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卷三、四) BY 暗夜流光

作者:荒(卷三、四) BY 暗夜流光  录入:01-27

  他身体虽然疲累。精神却好得很,本想府也不回,立刻奔往宫中,转念一想又觉自己一身风尘太过憔悴,还是回府沐浴休息后再进宫去见那两人。

  待到他回府之后,府中管家急急迎了上来,他看对方面色有异,其他事暂且抛至脑后,只沉声询问道:“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罢。”

  他言语已带了几分苛责之意,管家却仍是一脸焦急,拉过他长吁短叹,“王爷啊,您总算回来了!天都要变了啊!”

  这句话实在太过,司空煜听得勃然大怒,“住嘴!什么天要变了!你在天子脚下,竟敢口出妄言,不怕掉脑袋么!莫再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管家面上僵了一僵,思虑片刻才又开口讲道:“王爷请息怒,老奴实在是乱了阵脚,又盼了您这么久,才这般失态……唉,我长话短说罢。第一件事,皇上他下旨把您亲手种在院中的那棵大树迁进了宫。”

  仅此一句话便让司空煜面色大变,忍不住“啊”了一声,紧抓住管家的手臂,“你为何不速报于我?”

  管家苦着脸道:“我也想速报于您,可是寄去地书信犹如泥牛入海。您带着的人都已先回京来了,说您执意微服独行……”

  司空煜皱眉打断他道:“好了,接着说罢,第二件呢?”

  “唉……第二件,皇上最近不知为何脾气大涨,屡次斩首朝中重臣,满京城都在传言,宫里有妄祸国啊!”听到这番石破天惊的话,司空煜当场脑中眩晕、动弹不得,只想是管家在说胡话,可这老管家跟了他许多年,向来忠心耿耿,大小事都从没骗过他。

  “不会的……皇兄绝不会做出那等事,冥灵也不会胡来,定是有小人散播谣言!”

  管家重重叹了口气,“王爷,您还请醒醒吧。皇上上月杀了七八人,这月杀了十几人,朝中功高的老臣都已杀得差不多了,年轻些的官儿全都去巴结那位冥灵少爷……可是说起来更让人害怕,有许多年轻臣子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京中这几日又有新的传言,说那冥灵少爷是个修炼多年的狐狸精,专吃年轻人的血肉魂魄!”

  司空煜身子摇晃,捏紧地双拳爆出青筋,勉强稳着声音继续问道:“还有第三件吗?”管家摇了摇头,“这两件还不够啊?王爷……您还是先沐浴休息吧,明日再进宫查实消息……只是老奴斗胆要劝您两句,如今的皇上已不是原先的皇上了,您入宫时还请万事小

  司空煜怔怔看了管家一眼,面上露出惨然地苦笑,“我等不得了,即刻就要入宫。我倒要亲眼看看,皇兄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此时再回想当日接到的圣旨,心中涌起莫大地疑窦。皇兄派遣自己出京之事恐怕大有文章,如此一想简直不寒而栗。

  若是那时皇兄就已计划好要把自己支开,到底出于冥灵地授意还是皇兄的主张?迁树之事也是亦然,他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他又独自一人出了府,骑马疾奔宫门所在地方向,只是此刻的心情与先前想要入宫时已是天地之别。

  卷四《嗜血花》11、决裂

  司空煜打马急急赶至宫门,下马后才发现宫门的守卫不知何时全都换了。几个陌生的守卫见了他竟认不出来,还对他大声呼喝。

  他也无心与这些闲人生气,只报上了自己的名讳,一并拿出皇兄御笔亲提的赤金腰牌。那几人看了腰牌才知此人果然是煜王爷,俱都前倨而后恭地迎他进去,他只对那几人微微点头,便想骑着马继续直闯宫中。

