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郎(FZ)——聊城

作者:聊城  录入:12-18

量比往年就要大得多。那方民众见河水水势与往年不同,急忙报于当地官府知晓。官府派人一查看,明白是春汛要爆发

了,才连夜派人报知江沅。因这一方百里之地,一马平川,是青州最为富饶之处,一大半的赋税都征于此,如若春汛爆

发,损失不可估量。不及早报上去,到时候谁也吃罪不起。

江沅此番前去,早有准备,出发之前在青州城内重金招募了一批水工好手以备不时只需,又将各处分散的人手调配过来

,以备调度使用。

到了时,当地官员都穿便服在路旁恭候,见他来了,忙上前将险情细说与他听。他又让带来的水工们也上前听着,听完

大概了解了,又让大家拿个主意。这些人都是治水的老手,祖上大都师承李冰父子,因此商量出的主意一听就很合理,

江沅便吩咐,依水工们的计策行事,又命带来的将士去帮忙,一面让官府召集当地百姓以壮声势,等安排妥当,已是子

夜时分。他从早上到此刻都没有片刻休息过,安排完毕后,才觉得疲倦袭来,遂叫人在岸边扎了营,搭了个帐篷,稍微

休息一下。豹叔在旁精心照顾着不敢离开。

自此在江边整整忙碌了半个月才将险情压住,百姓俱欢呼不止,还要设宴相待,无奈江沅身心疲惫不堪,实在无力应付

,安排豹叔打赏出力的人,自己回到官员的府邸,稍作休息。

因为一番忙碌,又想起走了的周霖来,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身边总有个商量的人,他主意又多,豹叔只能决断府内

的事,对公事是一概不懂的。如果有周霖在,自己何至于如此疲于奔命。然而身体过于疲倦,不容他多想,躺在床上就

睡着了。

第二天豹叔已经打点好一切,他要起身回府了,官员都来送,他一一辞过,又嘱咐一番,方才离去。豹叔见他在路上无

精打采的样子,本来跟他是随意惯了的,打趣道:“常听人说小别胜新婚。如今王爷既是小别又是新婚,快回府了应该

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愁眉不展?”

江沅答道:“我本以为娶了她自然就好了,谁知道并不是这样。”

豹叔见他说得没头没尾的,又不像在说周霖,不明所以,安慰道:“我斗胆一句,王妃的相貌还算好的,虽然性格不甚

了解,想来刘一真老先生为人不错,女儿想也不差,况且又是在府里长大的,也算知根知底的。”

江沅默然不答。

豹叔见他仍然兴致缺乏,又道:“难道王爷就不想念十郎了么?他多日没见到你,应该也很心急了。”

江沅笑道:“这孩子每次都是这样,离开我几天就不行,虽然走的时候才看过他,我倒觉得像是跟他分开了好久似的。

”说完已经有点动容。

豹叔知道他们父子情深,见江沅思念十郎,随吩咐车夫加倍赶车,务必在天黑之前到家。

这几天十郎在家倒是十分安静,并不曾哭闹。刘婶见江沅走了这几天,还担心他不依,谁知他除了话少了些,并没有什

么,以为他大了懂事些了,也不计较。

傍晚时,十郎正漫不经心的吃着饭,碧春满脸欢喜的跑进来对他说:“你还不去看你爹爹去,他回来了!”

十郎放下碗筷就跑,刘婶拿衣服追出去叫他穿上,刚才屋里暖和,被江沅看见他在外面穿的这么单薄,不被骂才怪。

他跑出去的时候,江沅才刚进门,见他跑了来,忙把手里的衣服递给豹叔,蹲下一把抱住他。其实这些年倒很少这样抱

他了,连他长高了不少都没有发觉,这时抱着才觉得没有小时候那么方便,老是嫌长。

江沅抱着他几步跨进西院,跟随的众人都散去,江沅叫刘婶和碧春等人也散去,才把他的腿分开抱他坐在自己腿上。十

郎刚才本来是十分高兴的,此时却闷闷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江沅觉得脖颈上有点冰凉,才知道他

原来是哭了。

他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拿脸蹭着十郎的脸,笑道:“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是不是想我了?”

