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宁早就在一边眼巴巴的等着了,这酒的味道比前些日子偷喝的更好。想到自己糟蹋了五罐这样的美酒,曲宁开始后悔起来。
路以南又接连打开了其他几个酒罐,除了一罐酿坏外,其他的味道都非常醇正。前面五罐全部坏掉,后面的却只有一罐酿坏,就是按照机率也不该这么巧啊!路以南起了疑心,他也不是傻子,曲宁一开始的表现实在是古怪了点,平日里好酒的家伙一开始对试酒不敢兴趣,在尝了五罐坏酒后,又突然积极起来。简直就像是他提前知道那些酒是坏的一样。
将地上那些捆绑酒罐的绳子捡起,路以南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他是如何解开绳结的。当过两三年的水手,路以南绑绳结的办法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这么一回想,问题就出来了。
“曲宁,你前阵子是不是偷偷打开酒罐了。”路以南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正在品酒的曲宁,听到这句话,浑身一个支棱,手上的碗差点打滑。
路以南看他这幅样子,心里已经清楚,这小子绝对是偷喝酒了,前面那五罐子酒会变坏,就是他的原因“你偷喝就偷喝,为什么一口气打开五个罐子偷喝。”路以南平静的口气中带着淡淡的指责。
曲宁觉得自己的耳根好像要烧起来一般,脸上却强自镇定道:“我只是试试味道。”
“要一连试五罐么。”路以南的声音里夹杂了些许的怒气。
曲宁一窒,低声道:“大不了以后我不试了。”
路以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狠狠的拍了一下曲宁的后脑“下次要想喝跟我说一声,偷偷摸摸的没有这个必要,现在这酒也坏了,再说你也没用,但是我也不能这样轻易饶了你,正好我这里有点麻烦活,你去做了去,就当是领罚了。”
听得这话,曲宁的神色松了不少。路以南知道,一味的指责只能让这家伙越发的反弹,还不如指使他干点活,这样他心里也好受,自己还可以省点力气。
“粪坑需要清一下了,还有羊圈也需要休整一下了,屋顶上的雨棚该换了。前几天你不是说想吃豆腐吗,今天你干完这些活就去磨点豆子吧,记得磨豆子前要先洗澡。”
路以南每说一句,曲宁的脸就苦上一分,“就这些么?”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路以南顿了一下,曲宁气呼呼的瞪着路以南,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射出冰块一般,路以南全然无视的继续说道:“去砍些柴,割些草,给小黑他们几只洗澡,把衣服洗洗,把那几罐酿坏了的酒拿去倒掉,对了,罐子要刷干净,还要在太阳下晒晒。”
“那你呢。”曲宁黑着脸问。
“我在家歇着。”话音刚落,曲宁哼了一声,抱起一罐子坏酒就出了门,来回跑了几趟把这几罐酒全都抱到了溪水边。路以南从屋里探头看了眼,小孩正哼哧哼哧的刷着酒罐。
不多时,就见曲宁进屋将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在脸上缠了块布巾,拿着门口的竹铲,就要去清理粪坑。这活平日里都是路以南干的,曲宁一次都没干过,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干了没一会,被晒的头昏脑胀的曲宁也顾不得什么干净了,直接跳到下面,将粪坑里的污物铲了出来,又重新在里面撒上一层黄土,接着将那些挖出来的污物铲到路以南堆肥的地方。路以南正在那里感慨曲宁也会干脏活了,谁知小孩把那堆污物直接往那里一扔,连层土也没盖,就跑了回来。进门前还特意瞪了小路同学一眼,拿起一块肥皂就跑到了溪边。
