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方式。”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点落寞,却很坚定,没有一丝乞求的意思。我不想谈这些,我好痛,我只希望现在我能够得到解脱
。
“我现在走出去,马上会被你的左右使抓起来,如果你还记得我,希望你出来之后能够到地牢来找我。”他轻轻说完,
便转身离开了。
白色的身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世界重归平静。
还有多久?
还有多久……才会到我可以解脱的时刻?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不是说让我提升吗?不是说通过对自身的改造成为至高无上的能者吗?为什么我会被这些稀奇古
怪的东西虐待!
等等,自身改造是……
“啊!!!!!”剧烈的疼痛再次袭遍我全身,我的眼前开始泛起白光。全身的伤口再次裂开,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
地涌入我的身体,从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口,从那些支离破碎的关节,涌入,涌入,仿佛要占据我的全身,仿佛要吞噬掉
我的灵魂!
直到后来,疼痛渐渐消失,眼前被白光覆盖,左眼渐渐明亮。
当我睁开眼时,看到的是自己残破的衣服和遍地的血迹。我站起来,身体变得好轻,脚下充满了力量,就像接着电源一
般。
突然,土地里窜出一根古木。啊……林言……
我走进去,在一阵轰隆声后回到了那个叫林言的左使身边。
“主上,欢迎回来!”他笑脸迎人,意气风发。
“你信不信我捏死你?”我阴沉着脸,控诉他的罪行。
他仍然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信。”
他这么一笑,搞得我想气也气不起来。他是为我好,如果我不变得强大起来,被捏死的便会是我。
“主上,”林言说道,“看来您还得到了一件礼物。”
“什么?”我问道。
“您的左眼,”他说,“从现在开始,您可以看到死亡。”
我疑惑地问:“什么叫可以看到死亡?”
林言道:“就是字面意思。”
第二十章:桓暮水2
桓暮水与端木响打了个赌,若是我樊宇澜从松啸出来之后在五天之内主动提出来到地牢探望桓暮水,就什么事都不发生
,但如果我一出来就高兴得把他给忘了,那桓暮水就必须把纱帽给取下来,让端木他们一睹尊容。
这个赌打得极不公平,可是林言举双手赞成。
事实就是,我一出来就找了片空地发泄了五天五夜,身体里的能量仿佛永远都用不完似的。
第六天早晨,端木笑着一张脸来跟我说,樊宇澜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我也笑着问他,看谁?
他笑着转身走了。
林言在第七天来找我,他跟我说:“主上,桓暮水已经在地牢里呆了七天了。”
我一拍脑门儿,哎呀呀,我怎么把这个全忘了?
说罢,春风得意的两个人领着我向地牢走去。
地牢很深,越往里走房间越少,而里面的房间也不像外面的那些牢房一样被铁门封闭,最里面的那个牢房,甚至连门都
没有,而在那个连门都没有的牢房里正坐着桓暮水。
他盘腿而坐,背打得笔直,头微有些下埋,看不见他被纱帽挡住的脸。
林言走到牢房边细细察看,说:“你都没有试着逃出来?”
“我自然不敢小觑林左使的结界。”他默默说,声音有些嘶哑。
“对对对,你要是想逃出来,马上就会被从地下窜出来的树枝插成大窟窿!”端木花枝招展地说,“快!把你脸上的黑
布摘了!”
怎么回事?它们两个完全不把我这个主上放在心上嘛!
“我想和樊主上单独谈谈。”淡漠的声线,丝毫没有紧张和害怕。
“你……”端木的声音在林言的制止下消失了。林言领着闷声闷气的端木向外走。林言转过身对我说:“主上,自己小
心。”我点点头。
待二人的脚步声消失在牢房的尽头,我转身面向桓暮水。
我问他:“你有什么要求?”
他缓缓抬头,说:“庆山杉如何?”
“什么?”
“没什么。”
我内心一阵紧张,问道:“你把它怎么了?”
“呵,”他轻笑一声,说,“我打不过他,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庆山杉?”我问。
“我自然知道。”
“你少装蒜!”我对他怒吼,“你对他了解多少?”