十郎并不回答,一味的只是哭,一会儿已经哽咽起来,江沅也无法,只默默地抱着他,等他不哭了,才扳过他的脸来,

拿丝帕细细的擦他脸上的泪痕,犹豫了片刻,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又笑了笑,才问道:“十郎,在家想不想我?”

十郎点点头,眼看眼泪又要流下来,江沅忙替他擦去,柔声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了,一会眼睛要哭肿了。

”又逗了好一会,十郎方才笑了,仍拉着他的手不肯放,江沅抱他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

十郎拉他的手道:“爹爹今天能留下陪我吗?”

江沅点点头,在他手上轻啄了一下才放下,出去叫刘婶备了热水来,替十郎擦了脸,自己亦洗漱了,方才和衣上床,躺

在十郎身旁。

十郎翻身过来欲投到他怀里,他轻轻挡着他,说道:“睡了吧,我也有些累了。”十郎见他说累了,忙乖乖躺好,静默

了一会,才幽幽的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江沅从来没有听见十郎用这种语气感慨过,言下之意已是十分委屈,心痛不已,道:“怎么会不要你,不要多想了。你

是我唯一的宝贝,就算什么也不要也不会不要你。”

十郎道:“那你怎么娶了兰亭姐姐,还允许她和你一起睡,你平时都不许我和你睡的。”心里想说怎么不娶我,隐约觉

得有些不妥,才没有说出口。

江沅道:“谁和你说的这些,你别相信,我并没有和她一起睡,今天不是也陪着你吗?”顿了顿,才失声笑道,“十郎

你是在为这个生气啊?那我向你保证,绝不和她睡怎么样?”

十郎说:“你不要骗我!”

江沅道:“我几时骗过你来,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十郎点点头,又不放心的握着他的手才沉沉睡去。

第二十二章

早上的时候最难捱的,江沅自知忍耐力有限,一大早刚睁开眼也来不及再多看看十郎,抑制着自己跳下床去。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他心中自然还存有侥幸心理,以为偶然为之,也不为过。王府里往常的规矩,原是大人们一起用餐,小孩

子可以在自己房中吃饭,不必上桌子。况且江沅常常邀请一些游历至此的文人到府中把酒畅谈,自然更不许小孩子来掺

和,因此十郎倒是很少和他一起吃饭。那天早上,用早餐的时候,江沅来到大厅见兰亭早早就在那里侯着的样子,才想

起有这么一位刚娶的新娘子在家里呢,他纵然是王爷,也有些不安,脚步也迟缓下来,一步步捱到桌边,瞥见她满脸疲

倦之色,却还是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簇新的藕粉色的衣服,一举一动都矜持有礼的样子,心里的惭愧又添了

一分。

兰亭早看见他来了,却假装没看见,有意要在江沅面前展现些她的静态之美,待他走得近了,才款款的站起来,娇声道

:“夫君起床了么?我见夫君睡得安稳不敢打扰,就先起来吩咐人备下了饭菜,快来用罢。”

江沅听了暗暗纳罕,听她满口胡扯,当是在下人们面前为两人颜面着想,连忙笑应道:“多谢费心了。”一面在她对面

坐下。

兰亭又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亲昵笑道:“夫君连日劳累,我叫人炖了些滋补身体的汤,让我盛与你喝罢。”说毕,不动

声色的坐在江沅旁边,拿起碗来,盛了汤,就要来喂他。

江沅纵然再好的性子,也觉得不自在,忙站起来说道:“在王府里不必这样多礼,你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这些个繁文缛

节就免了吧。”兰亭这才罢手。

江沅只觉的两人又生分了些,又想着白天好过,晚上怎么办,不见得把她赶下床去。就是刘一真那边也不好交代。但事

已至此,少不得忍一时算一时,饭后避到书房里,前思后想,实难决策,一狠心想出个剜肉补疮计来,命人叫豹叔来议

事。两人在书房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日,豹叔才从书房出来。

傍晚的时候,兰亭仍然在大厅等候江沅一起用饭,却迟迟不见他的踪影,又过了好一会,才见豹叔匆匆赶来对她道:“

王妃不必等候王爷了。”

兰亭还在心里盘算着一会怎样讨江沅的欢心,听他这么说,一时心急,便说道:“怎么了?”

