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笑容 上——紫袍客

作者:紫袍客  录入:12-29

叶鼎尧太了解梁梦舸,他可以保护别人,可以风生水起的做生意,可以带点儿痞气的过日子,却终究逃不过他自己内心的挣扎和谴责,本来,他想到了自救,可是,生活往往另作了安排,叶鼎尧不能充当一个所谓的明智之人,因为,叶鼎尧明白,爱没有明智的,只有明知故犯。

梁梦舸渐渐的消瘦,茹佳忙着给他煲汤补养,杜欲晓急的什么似的,恨不得从自己身上整下几斤肉来给格格补上,最终还说是不是格格生病了,珊子在饭桌上推翻大家的说法,“他是累的嘛,忙完就好了。”

一些事情尘埃落定,一些事情一语中的,一切算是步入正轨了,杜欲晓去盯着那头儿,茹佳不放心,她对临场状况非常有经验,所以,也赶去帮忙,叶鼎尧和梁梦舸随时过去看情况,事情基本上就这样了。

正式开张那天,大家在那里举行了篝火晚会,叶鼎尧在过去之前,看着对着镜子瞅自己脸的梁梦舸,“格格,好象欧西林很久没联系了吧?”

梁梦舸愣了一下,不屑一顾的哼哼,“不挨着,你想他啦?”

“格格,你受委屈了。”说完了这话,叶鼎尧就走出门去,为大家充当司机,梁梦舸无奈的望着叶鼎尧的背影,掏出烟点上,这几天一边忙,忙的什么都忘记了,就是不能忘记那个人,梁梦舸总结了经验,这跟自己心虚有关系,自己的确心虚,穆珊子这个‘讨厌鬼’一天到晚的跟这儿得瑟,还有那个小古怪,梁梦舸自认为没办过特别对不起老天爷的事儿,也没做过特别对不起别人的事儿,这都是遭遇了什么啊?他妈的也忒过分了,自己怎么就不敢问问欧西林干嘛呢?把老婆孩子扔给自己算怎么回事儿?是啊,自己是个GAY,这就放心了对吧?操,老子其实是看上你了,但是不能说;说清楚,什么大不了的,说自己是GAY,别来这套,愿意做朋友就做,不愿意滚远点儿,就这个事儿。

梁梦舸没有切中自己的要害,叶鼎尧切中了一些要害,但是叶鼎尧不能完全猜出,自责的到底是什么事,但是,叶鼎尧现在按喇叭,告诉梁梦舸,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给我滚出来。

梁梦舸滚出去了,遭到三个女人的大力指责,要知道,为了这焰火晚会,顾勒和珊子费尽心思选择了衣服,连跳舞,照相,坐着,站着,到处乱跑的各种情况都想到了,暖暖是要去吃烧烤,要自己烤一头猪,所以,她急着去‘杀猪越祸’,梁梦舸被所有人打了一下头。

到了现场,那里已经是今非昔比,有茅草屋,上面还有铭牌,‘某某和某某在这里徜徉爱河,你也许会拆掉它,也许会选择继续我们的浪漫,不管哪一种,我们都祝福你们’,有在小树上挂的铭牌‘我在这里怀念一个人,我以为会永远陷在里头出不来,可是,在这里我想通了,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还有各种各样游客自己制作的小玩意儿,没有毁坏原来的任何景观,但是,多了无比的趣味,这里已经初见规模。

今晚的月亮大的惊人,大到像个剪纸的,挂在天空这个大窗棂上,树影流光是窗花儿,人们手里执着灯笼,各式各样的,没有做特别的广告,但是来这里旅游的好像都知道消息了,都赶过来,杜欲晓弄的自己烟熏火燎的在架篝火,他的小弟们跑来跑去,整的还挺应景儿,还搞起了西餐那一套,只是水果什么的都是成筐成车的拉过来的,小弟们抱着大盆,谁要就扔给谁。

大家在这儿玩的很疯,叶鼎尧被顾勒拉去跳舞,珊子和暖暖跟一群小孩儿玩老鹰捉小鸡,珊子终于做了老鹰,和小孩子讲了半天的道理,又争取了好半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吓唬他们才争取到这个机会,看上去非常有成就感。

梁梦舸靠着一棵树站着,欢乐离自己这么近,情人,爱侣,伙伴,老夫妇,真好,摸出烟,叼在嘴上,看着人群,却摸不到火儿,正这个时候,有人为他点上了,梁梦舸看了一眼,是杜欲晓,他在梁梦舸跟前一手撑着树一手点着火儿,“格格,你咋的了?”

