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瑞泽望着他,心中生出一丝温柔,张臂环住他,紧紧的,用尽全部力气给他支持。
“南光。”他在他耳边低声开口,语音低微的只有彼此才能听到,“你知道吗,如果你们没有及时赶来,万一真被劫持到新京,我真是会打算以身许国。”
是的,一旦离开上海,就完了,就什么都完了。
无论好人恶人,心中都会坚持着一样最珍视的东西,一旦遭人侵犯,必会全力维护,不惜以命相搏。
不能做汉奸,不能令自己的姓氏蒙羞,更不能给东北军蒙上污名……如果发生了,那么就唯有用鲜红滚烫的热血证明,清洗自己蒙受的耻辱。
但是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却再一次的想到了他。总是有不舍得,总是会无端担忧,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心里种下一个人的影子,影影绰绰的挥而不去。
总会想,那个爱与自己瞪眼拌嘴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脱险,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如果孑然一身,从此再无牵挂,自然一往无前,生死也不足为惧,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不一样。
有个人总会等他回去,相互关心也好,吵吵嚷嚷也罢,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方振皓闻言抬头,怔怔看他,眉宇间忽的浮上一丝怒意,“所以你才叫我给你照顾兔子!”
邵瑞泽点了点头。
“休想。”虽然此刻已经脱离危险,方振皓的心却仍然猛跳,他使劲盯着他,一刻也不放开,“你敢随随便便的死,我就……我就……”
他眼中涩意瞬间被愤怒取代,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我就饿死它!”
邵瑞泽一愣,睁大眼睛,看他愤怒的望着自己。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媳妇儿,我回来了,所以,别饿它了,好不好?”
他定定凝视着他,眼睛里有温柔与安慰,更有着看不懂的欣喜。
“你很让我吃惊,那样恶劣的环境,却有那样的勇气,我真觉自己以前小看了你。沸腾的热情,执着的信念,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他抱着他,语音低缓却清晰,“就算有不成熟又能怎样,谁都是这样走过来的,秉持着自己的信念,一往无前的坚持着,跌跌撞撞久了,总能学会更现实的生活。”
方振皓目光恍惚,抬起头似懂非懂。
“南光……我被注射了药剂,最后那么一点点清醒的意识,想到的……只有你。”
骤然的安静了,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温温热热的呼吸声和一下一下的心跳。心跳的失控,不受控制的狂乱而跳,几欲跃出胸膛。
此时此刻,你死我活过后,除却劫后余生的喜悦与酸楚,彼此蓦地明白。
就是他了。
种种猜疑与隐瞒,已不必解释,也无需多言。
什么话都是多余,四目相对之间,能说的想说的,俱付与此刻无声。
他在他的眼睑上印上一吻,像是某个誓言,慎重,温柔,又亲昵,柔软的嘴唇压着他的睫毛,停留了许久。
心脏像被电击一般,扑通,扑通……跳得剧烈,方振皓觉得,纠缠……变成一辈子了,他似乎要和这个人纠缠一辈子,再也不能分开了。
身体却一下变得轻松,将自己交付与他,没有恼怒,没有愤慨,却觉得顺理成章。
他同样抱紧他,喉咙里像进了沙子,将满腔话堵的严严实实,异常艰难才能开口,“……对不起。”
然后再说不出什么了,只有微微喘气,邵瑞泽一眨眼微笑,“媳妇儿,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他神色温柔,目不转睛看他,“就那一下,早就不疼了。”
