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随你!”她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快步走了,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蹬蹬的声音,显然是气得不轻。
周围学生纷纷指责旻枫,他也懒得理会,继续睡觉。
“什么人!学习好就了不起吗!”一个男生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要是我是李老师,我肯定揍他一顿。免得他飞上天去了!”
“对啊对啊,这小子就是欠扁!仗着学习好就目中无人!整天一张扑克脸,谁受得了他!……”另一个捋起袖子,作势挥了挥。
“说够了没?”旻枫本不想理会,可他也是有脾气的,决不允许任何人的侮辱!
“没说够,那又怎么样!我他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那男生单手叉腰,怒哼道。
“切,无聊!没事对着星星吠去,乱咬人可不好!”旻枫冷笑道。若论毒舌,他可是不输于任何人呢!
“他妈的,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揍你!”那男生恼羞成怒,握紧拳头,全身不停地颤抖,大吼道。
“哼!”旻枫正眼都不瞄他一下,径直扬长而去。走到门边时----
“TMD,你去死吧!”那男生急怒攻心,抄起墨水瓶扔了过去。
旻枫并未回头,只是在走出的那一瞬间关上了门。‘砰’一声,墨水瓶砸在门上,摔得粉碎,塑胶门板立刻被染黑了一大片。
李老师恰在此时推门而入,一看此情景,不禁傻了眼。片刻后,才生气地问:“谁干的?!”
“王诚!”众人齐刷刷地指着那个男生。
看见自己铸成了大错,王诚吓得不住发抖:“我……我……是夏旻枫他……他……”
“ あら……门板破了一大块呢,我们冬天要受冻了!”旻枫从外面走进来,佯装惊讶地扁扁嘴,大声道。
“你少在那儿火上浇油了!明明是你的责任!”副班长刘杰早就看旻枫不顺眼了,大声喝道。
“我怎么了?”
“你……”
“墨水平时我扔的吗?”旻枫故作委屈,问。
“不是。”刘杰一呆,摇头。
“门是我砸坏的吗?”
“……也……不是。”
“我做了什么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冤枉我?”旻枫故意用那双明净的大眼盯着众人,很无辜的样子。
“你,你说话了!”刘杰有些呆呆的,好像犯错的是自己一样。
“说话有错吗?”
“有,你不该……”旻枫知道他再说下去势必对自己不利,立刻抢在前面:“你有错吗?”
“当然没有。”刘杰一怔,摇头。
“那你刚才是在学狗吠了?”旻枫冷笑问。
“嗯?”
“既然你说说话有错而你又没有错,那你刚才就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学狗乱吠了?或者什么禽兽在叫?”
他这话无疑既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又臭骂了刘杰。
“你!”刘杰向前一步,鼓着眼睛,瞪着对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够了!”李老师又气又好笑,喝了一声。盯着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学生(旻枫),无奈地叹了口气。
“哼,敢惹我,你还差远了!”旻枫得意地想。但是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伶牙俐齿只能是他成功抵愚弄对方,却不能使他免于责罚。旁观者清,李老师自然明白刘杰不过是被他绕进了事先设计好的圈子里。
“哼,夏旻枫,你真是聪明绝顶啊!不露痕迹地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小小年纪,就懂得玩弄心机,你这种学生真令我后怕呢!”李老师冷笑着,连说带骂,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
而对王诚,只是略略说了几句,并让他打扫干净门和地上的墨水。
“ 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耳边响起一声冷笑,“哼,自作聪明的家伙!以为自己成绩好就了不起吗!……”
旻枫用力地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虽然比一般同龄人坚强,可他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种重话。
“我不要哭!才不要哭!才不要让你们嘲笑!”旻枫拼命告诉自己, “我理会他们做什么!我就是我,我不需要别人来评价我,更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怎么做!”
“夏旻枫,你没事吧!”同桌陈思思凑过来,问。
“没什么!”旻枫淡淡地道。
“你别听李老师的!她就是怒不择言!”陈思思又道。这时又有几个女孩凑过来,说了同样的话。
“就是嘛,墨水瓶又不是你扔的,李老师凭什么只怪你!”一个女生义愤填膺。
“对啊对啊!都是那个死王诚的错!”