梁梦舸没回答,兀自抽烟,太累了,累到透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梁梦舸无所谓的接起,目光仍旧盯着人群,听筒里传来一个性感,神秘,带着浓郁的南方口音的声音,把普通话每个字都说的好像音符,“格格,你好吗?很久不见了,今天你的乐园开业了对吗?祝贺你,很累吧?我想你现在一定觉得累,我不能过去,对不起,但是,我送给你了一个礼物,你要不要看?”欧西林停顿了一下,梁梦舸没回答,那些声音像水流一样通过手机流淌出来,流进梁梦舸这几天被风干,被晒坏,被压榨枯竭的身体里,欧西林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卖关子,“抬头看到月亮了吗?今天是十五,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亮,比八月十五还要亮,送给你。”

梁梦舸张了张嘴,头皮发麻,“有时间就过来玩儿一会儿。”

“格格,这个时候,我总有种感觉,就像完成了一幅自己满意的作品,那种兴奋之余,会有种说不出来的空和寂寞,如果,你也感到,现在,能不能来那个开满黄瓜味草地的房子那儿,我在那儿等着你。”

人生,你觉得可以抗拒很多事情对吧?你真的遇到过很多事情吗?冷静又细致?那一定不是爱情,梁梦舸的嗓子发不出声音,这不代表同意也不代表反对,欧西林没有逼迫同意或者反对,十五,占卜自己的命运合适也不合适。

梁梦舸放下电话,杜欲晓觉得不同寻常,其实,杜欲晓从来都觉得梁梦舸不同寻常,心里特别的待见他,特别的重视他,这种感觉从小儿就有,也不知道为啥,“你咋了?格格,要不你回家吧。”

“晓儿,我去办点儿事儿,你跟小尧这么说就行,你说我说清楚就回来。”

“然后呢?”

梁梦舸笑着拍了拍杜欲晓的肩膀,“哪儿那么多然后啊,你咋这么墨迹呢,去吧,别大嘴巴摇哪儿嚷嚷,我不想大伙儿说我是逃兵。”

杜欲晓不甘心,“我送你呗。”

梁梦舸看看他,杜欲晓咂咂嘴,挥挥手,“算我没说。”

梁梦舸从怪楼山下来,山路崎岖,到了山脚下,梁梦舸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做的挺成功,然后开车走了。那块开满打碗碗花的草地,不算很近,梁梦舸把车开的很快,车灯在路上流动起来,景色通过灯光的照射投在挡风玻璃上,把梁梦舸的脸照得很恍惚,很动人,可是,来来往往的人,谁都不会在乎谁,梁梦舸的脸掩藏在烟雾里,他一手撑着车窗,闲散的夹着烟,一只手掌握着方向盘,开上便道,一切流光都消失了,这里没有路,梁梦舸有点儿迷路,这里是一大片草甸子似的东西,漆黑一片,月亮再亮也不是太阳,梁梦舸的车灯画出大片的灯光,但是,梁梦舸看着这一片漆黑,笑了起来,他打电话给欧西林,“喂,你在哪儿,我快到了,你送给我个月亮,我只能送给你星星了,算咱两扯平,互不相欠。”

梁梦舸息掉了大灯,就在崎岖不平的草甸子上飞驰,开的真快,车剧烈的颠簸起来,但是,美景出现了,无数的萤火虫飘了起来,飘了起来,没见过的,永远不可能想象出那种梦幻,那是梦幻,白色的沃尔沃CRV在梦幻中飞驰颠簸,欧西林看到了,那景色终生难忘,终生难忘。

梁梦舸的车刹在欧西林一米处的地方,没有恶意,梁梦舸看到了那座旧时小姐的老楼,那里挂上了白色的灯笼,现在灯光氤氲,风微微的吹着,那座房子活了起来,所有的灵魂都飞翔在屋前屋后,那些玫瑰,黑红色的,在暗夜里,仍旧绽放着,看不清楚,但是香气浓郁,这里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儿,画儿的线条儿顺着纸张氤氲开了。

梁梦舸提了一口气,洒脱的下车,关上车门,大声的说,“你的了?”