他缓缓站起来,抖了抖他的白衣踱着步向我走来。他停在我的跟前,中间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稍前一步便粉身碎骨
。
“我对他……”他轻轻说,“庆山杉,又名庆左竹,有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自幼失散。庆山杉在镇灵池遥旭修炼十
年,术法已在万人之上。就这么多。”
有一个弟弟?怪不得他会把我……
“樊宇澜,”他打断我沉思,“我要你帮我,杀了李维安。”
“凭什么?”我从鼻子里哼出。
他笑了笑,声音里透着无奈,说:“凭不了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帮我。因为我大概……就快要死了。”
他说完,我内心划过一丝不知怎么了变得空阔起来。为什么对于他们,总是可以那么轻松地把死亡挂在嘴边?为什么他
们总是希望杀来杀去?
对于他们,生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樊宇澜,”他说,“我现在的处境很狼狈,我回去得死,我在这里迟早也会死。”
“那你为什么……”
“我要我死得有价值,我只是追求一种更壮丽的死法。樊宇澜,你体会不到,可是我体会得到,”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脏它……正在崩溃。”
我的确体会不到,我不知道其实桓暮水了解一切,其实他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一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樊宇澜,”他说,“你喜欢李维安吗?”
我哈哈哈大笑两声,说:“我与他只见过几次面,怎么会喜欢?”
桓暮水默了一会儿,说:“但是你不舍得。”
“舍不得什么?”我问他。
他轻轻说:“你舍不得杀死他。”
我浑身一震,什么叫我舍不得杀死他?我恨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不得?
“你凭什么猜测我的心思!”我烦躁地问他。
桓暮水又向前走了一步,我不知道林言的结界是否失效。
“李维安小时候,曾经失足坠落悬崖。他太小,又不识水性,根本无法从江水里面逃脱。”桓暮水静静地说,熟练地讲
述着故事,“可是他得救了,五天之后他被找到并送回了火耀山。”
我嘲笑似地说:“你别告诉我那时是我救了他。”
桓暮水说:“的确是樊宇澜你,救了李维安。”
“那为什么我要去杀他?”
“李维安回到火耀之后,便一直叫嚷着要把他的救命恩人找到,他要把他一直带在身边,一刻也不离开。”他继续说,
“可是李维安的愿望一直无法实现,因为那救就他的人将来会是碧安至高无上的王。”
“桓暮水,你一直自说自话。”我说,“你是否是在规劝我早日投向他的怀抱以抚平他心中的伤痕?”
“你错了,”他说,“我要你尽快下定决心,除掉他。”
“为什么?”
“他对你的感情,”桓暮水说,“已经扭曲了。你懂吗?他为了得到你,杀母弑父,他练成禁断的火行术,为的是夺取
整个天下,然后再囚禁你。”
“我不懂,”我疑惑地说,“我与他之间……到底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情?”
桓暮水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最清楚。”
我怎么会清楚!我又不是樊宇澜本人,我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难道,李维安也接受一个替身吗?我不是樊宇澜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吧。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越想越不甘心,凭什
么要我来承受樊宇澜所该承受的一切?他李维安要怎样关我什么事?
“桓暮水,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说,“我对于李维安,不管他怎么想,我对他不曾抱有一丝憧憬。”
这句话说得是否诚实我不清楚,只是,“不对他抱有一丝憧憬”是我后来一直所希望的。
“那就好,”桓暮水说,“不只是为了碧安,樊宇澜。李维安所想建立的世界,是一个只有绝望的废墟。”
我看着他的面纱说:“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让林言放你出来。”
他向后退了一步,说:“按照我与端木右使的约定……”
他双手撑起帽檐,将它缓缓从头上取下。白皙的脸霎时呈现在我面前。
在这昏暗的牢房里,他的脸仿佛是一切光亮的来源。我对上他的双眼,顿时热泪盈眶。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来了?”我控制不住地抽噎着,“为什么……海恩……”
第二十一章:紫依
我发了两天的高烧。
睡梦中全是海恩,桓暮水和李维安三人的幻影。
海恩站在一边,桓暮水和李维安打斗起来。桓暮水拼尽全力,毫不相让,李维安轻挥衣袖,游戏人生。
李维安抬起手,食指指着桓暮水的胸口。
“暮水,”李维安说,“我要你臣服于我,为我而战,为我而杀戮,为我而死。”
桓暮水惊恐地看向海恩,海恩睁大了双眼,鲜血从他的胸膛里涌出,顺着他雪白的衬衫红了白色的大地。
“啊!”我抱头做起,眼泪早已干涸在脸颊上。
渐渐平息了自己的呼吸,我再次倒回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你还要缠着我?我要摆脱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海恩!你为什么要跟过来!我恨你!不要
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海恩!
