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叶三

作者:叶三  录入:12-20

而致命的一击吗?”

叶忘低下头,略长的发软软垂下,掩去眉角眼梢的苦涩。

叶海低声呼唤,“哥,你一直都在试图保护我们,但是,你要明白,父亲给过我们选择,成为叶家的孩子,是我们自己

的决定。”

叶忘点点头。

叶海握住叶忘的手,微笑,“更何况,全世界最优秀的狙击手,是你弟弟。”

叶忘抬起头,一双美目直视叶海,说道:“我知道,你从小便是隐于暗处的勇者,是叶家最隐秘的珍宝,是我们不能与

外人分享的骄傲,你是叶海,是我的弟弟。”

叶海略略起身,攀住了叶忘低俯的身,瘦削的肩胛骨抚在掌下,是冰凉的暖,是于成长的冗长岁月间,日日融入血骨,

熨帖了他们日渐苍老紧缩的心。

是谁也不能离去的相依相偎。

叶海说:“哥,这是我们的仇恨,是击溃了我们的生活的猛力一拳,若不还击,这夜,再不能合眼。”

叶忘闭上眼,沉默。

昏暗的病室里,叶忘拉高被子,于叶海身侧掖紧,叶海笑着蜷进叶忘怀中,被叶忘揪住了耳朵往外提拉着。叶海笑,“

哥,我们好久不曾这样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叶忘往外挪动,小心地避开叶海的伤,撇撇嘴,埋怨道:“你们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叶海笑笑,让自己枕进一个最舒适的角度,却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忍不住开口,说道:“哥,你还记得那个赌约

吗?”

叶忘问:“哪一个?”

叶海说:“十岁那年我发烧,烧得厉害的那次。”

叶忘轻笑,说:“想起来了,那天父亲要和洛城的军火商见面,你闹着不肯吃药,抢了管家的钥匙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哭着闹着没有父亲就不要吃药那次。”

“对,就是那次,后来你生气了……”

“是,我被你气得厉害,我和你打赌……”

“你赌父亲那天赶不回来,我赌他必定回来。”

两个人靠在同一个枕头上,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回忆,相视的眼神间笼上笑意,仿佛那昨日好时光,就在眼前。

叶忘说:“我们打赌,我赢,你便要听我的话乖乖吃药,你赢,父亲回来你也是吃药,叶海,小时候的你,真傻。”

叶海笑,“那时只是觉得恐慌又寂寞,哪有心思和你斗智。”

叶忘说:“那到是,只是谁会想到父亲辗转奔波了异城,改了航班,终于在十二点前赶回来,你这小子,从小就有这样

的好运气。”

叶海微笑,说道:“是,好运气,所以,前几天,老天爷又让我赌赢了一把。”

叶忘挑眉,“哦?”

叶海失笑,调整了目光,沉沉望向天花板上浮动的暗影,缓缓说道:“你看我总是忍不住为自己铺设开两条路,仅有的

两条路,是没了第三方出口让自己有机会寻到光明和希望的,吃药和病痛,离开或留下,或许将来,还会有生和死。”

叶忘皱眉,“你的选择总是决绝而惨烈,叶海,如若有一天,你的身边不再有我,甚至于是连叶贤和小净儿都不得不离

开了的,无人再为你开通了生路阻挡了死局,你是活还是死?”

叶海微笑,略略侧头,坦荡地凝视了叶忘的眼,说:“活得痛苦,不如死去,有你们在的世界,地狱皆为天堂。”

叶忘是瞬间红了眼眶,轻轻一掌拍在叶海脸上,骂道:“胡说八道,生生死死那由得你信口开河!给我好好养伤!计划

稍有差错,立刻送你去瑞士养老,一辈子别想回来!现在,睡觉!”

