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聊一聊。”
说话的男人矮小精悍,有着一张毫无特点的脸;另一位则高大强壮,“脸落腮胡。易向行试着从脑子里搜索出有关他们
的讯息,却还是徒劳无功。
乌黑的“铁器”又在他的腰上顶了一下。彷佛他再不听话,就要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
易向行虽然有些醉了,但还有七分是清醒的。他知道不能和子弹硬碰硬,于是说:“钱包在我的口袋里,你们想要就拿
去好了。”
“少废话,快走!”
在对方的威逼下,易向行与他们一起走出了酒吧。就在他琢磨着要怎么摆脱挟持的时候,对方突然在他颈后来了一记重
击,让他立翔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经到了一间巨大的仓库里。到处都是纸箱,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墙上有两扇排气扇,正“呜呜”不停
地转着。
就在易向行努力想将环境看得更清楚的时候,有人用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提起了他的两只胳膊。违背身体极限的扭
转,让他肩膀立刻脱了臼。
疼痛像针扎刀砍,排山倒海地将他从混沌逼至清醒。
易向行哼哼了两声,却倔强地不愿发出任何悲惨的声音。
接着,他的脖子被绳索捆住,人也跟着吊在了空中。还好脚尖勉强可以触到地面,不然他很快就会被勒死。
“知道我是谁吗?”
“个巴掌抽在易向行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勉强摊开眼皮,他看到的又是一张陌生的脸。这个挺着将军肚,”脸横
肉的家伙,并不是在酒吧绑架他的人。
“我该认识你吗?”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易向行冷笑。
“啧、啧,死到临头还在装傻,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到自己吗?”
男人一拳打在易向行的腹部,易向行直觉胃里翻江倒海。气味浓重的秽物都已经冲到嗓子眼,但身体倾斜导致脖子上的
绳索一紧,又让它落了回去。
易向行难受地闭上眼睛,没有兴趣再玩提问游戏,“不管你是谁,要杀要剐就给个痛快,别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
“嘴还挺硬嘛!”
男人发泄似的,狂甩了易向行七八个耳光,打得自己气喘吁吁,连手掌都疼了才停下来。
易向行不断调整双脚的位置,寻找发起奇袭的最佳角度。只要是一对一,哪怕双手已经起不到作用,他还是有一定胜算
的。
可就在易向行准备出手的时候,仓库的门开了,在酒吧里绑架他的那两个人出现了。
三对一,希望破灭。易向行只好昂起头,将行动改为静观其变。
“东西买回来了?”
“嗯。”有落腮胡的那人将一个袋子交到肥男的手中。
肥男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大大的渔网,随即对易向行狰狞一笑, “你刚才不是说要杀要剐随便吗?那我就让你试试什么
叫千刀万剐,我很早就想试试将人凌迟处死了,今天也让你领略一下这个与众不同的死法。不过,你想痛快的了断,那
就办不到了。”
真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这个变态了,易向行气得想杀人。
说到杀人,他突然恍然大悟。这几个人应该是他在杀手集团的“同事”。
因为以前都是单线联络,易向行从没有接触过其它杀手,所以才会认不出来。
矮子男和落腮胡一看就训练有素,肥男虽然不在此列,但很可能是集团的中间人。仔细想一想,除了杀手集团的人,也
没有其它人会恨不得杀了他了。
“向员警告密的人是阿K,不关我的事。”
阿K是易向行的中间人,当易向行想要脱离集团的时候,她就成了他的盟友。不过阿K现在已经死了,把事情全赖在她一
个人身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不装傻了?”肥男狞笑,“阿K那个贱女人,我自然会去找她算帐!不过你也别想蒙混过关!你都已经住到那个叫张
锐的员警家里去了,还敢说你跟告密的事无关?你当我是白痴吗?”
肥男一边说一边剥去易向行的衣服,然后将渔网套在他身上。用力扎紧之后,肌肉从网眼里鼓出来,正好方便被人切割
。
其间易向行挣扎了一下,却被矮子男和落腮胡架住,动弹不得。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将他一片一片切下来了。
“你们有这个时间花在我身上,用来逃命不是更好吗?!”易向行一边痛恨自己的疏忽,一边试着争取最后的机会。
“逃当然要逃,但你也不能放过!哼,托你的福,员警现在天罗地网地追捕我们。虽然入行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被
人出卖这口气,老子死也晒不下去!”
不再废话,肥男和另外两人掏出明晃晃的匕首,开始执行凌迟酷刑。
惩罚背叛者是他们的乐趣,但对易向行却是痛不欲生的折磨。
他疯狂地挣扎起来,先是踹中一人,但膝盖很快就被人踢中。
脖子上的绳索勒得他两眼发黑,他便期待自己将自己勒死,可肥男看穿了他的意图,立刻让另外两人牢牢将他抓住。
“你想死,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啊!”