“我倒觉得,李老师并不只是因为墨水瓶一事才发那么大火的。这件事只是诱因,夏旻枫一贯太过于傲慢懒散了。旁边的一个男生不紧不慢地开口了,遭到了女生们一致的白眼。
旻枫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第三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是头上已有地中海的趋势,第一眼看上去你绝对会认为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他说话声音非常平直,毫无抑扬顿挫,像老和尚念经,死板乏味。而且他讲题太快,往往第一步你还未想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他已经把第三步讲完了。一般学生思路根本跟不上,所以学生们私底下怨声载道,却是敢怒不敢言。
旻枫倒不在意这些,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来瞌睡多,加之老师平板的声音,他很快睡着了。
“夏旻枫!你怎么还在睡觉!今天讲的你都会了是不是!”数学老师见自己的得意门生在睡觉,自然是怒不可遏。用力将课本摆在桌子上,“你上来给我做这几道题,做不好就出去!”
“是。”旻枫低声应道,周围一片嗤笑之声。男生们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黑板上那几道是老师为提高学生能力而特意写的数奥题。夏旻枫纵然聪明绝顶,可是这一节他根本没听,怎么可能会做!
旻枫扫了一眼题目,不假思索就写。“切,还以为有多难,简直是差远了!”虽然没听,可他早就预习过了。
“可以了吗?”旻枫扔掉粉笔,拍拍手上的粉尘。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字迹潇洒、步骤简明、思路清晰、准确无误。老师无语,只好挥挥手让他下去。
“哼,夏旻枫吗?果然有点不一样呢!”远处半空中,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妖娆诡黠的笑自女子美艳至极的脸上泛出,带着某种冰冷的杀意。
第九章
“元旦晚会你到底还想不想主持?不想我就换人!”李老师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第四节可刚一下课,便又蹬蹬地跑来了,阴沉着脸问。
“随便!爱换不换!”旻枫冷冷地道。
“你……你再说一遍!”李老师这下真被他惹火了,吼道。
旻枫沉默。
李老师见他似有悔意,神色不由软了下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答应了我就会尽力去做,老师您放心好了。”旻枫唇角勾起一个冷笑,声音淡淡的,和表情绝不相符。
李老师不明白他这个笑容代表着什么,舒了口气:“好,我期待你在台上大展风采。不过,你首先应该和同学们说说你的计划,好让他们也有所准备。”
“我知道。”旻枫点头。
自习课。
“关于本周日的元旦晚会,大家有什么意见?”
“搞个‘烛光晚会’!”立刻有女生喊了起来,“多浪漫啊!要是只有我和旻枫同学两个人就更好了……”她兴奋地捧着脸大叫。
“花痴!”旁边立刻有人嗤之以鼻,教室里又安静下来。
一个男生站起来,讥笑道:“你这么聪明何必还征求我们的意见?反正你向来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的!”
“我在征求意见,没意见就不要啰里啰嗦的自以为是!”旻枫冷笑道,针锋相对。
“你!”那男生被他一句话噎住,一拳击在桌子上,“他妈的,你……!”
“行了,你坐下!”李老师站起来,“这是课堂,要骂人出去骂!”
“哼,他妈的,你等着!”那男生悻悻地坐下了。
“还有你,夏旻枫,你能不能态度好一点?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种令人讨厌的个性?!”李老师骂完,对大家一挥手,“大家不要拘泥,各抒己见好了。”
没有人吭声,大部分人在忙自己的事,一小部分在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见无人出声,李老师有些失望:“没有人有意见吗?”
“夏旻枫主持,我们怎么敢有意见?!”一个人在下面小声咕哝了一句,立刻惹来几个男生粗怪的大笑。
“举办元旦晚会纯粹是为了欢乐,吹拉弹唱什么的年年都有,想必大家也厌烦了。我想换个形式,难得可以轻松一下,我们玩游戏吧。我会组织一些,余下的由大家自定……”待人声静下来后,旻枫说道。
“好----,”一部分人赞同,更多学生却完全是在起哄。
“学长,我想请你为我们班唱首歌,可以吗?”旻枫看着地上的积雪,轻声问。
“可以的,什么时候?”流岚微笑问。
“元旦晚会上。”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顿了顿,流岚又笑道。
“什么条件?”旻枫抬头,流岚这才发现他的小王子神情不同于往日。表情还是一样的冷淡高傲,但漆黑的眸子中,却有着刻意掩饰的委屈和倔强。
“怎么了?是受了什么委屈吗?”流岚轻问,心蓦地一痛。
“什么条件?”旻枫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执拗地抬起明亮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告诉我,好吗?”流岚抬起手,轻触他俊秀的脸庞,声音温柔的让人如沐春风。
旻枫鼻子一酸,嘴唇翕动一下,强迫自己后退了一步,“别动手动脚的,我才没有什么事!你不要自作聪明!”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流岚一笑,声音愈发温柔。
“就算有也不用你管,”旻枫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条件!”