  他从前都是这般进宫,今日却不能了,那几个新侍卫态度虽然恭敬,但竟敢斗胆拉住了他的马头,道是皇上最近交代了新的规矩,任何人入宫不可骑马,更不可佩戴刀剑。

  他也懒得纠缠,一声不出的下马解剑,接着快步跑向皇兄寝宫的所在。

  宫内建筑众多,道路遥远,他行至皇兄寝宫后直累得气喘吁吁,到了宫门才知自己扑了个空。

  皇兄往日的心腹太监竟没跟在主子身边,正站在寝宫门前昏昏欲睡。司空煜挥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激灵醒来便对司空煜使了个眼色,拉着司空煜去了个僻静地方说话。

  这太监正是他曾经拜托的、皇兄身边的红人之一,一见到他简直像见到亲人般,司空煜细心听他讲来,皇兄果真如自己府中管家所说,两月来屡杀重臣,罪名千奇百怪,甚是荒唐,全不似往日的明君所为。

  这忠君的太监自然不会过多埋怨圣上,只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于冥灵之身,“王爷,您还请救救皇上!那狐狸精凶残恶毒,在宫内也是横行无忌。每日里杀人取乐啊!皇上本来是个明君,不过短短两月不到便被他迷了心窍,所有人都在传言。他当真是个修炼了千年的妖怪!”

  司空煜听他说了半天,心中已知此刻皇兄应在何处。只挥了挥手沉声问道:“冥灵现住哪一宫?皇兄是跟他在一起?”

  那太监不敢提着脑袋亲自带路,只愤愤告知司空煜道:“他进宫不到一月,皇上竟让他搬进了御书房!从此无论政事还是宫内的事,他都一手遮天,皇上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他身边!”

  司空煜已是惊无可惊。面上只有苦笑不绝。皇兄从前政事繁忙,身子又弱,一月中倒有半月是睡在御书房地。皇兄先是派遣自己离京,接着便坏了祖宗家法,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住进御书房干预国事政务。

  就算他再为冥灵说话,此事与对方也脱不了干系,自己与皇兄自小相依为命,确然深知皇兄的为人。若不是当真心智被迷,皇兄怎会做出那样地事来?屠杀数位重臣、让外姓之人参政。摆明是要坏了司空家的江山。

  他提步黯然走向御书房,突然脚步一顿,想到了这一切地关键。冥灵为何要这么做?是因为心底恨着他么?

  冥灵这般发了狂的胡作非为。对自身并没有什么好处,对他司空煜却有大大的坏处。

  他那么在乎皇兄。在乎先皇留下的遗愿。不但骗了冥灵损伤本体以救治皇兄,甚至当着皇兄的面逼迫冥灵跟着皇兄回宫。

  那时冥灵地眼神就很古怪。只是没有向以前那样大哭大闹,莫非是心中的恨已然太深,才一时隐忍不发?司空煜想到此处,不由得全身发冷,他确是辜负了冥灵,错待了冥灵,但这个错绝不能以司空家的江山作为代价。

  他开始拔腿狂奔,只想好好劝告那个曾经单纯至极的少年,再用上所有的真心来好好补偿对方。只要冥灵能悬崖勒马、及时收手,他甘愿付出一生来陪伴对方。

  他已经骑了太久的马,走了太多的路,到达御书房时,他几乎四肢都瘫软一片。但他还是使出了全力,站在门外大声叫出那人的名字,“冥灵!出来见我,我有话跟你说!”

  御书房前空荡荡地没有半个守卫,屋子里也静得仿似无人。等了良久,那扇大门才被人缓缓拉开,倚在门边微笑的绝色少年眼神中却只有冷意。

  “,真是稀客,什么风把煜王爷吹到这儿来了?”

  冥灵轻佻地语气和眉间的煞气全然不配,几乎没有表情的面孔下蕴藏着深深地怨恨。

  “我……皇兄呢?怎么只有你一人?门前的守卫都去了哪里?”看着对方寒冰似地双眼,司空煜明明想要说出道歉地话,但又忍不住先担心起皇兄的安危来。

  “你倒是挺关心这个兄长地,却不知你是关心他的身子呢,还是关心他的皇位?”

