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回原形——巫索

狐王不禁叹了口气，低头看到小猫正面露愁容地坐在那里，只当他出去见了生人受了惊，于是将他拽了过来安抚般地揉了揉小猫的头发。

这时小猫抬起头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有些闪烁地看着他。

墨啸其实现在心里正在挣扎，要不现在就将事情坦白好了？毕竟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预料和掌控，搞不好再这样发展下去最后会将素轩也牵连进去。

可是墨啸刚要开口，却见狐王俯下身来对他说道：“过几天我要去凡间一趟，这回你不可以跟着了，你在家要好好听玲儿的话。”说完，似又想起什么似的，略微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记得躲着点熏儿那小东西，知道了么？”

墨啸听得一怔，素轩他……这是要干嘛？

09.挨打

墨啸听得一怔，素轩他……这是要干嘛？

墨啸愣愣地站在一边，等狐王开口对玲儿吩咐，说有了紫阳仙人的消息立即用法术通知他的时候，才明白原来素轩这是要下凡找他。

素轩你不用找了我就在你这儿啊啊啊啊啊！

墨啸急得一下子拽住了狐王的衣摆，仰着脸看着他，一脸的焦急。只想立即就跟素轩坦白了身份，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将身份暴露出来，无疑会将整个狐族都牵扯进去。

狐王低头看去，看到小家伙一脸着急的样子便俯下身来，“你想说什么？”

墨啸急得急火攻心几乎都忘了他现在其实会说一些话的事实，于是连忙开口有些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不许去！”

狐王听得一怔，没料到这小猫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于是耐了性子问：“为什么？”

“危险！”

狐王这才了然，揉了揉墨啸的头发说：“放心，我自有分寸。”

墨啸抿着嘴摇了摇头，一双小手将狐王的衣摆扯得死死的，表情倔强而又坚定地又说了一句：“一起！”

要去就一起去！墨啸实在不放心让狐王独自走这一趟。毕竟上次他处理的那些小妖精法力十分诡异，素轩若单枪匹马就这么去了的话，恐怕到时候情况会十分危险。

狐王却只当是那小猫跟自己撒娇，如今这种情况也没了心情再去哄孩子，于是便冷下脸来，冷冷地说道：“放手。”

墨啸没有放，反而更紧地攥紧了手中的衣物，一脸义无反顾的意思。

狐王也被他这一脸倔强弄的有些恼，再开口，声音便更冷了几分，“放手。”

墨啸还是那副倔强模样，玲儿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急忙就想走上去将那小猫拉开。却不料被狐王冰冷的眼峰一扫，硬生生地被阻在了原处。

狐王有些不耐地看着身前的小东西，淡淡的说了句：“看来，本王似乎是太纵容你了。”

墨啸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只觉领口一紧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狐王的动作并不温柔，墨啸被拎着领子整个身子悬着脖子被勒得有些疼，可是手里还不忘紧攥着狐王的衣摆。狐王将那人手里皱巴巴的衣角看在眼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在玲儿的抽气声中，墨啸感到狐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即自己的整个身子便被扔到了狐王的腿上。紧跟着自己的下身一凉，竟是长裤被素轩褪了下来。屁股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冰凉一片，十分尴尬。

素轩他，这……这是要做什么！

墨啸拧着脖子转过头去看，狐王正冷冰冰地看着他，说：“本王再问你一次，你还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要！”

想都没想，墨啸将这句“要”说得十分响亮。随即便听到更响亮的一声“啪”自身后响起。

墨啸和玲儿都愣了，墨啸只觉身后传来尖锐的痛感，屁－股上头火辣辣的一片，这才惊愕地发现，他他他竟是被素轩打了屁股！这还是一千年来从未被素轩打过的地方！

一时间墨啸只是满脸震惊地看着狐王，忘了疼痛忘了挣扎甚至也忘了尴尬。

狐王将小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在眼里，一瞬间就有些后悔。扬起的手没有收回，却是开口问道：“再问你一次，还要不要一起去？”

