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万里 第五部 涅磐（穿越）————紫晶苹果

　　“我……只是来让自己不再后悔……”莫名的话语，邵霁终于缓和了神情深深看我一眼，才转过我身后的颜歌“你……是他的人吧，多谢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吧。”

　　“好”对如此无礼的话语非但没有生气，颜歌居然对了邵霁颔首一笑。

　　“多谢了”飞身跨上马去，邵霁琐住我的目光，是似水的柔美，再看我一眼才慢慢的往后走去……

　　“父王，孩儿得罪了！”闪电一般，毫无预警的点上邵鹏腰侧，邵霁将手一挥，所带来的所有精锐已聚集在他左右，竟然是将邵鹏团团围住。

　　“霁儿！你想干什么？！”嘶声力竭的怒吼是困兽的绝望滋味。突然其来的转变，莫名其妙成了如今的局面。

　　“所有将士听命！”在我的瞠目结舌中，邵霁高举起手来，“送王爷回宫！违令者……斩！”

　　面面相觑着，靳军所有人马开始撤出皇城，如来时一般的悄然。

　　“保重！”没有多余的话语，邵霁拉起缰绳，任身下战马嘶鸣着一个人立，终究还是转过头离开……闪电般袭来，再潮水般撤去，那临别时的无奈不舍依旧刺得我心中生痛。

　　邵霁……你究竟想干什么……是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还是不想让你父亲命丧我手，或者还是因为其他……

　　“疼吗？忍着点，”不想在纠结在靳军撤退的疑惑中，我踢开那笨手笨脚的军医，小心翼翼的打开缠绕在颜歌手中的布条，原本干爽的棉布已被血色浸透，血肉模糊的伤口中，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狰狞得让我呼吸一窒。

　　“还，还好，”连声音都哆嗦着，颜歌额上冷汗更如雨滴落下，却依然笑得淡然。

　　“下次不要做这种傻事了，懂吗？”用棉布蘸上淡盐水，我一点一点擦上他的伤口边缘，帮他抹去半凝固的血色，“不过，今天……谢谢你。”

　　“你帮了我这许多，这又算什么？难道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嘶……”一声痛呼，颜歌将唇咬出一丝血痕。

　　“啊，不好意思，我再小心些，”不再说其他，我将药粉小心撒在那伤口上，找来雪白的棉布条将那伤口包扎起来。

　　“今日，邵小王爷说的话，你别介意，就当个玩笑吧。”我站起身来，将水盆端开去，不想让他看见这已是满盆血红的清水。

　　“……不可以吗？还是我不配？”颜歌的幽幽的话语从身后传了过来，不带一丝情绪。

　　“你说什么？说什么蠢话？！”心头一震，我僵在当场，愠怒的侧过头瞪过此刻依然苍白的人。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淡雅的诗句悠然而出，是那日我为紫彤所念之词，颜歌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不再看我，“他们其实实在让人羡慕……我困了，想休息了。”

　　垂下眼掩饰住心头的惊涛骇浪，手中的铜盆中，鲜红的水早已荡成一圈圈的晕，我稳住呼吸轻轻将它放到桌上，回过头来……

　　“颜，我们相识快一年了吧，”想伸手给自己倒上杯清茶，想湿润下干涸的喉咙……颤抖的手却水洒得到处都是，无奈放下，“从现在数起，我只有两月的命，你不会忘了吧？”

　　“知道我为什么不见他们吗？因为从邵小王爷到蓝焰璃，我已辜负他们太多……还是你以为我招惹的人还不够？”干脆站起身来，我看向颜歌，“我没中蛊前也只是普通人，要的也只是一个爱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你不是一直都明白我的吗？”

　　“……”站立一旁的人，依旧若置身事外一般没有丁点的其他表情。

　　“何况，我可是妖……你难道就不怕我总有一天毁了你？就象毁这大饶天下一样？”将声音提高些，我捏紧了拳嘲他低吼。

　　“渴了吧，我来就好，”没头没脑的话，颜歌走到我身边单手执起茶壶帮我倒个八分满才递到我手中，完全不理会我的怒气“……只有两月了吗？”

　　“你？！”被他的无动于衷气到无力，我将杯重重的放下，揽着他的肩将他面对了我，“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直视着我的眼，如黑耀石一般的灵透，带着倔强和坚韧。

　　“错？”我蹙起眉，等待着他的话语。

　　“你错就错在，为什么我每次最尴尬难堪的时候，都是你在我身边？”毫无畏惧的直直看进我的眼，颜歌一字一句的不再敷衍，“你为何要在我想一死了之时，说我是最为洁净的？”

　　“还有……你为何在别人要强暴我之时，拼着五日的性命不要，也要护着我？”轻踏上一步，颜歌的紧逼让我心头一紧，“为何要在我最脆弱之手，牵着我，毫不犹豫的将昔日家园送于我手中？”

