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一部————舞曳汹泠

“小泠？”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谁？
“小泠……”脸上被某样东西摩挲著，好痒。
“小泠，小泠……”那种奇怪的触感慢慢地往下蔓延著，到底是什麽东西？
费力地想挣开眼睛，但是眼前却只有模糊的一片。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了？隐隐约约看到眼前有人影在浮动……
“可恶的兰度……做梦都跑来骚扰我……”神志不清，模糊地感觉到眼前有一件好象兰度的物体在晃动著，我不禁小声地骂了一声。
“小泠，想不到你那麽恨我，连在睡梦中也要骂我……”耳边传来的声音有点无奈，朦朦胧胧的听起来有点很不真实的感觉。
睡梦中……吗？那麽说来，我是在做梦了？怪不得全身都动不了了。虽然在梦里梦到那家夥不是好事，但是总比在现实中见到他要来得强。
“既然是做梦……那就算了……饶你不死……”模模糊糊地别过了脸，把兰度那可恶的影子抛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然而不久後，我感觉到身上的被子慢慢地往旁边滑，一阵寒气立刻渗入了肌理，让我无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好冷……”我往旁边缩了缩，然後碰到了滑落到一边的温暖的被褥。
好温暖啊……我不禁紧紧地搂住了那床棉被。然後，奇怪的触感缓缓地扫过了我的肌肤，让我的身体慢慢地升起了一股燥热感。好热啊，房间的空调坏了吗？刚才明明是凉气逼人的啊……为什麽会这样？难道刚才著凉了？还有身上那仿佛虫子爬过的感觉、那好象被虫咬的感觉……难道……在我的房里竟然有虫？！！
“水……”身体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喉咙变得十分干燥，然而全身的力气仿佛流光了，连张开眼睛的力气也欠奉。
朦胧当中温热的触感覆盖在唇上，然後一股冰凉的水注入了我的口里，“做梦吗？”应该是梦吧，否则又怎麽会想到什麽有什麽？
“没错……放松……你在做梦而已……放心把你交给我吧……”
谁？是谁？好熟的声音，到底是谁？
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眼皮却越来越沈重，身体也向灌了铅那样无法动弹。身上被虫子爬过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被虫子咬过的地方又痒又痛，然而无论我的神志怎麽挣扎，也回不了现实中去。最後我只好放弃，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让它咬吧，明天我一定要叫杰拿斯给我换房间……这个是我完全沈入黑暗当中前最後的一个想法。
当晚，我做了一个古怪的梦，竟然梦到了自己坐轮船出海，在海上飘飘荡荡，水声风声在耳边响著。本来应该算是不错的一个梦境，如果最後不是不小心撞到了甲板的栏杆上，让我的腰部位置痛得要死的话……这样的梦境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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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太阳早已升起，阳光从窗帘间透了进来洒在了身上，感觉十分的温暖。
我撑起了身子，却发现全身酸软无力。发烧了吗？头怎麽那麽晕的？难道是昨晚著凉了？勉强地下了床，双脚触地的时候我不禁皱了眉头。为什麽会有那麽奇怪的感觉？下半身简直就不象是属於自己的一样，而且每动一次就仿佛有一种讨厌的痛楚在体内阵阵地蔓延，让我差点儿无法站起身来。难道发烧让我腰部的伤复发了？但是为什麽连脚都好象软软的？
突然，某种黏糊糊的东西慢慢地从某个地方沿著大腿流了下来，那种奇怪的触感让我全身的血液瞬时凝固了。
挣扎著就要往浴室走过去，但是膝盖一软，整个人立刻往前倒，跌倒的同时把旁边矮桌上的东西也打翻了在地，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然而我已经顾不上那麽多，只是挣扎著爬起来扶著墙壁，努力地以最快的速度踱到了浴室里。站在浴室那块大镜子前面，我颤抖著双手，慢慢解开了睡衣的纽扣……
镜子中的自己，简直狼狈到了极点。脸色白得可以和鬼相媲美，但是嘴唇却红得好象快要滴血，上身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还有牙齿痕迹，乳首更是红肿得厉害……就算我再迟钝，我也不会认为这个是虫子的杰作了！
不是梦！昨天的不是梦！
昨天晚上我不是被虫咬，而是被那个侵犯我的混蛋咬了！
而那水声，更加不是发梦时的幻觉，而是他帮我清洗身体时的声音！
而那浑身燥热的感觉，更加不是因为冷气坏掉，而是……
我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到底是谁？！昨天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能够轻易进入提督府而不被发现的人寥寥可数，到底是谁？！一个人影蓦地在脑海闪过……
是兰度！如果昨天的不是梦的话，那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也不是幻觉！昨天的事情，是兰度的所为！
为什麽？为什麽他要这样对我？
为什麽？难道就是因为我顶撞了他吗？难道是因为杰拿斯把他多次的挡在门外吗？就是因为那麽可笑的理由就要这样羞辱我吗？
