那个女人是君林的好友而不作声，就算她有能耐把公司搞垮了他想相信凭朱君林的能力也一定可以重振的，但是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停止一段时间领不到巨额分红最终极不情愿地参与这一麻烦的事件。

　　刚开始君林打死也不相信信任的好友兼部下会因为自己拒绝了她的爱意而产生报复心理使得整个公司陷入紧急状态，可当真相在经过颜傲一步一步的挖掘之后逐渐清晰起来时他不得不相信，原来最大的隐患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不自知，也是在那一次朱君林算是重新认识了相识多年的朋友颜傲，还以为对公司的业务从来都是不管不问，原来他还是挺在意的，虽然只是为了他的那份分红。还以为他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原来他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都说家贼难防，居然让他给抓到了，虽然只是出于野兽的直觉，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公司免于陷入危机全靠了颜傲的兽觉，流失出去的最新开发的电子软件的样本也安然无恙地取回。

　　在喧闹的庆祝会上只剩下一个主角的朱君林再一次重新审视了和自己相处多年的死党，原来一个人可如此的厚颜无耻，居然可以装疯卖傻这么久只因公司的事物感到麻烦而这么多年以来把所有事都丢给他一人掌管，看来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傻一回。

　　“颜傲，敢从庆祝会上逃跑，有你好瞧的。”

　　在朱君林帅气的脸上浮现出不应有的阴险，一仰头喝光高脚杯中的酒，狭长的桃花眼慢悠悠地转动着，修长的腿叠起，翘着的二郎腿更显腿部的修长，看呆了宴会上红着脸的众多女职员。

　　第二十四章

　　公司重新恢复正常，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唯一改变的就是大家终于知道了，在自己上班了几年的公司里面还有一个老总，如果不是朱君林突然失踪他们怎么也不可能会知道那个一脸凶狠的人原来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看着一张和朱君林同样英俊到可以迷倒众多女人的脸，大家都选择了同样一个行列——敬而远之。

　　朱君林虽说严厉却也对部下极好，而且他是一个和颜悦色的上司，可新进的——不，一起进却从不见管事的颜傲却从始到终都是板着一张脸，稍有点不合他意的报告全被扔回，并且要求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再交出一份他可以满意的报告。

　　这不，一个挺着一个大肚了的用手帕擦拭着满脸汗水的人惊魂未定地从颜傲的办公室里退出，一边抚着似是怀孕九个月的大肚子一边以极不相称的速度狂奔回自己的办公室重新拟定方案。

　　颜傲正愁火气找不到地方发泄了，刚好撞进来一个自以为是的部门经理，对上颜傲火爆的性子其下场不用说了，别以为挺着一个大肚子他就不敢骂，这都是朱君林那个家伙纵容部下的成果，他可记得几年前那个经理的还瘦得和一根油条一样，没想到几年时间他从主管的位置升级到部门经理，体重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上升，快要比临产的孕妇更加骇人。

　　话说为什么颜傲会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朱君林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丢下一个电话就搞失踪，没办法他只好亲自操刀了。一想起落跑的朱君林颜傲就恨得牙痒痒，果然古人的话说的都是真理，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绝对的真理，为了那一点分红竟把自己今后的逍遥日子给赔进去了，还不知道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什么时候回来，想到以后一大段时间不能和顾哲涵常在一起颜傲恨不得把朱君林从英国抓回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颜傲知道正是由于自己忙于公司的琐事而让顾哲涵遇上一个不应该遇到的人，他死也不会原谅朱君林的。可是命运不是他可以主宰的玩具，命中注定要遇见的人不管经过多长的时间还是会相遇的。

　　＊＊＊

　　沉浸在自己的黑暗世界里，也不知道顾哲涵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神柔和得可以融化任何东西。他的这种美不管是什么人都会被他所吸引，他是一块不会寒冷的冰，看到的只有他美丽的外表，就算把他捧在手心也不会感觉到冰冷或融化，像是艺术品般的完美也如艺术品般的无生气，在他的内心早已把自己冻结，却勉强自己去披上虚伪的外套，如他现在的外表看起来的无事和淡然。