虽然狐王此刻仍是板着脸，声音中的冰冷也一点没变。可若是一般的小孩子，到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就能听出家长话中的意思来，然后再顺着台阶应一声，再说句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基本上也就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

可墨啸他偏偏不是小孩子，也不懂这些家长和孩子之间的通关密语，这个时候又一门心思想阻拦狐王素轩，结果便是满心焦急之下一声坚定的“要”脱口而出。那边玲儿恨铁不成钢地将牙磨得直响。

果然，狐王素轩的怒气成功地被这小屁孩激起，扬起的手又狠狠地落下。一时间只听一声声清脆嘹亮拍打之声，在空旷的寝殿中不断地回响着。当真是闻着惊心，见者落泪。旁边玲儿看得都红了眼睛。

其实狐王纵是怒火攻心，手上却也没用上全力。但毕竟是成人的手掌，一下下地扇在墨啸身上也着实有些疼。墨啸安静地趴在那里，不喊叫不反抗，任由素轩打着。屁股已经痛到麻木，却依然执着得不想就此松口，咬着牙一直没有求饶。让素轩下凡已是无奈之举，如今是决不能让狐王单独前行。

心中的执念根深蒂固，可心中却依旧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情绪。追求素轩这么些年，什么打没有挨过？被当场打伤了，那是伤身。被当场扇了耳光，那是伤心。可如今被当着别人的面打屁股，那是……还真有那么点儿伤自尊。

墨啸将头埋得深深的，恨不得地上裂个缝自己钻进去算了。

狐王素轩手里的动作一直没有停，紧皱的眉头也一直没有舒展开，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一点的缓了下来。

这只小猫，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了，也是打算让他永远这么陪着自己的。扪心自问今天对他动手，其实也有些泄愤的情绪在里头了。可从天界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无法平息。紫阳仙人这件事，说到底自己脱不了干系。如今下界寻他，也是出于义务。

紫阳仙人，那样强大轻狂，骄傲霸气的男人……狐王从未想过他会有被打败会有受了重伤再也站不起来的那一天。可是，仅一个“万一”，便已经成了尖锐的刺，锋利的针，搅的一切都乱了。

待狐王回过神来低头看去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被打的蔫了下去，小脑袋无力地垂着，那条往日里高高翘起的尾巴此刻也耷拉了下来。身后原本白嫩的小屁股如今已被打得红肿起来，一片红痕赫然遍布其上，效果十分刺目夸张。狐王当即就收回手来，一时间就仿佛有只大手骤然间攥紧了心脏，狐王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玲儿，将伤药拿来！”

墨啸到底本已经被打得昏昏沉沉，当清凉的药膏抹在伤处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狐王的手指骨节修长，指腹柔软，蘸了药膏在伤口上揉着顿时就不疼了。可这和刚刚被打屁股又有所不同，一想到那是素轩的手指，此刻正在自己屁股上抚着揉着，墨啸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脸颊“腾”的就红了。连忙坐起身奋力地挣扎起来。

狐王原本正在揪心与自责中徘徊着，此时一个不留神没护住，那小家伙一路咕噜着就摔在了地上。狐王连忙将人抱起，却见那小猫一面挣扎着，一面用手捂着自己的身后。狐王只当他在跟自己闹别扭，于是几乎有些讨好地开口：“可是生我的气了？”

一双狭长美丽的眼中温柔四溢，声音醉人，几缕长长的银发拂在自己脸上，幽凉如水。

墨啸陶醉还来不及，哪还有那个心思，连忙摇了摇头。随即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来，连忙又开始揪着狐王的衣袖说：“一起去！”

狐王先是一怔，然后不禁苦笑，算是彻底拿这小猫没了办法，只好应道：“好，一起一起。”

