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装了,吾妻。你有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
「什么意思啊~」
「柳田是个gay哦。」
「你骗我!」
「这件事千真万确。他从没打算隐瞒。在他们那个业界,同性恋或双性恋都很稀松平常。」
……这么说……他跟伊万里果然是……
「看吧,你统统写在脸上了。」
「你、你故意套我!?」
「我干嘛多此一举。柳田是个gay,伊万里跟你正在交往。事实就是事实,没有扭曲的必要。你放心,我不会到处张扬。」
「……你……你误会了……我跟他……」
哇,说话都结巴了。
我这个人就是不会撒谎——谁来教教我学得老奸巨猾一点吧!
「都说我不会跟别人讲了。我是那种被男同志、蕾丝族这点小事影响的人吗!本少爷的心胸才没那么狭窄!」
好痛,别那么用力抓我的手臂啦!
这不是对你的为人有没有信心的问题。突然面对这种事,正常人都会措手不及吧。
我自信还算了解王子泽这个人。我知道他是个虚有其表却超没气质的帅哥;平常老是吊儿郎当,其实嘴巴非常牢靠;表面上喜欢摸鱼,却从不会耽搁正事……也知道他是个个贴入微的好男人。
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我都看在眼里。
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伙伴。
「吾妻……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小拘般的眼神看我……」
「小狗?」
「哇啊,糟糕,我八成也醉了……」
「你一喝醉就会把我看成小狗吗?你有必要去看一下眼科哦?」
「看你的头啦!都怪你没事长得像只小狗!」
「汪汪。」
「不准叫!你给我说,你跟伊万里是不是有奸情!」
「汪汪?」
「你哦,妈的……」
咦?什么?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王子……嗯……!」
烧烫的嘴唇触感。
被牢牢箍住的手腕。
到底发和什么事了?为什么王子泽会吻我?
「……你、你干、什……呜……」
妈呀,别把舌头伸地来!呜哇、怎么会这样!?暂停、暂停一下!
「呜嗯……」
完了,我不小心逸出的呻吟声听起来好像很危险。
这样不对。大大不对!我只是一时吓呆了,绝对没有越轨的反应——
这、这家伙的吻技也太高明了……搞不好跟伊万里平分秋色……。
纠缠厮磨的舌瓣。
戳舔齿根是犯规的啊,我对这招超级没轧……。
王子泽趁我四肢发软的瞬间,加深了亲吻。舌头的动作变得粗暴,原本按住我肩膀的手也松开了,改而捧住我的后脑袋。
只有大拇指灵巧地揉弄我的耳朵。划弄了耳廓一会儿,双手又顺势滑向我的颈后。
啊。
脖子——脖子不行……
那是一个充满轻怜抚慰,却又恨不得把对方洗劫一空的吻。
嘴唇最后发出轻微的水渍声离开了。我的唾液濡湿了他原本干燥的唇瓣。
「王……」
「怎样,我跟伊万里谁比较高竿?」
王子泽对着我狡点一笑。
我靠,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你在耍我吗!」
「刚刚那个个堵口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咩。」
王子泽费力地从我身上爬起,摸出一根烟点燃。嗯?这小子的手怎么好像在发抖?
「我、我干嘛付你堵口费!」
「还要装?你就招了吧!堵口费我都收了,我保证会守口如瓶啦!」
「你、你是强盗还是土匪啊!妈的,打死我,我也不讲!」
「是吗?」
王子泽好整以暇地吐了一口烟圈。
「那就别怪我跟伊万里说,你跟我玩过亲亲喔!」
……等一下。等—下、等一下、等一下。
「我还要跟伊万里说,你喜欢人家摸你的脖子和耳后~」
「你、你不要命了?」
「你们果然不简单啊。」
咦?
「你……你这个混蛋——你明明说不会拿话套我……」
「我什么时候讲过这句话?」
还敢睁眼说瞎话!
我拿起一旁的报纸卷成长棒,气急败坏地朝王子泽一顿海扁!
「好痛、好痛,别打了!我知道、我道歉好不好!开个玩笑也不行啊?给我大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跟伊万里说,我还想长命百岁咧!」
「呼呼呼……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干嘛气成这样。上次你还不是强吻我,还把舌头伸进来。」
「我、我是因为喝醉了!」
要不然去年的圣诞节,我也不会把王子泽误认成伊万里。我这个猪脑袋啊~
「吻就是吻了,谁管你醉还是不醉。你这个大惊小怪的家伙,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
去你的,堂堂男子漠被形容为可爱,鬼才开心得起来!
「伊万里还不是也这么讲?」
讲、讲是这样讲,可是、那是……
我嘟嚷了老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争辩,只好转开视线。这一仗我好像输掉了。
「伊万里跟柳田之间应该没有暧味。」
——是吗?