　　夏天已经走完了一路的炎热，却带不走顾哲涵的残留在心底里的痛，一切都发生在夏季，一切也都源于夏季，以后的夏还会发生什么呢？死神还能得走的除了自己的生命还剩下什么可以让他驻足的东西呢？最宝贵的一个不纳地被夺去了，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这一条残缺的生命，喜欢的话随时拿去亦可。

　　门铃突兀响起，打散了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是什么人呢？颜傲吗？可是他都是自己带钥匙的。

　　是小姨吗？不可能的啊！她才刚出门不久，而且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

　　顾哲涵突然想起家里除了他们母子外还有一个不常回来的人，颜傲的父亲。

　　顾不得多想顾哲涵摸索着朝大门方向走去，这声声鸣叫的门铃迎来的是死神呢还是幸运之神？

　　还没等顾哲涵开门询问门外的来人时，门就被径自打开，而且用了十分大的力气推门而入，好在顾哲涵离门还有段距离，要不然定会被突如其来的厚实的钢制大门撞伤。

　　“你……”

　　刚开口想确认进到屋子里来的人，随即就被众多的脚步声所打乱而没有继续说完到嘴边的话。

　　光听脚步声顾哲涵判断不了屋子里到底进来了多少人，但绝不会少于三个人的脚步声也足够让顾哲涵不安起来，最近听颜傲说小区的治安不太好，难道……

　　“小妞，你说的就是这个家伙吗？”

　　一个头发几乎剃光了的高大男人指着顾哲哲涵不屑地问道。

　　甩着手上新配的钥匙金悦斜着眼朝屋子的四周一扫，继而慵懒地开口道：“怎么，这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喝！好说，只要你出钱爽快，想怎么折磨都行。”

　　染发：“大哥，就这小子，还用不着你出手，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另一光头：“是啊大哥，看他弱不禁风的样何需你亲自出马，我一个胳膊就可以把他带走。”说完还拧了拧胳膊。

　　光头男人没理会另外两人的话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惊恐不安的顾哲涵，眼里渐渐露出贪婪的神色。

　　与光头一同进来的还有两人，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另一个则和光头男人一样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却在后面留了一根不短的小辫子。一看就知道是在社会外面混的流氓地痞。

　　看不见却也能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来者不善，顾哲涵原本是害怕的，只是不知为何在突然间觉得好奇心比起内心的恐惧感似乎更胜一筹，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来，到底自己什么时候和一个女人有过过节呢？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他早已放弃了同他们做拼死的挣扎，跑是跑不掉的了，就算自己不是瞎子，这么多人也是自己对付不了的狠角色。

　　轻叹口气顾哲涵反倒自己开口道：“要去哪里，走吧！”

　　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他们几人中炸开了花，吃惊的反而是“行走江湖”的那几人，随即哄堂大笑开来，如果每个人都像顾哲涵一样自觉那他们就好混多了。

　　“小子，蛮识抬举的嘛，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光头男人围着顾哲涵转了一圈，细细打量着，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孩，虽然没那方面的嗜好却也为顾哲涵的俊美而暗自惊叹，他见过的女人无数却不及眼前这个人的一分一毫，不免又暗暗叹息，这样一个标致的人竟是个男儿身，实在是可惜了。还有令他感到惊讶的就是顾哲涵的从容，光是从额头斜划到下巴的那条狰狞而丑陋的刀疤就令无数人差破肚胆的了，可自从踏入里的第一步起就不见看似柔弱的人表现出任何的惊恐，这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综合以上几点这个面似凶恶的光头男人倒是对顾哲涵起了一点好感，如果不是雇主砸下重金他也不想对这样柔弱的人出手况且他还是一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