“不是,我租下来。”欧西林拉开手里的一道红色的小条幅,“格格,我知道你创造了一个奇迹,但是,我却请你来为我剪彩,这是自私的事,一直我都是自私的人。”

“剪彩不看看日子?”

“今天就是好日子。”

梁梦舸把烟叼在嘴上,那带着一朵红色的小花的条幅就在欧西林的手上,梁梦舸车过来,刺啦一声就撕开了,“怎么样?一无禁忌百无禁忌。”

欧西林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服,能穿这种质地优良的白色衣服的,而且把这种单调的颜色穿的这样有型又飘逸的,需要的不仅仅是好身材,还需要好气质,欧西林的眼光在暗夜中星辰一样的闪亮,这种光芒,不同于以往,梁梦舸微笑了起来,“跟珊子和勒勒说了吗?”

欧西林也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梁梦舸的话,只是仔细的看着他,欧西林的眉头皱起,这不是悲伤,而是为了能够在黑暗的掩映下可以更清楚的看格格,可以把这些天的想念都具象起来,都清晰起来,都落在实处,欧西林这些天马不停蹄的运作自己的这间画室,这次,欧西林不想向珊子低头,甚至这次不计任何后果,他心里装着梁梦舸,真的再放不下别的东西了,欧西林深感自己的自私,这些天,按照自己的意思,按照自己想的梁梦舸会喜欢的式样,一丝不苟的,有条不紊的运作着,他怕来不及,他怕被落下,他怕会失去,他要追赶着格格的脚步,和他一起,做一切男人的事,现在,他来了,任何事情都比不过他,欧西林知道这是自己的自私,虽然这种自私把偶西林折磨的日渐消瘦,可是,心里有条奔腾的河,无论如何自己也阻挡不了,现在,欧西林把一切都必须平淡起来,冷静起来,好像就是为了见见他,“格格,这几天你受委屈了,为了我的家事,你费心了。”

梁梦舸又掏出烟,一笑,“我们之间不存在。”说着就往那美丽的像旷野精灵居住的地方一样的小楼走去,“不错啊,这个地方一直没被发现,你小心了,被你弄的这么漂亮,我们那些抠门儿的领导也许会要回去。”

欧西林在他身后,笑着说,“不会的,这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梁梦舸回头,正好看到欧西林的目光,欧西林把压制的要喷涌的情绪在梁梦舸看不见的时候泄露,却被看到,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第二十九章:玫瑰事件

梁梦舸觉得‘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所以,觉得哪里都有给自己机会的地方,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有点儿死皮赖脸的意思,而且傲慢与偏见在同一个心理层面上显示出来,赌咒发誓的想做个有志气的人,做个洒脱的人,到了关键时候却全军覆没,满脸的装腔作势,满心的跃跃欲试,梁梦舸觉得这是恬不知耻的最高境界。

现在,梁梦舸走向那可爱的房子,通往房子甬路只是被风霜侵袭了,那曾经的女子也许自始至终都是自尊的,又是自轻自贱的,爱情也许都存在这两个方面,她躲避的和追寻的都是一样的东西,现在,在甬道的两边已经埋入了纯白色的磨砂面路灯,埋了很多,但是不繁杂,有节奏的,有条不紊的,把那些旧时的灵魂和期待都收集了起来,正门没有任何装饰,还是那旧时的雕花儿门儿,里头终于有透出了温暖的光芒,在蓝紫色的夜晚,深邃的星空的点缀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童话,梁梦舸刚想推门,欧西林以一种温柔的方式超越了他,率先给他推开了门,光芒把两个让你都收了进去,梁梦舸没想到屋子的大厅是这样的,全木质的结构,三面是环廊,虹拱看上去很高,没有任何的花卉,只是木质的层层向上,现在,那些曾经黯淡在岁月里的木愣子,那些拭去蛛网络丝的屋顶,开出了花朵,一朵又一朵,素白色的,这不是灯光,而是荧光,用高超的技艺结合建筑的特色绘制上去的,就好像枯木逢春,就好像干涸的梦想终于遇到了希望,这些花和屋外的如出一辙,梁梦舸不认识什么花儿,就眼巴前儿那几种,这是什么花呢?