  冥灵充满嘲讽的反问令得司空煜皱起双眉,上前几步细细打量这将近两月未曾见过的少年,“冥灵,你变了……我记得你从不这么说话的。”

  “不错,我是变了,多谢你教会我人心险恶这四个字。嘿嘿……我那些同类果然说得不错,这世间没有一个凡人会真心对待我们。你们只当我们是怪物,怕我们、憎我们、看不起我们,却又想从我们身上骗走我们最珍贵的东西,真是好笑得紧。”

  司空煜不由面上发烧,想了想才苦笑一声,坦然认错,“是,冥灵,你说的对。我原先确是这般卑鄙无耻,只想骗走你最珍贵的那物,甚至不惜害你性命。”

  冥灵也不再插嘴,只不住发出冷笑,移开眼神不肯再看向他的脸。

  司空煜眼见对方仍会为了他伤心,倒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继续诚恳之极地低声说道:“但后来就不一样了……我自从离开你之后,每天都会想起你待我的好,又想起我待你的不好……冥灵,你快些收手罢,随我一起走,我们游遍天下风景秀丽之处。我对你发过誓,这一生一世都要陪着你,我绝不食言。”

  冥灵听至此处,竟是眼含怒意、双眉挑起,“够了!你说上这么多,也就是想骗我收手,生怕我害了你的皇兄和你家的江山!可惜我再也不会听你的话!你滚吧!”

  两人争吵之声渐大,门内才传出司空煜熟悉的嗓音。司空曜的声音听来虽有些许呆滞之感,却是十分清晰,“冥灵,是谁在此喧哗?砍了他的头罢!”

  卷四《嗜血花》12、密谋

  司空煜慢慢走出高耸的宫门,夕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他的心也正如他垮下的肩膀,承担着太多几乎背负不起的悔恨和疲累。

  他那原本堪称贤明的皇兄,竟然变成了一个残忍嗜杀的君主,看着他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亲近,对他的劝告只有敷衍不耐。

  他从皇兄今日的言行完全可以预见,如此久而久之必将亡国。一眼就能看得出这点的,绝不只他一人,恐怕连皇兄身边的那个老太监都在这么想。

  他明知皇兄的大部分转变都是因为冥灵的缘故,但已经不能再向从前那般把所有罪责都迁怒于冥灵。种下那颗种子的人是他,养出冥灵的人也是他,他才是将来那场亡国之灾的罪魁祸首。

  回府后整整三天,他没有跨出院门一步,房里也堆满了被他喝空的酒壶。他并未狂歌当哭,只是会独自一人站在原先种着那颗树的地方,痴痴看着那个被挖成了一个大坑的深洞。

  府中谁都不敢劝他,除了那个忠心耿耿的管家,他倒也不介意管家时不时跑到自己面前嗦一番,还会笑着丢给对方一壶酒,“多说无益,陪我喝酒。”“王爷,你何苦如此颓废?那妖孽与你虽有些渊源,但他入宫迷惑皇上并非出自你的安排……是皇上他自己沉迷美色,你莫再这般自责!”

  司空煜大笑摇头,“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了……连我自己都不能释然。若不是我欺骗冥灵在先,他又怎会怀恨在心……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怪不得他……呵呵。我跟你说这些作甚,喝酒、喝酒!”

  管家只得苦着脸长叹,“老奴年纪大了。喝不得酒,王爷您也请爱惜身体……事已至此。还是该振作些才是,皇上已经那般了……您若不管不问,还有谁能救救皇上?”

  听至此处,司空煜猛然一惊,直如一瓢冷水自头顶淋下。不错。皇兄才是那个无辜之人,冥灵只因为深恨自己才刻意迷惑皇兄。

  就算他再对不住冥灵,也不能拿皇兄和司空家的江山来做补偿,更何况那些对于冥灵来说根本不重要,但对于自己却是重于万钧,冥灵也正是看出来了,才这般狠狠地报复他。

  此事由自己而起,也只能由自己而解,躲在府里喝再多的酒也是于事无补。他独自关在房里又思虑了半日。终于扔掉那些未曾喝空的酒壶,然后沐浴整装准备再度入宫。

  他整装停当,脚步未出府门。管家便来亲自向他通报,道是有几位重要的客人求见。他见管家表情郑重却隐有喜色。料得是自己欢迎地那类客人。“到底是哪几位?”