10.遇险

狐王带着他的小猫下凡的时候，正值人间七月，烈日炎炎。

官道旁的茶摊上，打杂的少女将一壶凉茶端了上来，止不住地拿眼睛头撇眼前的两位客人。

年长的一个说不出年纪，只是那张脸实在是长得俊美异常。尤其是那一双斜飞入鬓的眸子，顾盼之间，绝世惊艳。然而那少女到底还是年纪小些，还没太多个少女情怀，倒是对一些小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就比如说她面前低头喝着茶水的……墨小朋友。

墨啸的猫耳朵没有用法术隐去，而是戴了个轻巧的小帽子巧妙地将耳朵遮了起来，尾巴也通通藏进有些宽大的小衫子里。那小姑娘两眼放光地看着眼前戴了小帽子的孩子，只觉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十分惹人喜爱，那肉肉的脸颊让人不禁想伸出手去揉捏。

那姑娘忍了忍，弯下腰来笑嘻嘻地朝墨啸开口：“这位小公子，可是往凉州去啊？”

墨啸抬头看了看她，然而说话实在是有点费劲本就不愿开口，再看到那小姑娘一脸“调戏”的意思更不想回话了，于是又当作没听见一般重新低下了头。

那小姑娘有些尴尬，转头朝墨啸身边的狐王看去。那狐王神色如常地在那喝茶，自是没打算接这个话的。

一瞬间，官道旁炎热浑浊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那姑娘只觉周身一阵寒意吹过，额头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两下。朝两位诡异得有些安静的客人说了句两位客官请满用，便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休息够了么？”

片刻后，那姑娘远远的站在柜台处，听到那男子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是意外的温润清朗。然后见那小孩子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那男子抱走了……

茶摊的小姑娘表情顿时就有些悲伤起来，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哑了呢？

骏马在官道上疾速地行着，风吹得衣袖猎猎飞舞。墨啸此刻一字一板坐在马上，坐姿端正，神情严肃。

身后，便是狐王素轩的胸膛，咫尺之遥。墨啸甚至都能感到狐王淡淡的呼吸一下下的，轻拂在自己的耳畔。墨啸现在身体太小无法骑马，于是只能尽量坐直了身子使自己不靠倒在那人的怀里。

可是天，从来不遂人愿。此时日头正足。在正午日头的照射下，墨啸的小身体很快就困倦了。结果在上下眼皮的斗争间，好几次都险些栽下去，狐王看得是一阵心惊。

无奈地看着身前困得东倒西歪的小家伙，狐王只好空出一条手臂来将前头死活不肯靠着自己的小猫孩固在怀里，以免他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真得掉了下去。还好墨啸此时已经困得神志不清，身体有了支撑就急忙地依着睡了过去。

再在狐王怀中醒来的时候，已是天色将晚了。

狐王素轩将马停在了一间破旧的客栈旁，抱着孩子由客栈小二引着进了二楼的厢房，吩咐了小二将饭菜送上来，才将怀中的小家伙唤醒。

“小猫，醒醒，快吃晚饭了。”

墨啸这才醒来，见自己正被狐王抱在怀里，大窘，连忙挣扎着跳了下去。狐王一脸自然地放开他，自己倒了茶水，然后递给墨啸一杯。

许是真的渴了，墨啸咕嘟咕嘟将整杯茶水都给喝了。然后才在椅子上坐下，屋子里十分凉快，墨啸一时间只觉神清气爽。再看狐王，见他正一脸凝重地打量着屋子。

墨啸也跟着环视了一下，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山间小店，就算最贵的房间也不会好到哪去。不过好在够凉爽，但怪也就怪在这。本是炎炎夏日，可在屋中坐上片刻整个身子就凉快了下去，甚至可以说有些阴冷了。

屋子久未住人的样子，桌子上蒙了淡淡的一层灰尘。空气中，是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此时已是傍晚，窗外残阳似血，大片猩红色的光芒撒进屋子来，有那么些许诡异了。

