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晃得毫无准备的女人们措手不及!她们没见过像天玺这么美丽的女人,一时惊讶的目瞪口呆!
“姑娘……你到底是为什么被抓进来啊?”一个年纪大的阿婆眯着眼打量她半天,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美得不可能是属
于尘世的凡人。
天玺长嘘一口气望着天顶轻描淡写的说:“我们也碰上了那个小子,因为他还杀了个人!好像还是那个邬金老爷家的什
么总管吧?”
“什么——?!”众人惊呼声四起。
“姑、姑娘!你们祸可惹大了——!”那个阿婆一听她杀了邬金老爷家的恶霸总管,又解恨又害怕的对她说,“你得罪
了邬金老爷家,就等于得罪了官府!我们吃了只羊就要发配,你这次想平安的出去恐怕都没指望了!”
天玺见她们都替自己担心的不得了,轻松的莞尔一笑道:“没事儿!”她话音未落就见到辽王与展昭出现在女牢,顿时
喜出望外的跳起来隔着牢门说道:“啊!你们来了呀!”
“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辽王笑着拉过她的手,隔着牢门把手指抵上她的朱唇轻轻笑问道,“该问的都问清楚了?”
“嗯,都是那个家伙仗势欺人,在百姓身上作威作福!”天玺鼓着腮帮子忿忿的说,“抬高谷价,哼!不过就是只羊嘛
,至于要把人家开膛破肚吗?!”
展昭站在辽王的身后,欣慰的看着这个慈悲善良的高贵公主如此积极的为民做主申冤,心中温热。公主的品德就像她的
美貌一样金光闪闪,即使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中,恐怕都能融化冰雪,照亮天路。
“哼!有时间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你自己!!”谁知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炸雷般响亮的声音,充斥整个牢房,吓得所有
女犯都惊恐万状!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巍峨武官模样的人大步而来,身后带着正规的将兵,不再是府衙的走卒。
来者不善是肯定的,众人立刻将天玺与辽王护在身后,严阵以待的问道:“你是何人?”
那武官横眉立目的吼道:“呵?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啊!跑到府衙的牢里滋事生非,还敢质问老子是谁?!你睁大眼睛看
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上京城,是天子脚下!!老子是专门管制你们这些大胆刁民的!!”
“谁是刁民啊?!”天玺两腮泛红有些动气,狠狠的白了来人一眼,再抬头却发现君王脸上挂着冷冷的笑。
那武将吆喝一声,几个兵士就提了镣铐走了进来。侍卫们见状一愣,似是没料到会闹到这步田地,顿时没了主意,下意
识的互相观望,最后扭过头去等着牢房深处的君王发话。
“怕什么?!你们这帮孬种!”侍卫人高马大,武将见自己的手下犹豫,火气更盛,大喝一声,“披着罗缎就算是人吗
?他们当街杀人,就是歹人!爷这辈子就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王公贵戚!还不快给爷拿下?!”
一席话,被说成歹人的众侍卫更是哭笑不得。展昭细端详那个武将,虽然横眉冷目却是一脸忠厚模样,络腮胡子也不加
修整,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修边幅的性情中人,和早先来的那批势利小人似乎并非同路。
“我们才没有仗势欺人!我们是为了帮他们!”天玺心直口快,立刻忍不住反驳。
“哼!少啰嗦!有话到堂上说去!”
他狠狠的说,满是愤怒,夺过一副镣铐就冲向一个侍卫,一把扼住他的腕。那侍卫哪肯就范,翻身退避,横掌就劈。但
是无奈武将的身手绝非普通兵卒可比,力大无穷,而且早就参透他的套路般,不但躲过,还順势一抖,将锁链套上侍卫
的脖子!那侍卫越是心急,越被他占尽上风,三五个回合较量下来,整个人都被牵制,最后被武将一个扫堂腿,绊倒在
地,其余的兵士趁机一拥而上,将他锁了个结实!
连天玺这种不精武艺的都能看出,眼前这个武将功夫了得,一看便知是个真刀真枪练出拳脚的高手。展昭内行看门道,
知道他招招精准却非致命,绝对是个老练的同行。
“怎么,还有哪个要爷亲自出手的?”他拍拍手,看着被彻底制服的那个侍卫挑衅的说。一时间整个牢房里鸦雀无声。
“……死了人,丧家要告官也是应该的。”片刻的沉默后,耶律彦和沉稳而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不过若只是死了条
狗就要拿人,可就是笑话了!”
那武将起初一愣,随即大怒道:“胡搅蛮缠!你当街杀人,半条街的人都看见,怎敢说是死了条狗?!爷不管你是不是
皇亲贵戚,想要在爷眼皮底下草菅人命,门儿都没有!!来人,锁了!”
兵士闻后再次上前,展昭情急之下纵身挡在辽王与天玺前面横眉呵斥一声:“放肆!”
他这一加护引得天玺颇感意外。他这是在护天玺,还是在护陛下?就在这时,辽王的手拂上她的红发,用一种与眼前肃
杀的气氛极为不和谐的调侃语气说道:“你差不多也该满意了吧?再拖下去,他们诛灭九族的罪过都有了!”