  管家笑了一笑,先前纠结的眉眼稍稍舒展。“王爷去了就知道,他们怕府中有其他人的耳目,因此从后门而来,老奴自作主张,把他们带到密室中等候王爷了。”

  “哦?”司空煜随着管家提步而行,心中涌起淡淡地悲哀。当初这座王府乃是先帝所赠,正是先帝身为皇子时住过多年的王爷府。搬进王府之初,他根本不知其中修有密室,住进来几月后才由管家无意中发现告知,至今从来未曾真正使用过。如今为了躲避皇兄和冥灵地耳目,连那间密室都派上了用场,那明明应该是他最为信任与亲近的人,却变成了最为遥远的人。

  他随着管家进了密室,与那些贵客一一见面,原来是几位朝中重臣和原先皇兄身边的心腹。

  密室中并无旁人,那几人也都省去了客套的场面话,一见他便面泛激动愤慨之色,齐齐跪在他面前对他施以大礼。

  他吃了一惊,连忙去扶几人,他们相互对视着不肯起身。几人都是欲言又止,嘴唇掀动却又未能出声,最终还是一位老臣开口说出了石破天惊地话来。

  那番话把司空煜也震惊在当场,沉默半晌才回过神来,“万万不可!各位请起!不如就当今日未曾来过王府罢!”

  那几人硬是不肯起身,再对视几眼便向彼此点了点头,一齐开口大声求道:“求王爷力挽狂澜!入宫勤王保驾!皇上被那妖孽所迷,已然失了心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若王爷不肯答应,我们定当长跪不起。”

  司空煜听着他们整齐有力的声音,显是决心已定,不由苦笑叹道:“若我应承了你们,成则勤王有功,败则乱臣贼子。我还是多去劝劝皇兄再说,望他念着往日的情分,愿意听我说上几句……”

  那几人纷纷惨然摇头,各自说起皇上这两月匪夷所思的转变。

  这些人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是皇上身边心腹,本都是在御前说话极有分量的。可自从那冥灵进宫之后,皇上每过几日都会喝一种药汁,喝完后便谁也不理,只对那冥灵一人言听计从。

  他们向御医打听清楚,原来那药汁出于一棵大树的枝叶,是皇上派人从王爷府里迁去宫里的,还不知为何派着重兵每日把守在树旁。

  皇上一日比一日变得刚愎自用,眼神却渐渐呆滞,精神也越来越萎靡焦躁,动辄大发脾气胡乱杀人。他们眼见多位同僚被杀,为求自保只得伪装顺服,等着王爷回京再做打算。

  他们也曾安排几位御医为皇上诊断,但什么病都诊不出来,这些日皇上变本加厉,连御医也不肯见了。更有甚者,皇上连侍卫太监亦是一个都不带,整日里只与冥灵混在一起。

  他们本以为是大好机会,也曾暗中派遣刺客去诛杀那个妖孽,哪知刺客一拨一拨的去了,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便像是被那妖孽整个吞掉了一般。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到这里,众人不禁都打起寒噤,显是深觉此事诡异至极,无法以常理解释。

  司空煜只有不住地苦笑,自己种下的恶因得了这等恶果,确是该自己去修补。

  “……各位先请起来吧,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卷四《嗜血花》13、宫倾

  回京后的两个多月以来,司空煜每隔三四天便会冒险进宫一次。与如今的司空曜相见之时,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唯有冥灵是那个驯虎的人。

  司空煜不能不去冒那个险,即使他府中的密室多日来亦是访客不绝。他总存着兵不血刃便能化解危机的妄念,无论对皇兄还是对冥灵,他始终不愿兵戎相见。

推书 20234-01-25 :太师啊太师 卷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