脑海中乱成了一团糟，我一时间愣在了镜子旁边，直到一声巨大的撞门声传来，然後杰拿斯已经撞进了我的房间。
“提督？！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有人听到你的房间传来可疑的响声……”说到一半他便没有说下去，因为踏进浴室的他，正好看到了我那狼狈的样子。
不要！我不要被人看到我这副样子！更加不要被杰拿斯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用力地吼著，想把杰拿斯给喝出去，但是全身酸软未退，我根本无法使力站直身来，只能用怪异的姿势站在那里，半点威势也没有。
“到底……这个……这个是谁做的！到底是哪个混蛋！”杰拿斯气红了眼，扶著了快要跌倒的我，“是不是兰度！是不是那个混蛋？！”
“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不要问我！”我摇著头，只能下意识地抱紧了眼前这个散发著温暖的身躯。
“不要哭不要哭，告诉我，是不是兰度做的？”轻轻地拍著我的背，杰拿斯放柔了自己的声音。
哭？我怎麽会哭？我才不会做那麽懦弱的事情……但是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股咸咸的液体已经流入了我的口里。
心里绷得死紧的弦终於断开，泪水似乎一发不可收拾地往下掉，从来没有试过如此失态的我恼羞成怒地把眼泪全数贡献到杰拿斯的军服上。
“好了好了，别哭，我不再问了，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会帮你保密。”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杰拿斯叹了口气。
“我没事了，不要担心。我想洗澡……”我努力地扯出了一丝笑容。发泄过後，我渐渐冷静了下来，现在我就算是哭也於事无补，这样子只会让杰拿斯担心而已。
“好，你先洗个澡再好好休息，政治部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杰拿斯放开了我，“我现在先回政治部交代一下，等会再回来陪你。”
“恩，”我点了点头，关上了浴室的门。
温热的水从头顶直淋而下，我闭上了眼睛，让流水自行地把身上所有的痕迹给清洗干净。热水洒在身上的伤痕上，火辣辣地痛著。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悲伤，我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还好有杰拿斯在我的身旁，否则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
不对！杰拿斯刚才的反应太反常了！他绝对没有可能会那麽冷静的！而且我现在在休假当中啊，杰拿斯根本没有必要去政治部！我猛地张开了眼睛，一个可怕的猜想从脑海中闪过……
糟了！杰拿斯有危险！胡乱地擦干了身子，我随便找了件便服穿上，强忍著阵阵的头晕目眩和身体上的疼痛，推开了房门。
“提督？怎麽这麽早起来？不过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门外站著的竟然是骆林，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抓住了骆林的手臂，“快点，快点和我去政治部，再不去的话，小安会有生命危险！”
“什麽？！”骆林脸色大变，立刻拖著我往外跑。
昨夜激情後的疼痛根本不允许我如此大的运动量，我感觉到自己差不多要晕倒了，只是靠著本能动著自己的双腿，直到骆林把我塞到了车子里，我的神志才逐渐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到底小安发生了什麽事情？提督，你告诉我啊！”骆林心急如焚地摇著我，让我好不容易才感觉好了点的精神又变得差了下来。
“放手……我只是猜测而已……”就算看不到，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是难看到了顶点，好辛苦，我好想吐。
看骆林那麽紧张的样子，他对杰拿斯是认真的吧。杰拿斯还真的是幸福啊，竟然有一个那麽爱他的人在他的身边。
五分锺後，我们的车子“唰”的一声停在了政治部的门外，骆林拉著摇摇欲坠的我下了车後立刻直冲进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不过，我也顾不上这个了，我只能在心里不断地祈祷著，希望我还没有来迟，杰拿斯千万不要出事……
第十二章 交易
五分锺後，我们的车子“唰”的一声停在了政治部的门外，骆林拉著摇摇欲坠的我下了车後立刻直冲进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不过，我也顾不上这个了，我只能在心里不断地祈祷著，希望我还没有来迟，杰拿斯千万不要出事。
“对不起，统领大人吩咐，只能让提督大人单独一人进去。”在政治部兰度的临时办公室外，哥撒拦住了我和骆林。
“你给我滚开！”刷的一声，骆林已经拔出了配枪指著了哥撒的头。
“骆林，把枪放下！”我一把拉住了骆林的手。看来骆林这小子真的气昏了头了，否则以他的冷静，怎麽也不象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来。我不禁开始後悔了，後悔自己为什麽要把骆林给卷进这次的事件当中。
面对著骆林抵在他头上的手枪，哥撒的脸上毫无惧色，“提督大人，统领大人在里面恭候多时了。他说，如果你想後悔的话，可以不进去。”
拳头因为生气而紧握著，我感觉到我的理智之弦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兰度这个混帐，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竟然还敢说那样的话！天下间最卑鄙无耻下流的人莫过於此了！