天玺不忍的看看满地惊恐的女人孩子,使劲的点了点头!是啊,杀人不能当饭吃,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这些人有粮可吃,
才能捱过北方冰天雪地的严冬!
步出黑暗的阴影,呼啸天地的君主不发一语的冷冷站着,威武庄严宛若天神,使肃杀的气氛一下子紧锁到了极致——凡
有他在的天地,焦点从来都非他莫属。
那个武将怵愣的看着他,脸上的肌肉几乎凝固成块,蓬松的胡须甚至都有些颤抖。其他的兵士见状不明所以,也都安静
的站在原地。
“……事隔多年,你的毛病不但没改,反而更加得寸进尺!”耶律彦和的脸上依旧挂着天玺与展昭琢磨不清的冷笑,“
就算不畏权贵这一点还值得称赞,见了面而不跪,无论如何也该算罪过吧?”
那武将脸色铁青,双膝一弯便像尊石像般铿然跪倒在地:“末将参见皇上!”
皇上——!?!
整个牢里顿时乱作一团,所有人都立刻扑到在地,口呼万岁!而天玺与展昭等人更是惊诧,原来辽王早就认得此人!
上京府衙前车马齐集,戒备森严,数百大内禁军将这条衙门口的街道封锁的密不透风。
府衙大堂里,耶律彦和高高在上的坐着,地上跪满了各色人等,也包括原本打算来告官出口恶气的那个邬金家的二管家
,以及事情闹大后被禁卫从家里‘请’到府衙来的那个大名鼎鼎的邬金老爷。展昭看得出,那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臃肿
的肥油里包裹着他一向厌恶的铜臭。
这一点,阅人无数的耶律彦和没理由看不出。尚武的契丹人有崇拜英雄的传统,但极为鄙视这种臭虫般毫无胆识血性的
男人。君王阴着脸,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这块已经吓得要晕倒的肥肉。
“你是来跟朕讨回公道的?”他问得冰冷,带着杀气。
“不!不!不!!”邬金老爷浑身筛糠似的抖,汗流浃背,“那狗奴、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皇、皇上,当、当然罪该
万死!!”
辽王轻哼一声,挂着冷笑:“是吗?!你倒是知书达理!这样最好,那奴才既是你府上的,他欠公主的公道你也一并还
了吧!”
邬金老爷听了浑身一哆嗦,赶紧磕头道:“草民管教不当,不知那个狗奴才如何得罪了公主,还望皇上开恩——”
他话没说完,就见到一双赤脚出现在视线里,抬头一看,是一个十一二岁大的男孩儿,破衣烂衫,满脸的灰土。他与那
二管家互看一眼,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叫花子何以会出现在御驾亲临的府衙。
“你不认识他吗?”天玺见道辽王朝自己使个眼色,心领神会的接着问话。
“回……回公主,草民不认识他……”邬金老爷煞白着脸再三确认,然后颤巍巍的回话。
“哦?既不认识,你那管家怎么满上京城的找他,还要剁他手脚,挖他心肝?”天玺挑着柳眉故意问道,“你若不知道
,是不是问问你那个火气正旺的夫人?!”
“啊?……难道是……”邬金老爷的豆大的汗水顺着肥胖的脸颊流下来,砸在地上几乎噼啪作响。
“对!偷了庙里羊的是我!羊是我杀的,烤熟了分给她们,跟那些姑姑婶婶们没有关系!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要打要杀你冲我来啊,干嘛勾结那狗官烂抓人?!姑姑婶婶们都是好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能欺负好人—
—”
这小子年纪不大胆识却不小!展昭远远的看着这个在君王面前也敢义正言辞的小男孩,眼中满是赞赏。但孩子毕竟还是
孩子,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最后不知是因为委屈或是害怕,总之是落下泪来。
天玺等他骂完,才立着眉毛质问那个邬金老爷道:“听清楚了吗?有没有冤枉你啊?”
那老头与被点名的京畿府衙官员立刻仆倒在地,捣蒜似的磕头求饶,倒是很痛快的全认下来,省了很多麻烦。展昭冷眼
看着那块肥油,没留神被涌上喉间的什么呛了一口,禁不住猛咳起来,即便使劲隐忍,还是惹得众人投来担心的目光。
“昭,你没事吧?”
展昭尴尬的摇摇头:“可能受了点儿风寒,没有大碍!”
辽王侧目看着天玺的嘘寒问暖,心里暗暗不悦,接连两日的寒气到底还是伤到了他。这只病猫,每次都是病情刚有起色
就自找麻烦,就算朕是神医也禁不住你总是如此糟践自己,五次三番!
“冤有头,债有主。按照我大辽律法,偷盗该当何罪?”其实连辽王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急着催促结案,其实是担心
展昭的身体急需休息,再也耽搁不起。
“回皇上话,按吾大辽律法,盗羊一只,初犯鞭十五,罚银一两;再犯鞭五十;累犯取手一只!”