豹叔已稳稳的站着,略一躬身笑道:“王妃不必着急,听老奴慢慢禀来。因前几日青州城东南部一些地方发生了春汛,

王爷亲自带人去才平息了。他就想着不如趁现在府内无事,再带些人到各州县去转转,就是下面的人懒怠些,他也可以

查实,以便防患于未然。因此下午叫我替他收拾了些东西带了些人就出门去了。想是走得匆忙也没有告诉您一声,刚才

才着人骑了快马来叫我告诉您知道呢。”

兰亭听说半响无语,虽是心中不快,知道豹叔的身份地位,不便发作,又满脸堆笑道:“王爷公务繁忙,我又怎么会不

体谅,只是我担心他只顾忙公事,就忘了注意自己的身体,还请金总管多嘱咐带去的人好好照顾他才是。”

豹叔忙道:“那是当然,还请王妃放心。”才退了出去。心里却明白了大半,心想,原来这兰亭倒不是个天真无知的人

,难怪王爷娶了她却又避了出去。江沅上午让他去议事告诉他这件事时,他还劝道:王爷既取了新王妃,哪有临阵脱逃

之理,若不喜欢,当初又为何要娶。江沅都避而不答。又想到,难道王爷娶这兰亭却是为周霖不成,看着又不像,百般

不解。他却没想到,这件事的因由,实则是为了十郎之故。

兰亭受了这般气,饭也不吃,气冲冲的回房,丫鬟忙跟上去伺候着,又被她狠狠的骂了一顿,只是有气无处发。她自小

便心高气傲,哪里容得人这样待她,况且正想着早日圆了房也可早日怀上些,一发得烦躁不安,便把丫头撵了出去,只

一人坐着咬牙切齿的咒骂。因又听人说昨晚江沅一回来就去了十郎的房间,晚上也陪着睡了,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暗自冷笑道:“难道这儿子是你的娈童不成,一进门,连新房都不肯踏入,新娘子也不见,就跑了去,算是怎么回事!

”她在这府内几年,十郎的身世岂有不知之理,早打听清楚了,知道他母亲是个不得宠的人,又是个哑巴,心里十分瞧

不上眼。又见十郎天分也平常,并无什么过人之处,暗自思量着,王爷无非是没有孩子可疼,待他日自己生下个一男半

女,自然就好了。心里想着,就要去找十郎,出心中这口恶气。

此时天色已晚,饭后无事可做,江沅又不来找他的时候,总是睡得很早,今天碧春见气候回暖,在拾辍他厚些的衣服,

一件件在床头折好了要收起来,十郎在旁边看着也睡不着,跟着跑前跑后,刘婶叫了他几次也不肯去睡,想着他也没什

么事,就由着他去了。

兰亭进门的时候,三人正在一处,她正要寻些由头,十郎见她来了,已叫了一声:“兰亭姐姐!”正中了她下怀,几步

走上前去就是一个巴掌,直把十郎扇倒在床头,一面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连妈都不会叫吗?”。刘婶和碧春刚还没

有反应过来,此时都护着他,扶起来看时,他嘴角早有了血丝,依着平日的性儿,早哭了,此时却抿着嘴,只低着头一

言不发。

刘婶毕竟有些年纪,又是带大了十郎的,本就不把这兰亭打上眼,此刻便沉下脸来说:“他不好自有王爷来教,怎么劳

烦王妃来动手?”

