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殇赋 上——清若兮

只是，懿大哥如此豁达豪爽的人怎么会像司辰曦那般？大概是看错了吧！

“哦，幽弟，我和你师父当然认识啊！我们可是旧友呢！等武林大会结束了，我也随你去丽都逛逛，顺便去拜访拜访我这位故人。”

上官幽总觉得钟离懿在提到旧友、故人这词儿时，总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真的只是旧友故人，这么简单？

呵呵……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儿，说不定还能看看那狐狸的一场好戏呢！

而此时，太史局内正在整理他珍贵药经的司辰曦，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咦？这都要入盛夏的日子，我怎么觉得还这么冷甚至有点阴森啊，难道我真的老了？啊！不要啊……”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啊！说起来，懿大哥也是一个人上路的？”

“呵呵……那当然，我讨厌人跟着我，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这我不跟你来剿灭山贼了么？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认识幽弟啊！”

“哈哈……那是那是，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是早些上路吧！到铭都需大半月的路程，懿大哥先跟我共乘一骑，等到了下个小镇再买一匹坐骑吧！”

钟离懿爽朗一笑，却不曾上马，只是吹了声口哨，上官幽便看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向他们奔驰而来。

“真是匹好马！”上官幽忍不住赞叹道。

雪白的皮毛顺遂的铺满全身，额间一点赤红成三菱花瓣形的图案，整匹马显得英姿勃发而俊秀异常。

不过似乎太漂亮了点，跟懿大哥不太搭的感觉。

当然这话上官幽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略有些疑惑的看着钟离懿爱怜的抚摸着白马，不像对待爱骑反而像对待情人般的温柔。

“幽弟啊！”仿佛是喃喃自语的来自记忆深处的声音淡淡响起，“这匹马可是你师父送给我的呢！那年你师父骑着它下山，我们在雪兰山相遇，那时他骑着白马穿一身月白长衫，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山中仙人下凡呢！呵呵……”

其实哪是他送我的，而是他连夜逃走未来得及带走罢了。这马也就成了唯一能证明，他曾经存在于我的生命的证据。

上官幽看着陷入往事里的钟离懿，听着那本应是因想起故人而欣喜的话语，却带着几分深沉的苦涩，顿时也有些了然了司辰曦跟钟离懿的关系。

哦……原来这就是你不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原因啊！

不过，我似乎不想就这么容易就让你过关呢！我可爱的师父。

“原来是我师父的马啊！”

那难怪会选这么漂亮的马了，上官幽无奈的想到那个喜欢美人的司辰曦。

“不过它跟我这匹通体血红的汗血宝马还真是挺配的，它叫‘逐日’，取其一日千里，速度好如逐日般。”

“确实是匹珍贵的宝马，我听司辰曦称它为‘雪菱’，也未曾给它改名字。不过，幽弟别看它长的如此俊美就以为它不能远行呢！真要跑起来，我看雪菱也不一定比你的逐日差呢！”

“那我们就来试试吧！看我们谁先到奚花镇！”

“好啊！”

哈哈哈……

翠象林里很快就只能听见马蹄扬尘和豪爽的大笑声了。

然而，同样的夜色里，却有人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瑜儿你身为一国之君，怎可随意出宫？不用说了，哀家不会同意的。”

“太后奶奶……”

上官瑜嘟着小红唇，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委屈的看着叶婉馨，看着太后奶奶完全不为所动，便上前拉起叶婉馨衣袖的一角，轻轻摇动着，也不说话，仰着头静静的看着叶婉馨。

这个瑜儿啊！撒娇的功夫到是见长了。

叶婉馨被磨得没办法，只能再开口说话。

“不行啊！瑜儿，太后奶奶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呢？而且幽儿也出宫了，你们让奶奶怎么能不担心？”

叶婉馨虽然还说着拒绝的话，但语气却也软了不少。

“可是瑜儿不是一个人啊！默然哥哥和太傅都会去的，而且宫里日常事物也可以交给司辰曦叔叔，他很聪明的而且长得又好看，肯定很可靠的。”

“欧阳默然？”

叶婉馨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便陷入了沉思。

若是他跟去，瑜儿是否可能会不再那么依赖上官幽了呢？

那我的计划可行性倒是会增加不少呢！

上官瑜看着叶婉馨有所动摇，便爬到叶婉馨的身上，小小声地说道。

“太后奶奶……真的真的，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而且默然哥哥武功那么好，我们再带上几个侍卫，再加上我是微服出巡嘛，又不怕被人认出来。”

上官瑜边说边在叶婉馨胸前蹭来蹭去，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停的架势。

“好好好，既然默然跟着你，你就要好好听默然的话，不许任性瞎胡闹，要照顾好自己，还有……”

“知道啦，太后奶奶！”

上官瑜一听叶婉馨答应了，便从叶婉馨身上跳了下来，边兴奋的点点头边往外跑。

“太后奶奶我回去啦！我去收拾东西啦！呵呵……”