小男孩听了浑身一激灵,到底知道闯了祸,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但是沉默片刻却抹干了眼泪说道:“皇上,我阿七闯
的祸,我一人担着,您不能冤枉了姑姑婶婶们!只要您放了她们,要打要罚都可以,只是我、我没钱赔给他!您就再多
打我十五鞭子吧!”
辽王听了不禁冷笑一下道:“小小年纪倒也痛快!好,朕就给你这个恩典!来人,鞭刑伺候!”
“陛下——?!”天玺听了惊呼一声,展昭也是心里猛地一悸。可是身为开封府侍卫的他比谁都清楚,毕竟国有国法,
此时辽王的判决毫无偏驳,虽然也心疼那个耿直的孩子,但却不能因此就徇私枉法,否则法将不法,国难为国。
见天玺要替他求情,展昭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小声劝道:“公主莫要冲动!陛下依法办案,判决公正,公主要是真想帮他
还是等审结了吧!三十鞭子,应该还不至于……”
天玺脸上泛着浓重的愤怒,朱唇张合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耿直死板到了极点!幽紫的眼眸死
死盯了展昭半天才忿忿的转过脸去,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天玺深吸口气,把一腔的不满都发泄到那些仗
势欺人鱼肉百姓的人身上!
“好!既然要按罪定刑,那你自己说,在本公主生日当天将我抓进京畿大牢关了一夜到底该当何罪?!”
“微、微臣罪该万死,公主饶命——”
不止是那块肥油,连京畿府衙上下所有的参与过这段荒唐事的人都惊慌失措,不住的猛磕头,哭喊求饶。
耶律彦和从没见天玺如此当众发脾气,料她心直口快,定是对刚刚的判决心有不甘,将本该冲朕发的火都撒在了这帮臭
虫身上!呵呵呵,这丫头,居然能忍住没有要朕当众徇私;否则她一开口,朕八成还是会准了。
“既然罪该万死,留着何用?推出去全都斩了!”他干脆冷笑着顺水推舟,不知能不能如愿的息事宁人。
“陛下!”展昭一听就头大,刚刚还说他判决公正,这哪是断案啊,分明是要给公主泄愤嘛!
“杀人容易救人难,眼下还是要以民为本!”
耶律彦和瞥他一眼,这只御猫想的什么简直是昭然若是。但他还是略微思量一下,故作为难的说:“这种荒唐事朕倒是
没听说过,既是得罪了公主驸马,不如由你们发落的好!”
这个果断枭杰的帝王,何时会如此优柔寡断?展昭看着辽王落下的明显破绽啼笑皆非。这根本就是为了安抚公主啊!唉
,活该这群欺软怕硬的小人倒霉!
结果整个京畿府衙里与商贾勾结的贪官污吏一个不剩的全被展昭罢了官赶出上京,牢里因此而无端下狱的西夏女人和孩
子都被天玺放了出来。而在展昭的建议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城谷价高居不下的始作俑者邬金老爷,则被抄没了今
年所有收成,分发给了那些带着孩子又衣食无着的女人们过冬之用。
九十二、(章节小串)
***串场段防止没看番外的接不上***
入夜,‘轲颐宫’里悄无声息。众人都知道这位驸马爷好静,也极少吩咐下人做这做那,所以没事谁都不会乱走动。
但今日司宫特别不放心。微服出宫失踪了两天一夜,皇上和公主早上回宫亲自送驸马过来,还重新写了药方,叮嘱了御
医好一阵子才离开。似乎是因为受了风寒,下午天气转凉的时候驸马就开始咳的更甚,晚上虽进过药,但无明显好转。
‘轲颐宫’的司宫一直就在屋外守着,生怕再有个闪失。
展昭睡到后半夜,咳醒却迷迷糊糊听见门外有人,于是问起:“谁在外面……?”
“回驸马爷,是……是老奴!”司宫和守备的四个侍卫被后半夜的风冻得哆哆嗦嗦,但还是强打精神撑着。
在上京已经住过一年的展昭是知道的,紧邻大漠隔壁,八月的天气温差极大,即使白天炽热难耐,晚上有时都能结冰。
他一听赶紧唤他们进屋,否则就要冻出病来。
“你们这么晚为何还不歇息?”展昭从榻上支起身子,觉得浑身肌肉软弱无力,身上还未全好的几处皮肉伤疼的厉害,
他不明白,那些伤日前明明已经大好的,怎么自己如此不济,陪公主游了趟市集却更甚了?
“老奴放心不下驸马爷,怕这帮奴才笨手笨脚伺候不周。”司宫满头白发,此时冻得鼻头通红,却陪着笑脸,上前一步
给他披上件夹衣。
展昭很过意不去的说道:“展某这身子不争气,劳动司宫大人了!”
“驸马爷千万别这么说,能伺候像您这样的主子是老奴的福气!”司宫说的真心实意,“您与公主心善如水,都是天底
下一等一的好人,所以才能如此得皇上器重!”
听司宫提及那个带给他一身伤痛的君王,展昭微微蹙了蹙眉无言以对。
他是叱诧沙场的鬼刹,是功绩斐然的帝王,也是杀戮无数的暴君。他手上的血色,无论何时都洗不掉。可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