　　“……因为我当你是我朋友，”如此平淡的口气却给了我如此巨大的压力，我回答得很有些咬牙切齿，“作为朋友，帮你这许多难道不该？”

　　“那在我中药之时，你……也是朋友该做之事？”颜歌面色一红，却浅浅笑开苦涩，“你曾经问过我，认识你是幸运还是倒霉……大概确是倒霉多些吧，因为你所能给的都不是大家最为想要的。”

　　“……”若有若无的指责挑起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再插入利剑，这是我不感面对的，最想要逃避的现实，我一直都无法直面的事实却被他轻易说破……

　　“你休息吧，”再也无法忍耐这份无法给予的残酷，我下意识的嘱咐一句，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的命只有不足两月，要我如何去给予他们最为想要的东西……

　　和冯遥站在高大的城墙之上，看着脚下正在恢复的锦州，虽然死伤很是惨重，终究还是将这昔日的都城全然掌握在手中，强化了防守，足足花了一月工夫将被毁坏的一切修缮巩固，小心着和靳王彼此再没有主动挑起战事。

　　“明日昊帝便回到锦州了，”这一月来，我尽量的躲着颜歌，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纠葛，任我如何避开也无济于事，本以为的尴尬无措却在他风清云淡的悠闲气度下化为了无形，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让我无可奈何之下也不由轻松了很多。

　　“知道，”我转过头去瞥冯遥一眼，“辛苦你了，我不会让蓝昊看见我，等过几日，我们便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了。”

　　“放心吧”一个大力拍上我肩头，冯遥笑得爽朗，“我才不信你这妖怪会死，我们一定会再回来的，到时候跟你好好喝上几杯。”

　　“呵，是吗？”苦笑着摇摇头，我叹息着看过城外那正操练着的士兵，那种挥汗如雨的洒脱，我怕是没有多少日子能体会了。

　　“时辰差不多了，可以施针了，”日头已将正午，颜歌惯例的抽出几支银针来。

　　“嗯，好，”走到角落处的岗楼中，我自然的将衣服脱去一半，感受那银针冰冷的触感刺进皮肉之中，再被他轻轻的捻压弹动，将胸口的疼痛一点点压下。

　　“还有一个月了啊，”我无意识的呢喃，“用这时间再攻下两座城池，应该没问题吧……啊！”

　　血肉中一阵刺痛，我疑惑着抬起头来，却撞进颜歌的眼中……

　　“对不起，”颜歌难得的懊恼，将针拔了出来再小心翼翼的刺进，语气却低落下来，“这些日子，我看遍了我颜家的各种医书密本……还是没有解除蛊毒的办法。”

　　“呵，没关系，”我无所谓的笑笑，“在这个世界里打搅了已快三年了，就这么没了，大概才是最好的。”

　　“我走之后，你自己好好当你的富贵王爷吧，”我对着他笑笑，想让他开心些，“好好守护着那些财物，若是有谁给你过不去，想欺负到你头上也没那么容易。”

　　“不，”没想到颜歌却摇了摇头，“我厌恶那些争斗贪婪，我会找处山清水秀的之地，每日舞墨弄琴吧，不想再去那权利之地了。”

　　“也好……”叹息着他的叹息，我不能也无法给他任何的承诺，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昊……”小心的躲在大树之上，我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庞大队伍，少了些昔日的奢华，朴素利落了许多，蓝焰璃依旧镇守在渔州，只有那其中的一个清秀少年让我展开眉来。

　　“好久没见了啊……昊”微动了唇，我无声的吐出话语，看着那个已不再青涩的少年，少了轻狂，多了沉稳，已是十足的帝王风范。

　　“恭迎皇上回宫！”冯遥带领着所有人在他面前跪伏下来，“祝我皇千秋万岁，剿灭乱贼，一统江山。”

　　“诸位辛苦了，都起来吧。”收敛了往日那大殿之上不可一世的傲气，蓝昊此刻温和的气息让我不由的赞叹。

　　小家伙长大了啊，我轻笑着往身后树杆靠去，心底已是柔软异常，这样不错啊，如此一来，我才放心把这整个国家都交到你手上，等待你去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在我离开后，才不会担心你。

　　更深的隐在大树的阴影中，我看着那少年帝王重又踏上皇冕，在平民和士兵如雷一般的欢呼声中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

　　明日便是离去的日子了，这偌大的皇宫华丽不在，征战已摧毁了太多的殿堂，即使经过修缮，连帝王的寝宫也依然一片冷清，没有了那往日的奢华。

　　没有时间了，哪儿还有时间让我再去耽搁，我坐在树上抬起头来……今日的圆月光亮如镜，将世间的一切镀上一层银白……莫名的少了血腥的气息，明日便是我离开锦州的日子，从此就消失在这异世，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刻意避开所有，悄无声息的跃到蓝昊的寝宫，对于他，我亏欠太多太多，毁灭了他作为信念的国家，对于他……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只是想在离开前，再看上他一眼，告诉他作为帝王的骄傲……