方振皓点头,默然不语,环在他肩膀的手臂不由收紧,将他紧紧地拥住。
他迟疑一瞬,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邵瑞泽也不发问,仍旧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
“监视公馆的人被发现,幸好只是军警乔装的。而他们埋伏下的人依旧混迹在周边,一刻不停的注意着,就算那个夜晚临时转移,也不曾跟丢。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在鱼龙混杂的码头动手,我不放心,坚持要守在那里,坐在闸口前茶馆里等着……等着他们的车来,等着你……”
他说着深深吸气,稳住语调,手上却微微发颤。
“我知道我的举动令你实在难办,但当实在没有办法,无奈之下的选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劫持,就算冒着极大风险,我也要试一试。你也看得到,他们不是不明理的人,冒着组织被暴露的危险,仍旧帮了我们……那天的军警都是你们东北军的士兵,而至于帮忙人究竟是谁,也只有许副官一个人知道,应该不会走漏消息。”
方振皓说着,眼里黑白分明,映进他的澄澈坦荡。
邵瑞泽听着,沉默下去,良久,缓缓开口,“我也听小许汇报过了,那天的人是我的警卫团,不会随便乱说话。我的命能救回来,他们也出力不少。但这金银债和人情债终究是有分别……情分既已欠下,还,是还不完的。”
方振皓闻言黯然,微微叹气,“对不起,这些天就发生太多事,你刚醒来就召集你的部下开会,我来不及向你解释……身在上海,你的处境已经够不妙,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我还雪上加霜。”
说完便沉默,似乎是在自责。
“话也不能那么说。”邵瑞泽摇了摇头,低头靠近他耳边,“那些人并非是我的死敌,在上海,多一个盟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做人知恩图报,这是应该的。”
方振皓依旧沉默着,下一刻却缓缓抬起眼。仰首之间,灯影都落进他眼底,闪动盈盈碎芒。
“这件事,你不用再想。等我有了时间,自然会去做。” 邵瑞泽微微地笑,将他冰冷手指攒在掌心暖了暖。方振皓却抓住他的手,一时间心慌意乱,脱口道,“难道你会和政府口中……口中的匪……”
若非是从邵瑞泽口中听到这番话,方振皓简直不可置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说着愈觉尴尬,就连被他相拥,暖暖的气息拂在耳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要离得远一些,却被他伸手掩住了唇。
“那又怎样?”邵瑞泽偏了头,一边呵气一边在耳朵边笑得别有意味,“我家里就有一个,还是自家媳妇儿。”
他眯眼微笑,依旧从牢牢抱着他,双臂揽在他腰间,亲密地搂紧。
“可是……你听我说……”
“说什么?”
“难道身份不是对立的吗,难道不是有分歧吗?”他喉间干涩,刚刚松开的手又紧紧抓住他,仿佛一下就会失去,“剿灭殆尽,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你还敢?”
“那是政府,不是我。”
“难道你不是政府的一员。”
邵瑞泽终于失去耐性,二话不说扳起他下巴,直视过去,“用你的话说,大家都是中国人,没必要赶尽杀绝;用我的话说,我欠着他们人情,有自家媳妇的关系,既要还人情,更不会去自找不痛快。”
他说着望了他,眼里满满的感情,似汹涌欲决堤的洪水,而后微微俯身。
耳边,是轻缓而沉醉的气息,带着压迫感的身躯紧逼着自己,他听到他轻声说:“媳妇儿。”
他说着握了他的手,缓缓引至唇边,吻住冰冷的指尖。