等到曲宁把自己打理干净后,路以南已经将黄豆泡好,石磨也拿了出来,笑眯眯的对他说,今天晚上就等着他磨豆子。曲宁送给路以南一个眼刀,踩着木栏开始休整房顶。路以南蹲在下面,时不时的打趣一句,说得正高兴的时候,却看到小孩的鞋底已经磨破了。路以南沉默了一下,回屋去翻了曲宁的另一双鞋,这只鞋的鞋底破的更不像样子。曲宁本来有一双鞋,路以南带了四双鞋,给了曲宁一双鞋,曲宁就这样两双鞋替换着穿。路以南的鞋子还没坏,他一时也没想起鞋子穿坏这种事,叹了口气,道:“你的鞋子坏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曲宁被路以南打趣了半天,弄了一头火气,冷声道:“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把你的鞋子给我么,那你穿什么。”
“笨蛋,你早说我就给你编双草鞋了。”路以南戳了下曲宁那露出来的脚底板,小孩脚心一痒,腿一颤,就要掉下来,路以南一把搂住对方的大腿,将他高高抱了起来,放回屋内的床上,接着拿出根绳子在曲宁的脚上量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曲宁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脚被路以南握在手中,对方手上的茧子磨得他痒痒的,有点想缩回来,又挺喜欢这种感觉。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人已经撒手了。
路以南从戒指中倒出一堆玉米棒子,将上面的玉米片剥了下来,“正好我的鞋也差不多不行了,这次干脆多编几双草鞋。”说着,将玉米片拿了出去,搁到太阳下晒了起来。
曲宁刚要下地,路以南就扔给他一双自己的鞋“你先穿我的。”曲宁自然不会跟路以南客气许多,直接拿起鞋穿了,跳到路以南身边,“我一直以为做鞋是女人的活计,没想到你连这个也会,你不如嫁给我做媳妇吧。”语气十分的轻快活泼,刚才的那点别扭好像已经全然不放在心上了。
从某方面来说,曲宁属于非常好哄的那种人。是那种欺负过瘾后,轻轻抚慰一下,这家伙就能高高兴兴的跟你继续好。
看着身边笑的眉眼皆弯的小孩,路以南深深感慨起曲阳晨的不易,不知这么个‘宝贝’是怎么被他拉扯大的。
“你屋顶还没修完吧。”路以南一盆子冷水泼下来,曲宁的脸上僵了僵,气哼哼的去修屋顶去了。
等曲宁干完活回来,天色已经黑透了,路以南在屋中点了盏油灯,这油灯是他当时在阿拉伯买的,当时这家伙不知哪里犯抽,想起一千零一夜了,照着他在电视上看过的模样,挑了盏相似的油灯,当然这里肯定是没有精灵的。不过这油灯确实是给两人带来了不少的便利,前阵子雨季的时候,要不是有盏油灯,两人晚上不定该怎么无聊。
路以南借着微弱的火光,在屋中编着玉米辨,见曲宁进门,头也不抬道:“饭在锅里,一会儿吃完饭,去磨黄豆吧。”
曲宁忙活了一天,动也不想动一下,浑身软软的往床上一躺,“明天再说吧,我实在是不想动了。”
路以南一把拉起曲宁,“你就是不吃饭,也得喝点粥去。累了一天了,总得吃点东西。”
第二十六章
曲宁吃过饭后很快就睡熟了。路以南将油灯朝外挪了下,让床铺这边尽量保持昏暗。说起来这草鞋他也好几年没编过了,手已经有些生疏了。好在这东西并没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编着编着就回想起来过程了。
那几年帮工的时候,他穿的都是自己编的草鞋,每天趁着晚上睡觉前,借着月光编出来的。路以南属于手非常灵巧的那种人,一开始不会编,没几天就学会,过了没多久就编出了花样。小孩子手里的小玩意,提篮,草编的荷包,草帽各种玩意都被他编了个遍。最开始他是想靠着这个卖点钱,却被人笑了一通,这才知道草编这东西不值钱,费多大功夫编出来,这么一堆也就几个铜子,这还是编的好的。绝了这个心思的小路同学也就慢慢的将这草编扔到一边去了。
没想到现在还有重拾草编的一天啊,路以南心中感慨道。屋外的天竺葵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路以南看了看床上的曲宁,昏暗的光线在他面上笼上一层薄薄的光晕,越发显得五官精致。路以南走过去,轻轻在那睡的粉红的脸上亲了一口。
第二天曲宁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看到床下摆着的一堆玉米辨,捏了一根,拽了下,又摸了摸,觉得手感还不错,遂问道:“路哥,你就用这个编草鞋么?”
