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殇赋 上——清若兮

“瑜儿！”

上官幽看着瑜儿在自己眼前倒下，眼里充盈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害怕、悔恨、自责，还有上官瑜的不承认自己，让他的心绞成了一团，疼得他仿佛无法呼吸，

我怎么可以伤你至此？我宁愿伤的是我自己啊！

瑜儿，你不可以有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你怎么可以不承认我呢？

你的不承认真的会让我的心好痛好痛，我感觉心要碎了，我会崩溃的。

一定不要不认我……

第十七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上官幽一步一步往上官瑜的方向挪去，看见上官瑜在自己面前倒下，那一刻似乎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一想到是自己伤害了瑜儿，步子却又生生迈不开，脚抬起又放下，再抬起又再放下，反反复复，一遍一遍，惶恐着、害怕着、自责着。

你在干什么？瑜儿晕倒了，你还在这儿自怨自艾。

像是猛然惊醒般，上官幽不再迟疑，大步上前，将软到在地的上官瑜轻轻抱起，小心翼翼的动作，仿若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上官幽将上官瑜轻放在床上，抬手轻抚他的脸颊，却发现他脸上温度热得烫手，上官幽吓了一跳，竟不知上官瑜发热了。

上官幽慌慌张张打来一盆清水，轻轻拧干，放到瑜儿额上，颤抖着双手翻着司辰曦给自己的药，却是越慌越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一颗药，却发现瑜儿根本咽不进药。

上官幽想了想，起身含了口水，以水和着药用唇渡给了上官瑜，等了好一会儿，发现上官瑜额不再发烫才安心下来，却听着上官瑜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俯下身子，那一个个不太清晰的字却让他身形陡然僵住了。

“你不是……你不是……幽哥哥，幽哥哥在哪儿，救救瑜儿，瑜儿难受，这儿有个坏蛋……”

上官幽心疼得将上官瑜楼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昏迷中的上官瑜仿佛感受到了温暖，循着温度往上官幽怀里拱了拱，仿若安心，嘴边浅浅梨涡若隐若现，“幽哥哥，你回来啦！”

“恩，幽哥哥一直都在，不会离开你的。”

似乎是听到了上官幽蛊惑的声音，上官瑜总算是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稳稳的睡去了。

待上官瑜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月光顺着窗洒了进来，为原本黑黑的小房间附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银色薄雾，也许是，天上人间一样愁，天上人间一梦间。

上官瑜睁着迷蒙的大眼，左右看了看，一时间，不知何处是人间，身处何处，千般茫然、无措。

想开口说话，却牵动了嘴上被蹭破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只能闷哼了一声，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惊恐的带着身子往后退，浑身颤抖着、眼里闪动着无尽的惶恐与害怕。

幽哥哥在哪儿？这儿有坏人……

当上官幽端着食物推开门便看到这样一幕，上官瑜将自己蜷缩在床角，身体缩成一团，看见自己进来，更是颤抖的厉害，一时间，心仿佛被千万只针狠狠刺着，心瞬间被戳了无数个洞，不停往外沁着血。

上官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清明无限，再也看不到那一丝丝的哀伤。

上官幽走上前点上灯，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在烛光的映射下，上官幽的脸被映衬的涩红涩红的，面无表情的脸，带着几分诡异，让上官瑜将自己身子更是蜷得小了些。

上官幽见了也只能在心底苦笑了下，自己惹得事儿，只能自己承担后果。

“瑜儿，乖，饿了吧！来吃点东西。”上官幽说着就要往前走去。

哪知本一直很温顺的上官瑜，突然大叫起来，“走开走开，你这个大坏蛋！默然哥哥，默然哥哥……”

上官幽一听本来怜惜的心却又被妒火充斥着，也不再说话，只是猛地走上前，将上官瑜从被子里拉出来，不管上官瑜怎么拍打自己，都不放开紧紧箍着他腰身的手臂。

“吃东西！”上官幽大喝一声，“再不听话就打你屁股了。”

上官幽作势就要扒上官瑜的裤子，上官瑜也不再叫，只是瞪着一双眼，哪知越瞪越觉得委屈，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眼圈也慢慢变红，直到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坏蛋！坏蛋！就知道欺负我，你去娶你的王妃去！我不要你管！”

“就知道欺负我……”

“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我是皇帝，你凭什么欺负我……”

“我要砍了你的头，你个坏蛋，就会欺负我……”

……

在上官瑜的声声控诉中，上官幽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抚着他的背，让上官瑜一直拍打着自己，让他一直骂着哭着，然而望向上官瑜的眼神却越发的温柔，那样的温柔似乎是化成了一汪春水，缠绕着缱绻情思。

直至上官瑜实在骂累了，说话一抽一抽的，“我饿了，我要吃芙蓉糕、桂花糕、红豆饼、粉圆。”