叶婉馨慈爱的看着上官瑜一蹦一跳的出了淑泽殿，心里却盘踞着一丝藏得很深的阴霾。

瑜儿，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儿，别怪奶奶，奶奶必须守住先皇的基业！这是奶奶的命！

我不可能看着上官家的江山后继无人，瑜儿，这是你的责任，更是我的责任。

而且，王者是不该有弱点，更不能依靠别人的。

你的依靠只会陷所有人于深渊啊！

至少我已不能回头，而他的悲剧也早已注定了。

此时，叶婉馨的哀叹不可能飞入上官瑜的耳朵，只能在风中渐渐的消散，仿佛不曾存在过。

却只是仿佛罢了。

而此时的皓衍阁已然是一片狼藉而混乱。

“我要带上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不能少，呵呵……”

春桃碧桃看着自家主子悠闲地坐在床边，还指挥着太监宫女们正在将德渊殿拆得近乎于散架。

春桃碧桃都深呼一口气。

冷静！冷静！冷静！骂了皇上是要杀头的。

“喂！春桃碧桃你们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呢？快点来帮忙打包啊！这么多东西都装不下了。”

“陛下，您是准备将这些东西都带到铭都去？”春桃用着异常温柔的声音轻轻的问道。

“当然啦！”

“那要不要奴婢将整个德渊殿都打包啊？”

“啊？……”

上官瑜这才注意到自家贴身婢女脸色不太对劲，只能小小声地说。

“德渊殿不是带不走么？我要怎么打包啊？”

“陛下！！！去铭都那里什么都有，有些东西可以到那里再买，而且客栈里都有，像您这样子，还怎么上路啊！”

“可是，我又没有出过门，我哪知道啊……”

“哎！您现在也别说话了，奴婢服侍您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那可是很累的。而且，我和碧桃是一定要跟着去的，您也不用担心这些包袱需要带什么的问题了。”

“哦，这样啊！那好吧，可是我还是想自己收拾包袱。”

“陛，下！您刚刚说什么？奴婢听得不是很清楚呢！”

碧桃用着越发温柔的语气问道。

“啊！呵呵……没事儿，我说准备水我要沐浴了。”

嘿嘿……幽哥哥，我明天就可以出去玩儿了呢！听说你也是去了铭都呢！

第六章：鱼沉雁杳天涯路

翌日清晨，只听得太史局内发出了异常惨烈的叫喊，惊起寒鸦无数，似乎就连太史局内的各色奇花异草，都被主人的哀叫吓得不敢开放了。

“为什么？为什么？谁来告诉我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顺公公啊！司辰曦没得罪小皇帝啊！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抛下臣子不管了？”

不是吧！让我当临时辅政大臣？

“回禀太傅，皇上是临时决定出宫历练，微服寻访民间的。太后、皇上说了，朝中之事就要太傅多担待点了。您接了旨，小的就要回宫向太后回禀情况了。”

“顺公公，皇上现在在哪儿？我要见皇上！”为什么我如此悲惨啊！

“皇上、太傅和欧阳大人今早已经上路了，此时怕是已经出了皇城了。太傅还是打点打点，进宫处理奏章吧！小的这就回宫了。”

司辰曦仿佛听到一颗心、一个叫希望的东西碎成了一片一片，乒乒乓乓打得他连退了好几步。

“臣谢主隆恩，臣定当竭尽全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司辰曦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上官家！哎！阶级压迫。你们出门玩儿，我就要当苦役。

司辰曦的哀叹，却最终无法影响到上官瑜一行人愉悦的旅程，只能随着他沉重的步子陷入泥土中。

经历了一个春，万物已然复苏，此时官道上入目尽是一片绿树岚茵，各色的野花虽没有宫里的高贵品种，却也星星点点的开着，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自然的美丽，不在于独特的个性美丽，而在于那份不管自己是否拥有绚烂的美，都勇敢的绽放着自己的美，用自己的灵魂、身躯装点着整个世界。

“千载太虚无非梦，一段衷情不肯休。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好诗！欧阳公子果然文采非凡。欧阳公子如此年轻就有如此胸襟，洒脱快意，颇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淡然，真让老生汗颜。”

“太傅谬赞了，默然是今日算是班门弄斧了。谁不知道当年傅未明唯一的关门弟子逍遥逸先生，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无不通晓，只是不知默然今日是否可以见识见识？”

“太傅太傅！原来太傅这么厉害啊！”

“呵呵……皇上啊！别再忘了，我们现在已经出宫了，得改口了，皇上和默然叫我先生就好，皇上您是少爷，欧阳公子是管家，春桃碧桃是婢女，而莫问凌扬是护卫。我们是京城一普通富户，出门到铭都游玩。若是有人问道少爷姓什么，就说姓叶，少爷是叶瑜、欧阳公子是叶默然、老生是叶逸。”

“恩，瑜儿记住了。”