欧西林就在身边,梁梦舸知道那是他的手笔,却不想问什么,觉得心怦怦地跳,一种情绪不明所以,现在,从窗外的玫瑰花丛中吹来熏风,一道白色的纱帘好像屋顶倾斜的瀑布,在屋子正中摆动了起来,这些都太奇怪了,不是寻常会遇到的,即使,剪彩也不会遇到,因为这里头隐藏了太多的人为的心思,太多的刻意的心思,梁梦舸觉得任何纱帘都不可以随便窥探,因为,最薄的东西,往往隐藏的是最诗情画意的故事。

欧西林不想离梁梦舸太近,到了现在,欧西林都觉得头皮木然无知觉,甚至,到现在欧西林都在问自己,如果没这么做会怎么样?一步步的希望梁梦舸往前走,又觉得这都是假象,自己疯了,没必要影响到这个爱若之宝的孩子,可是,不行,欧西林控制不了自己,每一步,都是对都是错,停止!

当梁梦舸在纱帘前面停下的时候,欧西林站在了当下,目光从混乱变得麻木,麻木成内心最本真的形式——温柔且慈爱,双手交握在股间,右手压着被定义为邪恶的左手,心里不知所措,他比梁梦舸还紧张,就像十八岁的时候为爱辗转的少年,在欧西林的心里梁梦舸是一切完美和遥不可及的代名词,自己所有的龌龊心思都会在这里无法遁形,被他看低或者被他误会都是致命的,欧西林不敢尝试。

梁梦舸不知道这接天接地的白纱帘后面到底是什么,迫切的想知道,看到欧西林就在自己的斜角右侧位置,在这梦幻的城堡里,梁梦舸觉得欧西林只是上帝的使者,在光芒之中,在纱帘之中,会突然在那些光影促成的影像中慢慢飞去,珊子说得对,不要东想西想了,好好的做一场朋友吧。

在那一刻两个人相视笑了一下,把什么都切换了,把云淡风轻送给对方,欧西林甚至从容的笑了起来,伸手把梁梦舸往里让,梁梦舸大大咧咧的问:“什么啊?跟闹鬼似的,保密啊?”

欧西林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梁梦舸觉得自己在欧西林这样的眼光中,在这样的欧西林面前,必然要是失败的,必然要前功尽弃的,但是,就是忘记自己平常什么样儿了,或者说,觉得自己平常诸多的缺点,现在恨不得有所隐藏,所以,打趣的说,“哈——我知道了……”梁梦舸指了指欧西林,欧西林觉得梁梦舸那修长的手指带着星光和魔力,那干净的笑容,和睫毛搭配在一起像稀世罕见的雏菊一样的眼睛,用笔迅速而线条优美的下颚,在他笑的那一刻全是致命的迷局,梁梦舸不理会欧西林的目光,那是一片深海,带着天地之间所有的灵气和光芒,梁梦舸错过欧西林,笑着往里走,“哈哈,你这个家伙,来让我验收一下工程质量是吧?那是送给珊子的礼物吧?”

欧西林愣住了,在梁梦舸错身的那一刹那,下意识的,完全失去控制的拉开了那层精美的纱帘,那华丽的软缎子像一道舞动的火焰,带着哔哔啵啵的声响燃尽落下,露出后面一大片的玫瑰——用最歇斯底里有最稳重深挚的暗红颜色,好像凝固的血液,带着惊心动魄的高贵和不可一世,带着滴血一般的咒语呈现在梁梦舸的面前,梁梦舸惊呆了,这是万千苦爱的人用血喷溅的杰作,藏着永恒不灭的理想和企盼,那整面的玫瑰,整面的玫瑰,从上至下,倾泻而出,势不可挡,又源远流长,带着令人昏眩的力量,是怎么样呕心沥血又是怎么样汹涌而出?那肯定不是旧事物,梁梦舸不知道欧西林以怎样的经历或者精力完成的这幅作品,所有的灵魂都可以安息了吧?

欧西林慢慢的走过来和梁梦舸并肩站着,灯光温柔的从顶上照耀下来,那巨幅的玫瑰浓墨重彩的悬立于两人的前方,欧西林淡淡的说,“你喜欢吗?”

“这……这个……”梁梦舸真的是被惊呆了,觉得欧西林一定不是和自己一样他,他具有魔力或者他干脆就是一个魔鬼,“你……我没想到你画的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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