以墨啸此刻的法力，还不足以看透这间屋子有什么古怪。但从狐王的表情看来，这间客栈的确是有问题。

走神间，房门突然被推开。朝门口看去，竟是那店小二端着酒菜走了进来。不由得朝狐王看了一眼，他的眼中也是些许的惊讶。

因为刚刚，他们二人中，未有一人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靠近这里。

“两位客观，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那店小二朝他们说着，打了个千儿便又退了下去。

看着那店小二离去的身影，狐王也是轻轻皱眉。那店小二许是有些功夫的人，因为从刚刚开始，他便一点也察觉不到此人吐纳的气息，若是那人一直闭了呼吸便可以解释。可若不是……

试了下那端来的饭菜，果然是有料的。狐王不禁冷笑，收回了探视的手。这群乡野的小妖也赶来打他的主意么？

敛了表情向旁看去，桌旁那小东西正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那椅子对于他来说显然有点过于高大了，两条小腿悬在半空，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他走过去揉着那小猫的头发轻声开了口：“小猫，一会儿你就趴在桌上装睡，一动也不许动，能做到么？”

意料中的，见到那小猫点了点头，狐王放下心来，将人抱在怀里说：“小猫，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我会护着你，知道了么？”

墨啸看着狐王素轩的一双眼，在这样温柔的声音中几乎本能地点了点头。

入了夜，客栈内未有任何烛光，整间客栈都陷入了黑暗中，似与后面的漆黑诡秘的山林融为一体，说不出的诡异森冷。

二楼的客房内，亦未燃灯，当中的餐桌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竟似昏厥了过去。

未有任何征兆的，房门被轻轻打开。

接着夜色，几道黑影闪了进来。整个过程中悄无声息，鬼魅异常。

此时已是中夜，万籁俱寂。

那几道黑影正无声地朝素轩墨啸二人走着，然而就在走到距离那二人几步之遥的时候，忽然听闻“啪”的一声，竟是那扇开启的木门蓦然自动合起。就在众人走神的功夫，原本伏在桌上的人忽然跃起，紧接着一道银色光束就朝众人袭去。

这是狐王早已视机以待蓄势待发的一击，短时间迅速聚集起的强大法术，狐王有自信受击者不会再有余力重新站起。

然而挂在唇边的一抹笑却慢慢地褪了下去，因为他看到那几人只是身形摇晃了下便又站稳身子，完全没受到他法术的影响。

狐王十分吃惊，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对自负，而是那刚刚一招确是十分厉害，就算是赫赫有名的紫阳仙人也屡屡在他这一术法中败下阵来，然而面前几人似是全然不受其影响。

大惊之下，那几人已经身形一掠，朝他们袭来。狐王能做到的，只是本能地用身子将身后的小猫护住，同时抽出腰间软剑甩出细密的剑影将自己和小猫整个周身都护在剑气的保护下。

漆黑的暗夜中，狐王的双眸泛着微微的光芒，视线丝毫不受黑暗的束缚。他已然将对方的行动完全看在眼里，那人脸色青白，正是之前的店家小二。就在那人出掌的一刻，狐王的视线轻易地捕捉住对方的破绽，手腕就势一个翻转，软剑挟着一缕寒光就直朝那人飞速刺了过去，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色的长虹。

这一剑当真是快而准，直取对方要害。

然而出乎意料的，“噗”的一声，剑身直直地刺进对方的胸膛，对方松软的肌肉竟似败絮般不受力，剑身一路畅通无阻地对穿了过去。而那人也仿似全然不觉痛楚，那一掌亦没消减一分力道，径直地就朝着狐王的面上袭来。

狐王这一剑已经刺出去，还无法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收回身形，眼睁睁地就看对方的凛冽掌势朝自己袭来，一时间竟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11.救美

就在狐王准备就这么受了他一掌时，电光火石间一高大的身影突然跃至身前。在敌方堪称致命的攻势前，那人却是没有出手抵挡而是就势也朝那人出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