路以南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在床边坐了太长时间,等去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看着曲宁一脸精神的模样,半眯着眼道:“你今天记得把那堆豆子都磨出来,我也想吃豆腐了。”说完,翻回身躺床上去了,继续补眠。
洗涮完毕后,曲宁打开锅盖看了看,昨天晚上剩下的饭菜还在,盛了一碗凉粥,敲了一个咸蛋,配着玉米饼吃了起来。吃完后,拿起小石磨开始磨起豆子来,路以南磨的时候他也见过,只觉得还算有趣,等到自己磨的时候就发觉这真是个麻烦活。
“起来,快点起来。”路以南一翻身,捂住头继续睡,“你快点起来啊!我豆子都磨好了,一大桶的豆浆呐。”曲宁磨完了豆子,开始磨起小路同学了。
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路以南终于被他从床上拉了起来。看着地上那一大桶豆浆,路以南呆了一下道:“我有给你准备这么多豆子么?这都够做几十斤了。”
曲宁撇嘴道:“这些豆子不是你给我泡好的吗,我还能凭空弄出来这么多豆子来,磨了一个上午,磨的我手臂酸痛。”
路以南揉了揉曲宁的脑袋,笑道:“做多点也没什么,豆腐能做的吃食可多了。”说着,拿出早已备好的亚麻布将豆浆过滤了几遍,接着放在锅里熬煮起来,一边煮一边小心的倒着咸卤。等到豆花凝结后,用布包好,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竹排上,又在上面盖上木板。
没多久,这豆腐就算做成了。热乎乎的豆腐软软嫩嫩,香滑顺口,就是烫嘴了点。路以南在豆腐上盖了一层布,拉着曲宁出去干活去了。
最近几天下的雨水少了点,两人每天都要一大早去浇水。今天因为做豆腐把这事情给忘了,路以南看了看天,刚过晌午头,也不好去浇水。想了想,决定再去洗点葡萄,酿点葡萄酒和葡萄醋。至于原先那罐葡萄醋,已经被路以南泡了几块柠檬进去,又加了些甘蔗糖。只等着几周后尝尝味道,如果好的话,以后就酿葡萄醋了。
路以南将几个罐子封好口后,郑重对曲宁说道:“这次的你可不能偷喝了。”曲宁只觉得尴尬的厉害,诺诺了半天才道:“我知道了。”
接着,路以南将戒指里的水缸拿了出来,一桶一桶的往水缸里倒水。两人开的荒地大部分都挨着溪边,为的就是浇水方便,但还是有些地离溪水比较远。若是没有这个戒指,路以南他们俩就要挑着水去浇地了,因为有戒指的缘故,两人都是在水边直接将水缸灌满,到了地里再取出来再浇水,省了不少的力气。
两人回去的时候,路以南顺便看了下羊圈。羊圈里的几只羊一见到他,就‘咩咩’的凑了过来,食槽里已经空空如也,一根草也没有,路以南转脸问道:“昨天我不是说让你给羊割草么,怎么会这样。”
曲宁也纳闷,他明明割了不少草,怎么会吃的这么快。小黑他们几只这几天出去了,一直没回来。两人若是没时间去放羊,就去割些草拌着秸秆喂着。曲宁记得他割的草可是不少,怎么说也能吃个一两天的,怎么会还不到一天功夫就没了。
路以南看着看着发现了一些异状,跳进羊圈里,拉过一只明显胖了许多的母羊,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肚子,果然是怀孕了。这些家伙什么时候发情的,自己怎么都没发现?