指尖上骤然而来的湿润和暖意,令他蓦地一颤,再没有比绝处逢生、安全归来、失而复得的欣喜更可击溃勇气的堤防,他不想看他离去的背影,不想因为无奈的纷争化作隔绝彼此的鸿沟,他很想就这样用力的拥抱着他,纠纠缠缠一辈子。
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微微侧脸,都不约而同吻上对方。
嘴唇温柔地重迭在了一起,被轻轻地舔舐吸吮,轻轻地碰触,却一下子激起令人难以想象的火花,彼此都很投入,伴随着越来越高热的体温,舌头也缠绕到了一起。
邵瑞泽搂着他毫不客套地热吻,嘴唇碾压厮磨着,舌头在口腔内肆意搅动,尽可能的挑逗着每一个地方。
额头渗出汗来,房间好像在旋转,方振皓尽力稳住视线,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越来越迷乱的吻,不论是急促的喘息还是濡湿的声响,都让人心跳急速。他身体渐渐放松,不再紧绷。
澄净夏夜里蝉声鸣鸣,从窗户传进,空气异常干燥,又带了丝闷热。
似乎能看见空气摩擦间产生的火星,连着一起一伏的呼吸声,如同火舌一样热起来,唇舌每一次的交缠,每一次的急促喘息,萦绕在两人周围的空气就会升温。
热,从对方身体那里传递而来的体温,蔓延过身体,暖暖烘着周身。
狂热开始在血液里燃烧,邵瑞泽喘息渐重,右手抚摸着方振皓刚刚放松的背部,顺着光滑的衬衫衣料,一点点往下滑去,扣住皮带的部分。
激烈的拥吻间,方振皓呼吸急促,喉咙发紧,心脏跳得快要蹦出胸膛,血液急速地涌上面颊。他缓慢的抚摸着他的脊背,带着不可言喻的热情,忽然扭头,撩过他发际的气息,透露着一种火热而危险的情愫。
邵瑞泽放开他的嘴,贴在他耳际哑声开口,“和我做吧。”
方振皓身体微微发抖着,喉咙半天只能发出一个颤音。
血液逆流,似乎全被压挤到心脏,咚咚的鼓噪震耳欲聋。
他急促的喘息,不能出声,却放弃般地闭上了眼睛。只能感觉到他低了头,手上不住轻抚,隔了薄薄的衣料,指尖下点燃一簇又一簇的火焰。
邵瑞泽却不着急,只是紧紧搂抱着隔了衬衣不住的爱抚,一边吻着他,呼出的湿润的热气扑到他脸上,又吹进他的耳朵,不意外的感觉到怀中人身体在微微颤动。
仿佛有灼热火焰游走在四肢百骸,舌尖上那两个字却轻飘飘打着旋儿,任他怎么努力也说不出来。方振皓只能急促的喘息着,躲避喷在耳边的热气,心碰碰跳的越发急促,什么感觉都消失了,唯独有他的唇游走在他颈项耳鬓,轻啄缓摩,气息酥酥得撩拨。
忽的一下,他咬在他耳上,顿时激的每一寸肌肤都紧绷。
他溺水般低吟了一声,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实际上已经站立不住,手指深深掐进入他的衣服里,又微微发抖。
“愿意么?”邵瑞泽呵出热气,舌尖滑过他的下颚,又一次问,语声越发沙哑,越发低沉。
方振皓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好像被逼到了某个绝境的边缘,浓密的睫毛颤抖着,牙齿用力地咬着嘴唇,艰难开口,“我还没……没喂兔子……”
如同导火索燃到了尽头,话音还未落身体就跌在床上,感到后背压迫的疼。邵瑞泽定定俯身从上方凝视他,双手撑在他头的两边,颀长的腿也压上了床,牢牢压住他的腿,
他唇角带笑,灼热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他的嘴唇,脸颊亲密地贴着他的。
方振皓清晰地闻到烟草淡淡的味道,还感觉着他的体温,脸孔瞬间发烫,根本动弹不得。
周围都是邵瑞泽的气息,一层层,茧般缠绕着自己,他仰起头,清晰地看他幽黑眼眸里,此刻带着深深的欲望。
邵瑞泽微笑着俯身,鼻尖从他额头上一掠而过,“饿个一顿,不会饿死。”
那双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望,“南光,今晚,和我上床吧。”
仿佛被火星烫到,方振皓身体重重一颤,心脏几欲跃出胸腔。
不是没想过这天,但这样的突如其来却让他一下子没了准备,不知说什么好,不是拒绝,却也不是同意,脑中一片混乱,胸腔里跳的砰砰作响,仿佛不受控制。