兰亭正在气头上,又因心里明白这些人都不服她,此刻更要拿出主母的样子来,骂道:“好个没规矩的奶娘,眼里还知

道我是王妃么?我打骂自己的孩子,还犯了法不成?”刘婶听了倒有些顾虑,想着王爷既娶了兰亭,自然是喜欢她的,

到时候她在王爷耳边吹些枕边风来,自己辩解爷无用便不答话。

碧春素来因是伺候十郎的丫鬟,哪里受过这些,见刘婶一时语塞,上前道:“连个影子爷没有,说什么自己的孩子,也

不害臊!”兰亭哪容她这样说,早打起来。又叫随身的丫鬟帮忙来打碧春。这些丫鬟们平日都是一处玩耍的,此时也少

不得动手了。

四人正乱成一团,早有人报于了豹叔知道。他匆匆的赶了来,进门看见四人扭打,忙叫人拉开。他平时也管府内事务,

然而王府内基本就没有过女眷,下人们还好管束,要打要骂都利索,这王妃却无办法,因此只一味骂住碧春等人。

兰亭见他来了,早甩手走了出去。豹叔见她走了,让众人也散去,见十郎闷在一旁,一言不发,忙问刘婶是怎么一回事

刘婶一五一十的说了,才想起十郎挨了打,忙叫人取些冷水来。又叹气道:“王爷平时既极疼爱这孩子,怎么忍得下心

来让这个兰亭来欺负他。等我见了王爷,必然还要细细的说清楚。可也怪,外面多少人娶不得,偏娶了她!”

豹叔自己都不清楚,又哪里能告诉她,见十郎也无大碍,说道:“少兴些风浪吧,现周公子也不在了,王爷已是忙得焦

头烂额,还拿这些事来烦他。你们平时也多留意些,只叫她别再见到十郎就好了。有多少事,等王爷回来我再抽空告诉

他一声。料这王妃也是因王爷新婚就东奔西跑,心里有气,一时冲动了些。”刘婶才不言语了。碧春又拿水替十郎擦了

才服侍他睡下。刘婶见十郎睡了,又对碧春说道:“我看王爷自从娶了王妃已不像从前那样疼十郎了。”碧春说:“怎

么不是!以前一天也来几趟,现在成天只往外跑,回来匆匆的见一面又要走了。”心里只替十郎担忧。两人又说了一番

类似的话。谁知道十郎并不曾睡着,她两人的话句句都听在心里,只不做声。

第二十三章

那兰亭气呼呼的回了房,就叫丫鬟倒茶来。刚才她打了十郎,此刻心里也有些害怕江沅回来责怪她,又因刘婶和碧春同

她吵了几句,才引来了豹叔。她别人都不惧,唯独知道豹叔不是好惹的,他是江沅手下最得力的人,他只要说上几句她

的不是,还得了。然而事已至此,她也不怕,一面喝茶,一面想着怎样在江沅面前把这件事掩饰过去。

伺候的丫鬟已经知道她的脾气,端上了茶也不敢走开,只在旁边伺候着。兰亭假意叹道:“今日是我冲动了。我原本想

着既嫁了王爷,就要好好做十郎的母亲。母亲管教儿子,本来就应该严厉些,况且王爷又忙,哪有空管这些。正所谓,

玉不琢不成器,我太心切了。”

丫鬟听她如此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怕她不高兴,附和道:“王妃娘娘说的自然是不错,就是小公子被王爷宠坏了,

没些规矩,再则他还小,以后熟悉了,慢慢教导就好了。”

兰亭笑道:“我正是这个意思。过两日你去叫了他来,我带他出去走走,也可热络热络感情。”

丫鬟答应下来,才伺候兰亭睡了。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

一天早上,兰亭的丫鬟来西院找十郎,谁知那日他起的极早,已经由碧春送到韩增之跟前学习了,并不在西院。因兰亭

吩咐务必找了来,她不敢违逆,又去韩增之那里找他。丫鬟将兰亭事先教过的话向韩夫子说明了缘由,他自然同意。原

来韩增之见江沅娶了刘一真之女,正十分高兴,想着老朋友的女儿当然不错。因他又是个随意自在惯了的人,从不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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