仿佛泄愤般，上官瑜一口气冒出了好多名字，却发现全是甜点，上官瑜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像是在责怪自己的无用，怎么这般就放过了眼前的大坏蛋。

上官幽看着瑜儿可爱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们慢慢吃，不过全是甜点，会吃坏牙齿的哦！甜点再吃，先吃晚膳。”

上官幽也不等上官瑜回答，便将他抱到桌前，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块荷花鸡，喂到上官瑜嘴边，不过他却并不领情，将头撇到一边，不加理会。

上官瑜想伸手拿起另一双筷子，却被上官幽抢了个先，轻轻一碰，那双筷子便与地板做了个华丽的接触。

“你！”

上官瑜泄气的张嘴含住了那块鸡肉，哪知太用力，牙在筷子上狠狠顶了一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瑜儿？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上官幽心疼的抽出了筷子。

后来的喂饭就顺利了许多，毕竟上官瑜不想牙齿都掉光了。

因为上官瑜要开始换牙了，现在的牙齿特别脆弱，自然不敢再随意使劲了。

喂完上官瑜，上官幽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起身招来小二，收拾了饭桌，并让小二准备热水。

待小二准备好了东西，上官幽这才想放下怀里的上官瑜，哪知这小人儿根本不买账，死活不下去，拼命扒着上官幽，生怕一转眼又不见了。

上官幽无奈的摇了摇头，“瑜儿，你不放手，我怎么给你沐浴啊！”

上官瑜这才悻悻然的放开手，任上官幽摆弄着自己，净完身子，上官幽给上官瑜穿了件淡蓝色丝绸里衣，刚沐浴后微微泛着粉红的肤色，更是衬得人比花娇。

“我的瑜儿，永远是最好看的。”

上官幽轻叹一声，将头埋在上官瑜的肩窝，仿佛是要将上官瑜身上的一切都包裹住，留在心间，握在手里，刻进骨血里。

“幽哥哥……”

上官幽惊喜的抬起头，盈盈紫眸里盛满了兴奋，散发出了无限光华，就连身上的紫寒剑，也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呜呜的叫着，仿若高兴。

“瑜儿，你终于认我了。”上官幽满足的呢喃着。

“咦？那个叫的是什么？”上官瑜好奇的看着上官幽陪在腰间的长剑。

“瑜儿，喜欢？它叫紫寒剑。”

上官幽抽出紫寒，而那剑也仿佛是要在上官瑜面前炫耀般，盈盈白光中不停的闪现着各色的紫，光华万丈，妖异而蛊惑着。

“真漂亮，跟幽哥哥好配哦！”

上官瑜本想伸手摸摸，却突然止住了，嘟起了嘴，脸朝向里一边，“不好看不好看，丑死了，瑜儿才不要摸。”

上官瑜说着还把手背到身后，一副宁死也不碰那剑的样子。

上官幽一愣，转眼间，却又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眼都笑的弯了起来，眉宇间似有无限魔魅流溢出来，和着那把紫寒剑，真不知是人衬了剑，还是剑衬了人。

不过，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蛊惑，那么的妖异。

上官幽凑上前，在上官瑜耳边轻轻说道，“这剑是轩辕影的嫁妆呢！”

上官幽看着上官瑜嘴巴越翘越高，心情不禁大好，戏弄之心更胜了几分。

“这剑我还真是喜欢呢！呵呵……”

上官幽呼出的热气，全吐在了上官瑜耳边，上官瑜不禁往后躲了躲，“哼！那你去找轩辕姐姐吧！我才不要你管呢！”

上官瑜转过头，却不曾想刚刚碰到了上官幽的唇。

上官幽一愣，一抹邪邪的笑更是在脸上绽放开来，满意的看着眼前小儿连越来越红，似是要滴出血来。

“瑜儿，这么主动啊！幽哥哥，原来怎么都不曾发现呢？”

“才……才……才不是呢！那是意外，意外！”

“哦？”

“哼！本来就是，我还亲了默然哥哥的呢！”

“哦？是么？”

上官瑜不知为何，上官幽虽还是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这话却仿佛带入骨的寒意，让上官瑜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过，上官瑜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当然啦！默然哥哥可温柔了，哪像你，那么……那么……”

“哦？是么？”

上官幽的笑意更浓了，然而声音也更冷了，上官瑜眼珠转了转，就是不敢看上官幽的眼睛。

“瑜儿，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我希望你能记住了。”

“哼！我凭什么记住了？”

上官幽又往前凑了凑，直至两人一贴在了一起，低下头，在上官瑜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我，的。”

上官瑜耳根禁不住红了，而那抹红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却还是硬撑道，“谁是你的啊！别在这儿发疯！”

“哦？我会让瑜儿记得的！如果让我再知道你身上出现别人的气息，我都会亲自洗干净的。”