「柳田在芭蕾舞团已经有个要好的情人了。」
咦?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要是一不小心把如释重负的表情写在脸上,搞不好又要被王子泽调侃了。
「更何况,伊万里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你们不留意一点,很快就会被人家抓包。尤其女孩子的直觉都很强。」
「……你的直觉也很强。」
算了……我认栽了。抓到小辫子的人是王子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谁叫你有眼不识泰山,本少爷可是不分海内外,大小通吃的情场老手耶!」
「……性别至少会分一下吧?」
「那倒是。不过,我有—次差点就上错对象了。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在清迈吧?那家伙外表跟女人根本没两样。」
「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那家伙长得超可爱。结果我还被他用嘴巴服务了一下。呵呵呵。感觉其实不赖,虽然吓了一跳,不过小老弟照样精神抖擞。」
原来你已经好色到来者不拒的地步了……。
「这种类型在泰国比比皆是。我的恋爱尺度一向开放,你们的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其中一种恋爱型态罢了。」
「……可是,我没有你那么乐观。」
虽然我是当事人。也或许正因为我是当事人。
我担心事迹败露。
说来也真奇怪,我明明这么喜欢伊万里,却无法抬头挺胸面对这段感情。
一方面怕毁了伊万里的前途,一方面也是为了自保。至少,我就没勇气跟父母招供。
「你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你原本不喜欢男人,是伊万里向你下手的吧?」
「说下手太夸张了——他也有徵求我的同意。」
「还徵求同意咧~看来那小子的技术真的很不赖,不然玩国王游戏时,你也不会被他吻到腿软。」
连这个都被看穿了……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王子泽伸了个大懒腰,倒头躺了来。扯掉的领带随手扔在地板上。鹅黄色的领带非常适合他。
至于我的小圆点领带,早已经拿掉了。
不知道现在用的领带有没有比较适合我,上班族战袍穿了一年,奸歹有比以前像样一点吧?
我自己实在没什么把握。
「伊万里私底下是不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
「……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一点。」
「我猜他的喜怒哀乐其实很激烈,虽然那家伙老是板着同一号表情。」
这个猜得好像有点准。
「他不擅长表达感情,会是家庭环境造成的吗?」
你问我,我问谁?
「我没听伊万里提过他们家的事情。」
「哦……一定是他不想提。会不会是父母太严格,他从小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
「有可能。说不定他们一家人都很优秀,所以他的表现也不得不力求完美。」
王子泽叼着烟连连说对。烟灰缸得去流理台拿,这里可没有哦——啊,原来他有携带式烟灰盒。
「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也难怪他会养成那副冷冰冰的德行。不过,那小子要是笑嘻嘻的,我反而会鸡皮疙瘩掉满地。」
这是什么鬼话。伊万里笑起来一样帅得要命。
有几次……我在清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伊万里近在咫尺的脸庞。
伊万里早已睡醒。
他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我看。
当我打着呵欠跟他说早安,他会给我一个非常幸福的微笑。看着我——笑得好温柔。这一刻总让我觉得自己跟伊万里心心相连……但平常就不尽然了。
「呼——我今天晚上要住下来哦。内裤我刚刚去便利商店的时候已经买了……最近我怎么老是去便利商店买内裤啊……」
啊,是我的几天病得奄奄一息那次吧。好啦,上次多谢你了。
「住是可以住,不过没有早餐哦!」
「我本来就没在吃早餐。」
「那就好。」
被他这么一吓,我的酒也醒得差下多了。现在几点了……都快十二点了?
再九个小时就得去上班了。
仔细想想……上班族的人生好像被公司占去了一大半。粉领族也人同小异吧,因为最近结婚离职的比率有越来越少的超势。
「吾妻。」
「嗯?」
「你对时任要多提防点。」
「……为什么?」
躺在地上的王子泽翻个身直视我。
「时任对你没有好感。」
「我知道。」
就算我再迟钝,最近也感觉出来了。那家伙没把我当成前辈看待。他跟其他人讲话都很客气,唯独对我总爱冷嘲热讽。叫我「吾妻前辈」不是一种讽剌,就是在掩饰吧。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特别排斥我这种类型。」
「或许是吧,要做到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自己毕竟不可能。」
「……说得对。不过,你就没有敌人啊?」
「别傻了,我以前还差点被女人拿刀砍死咧!」
「那是你罪有应得吧?」
「胡说,人心本来就是善变的咩。」
「你很坏耶!」
我噗嗤一笑。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王子泽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本来也没什么好笑,但人生有太多无奈,我们只能把握当下自得其乐。
因为明天也要上班。
遗失的资料没有找回来,和禾森约好的日子却已经到来。我一大早就打电话给丰泉社长,但社长还没来上班联络不上。
面对面跟社长说「弄丢了」那种滋味并不好受,但也莫可奈何。到头来都得去拜访禾森鞠躬致歉。
「时任,你今天不用去。吾妻一个人去就行了。」
课长说完后,时任摇了摇头。
「不,我也一起去。我和吾妻前辈都是禾森目前的业务窗口,我有义务一起去道歉。」
「是吗?那也好。」
这个该做何解释呢?
该说他很讲义气?或者只是想看我磕头赔罪的窘状?当我找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这家伙直到最后都在一旁袖手旁观。
我轻轻说了声「谢谢」,他笑着回我一句「别客气」。依旧那么彬彬有礼。
我步履沉重地向禾森出发……心情仿佛走上刑场的死囚。
社长一定会大失所望吧……知道我这边有资料时,他是那么高兴……要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可是我毕竟是个外人,就算要求禾森让我帮忙,也只会给他们制造困扰。
「你来啦,吾妻。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