逍遥逸看见上官瑜仍然睁着大眼期待得望着自己，心底无声叹了口气，便吩咐道：“春桃，既然少爷兴致这么高，把我的琴拿出来吧！”

那是一把名为“涧素”的古琴，琴如其名、琴如其人，清雅淡素的青色，装饰典雅而素朴，仅在琴的尾端悬一块玉佩，配上琴的青色，衬得整把琴清雅脱俗。

欧阳默然忍不住赞叹道，“真是一把好琴！。”

琴声随之从逍遥逸手间泄流出来，如玉涧鸣泉、石涧流泉般清脆，忽而又如九霄环佩、苍龙啸月般风吟，时而又如雪夜钟声、幽谷传声般悠远。、

正在高潮之际，欧阳默然拿出玉箫和着琴音，正可谓是碧天凤吹的金声玉振，如天风萧萧般清流激湍，如月明沧海的枯木龙吟。

乐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但仍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也许是怕破坏了那天籁之音，也许是怕破坏了这般美好清晨的气氛。

直至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才将大家带出了诡异的静谧。

“默然哥哥，外面好漂亮啊！我们去外面玩会儿吧！”

清澈的湖水倒映出上官瑜清丽的小脸，上官瑜对着湖水里的自己龇牙咧嘴，似乎很是有趣，直至欧阳默然将他抱起来，却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表情，逗得欧阳默然忍不住大笑出声。

“瑜儿，你真可爱。”可爱到我不想放手。

“不过，蹲在湖边很危险的，小心掉湖里了。”

“恩，不怕。默然哥哥在这里，默然哥哥的功夫这么厉害，不会让我掉湖里的。”

这样全然的信任，顿时让欧阳默然的心也变暖了。

“好了，瑜儿也饿了吧！我们就在湖边野餐吧！”

“耶！好棒哦！呵呵……”

奚花镇，虽是个小镇，却因是往京城的必经之地，仍然是热闹非凡，来来往往各地的人都在这里集散。

此时，镇上“和至酒家”一对忘年交正在拼酒，发出阵阵豪爽的笑声。

“懿大哥，小弟敬你一杯。今日逐日可是遇上对手了，雪菱不仅漂亮还是一日千里的速度，我师父的眼光还挺好的嘛。只是不知为何我师父会送给懿大哥呢？我师父那人对于漂亮的东西可不像那么容易会放手的呢！”

“是啊！你师父他最喜欢漂亮的东西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钟离懿慢悠悠的拿起酒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眼神也变得深邃。

“喂！你听说了没？此次武林大会其实是有目的的哦！”

坐在上官幽旁边的桌子上，几个江湖人士装扮的人开始讨论起江湖大事。

上官幽状作不经意的喝着酒，却仔细的听着那个穿白衣男子的话。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次武林大会其实不仅是为了选出新的武林盟主，而且据说现任武林盟主轩辕昭得到了上古宝剑‘紫寒剑’，这次武林大会轩辕昭将为他的独女选出夫婿，这把剑就是嫁妆呢！”

“你们说的这些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轩辕昭的女儿轩辕影那可是个美人呢！哎！不要说娶回家了，能见上一面我就满足了。”

“得了吧！就你那样儿还想见人家轩辕小姐。轩辕小姐虽是出生在武林世家，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丝毫不输给那些大家闺秀呢！”

紫寒剑？武林盟主？嫁女儿？

呵呵……有点意思。

第七章：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胜一院香

铭都，天下商业重镇，处江南鱼米之乡，风景秀丽迷人，更是以其美食、美人而闻名天下。

常言道：丽都刚毅，铭都秀美，各有千秋，各具特色。

五月的铭都已经开始有些暑气，空气有些闷闷的，似乎是雨之将至的前景，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这也便是江南的夏季，湿气较重，一旦升温就显得异常闷热。

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开，路人还没反应过来，大雨已然打在了身上，人们不禁加快了步子往家里跑，嘴里还不停咒骂着这转眼便变了的天气。

这雨来的急却去得也快，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天空甚至还架起了一道七色彩虹，只是上官幽和钟离懿却无暇去欣赏这般美景了。

上官幽看了看自己被雨淋湿的衣袖和长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我算是见识了这江南的天儿了，懿大哥，咱们还是加快些步子，赶快进城找间客栈，整理整理吧！”

钟离懿看着上官幽难得的狼狈样儿，也不禁大笑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便回了声“好！”就打马先行了。

然而，刚到奚花镇的上官瑜一行人，似乎运气要好很多，毕竟北方不像南方那样多雨。

欧阳默然想着到下个驿站估计还有大半日的路程，便想今日先在奚花镇打尖，明早再上路，也好让瑜儿休息休息，这一路坐马车估摸着也该是累了。

“瑜儿，我们今日便在奚花镇住一晚，明日再出发。”

“恩，好的。默然哥哥，瑜儿饿了，春桃碧桃带的桂花糕也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