“那好吧,”流岚无奈的叹了口气,“第一,我要在黑暗中唱。
“好的。”旻枫低下头,冷淡地道。
“第二,我要旻枫为我伴奏!”流岚含笑道,紫黑色的眸子里有莫名的占有欲。
“我不懂乐律。”旻枫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然道。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好。”沉默了一下,旻枫点头,转身走了。
“等等。”流岚叫住他。
“还干什么?”旻枫不耐烦的回头。
“要我请你吃东西吗?”流岚微笑着问。
“为什么?”旻枫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报答你星期一的盛情款待呀!”流岚跑到他身边,很自然地笑道。
“不必了,我请你吃早餐非出本心,你也不必挂在心上!”旻枫冷淡地说完,扭头便走。
“我才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我就是要回请!”流岚的语气十足是在撒娇。
“那好,土司面包、牛奶和煎鸡蛋一共21元,还我!”旻枫向他一伸手。
“啊?”流岚呆掉,有这么计算的吗?回请和还钱根本是两码事好不好!“我、我没有零钱。”他苦笑道。
“那你请我吃大餐好了!”旻枫突然笑了,很明净很单纯的笑容,看得流岚一个恍惚,唇角也绽开笑容:“下午5点,校门口,我等你。”
“知道了。”旻枫应一声,走了。
流岚突然觉得心情很好,走进教室。
“你喜欢他?”刚坐定,紫夜便问。
流岚当然不会向外人透漏自己的心事,他闪烁其词:“只是觉得他很可爱。”
“是吗?”紫夜低下头,声音极轻,突然有了一丝讥诮,“你还是莫要喜欢他的好,你会害了他的,不管他会不会爱你。”
流岚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想起那只小猫拽拽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回想起那一夜的点点滴滴心里就觉得好温馨。
紫夜看着他恍惚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紫柔姐姐想必早已知觉了吧,她是不会放过夏旻枫的。’
第十章
“你迟到了。”旻枫的语气很平淡,但漆黑的眸子里却有着丝丝的不满。
“对不起,不过才迟到了半个小时而已。”流岚毫无诚意地道歉。真想看旻枫抓狂的样子。
可旻枫明显是不给他面子,连瞄都没瞄他一眼,“开始吧。”
“可以请你去我家吗?我手边没有乐器。”流岚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很认真地道。
“那你是打算请我在你家吃饭了?!”旻枫冷笑了一下,问。
“对啊,我是这么打算的,就算旻枫住在我家我也不介意啊!”流岚笑得很不怀好意,换来旻枫的冷瞪。
“少爷。”楚家的司机等候已久,见流岚出来,职业性地唤了一声,为他拉开车门。
“请。”流岚微笑示意旻枫上车。旻枫冷冷地瞥了一眼那辆豪华林肯,涩声道:“我晕车。”
“就坐一会儿晕什么晕!事儿多!”司机不满地嘀咕着。
“那,黄叔叔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想步行。”流岚微微一笑,说。化雪的时节,天气寒冷潮湿,街上弥漫着一层薄雾。流岚说着,忍不住裹紧了柔软的外套,微微咳嗽着。
“少爷,你……”黄司机有些担心,犹豫着。
“没关系,”流岚望着前方瘦小而倨傲的身影,微微一笑追上去:“对不起,久等了。”
天快黑了,街灯一个接一个亮起,给满地积雪染上温馨的橘色。
“你不要紧吗?”旻枫看了他一眼,问。眸子里有一丝关切,但声音依旧冰冷。
“没关系,我还未到弱不经风的程度。”流岚更加开心地笑了。
望着前方欢乐着的身影,黄司机欣慰地想:“好久未见少爷这么开心过了。”他缓缓启动了车,不疾不徐地跟在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