　　悄然躲在高高的穹顶，眼前的少年倒是长高了不少，我屏住呼吸，一瞬不眨的看着他踱到庭院中的身影……我皱起眉来，为何独自一人，连侍卫都不带？

　　丝绸的衫袍，除去了鲜艳，有的是淡淡的黄，没有了那复杂的花纹图腾，只有清雅的纹饰点缀在他的衣领袖口，简单的将他的身体衬托出修长清瘦，已过腰际的发丝松散的挽在脑后，顺直如泼墨。

　　胸口有些微热，依旧记得他曾经被我揽如怀抱的那份如水的柔软，那丝丝淡如紫薇的温暖气息，让我觉得我也是可以被人如此需要，如此依靠着的……

　　“昊……你大概已忘了我吧，”我自嘲的一笑，“这样也好，自己好好保重吧，当个好皇帝，当个让世人称颂的好皇帝……你一定会比你父王强……”

　　我思绪未及，就听得“哧”的一声尖利的声音将这宁静的空气撕裂开，衣袂翻飞的声响瞬间传入耳际。

　　“不好！难道还有刺客？”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喊其他的侍卫，我条件反射一般已如流星一般跃了过去。

　　“找死！”我一掌将一名黑衣人拍开，一手将蓝昊揽了过来……

　　“救……”刚抱着蓝昊跃出圈中，未松一口气便突然觉得胸口一麻，我不可思议的对上蓝昊的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翼飛……”滑下我的怀抱，蓝昊抚上我的脸，将我斗蓬的风帽拉了下来，宛如春日般的笑容在此刻绽放得妖异……

　　“翼飛，我是否比皇兄更厉害？终于还是我找到你了……”

　　全身再无力气，我跌倒在地，无奈的笑看着那本以为是刺客的几个人，将冰冷的长剑架于我颈间……

　　第一百二十八章 解脱

　　也许睡着，也许昏迷，不知道我是如何失去知觉的，醒来的时候只看见那一片的阴暗，没有一扇窗户，看不见丁点的阳光，只有潮湿的气息和小臂般粗大的红烛，摇曳出一片晕黄的光亮。

　　撑着身体轻轻坐了起来，我慢慢扫过那昏暗中的陈色……红色的纱幕层层叠叠的华丽，红木的圆桌几案旁赤金的图腾纹路，青玉的地面，银色的焚香……

　　这里……是地牢吗？我苦笑着摇摇头，哪儿有如此华丽的牢房，看过身下那宽大和奢华的床铺，入手都是细腻的丝绸，……如果不是在牢中，那我现在会是在何处？

　　抬起脚，我想跨下床去，脚下一重，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莫名传入耳际。

　　那是什么？我讶异的低下头去……脚踝上牢牢的被锁上一条细长的锁链，穿过纱帐，没如墙中……

　　“想困住我？就凭这个？”目光一冷，我滑出匕首挥手砍过……

　　“噹”的一声，即使是火星四溅的光亮稍纵即驰，那金属的反弹倒是震得我手上发麻，锁链却丝毫没有半点破损。

　　“呵呵，倒是个好东西啊，”怒极反笑，我运上全身所有的力量，反手将那锁链猛然一拉，就是将这面墙毁掉又何防……低沉的声响过后，那锁链却依然纹丝不动。

　　“妈的！倒底想干什么？来人！”我拖着锁链站到屋中央大吼，不信屋外就没有人看守，也不想再对那人用上敬语，“去叫蓝昊来见我！”

　　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回响着孤寂的味道，四周除了我，依然没有丝毫的声响，包围我除了灰暗便是沉默，仿佛这天地间就真的只有我孤独一个……

　　“呜……”糟了，心头突然一痛，我死按住胸口扑倒在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也会迎来正午吗？我居然想笑。

　　还真是久违了这噬心的痛，没有了颜歌的救护，如今能够承受的的也只有我这血肉之躯，颜歌啊……不知为何会想起他来，这清淡如水的人，就如此简单的，似有若无的陪在身边的人，竟然不觉间已是空气一般自然而然的存在，不给人丝毫的负担，一旦失去时，竟然觉得有些留恋。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开锦州了吧……挣扎着，我咬住牙想往墙边靠去，眼中已辨不清焦距，耳边传来的似乎是烛台碰落的闷想，我却已无力去顾及，只喘息着将自己蜷缩在墙角，颤抖着狠狠抱住自己，一分一秒的数着那痛苦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