叶海闭上眼,许是伤药的作用,身侧下陷的温暖体温真实且沉重,耳旁听着叶忘特意放缓的呼吸,一下一下,应和着四

周电子仪器轻微而有规律的嘀嗒声,竟也慢慢沉睡其中。

是少有的一夜无梦。

第10章:小鬼

赵矜冉跟在肖青礼身后绕过护士站拐过廊道,在一群高壮的黑衣男子面前有了短暂的停留。肖青礼目不斜视,直看着眼

前尽忠职守的保镖们,漂亮的眼里淡淡泛着股笑意,他说:“我的前来只是单纯的一份慰问,如果你们忌惮了我的身份

……似乎……我也无话可说?”

赵矜冉越过肖青礼肩头,看着保镖们略略迟疑的神色,想起此前韩言所说的肖青礼与叶忘的同窗之谊,以及那一句几乎

要振聋发聩的“你与他一同长大。”

身后有人轻笑,赵矜冉注意到面前的黑衣男子们皆是聚敛了神情端正行礼,他们肃穆神情,说道:“贤少爷,您来了。

赵矜冉回头,身后的男子一身墨色休闲西装,素白的衬衫领口微敞,垂散在耳际的黑发蜷曲弯翘,年轻,英俊,却也森

冷。

叶贤走近肖青礼,直接忽略肖青礼身边的赵矜冉,于是赵矜冉知道,这叶家四少,待人接物上,恐怕也是傲慢至极,终

归不及他的二哥,进退有度,谦顺有礼。

叶贤微笑说道:“青礼哥,你来看望叶海哥吗?”

肖青礼点头,问道:“听说伤得很重?”

叶贤眼神黯然,回答,“是,昏迷至今。”

肖青礼问:“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

叶贤却突然笑了,“当然,只是不知道,青礼哥是以着哥哥的身份前来,还是仗着警官的资格?”

肖青礼瞥了眼身后的赵矜冉,转头对上叶贤的眼,笑得诚恳,“当然是哥哥。”

赵矜冉一眼扫到叶贤眼神中一闪而逝的轻蔑和嘲讽,心下突然欢愉,原来这叶家少爷也不是个个都如他所认识的那人一

般心思难测,这四少,倒是难得的爱恨分明,只是这肖青礼,也太过老狐狸般的无脸无皮。

重症病房里窗帘紧闭,仅靠了白炽灯光的照明,宽大的白色病床旁拥挤着各式电子仪器,红蓝黄各色线条数字在小小的

屏幕上不断闪烁跳跃,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肖青礼与叶贤站在床边,赵矜冉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叶贤俯身为床上熟睡的人拉高被子。

肖青礼问:“叶忘呢?他在哪里?”

叶贤淡淡回答,“在家里。”

肖青礼又问:“小净儿呢?还好吗?”

叶贤皱眉,神色间已略有不耐,“还活着。”

肖青礼看看床上的人,转头凝视身边的叶贤,笑容温和平谦,“叶贤,叶海需要静养,我们出去说话。”

一直守在门旁的赵矜冉转身拉开了门,肖青礼却伸手阻挡,“矜冉,你留在这里,替我陪叶海说说话。”

赵矜冉瞬间感受到一道阴冷狠毒的视线自后而来,扫视在身上,仿若要拆皮剥骨,他当然知道肖青礼的意思,他与叶海

的渊源不同寻常,肖青礼定是希望借着他赵矜冉的特殊身份,能从那床上的“重伤者”口中套出点信息,只是,这样明

目张胆,他甚至不能确定叶海有没有把他的身份透露给叶贤,如果没有,让他这样一个警察单独呆在“重伤”的兄长病

房里,换成赵矜冉自己,都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叶贤果然不答应,“肖警官,你什么意思?”

赵矜冉无奈,瞧吧,连称呼都改了。

肖青礼只是微笑,弯起的眉眼纤细且孱弱,整个人虽软软懦懦,却也让你进退不得,“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你也知道,

我与你哥哥关系特殊,搭上你们的事,上头的老狐狸们总是揪着我不放,他是我挑的人,知道规矩。”

叶贤怒视肖青礼,半晌,隐忍了怒气,说道:“看在叶忘哥的面子上,青礼哥,我和你出去,”转头瞪着赵矜冉,“名

字?”