“樊宇澜。”
我想床沿看去,那里坐着一个人,雪白的衣服和没有纱帽遮挡的白皙的脸庞。
“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我无力地问他。
他沉默地做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想你搞错了,我是桓暮水,生下来就是。“
“你撒谎,”我翻了个身,背对他,“你的脸没有变。”
“我没有撒谎,”他说,“你只是太寄情于过去,才会认错人。”
我没有再说话,看着褐色的床框。
“即使是替身也好,”桓暮水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只要你肯帮我,我愿意做他的替身。”
我感到一种奇怪的感情的体内燃烧,是一种渴望和愤怒的交织。它们在我的胸口乱窜,争夺着喷涌出来。
“滚。”
我抓紧胸口的衣衫,说:“给我滚。”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站起来,我听到“吱呀”的关门声。
是,你的确不是海恩。海恩怎么会这样作践自己?
李维安,你到底还害过多少人?
后来我去找了林言。我问他,有没有可以看到自己过去的办法。他思忖了片刻说,有。
他问我,你是要去作甚。
我说,我要看到我李维安的过去。我们的曾经,我已经记不真切了。
他告诉我,不要拘泥于过去。
我回答,我不是拘泥于过去,我是要找到我对他的恨。
林言想了想说,离碧安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紫木居,它的主人也许可以帮你。
我说,我们尽快启程。
恨,我要找到我对你的恨,李维安。然后让我有一个理由可以杀了你。
我来到那棵梨树前,它居然开出了梨花,是春天到了吗?不对,是我的能力提升了吧。
此时的我仿佛与大地相连,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归属于这片大地。难道这便是生命终究归于尘土,落叶终究归于
树根的感觉?这样的,与自然相连的我的生命,充盈着力量,盛满了激情,那么坚强,却又那么的不堪一击。
我能听到,树枝轻颤时诉说的话语;我能感受到,鲜花盛开时承载的喜悦;我能体会到,落叶归根时飘扬的淡漠。
我能与大地一同欢笑,一同恸哭,我能将生命托付于她,我能抚摸着她向她倾诉。
如果可以,你能否也告诉我,我为何存在于此?
我为何要委身于着仇恨的漩涡之中?
我想,也许这便是我花一辈子要去寻找的东西。
我们要去寻找的人叫做紫依,端木紫依,是响的妹妹。
“上次在天享楼,你不会也是去见她吧?”我问他。
端木笑而不答。
启程之时,是次日天明,端木、我以及桓暮水通过木行和火行术,来到了离碧安并不远的紫木居。
紫木居是一座小楼,被潺潺溪水环绕着,小楼南面生长着一棵极好看的树。细叶飘飘如丝雨,白花颤颤如飞雪。一切景
色,都把紫木居勾勒得诗情画意。
“端木,”我问他,“你常来看你妹妹吗?”
他笑着说:“我只来看过她一次。我在南面种了一棵树,我告诉他,只要看着那棵树便可以想到我。只要那棵树还在开
花,我便会平安无事。”
“为什么不多来看看她?”
“如果我常来,”他说,“紫依会被连累。”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
他仍然笑着说:“小澜,这与你无关。这是我的生存方式。”
是,这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与我何干。
身旁的桓暮水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我开始怀疑此行的目的是否有意义。
一个与我年龄相当的少女站在离我们不远处,花间鸟语仿佛是为了陪衬她而插入的风景。
她长发披在脑后,五官秀丽,明眸含光,身着一条紫色的长裙,宛如天女于凡世。
“紫依!”端木唤道,花枝招展地向她走去。她笑不露齿,幸福的气息在她脸颊荡漾开来。
“他们俩居然是兄妹……”桓暮水在我身后悄悄说,“这气质……”
我从内心赞同他的论断。
“樊宇澜,”桓暮水轻轻说,“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瞥了他一眼,现在的他在我眼里已经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了,不管脸长得再怎么像,我都不再将它与海恩联系到一起
。所以现在,我对他的感情也更加理性,态度也比以前好多了。
“后悔什么?”我问他。
他说:“关于你的过去,你与李维安的过去,请你不要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我说:“是否会后悔,要看过之后才知道。”
他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经历并不能带给你真理。因为你身在局中,被感性蒙蔽,你便不能分辨是非。而当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