“看来提督大人是要进去吧，我帮你通报……”
“不用！我自己进去！”我气呼呼地绕过了哥撒，伸手推开了门。
透过巨型落地窗洒进室内的强光让我的眼睛无法适应地！了起来，然後兰度的戏谑的声音传进了耳中，“小泠，看来你的精神不错啊。昨晚做了那麽激烈的运动，你今天竟然能够那麽早起，而且还健步如飞，还真的让我很惊讶呢。”
“少跟我废话，杰拿斯到底在哪里？”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那道强光，我睁开了眼睛，瞪向了坐在玻璃窗前办公桌旁的兰度。
“你一大早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来我这里要人？”交叠著修长的双腿，兰度轻轻地晃动著手里盛装著葡萄酒的酒杯，仿佛血液般鲜红的液体映衬著兰度嗜血的笑容，让室内的温度仿佛突然下降了几度。
强忍著想动手打人的冲动，我沈声问道，“兰度，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杰拿斯在哪里？”
“杰拿斯这小子真的很不识时务，竟然三番四次地把我拦在门外。现在还敢跑来找我算帐，他真的对你很好呢，好得我有点嫉妒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过了酒杯的边缘，兰度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对於那些阻碍我的东西，我通常都会把他毁灭掉。”
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两百年前，从柏格拉特口中知道杰拿斯的死讯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了脑海当中。难道在两百年後的今天，我要再尝失去自己好友的痛苦吗？
兰度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勾起了我的脸，“别露出那麽无助的表情，那样不是很好吗？那样的话，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阻碍了。”
抬手拍掉兰度捏著我下巴的手，我狠狠地瞪著他，“我和你之间根本就没有什麽！”
兰度一呆，然後露出了那令人心寒的笑容，“我和你之间没有什麽吗？小泠，想不到到了火星後你的记忆竟然变差了？明明昨天晚上的你是那样的乖巧，怎麽弄你你也没有半点反抗，为什麽现在却变得如此冷淡？”
我的脑海“轰”的一声炸响了。好，很好！想不到兰度还真的敢厚颜无耻地提起昨晚的事情来！生气到了极点，身体上的不适反而被忘得一干二净。在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身体早已做出了反应。狠狠一拳打在兰度的肚子上，看著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他痛得跪到地上，我拼命抑制住自己想在他脸上再补一脚的欲望，一把拉著他的衣领把他给拉了起来，“你这混帐！你还敢提昨天的事情？！”
“想抱你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不过还要感谢你的那一刀。如果不是你那一刀让你的元气大伤，我想我的迷药一定不会有那麽厉害的功效。”靠近了我的耳边，兰度得意地低笑著，“昨晚的你真的很可爱呢，怎麽弄也不醒，我叫你做什麽你也乖乖地听话。如果不是临时有事要我处理，我还舍不得离开呢……”
耳边传来热热的呼吸，不用照镜子，我已经可以猜想到自己的脸有多红。拳头再次高高地举起，这次的目标是那张可恶的笑脸。
“如果你想杰拿斯没命的话，你就打下来吧。”兰度的声音如丝绸般轻软柔滑，可话里浓浓的威胁意味不用耳朵都听得出来。
拳头，停在了半空，然後慢慢地垂了下来。
“兰度……到底你怎麽才能把杰拿斯给放了！”我咬著牙，心里恨不得把兰度给砍开八块然後拿去喂狗。
“我想怎麽样，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粗糙的舌头轻舔上了我的耳郭，让我的鸡皮疙瘩再次掉了满地，“成为我的人。”
沈默。一小半是因为在考虑，一大半是因为愤怒，可恶的兰度竟然用那麽卑劣的手段来逼我就范？！
但是……怎麽样我也不能让杰拿斯的性命丢得那麽糊涂！因为杰拿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长时间的沈默令兰度不耐烦起来，“怎麽样？只要你答应我，我就立刻放了杰拿斯，否则……你别奢望他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你保证事後会放了杰拿斯？”闭上双眼，我的认命在这句话中表露无遗。横竖我也是男人，就当作是被疯狗咬了以後。如果这样就能把杰拿斯救出来的话，根本就没有什麽好考虑的。
“我保证，以我的名声发誓。”
就在我一边怀疑兰度这家夥还有什麽名声可言，一边犹豫地点头答应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人腾空抱起。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麽事，我身上的便服已经被兰度迅速地剥离，人也蓦地被压倒在巨大的办公桌上。
“真让我嫉妒啊……为什麽？为什麽你那麽在乎杰拿斯？明明出卖了你，你为什麽还要对他那麽好？而且还肯为了他答应这种事情？他在你的心目中真的那麽重要吗？”兰度不悦地问道，口气中隐隐透出的恶毒因子让我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