“赵矜冉。”赵矜冉边回答边注意叶贤的神色,发现他并未有丝毫诧异或者理解的面部变化,心下隐隐放心,慢慢确定

叶海并未将自己透露出来的事实。

叶贤站于了赵矜冉身前,眼神内里的凌厉有了阴鸷的冷光,他说:“赵矜冉赵警官,我记住你了。”

肖青礼在叶贤身后走出病房,门被轻轻带上之前,他回头瞥了眼赵矜冉,眼里光芒隐现。

赵矜冉暗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诺大的暗沉病室里只剩下了赵矜冉,与病床上那孱弱的另一个人。

赵矜冉走向他。

第一次见面是在葬礼上,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漂亮清冷的眉眼,与自己没有任何交集。

第二次遇见是在杀场上,他诡异迅捷地射杀,血腥艳红的身影,将生死交付于陌生人。

第三次重逢是在病房里,他恬静微弱地呼吸,素白纯粹的生命,却谋划了未知的一切。

赵矜冉俯下身,逼近了那张缺失血色的脸,轻轻叹息,问道:“叶海,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有没有谁,是真正了

解你的?”

那人仍是闭着眼,于是他细语般的回复是让赵矜冉有了瞬间的失神的,微弱的声音,静静地诉说,他说:“那个人,已

经离开了,再也不能回来。”

赵矜冉皱眉,“你应该昏迷不醒。”

叶海睁开眼,微阖的眼里有着揶揄的色彩,“可是这伪装早已被你识破不是?”

赵矜冉不置可否。

叶海轻笑,“青礼哥一定不相信了我的重伤,在他面前演戏,总有种毛骨悚然的坏感觉。”

赵矜冉不解,问道:“既然知道我会将真相告诉青礼哥,为什么还要安排这一出戏?”

叶海躺在床上,仰视的姿态显得松懒且惬意,“可是你不得不承认,一旦我躺在了这里,即使狡猾如青礼哥,仍然不忍

心了我的受伤害。”

赵矜冉站在床沿,看着叶海,眼里有慎重的审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般信任了你?不论是韩言还是青礼哥

,在他们的认知里,似乎这天下的阴谋诡计都该与你有了万千的距离。”

叶海笑,“你真的不明白吗?”

赵矜冉沉吟,“或许我能够明白,只是,叶海,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看见的你与他们认识的你如此不同?”

叶海眨眨眼,笑容在唇边裂开璀璨的花,“赵警官,有些事情如若寻不到完整的答案,那便是天意了,或许天意如此,

我注定该被你识破。”

赵矜冉一愣,低头俯视病榻上笑颜如花的男子,这般巧舌如簧心机玲珑,真相与假相,似只在他一念之间,这叶海,说

不定才是叶家最难测的主子。

赵矜冉心下有些恼火,索性放开了询问,“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叶海眨眼,轻笑,“赵警官,不要问一些我不能回答的问题。”

赵矜冉斜斜转了眼瞪床上的人,“你在隐藏你自己,你的目的是什么?”

叶海微微笑,开阖的唇瓣轻吐出两个字,他说:“复仇。”

病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赵矜冉转身,瞧见了那英俊男子阴冷的眼。

叶贤站在门边,厉声询问,“你在干什么?”