胸前的一小块肉被活生生地割下来,易向行闭紧双眼,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第一声惨叫。
“嘎吱——”
突如其来的金属声音十分刺耳,像是有人掰断了墙上的排气扇。
肥男的动作跟着停止了,接着便“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惹起灰尘无数。
易向行睁开眼,正对上矮子男惊恐的双眼。他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吓得调头就跑。
被绳索挂在那里,易向行无法自如转头,只听见身后传来“嗦嗦”的声响,就像有人在吸面条。
当矮子男的手碰到仓库的大门时,“条黑影像鬼魅一样,从易向行的身后钻出来,直扑上去。下一秒,易向行看见一颗
光光的脑袋,附在矮子男的脖子上啃咬。
矮子男的鲜血哗哗直流,衬着光头那邪佞的眼神,好似地狱恶鬼一般狰狞。
一分钟,不,最多三十秒。矮子男停止了抽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光头像是吃饱喝足了,居然还打了个响嗝。易向行看见了他的脸,五官歪歪斜斜的,就像小孩子画的蹩脚人像。
他慢慢朝易向行走来,易向行感觉豆大的汗珠迅速滑过他的眼睑。
第八章
清晨,失踪了一整夜的易向行带着满身伤痕回到了萧家。
萧慎言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却被他阴郁的眼神吓得不敢出声。易向心还在为昨天的事内疚,更是不敢出来询问。
潦草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易向行倒在床上,准备休息。
感觉身边有点凉意,他问:“你在吗?”
知道是在叫自己,易向心立刻在墙上写了个“在”宇。
“萧谨说的不一定都对,我不会轻易放弃,”定会让你复原的。“就像是在立下誓言,易向行说得非常坚决。
不想让哥哥失望,明明已经不抱希望的易向心,还是写道:我也不会放弃。
见到这句话,易向行瘀肿的脸上,总算是挂起了相对轻松的表情。
客厅里,萧慎言正在交代外甥:“舅舅今天要去上班了,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妈妈知道吗?这是今天的饭钱,中午的
时候打电话去叫外卖,他们会把吃的送过来。晚上舅舅会尽量早一点回家,你有什么事就打我的电话。”
猫仔点头。
萧慎言走出门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返回来补充了两句:“医生说你妈妈现在最重要就是要静养,你不要去吵她,但
吃饭的时间一定要把她叫起来,饿着肚子是不行的。”
“好。”
“还有……”
“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猫仔并没有不耐烦,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萧慎言看了看表,急得直挠头。
姐姐和外甥之间仍有嫌隙,他真的不放心就这样丢下他们两个。易向行又捕成那个鬼样子,明显不能托付,害他都不想
去工作了。
“不然我还是请假吧!”
“你已经请了半个月了。”
“可是……”
“还有向心在,你不用担心的。”
在猫仔的再三保证下,萧慎言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
放在两个月前,打死萧慎言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成为一名维护正义的员警。都是拜还魂所赐,他才有机会去体验另外一
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现在他的名字叫张锐,是警局重案组的一个小头头。虽然他从小就没什么正义感,知道有这份工作时,也只是把它当成
养家糊口的工具。
但当他真正投入到员警队伍中,体内的血液还是入乡随俗地沸腾了一把。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原本的张锐,是一名有口皆碑的好员警。萧慎言不想辱没了他的名声。
说起来,这次萧谨受伤,他能请到半个月的长假,也是因为张锐历年因公忘私,从没享受过假期的结果。
“老大,你回来啦!你姐姐好了没有?l同事小丁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唯张锐马首是瞻,就是有时候有点大嘴巴。
“谢谢,已经好多了。”
“可是,老大你不是独生子吗?怎么突然有姐姐了?”
“表、表姐。”
“表姐?可疑呀!不会是女朋友吧?”
小丁的表情突然猥琐起来。无法解释萧谨的来历,萧慎言只能傻笑。
还好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局里通知有案件需要侦破。
工作一来就没同情八卦了,萧慎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凶案发生在位于市郊的一个货运码头。工人早上去仓库取货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三具男尸。
萧慎言赶到那里,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仰躺在离仓库门口不远的地方。鲜血以他为中心,洒得到处都
是,颜色已经发暗,就像不要钱的糖浆,当然,仓库里刺鼻的血腥昧,很难让人真的把它当成糖浆。
再往里走,是一具胖子的尸体。因为太胖,他的脖子十分粗短,不过那并不妨碍它弯曲到一个极不正常的角度。
离胖子不远的地方,躺着第三个受害者。萧慎言先是看到他蓄着一脸落腮胡,然后就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伤口。
从耳下到胸前,差不多一整块皮都被撕了下来,皮下经络和肌内展露无馀。不过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受伤面积,他周身
的鲜血反而没有第一具尸体那么多。
虽然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萧慎言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但张锐是刑侦方面的专家,他必须表现出老练的样子。还是菜鸟级的小丁比较幸福,看了一眼之后,就立刻大摇大摆地
跑出去吐了。
萧慎言四下张望,想借此转移自己对尸体的注意力。这时,他看到地上有一张渔网。
“这是本来就有的吗?”