仿佛来自地狱般阴冷的声音，让上官瑜生生打了个寒战。

转念一想，上官瑜却又觉得委屈，红了双眼，带着哭腔朝着上官幽大吼道，“那你自己呢？你都要娶王妃了，还跑来管我，没你这样欺负人的。”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跟瑜儿说话？

“对不起，瑜儿，原谅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上官幽赶紧抱紧了上官瑜，语气自责而惶恐。

“瑜儿，我那是假的，我不是真的要娶轩辕影。”

“什么？”上官瑜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上官幽。

“哎！其实，这是我跟轩辕影的合作，她也算是个奇女子了，她本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她，我跟她成亲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幽哥哥心里永远只有瑜儿一个人。”

那坚定的语气，重重打在了上官瑜的心上，像一缕阳光驱散了盘踞在心头的阴霾。

“恩，瑜儿相信幽哥哥。”

一定不可以骗我，我无法忍受你的欺骗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记住你的话，我甚至可以忍受你有别的人，但是一定不可以骗我。

不可以骗我，不可以……

因为，我是那么信任你。

上官幽听了上官瑜的话，一时激动，将上官瑜抱得更紧了，本来准备把所有事儿都跟瑜儿说，正准备开口，上官瑜却抬起头，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了自己的唇上。

这不是兄弟之吻，不是粗暴的惩罚，只是情人之间的一个约定，一份信任，一种默契。

那吻很浅很淡，却甜过最甘的糖，柔过最轻的风，暖过最烈的阳。

欧阳默然从窗户抬眼望去，便看见了这样一幕，轻柔的吻，幸福的吻，交相辉映在一片烛光月光下，是那么圣洁，是那么超然世外，自己却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欧阳默然再也看不下去，转身飞出了桃园。

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去管明日会如何？

罢了罢了，人生难买一场醉。

第十八章：相似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夜凉如水，皎洁的月光洒在人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那阴影拖得长长的，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主人身上的寂寞与无奈。

一袭白衣胜雪，在夜幕的笼罩下是那么清晰那么耀眼，然而一层柔和的月光，却为他铺上一层清冷孤高，若那轮明月般，光华轻柔，似春风拂面的温柔。

清泠的月，俯瞰这人世，却拒绝参与，冷眼看着混沌红尘，百转千年梦不回。

然而，月色里的那一抹白影，亦是清泠，却惹了一身红尘债，逃不开命运的枷锁，生生缚在了一个情字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原来，只有这千年不变的孤月轮，这茕茕孑立的影，陪着自己饮下孤独的酒。

“轩辕小姐，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一杯吧！我想摄政王现在是不会有时间搭理你的，既然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又何必曾相识，更何况，我身为小小禁军统领，能跟未来王妃喝酒，也算一桩乐事吧！呵呵……”

轩辕影看着眼前仿若仙人的欧阳默然，那绝世而独立的如水的清冷气质，让她觉得，虽然眼前男子在对自己说话，语气也很温和，表情也很温柔，但是却少了一分人气，如仙飘灵的气质，看似平易近人，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淡然。

“公子，为何一人在此饮酒？”

“因为寂寞，想放纵。”欧阳默然本来有些微醺的醉意的眸子，却突然变得清明，“更想知道一些事情，而且我相信，轩辕小姐，你，一定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哦？如此自信？”

轩辕影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的灌了一大口。

“哇！真是好酒，入口醇香，后劲虽有些大，却只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可以让心都放开。”

“小姐，果然不是所谓的大家闺秀啊！这么看来，我倒是可以了解到一些事情了。”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了解到了什么？”

“呵呵……了解到，轩辕小姐跟上官幽的婚事，有猫腻呢！”

轩辕影心中一凛，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什么猫腻？就算我非出生贵族，但跟幽他两情相悦，为何不能结为连理？公子，此话是何意？”

“放心，我不是要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不管你跟上官幽要干什么，只要不伤到瑜儿，我都不会管的，但是，若是……”

欧阳默然剩下的话淹没在了喉咙里，只是轻轻瞥了眼轩辕影，轩辕影被那仍然是温和却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看着，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很久的沉默，轩辕影才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放心，上官幽也不会舍得伤到瑜儿的，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我要的是自由，相对的，我能给他带去的，是大半个武林的控制权，毕竟，对于朝廷来说，江湖是一只太不稳定的力量了，还是握在手里的好吧！”

“这酒不错，我能多喝点么？好久都没有喝的这么畅快了啊！你是不知道，装淑女有多累！”

轩辕影一脸渴望的看着欧阳默然手里最后一壶酒，眼里冒出了无数的小星星，一脸可怜的望着欧阳默然。

“呵呵……轩辕小姐的酒量还真是不错呢！”欧阳默然好笑的看着桌上已经全空了的酒壶，“罢了，这最后一壶就当赠给小姐的见面礼吧！”

夜色中，有人睡了个难得的好觉，有人独立湖边静静守候，却不知守候着什么，等待着日出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