赵矜冉瞥一眼叶海,后者闭着眼正安静沉睡,仿若刚才的一场对话全是他的臆想,再抬头,叶贤身后的肖青礼已探进脑

袋,冲赵矜冉招手,“矜冉,我们该回去了。”

赵矜冉站在医院大门外的小花坛旁等肖青礼开车过来,有穿着医院工作服的大爷拎着水管在一旁慢慢浇花,艳红的蝴蝶

兰,纷飞在浓绿的茎叶间,空气的每一寸狭窄空间里,都凝聚着湿润的柔软。赵矜冉眯着眼望了望天边的日头,春光明

媚,生机勃勃,于是慢慢松懈下心神,从那暗沉的病房中,让自己冷静地走出。

肖青礼将车开上车道,赵矜冉跑了两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肖青礼打着方向盘,目光凝聚在车前镜上,转向出了医院大门,“你和叶海说了些什么?那么不高兴。”

赵矜冉知道瞒不过这个精明的上司,“他的回答一直都在避重就轻,我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肖青礼笑,“看来叶忘教会了他不少学问。”

赵矜冉注视着肖青礼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青礼哥,叶海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青礼想了想,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故事,线条滑润的侧面勾勒出愉悦的神采,牵引的唇角的一颗梨涡愈发深邃,

“我与叶忘同窗十载,我也算是看着他们几个小鬼长大,叶海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勤学苦读,听说被叶老领回家的

时候还有点心理上的接受障碍,所以他和叶贤叶净那两小鬼不同,待人接物上总透着股窘迫和生涩,我也是与他呆久了

他才渐渐对我放下心来。”

“他是叶家的少爷,身手总该是不错的吧?”

“叶海小时候哮喘很严重,不能做剧烈运动,等成人后哮喘治愈,身体建构已经长成,早错过了最佳的习艺时间,所以

他的身手算是挺差的,基本就是属于挨打型的。”

赵矜冉想起那夜迅捷而精确的枪法,小心试探,“身手不行,可以学习枪法啊。”

肖青礼撇了下嘴,“旁人或许可以,叶海不行,他有先天的弱视,身长发育期间视力极其不稳定,你难道没有注意,他

一直都戴着隐形眼镜。”

赵矜冉摇摇头,他还真没有注意到叶海的眼里是不是带了隐形眼镜。

肖青礼斜睨了眼赵矜冉,噗嗤一笑,“矜冉,我知道叶海长得好,你可别是看上他了。”

赵矜冉大窘,连忙反驳,“哥!要论长相,你这警局之花可别让李木哥那愣人给摘了!”

肖青礼大笑,“说什么呢!”

赵矜冉笑哼,“肖警花的名号我可是打从外城就听说了啊!说什么你和叶忘是s城的绝壁双花,一朵玫瑰一朵牡丹!”

肖青礼笑得直抽气,“胡说!胡说!”

赵矜冉微笑地看着身旁的上司,他理解美的定义,对肖青礼和叶忘这对同窗好友,他知道美在他们的身上,是具有了具

象的意义的,肖青礼和叶忘同岁,这两名年近三十的男子,身形上多有相似,皆是瘦削地令人心惊的薄弱体格,却掩不

住他们本身由内里而盛放出的光华,肖青礼的媚是蒙尘的牡丹,虽无心盛世,却依旧冠绝天下,叶忘的艳是惊世的玫瑰

,风霜雨雪,催化出生命的红。

赵矜冉简直可以想象,当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青葱校园时,那样的光景,那些围绕的赞叹和惊艳,必然又是美的另一则

传奇。

肖青礼缓缓止了笑,斜斜地注视着赵矜冉,眼里的笑意依然浓郁,显出灼灼的快乐,“矜冉,你也只是个小鬼,幻想伪

装却频频暴露自己的聪明而又笨拙的小鬼。”

赵矜冉愣住。

第11章:弟弟

叶海站在窗边,透过厚重窗帘的细缝,沉默地望着远处医院大门花坛边的赵矜冉,那个人的身影挺拔且强劲,身形虽不

算魁梧,肩背的硬朗线条里仍是透露出了卓绝的力量,叶海无端地突然想起从他房里沙发下摸出的那个打火机,那种灼

烫着指尖的热度,似乎时隔几日,依然未曾散去。

“叶海哥。”

叶海回头,看见他最小的弟弟正坐在素白的床边削着红彤彤的一个苹果,水果刀翻转在五指间,伶俐而迅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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