“仓库里本来没这东西,应该是他们三个带来的。”负责盘问仓库员工的属下回答了他。
萧慎言好奇地将渔网捡起来看了看,发现上面有一块血渍,再仔细一检查,又在渔网的下面找到了一块碎肉。
“这个别漏了,回去好好查一下。”说完,萧慎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此一举,这么明显的证据,负责调查的人们根本
不可能忽略。
做贼心虚的感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生怕大家看穿他是个外行,萧慎言灰溜溜地闪到一旁。
这时,法医到达现场,初步检验后推断三人的死亡时间都不超过十二小时。胖子应该是死于颈椎断裂,另外两人暂时还
无法得出结论。
按程序,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确定死者的身分。幸运的是,这三个人就在警局的通缉名单上。
“胖的那个叫阮志熊,是杀手集团的中间人,矮子与大胡子是他手下负责的两名杀手。上次我们收到的匿名举报信里就
有提到他们。”
小丁把杀手集团的卷宗递给萧陵言。
“三个人死在一起,会不会是内讧啊?”有人猜测。
“不好说!”小丁摸了摸下巴, “矮子和大胡子身上都有枪,可都没有用过。地上的匕首也只有一把沾了少量的血迹
。他们没理由放着武器不用,却选择肉搏呀!”
“难道是杀手集团在清理门户?对付叛徒的时候,他们通常不会让人死得太痛快,搞得复杂一点也不奇怪。”
“杀手集团都快被我们赶尽杀绝了,哪有闲情做这些?而且,又不是阮志熊他们告的密。”
“老大,你怎么看?”小丁挡住众人的七嘴八舌,“脸期待地看着萧慎言。
“我……咳……”萧慎言清了清嗓子,假装深沉:“我们先不用急着乱猜。等鉴证科的结果出来,就知道有没有第四人
在场了。不管是谁杀了这三个家伙,都算是为民除害。我们也不用再费力去通缉他们是吧?哈哈……”
虽然说了等于没说,但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地附和起来。
等人散了,小丁凑到萧慎言面前,鬼鬼祟祟地地问:“老大,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萧慎言连连摇头,小丁却不愿放弃:“透露一点啦!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被他缠得没办法了,萧慎言只好祭出杀招, “天机不可泄露。”
与以往故弄玄虚不同,这一次萧慎言是真的窥到了邢么一点“天机”,
事情一牵涉到杀手集团,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易向行。易向行与阮志熊基本算是“同事”,昨晚又刚好行踪不明,再加
上早上出现的时候还伤痕累累,怎么看都觉得可疑。
易向行答应过易向心不再杀人,萧慎言相信他不会主动去找阮志熊,但阮志熊找上他却是很有可能的。虽然警方到现在
都不清楚匿名揭发人是谁,但杀手集团的人一定会有所觉察,毕竟通缉令一出,谁不在里面,谁告密的嫌疑就最大。
何况,告密的事也的确是易向行所为。就是因为他有心悔改,再加上易向心的缘故,萧慎言才不顾当初对张锐的承诺,
在公事上放他一马,不过,杀手集团的人绝对不会像他这么好心,只怕他们早已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了。
晚上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萧慎言不禁多看了易向行两眼。
经过一天的休养,他的脸已经没有早上那么肿了,但是到处都是瘀青,原本英俊的相貌基本被破坏殆尽。看他吃东西的
时候,“不留神把嘴张得太大,结果扯到伤口,痛得鼻子眼睛皱成一团,萧慎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认识这么久,好像每一次都是他在出糗。现在风水轮流转,让易向行也尝尝出糗的滋味,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易向心应该会觉得很心痛吧?”想到这一层,萧慎言又觉得难受起来。
如果易向行真的杀了这三个家伙,希望他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才好,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你看着我千什么?”发现萧慎言的目光,易向行一如既往地面露嫌恶。
“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萧慎言不满地回了一句,刚才对他的一点点担心也跟着消失无踪。
在沉默中迅速结束晚餐,萧慎言带着外甥回房间陪姐姐,易向行则照例去了书房。
萧谨的精神不是太好,姐弟俩说了些往事,结果话题又转到让猫仔接受封印的事情上来。猫仔一下子就失去了谈话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