邵瑞泽不由分说将他压在身下,足尖勾住他脚踝,长腿贴着他腿侧摩娑,温柔亲吻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方振皓喉咙里发干,艰难的什么话也出不来,动作却比意识更快,鬼使神差般的,他忽然伸手,就那么用尽力气攀住他颈项。
他闭了眼睛,呼吸的急促,嘴唇堪堪擦过了他耳垂,浑身颤抖着,仿佛是无声的邀请。
火焰一下子开始熊熊的燃起,激烈的燃烧着,深深陷入其中,无法喘息,无法思考。
第六十章
白色的衬衫被粗暴地扯开,方振皓心跳急剧,还来不及说什么,衬衫就已经被剥离肩头,“咔哒”的一声,随即又是金属皮带扣被解开,他一下子手足无措。
“乖一点,别动。”邵瑞泽含着他的耳垂低语,一手轻柔地解开皮带和长裤的搭扣。
一起一伏的呼吸间,柔软的衣服从床滑落到地毯上,之前忍了许久的欲望浮了上来,邵瑞泽只觉得浑身火热,胡乱一扯,将衬衣脱下随手一扔。不一会彼此便衣装褪尽,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滚烫的肌肤相贴。
由于强烈的羞耻心,方振皓半闭了眼,身体微微发抖,脸颊火烧般烫。他感觉到唇瓣被摩挲着,软软的舌头探进僵硬的口腔,缓慢地逗引。
邵瑞泽低头,吻过他皱起的眉头,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忍不住喘息的嘴唇……身下的身体略显僵硬,无措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的手指在腰侧的肌肤上游走,揉捏抚摸,一边在他耳边轻笑。
“看样子,雏儿,第一次……对吗?”他暧昧地耳语,将灼热的气息倾吐到方振皓敏感的耳朵后方,很满意地看到他身体一抖。
方振皓一楞,抬头看去,对上他幽深的黑眸,登时满脸通红。他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虽然留洋那么几年,但骨子里还是东方的保守含蓄,即便有过女友,但除却一般的牵手亲吻便再无亲昵,哪像现在的情形……坦诚相见,肌肤相亲,自然令他面红耳赤,连呼吸都愈加急促。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的心砰砰的跳,立马腾地就要跳起,邵瑞泽手脚更快,两手压住他的肩,曲起一腿压住他的大腿,才将人服帖地压在了床上。
“怎么,被我说中了?”邵瑞泽单手扣住他的手腕,嘴角含着笑意,将他的眉目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像在催促方振皓回应自己,又抬起他的脸,使劲吻住了他。
嘴唇再次的相触在一起,舌头伸了进去,翻搅吸吮,手也没闲着,贴着温润的肌肤四处游移,极尽所能的挑逗。舌叶激烈地纠缠摩擦,连嘴唇都感到麻痹,激烈的吻,令方振皓吃力地呼吸,觉得天旋地转,分不清楚方向。
身体在他挑逗的爱抚下,似有火焰游走在四肢百骸,激得每一寸肌肤都紧绷,再不能承受多一分的刺激。他羞窘不已,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手脚并用胡乱去推蹬抵挡,却更是让两具光裸的身体紧紧熨贴到一处。
一番挣扎,邵瑞泽却趁势将他两腿分开,身体嵌了进去,整个压到了方振皓身上,蹭着他的耳鬓,勃发的下体抵在他柔软的小腹上,又来回的动了动。
双腿被顶开,身体被紧紧压着,火热的下身贴得更紧,这个姿势让方振皓的脸一下子燃烧了起来,顿时慌了手脚,
“你怕了?”邵瑞泽低声调侃。
“没……没有!”方振皓满脸通红,目光来回的闪烁,僵硬着身体。
“那就放松些。”他说道,吻着他湿润的眼睛,“相信我,我会很温柔,绝对是个好情人。”
“好情人……”方振皓使劲瞪他,却连眼睑都是淡淡的绯红色,“这种话……不……不知给多少人说过。”
邵瑞泽哑然失笑,目光异常的温柔,“媳妇儿,你在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