曲宁就见路以南将手伸到羊的下面,摸过来摸过去的不知在摸些什么,摸完一只换一只,一边摸一边古怪的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路哥,你这是干吗呢?”
“哈!这些母羊怀孕了,除了两只没怀孕,其他几只羊都有了,总共有五只。”路以南喜道。他没想到这些羊这么快就可以繁殖了。几个月后,就会有五只小羊来报道了,停了许久的羊奶又可以喝了,五只羊一天可以挤不少羊奶,多攒一点羊奶,就可以制作奶油了。路以南越想越高兴,当即就决定,从今天开始就给这几只母羊加餐。
路以南开始推算起这些羊的怀孕日期,可惜他不是羊倌,要不是摸到母羊腹下的硬块,还无法确定对方是怀孕了。母羊发情前肯定有征兆的,路以南回想着羊群的异状。曲宁见那人一直蹲在羊圈里,也不出来,跟着一起跳了进去,“路哥,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它们什么时候怀孕的,这阵子你发现它们有异状吗?”路以南问道。
曲宁挠着头想了想,“没有啊,就是前阵子你出去找石头的时候,这几只羊一直在叫,小黑他们几个好像还跟羊群起了冲突。不过好像是因为加菲和奶妈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就看到小黑他们几只将加菲和奶妈护在身后,还把这些羊逼到角落里。”
“那八成就是那几天的事情了,不过它们为什么会将加菲,奶妈护在身后呢?”路以南摸着下巴想了想。难道是小黑他们几只为了维护自己干娘和干弟弟的贞操,才跟那几只羊发生冲突了么?路以南顿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雷的浑身一抖,他拉过奶妈重新摸了摸,果然没怀孕,不会真是他猜的这个原因吧。路以南一头的黑线。
说起来小黑他们几只跑出去做什么了?又不是猫,没事溜出去玩,一连几天不回家的。路以南想起了小黑它们小时候的情形。那只领头的野狗常来看这三只小家伙,好像生怕自己虐待了它们一样。小黑它们也不认生,跟那只野狗玩的十分开心,每次这只野狗过来的时候,路以南都以为它会把小黑它们带走,可是每次它都把这几只小家伙留了下来。到了最后。路以南也懒得理会了,就让这几只小家伙跟着自己的同族一起玩闹了,省的它们天天跟羊混在一起,久而久之还以为自己是只羊。
重新给食槽里添上草,水槽里灌满水后,路以南拉着曲宁出了羊圈。两人在羊圈里呆了半天,弄的臭烘烘的,只得重新回到溪边去洗澡。
正洗着,突然就发现前方林子里冒出来一双黄绿色的眼睛,曲宁一下就僵住了,路以南一边拉他上岸,一边手忙脚乱的从戒指中取出武士刀,两人慢慢的朝后退着。林中的眼睛越来越多,足足有七八双,幽幽的盯着两人。路以南借着火光看了下那些家伙,只知道绝对不是他们熟悉的野狗群。慌忙中路以南想起了自己戒指里的石灰,急忙取了两袋出来,递给曲宁一布袋,自己手里一布袋。
“快跑!”路以南朝着那只离自己最近的家伙撒了一把石灰后,头也不回的跑了起来。那只被撒了石灰的动物悲鸣了一声。两人也顾不上回头看,死命的朝着家里跑去。
跑了没多久,路以南就听到身后传来动物那浓重的喘息声,爪子落地的声音,这些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已经踩在了他的心脏上,路以南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一个重重的物体压倒了他的身上,接着一阵剧痛,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好像少了点什么,一股热热的腥甜的东西流了他满头满脸。路以南的心停跳了一下,接着抓起手中的武士刀朝后一捅,狠狠一搅,对方发出一声呜咽,无力的倒在他的身上。路以南从那动物的身下爬出,借着不那么明亮的月光,他看到自己的身前站着几只将近一米多高的狼。路以南的心沉了下去,他不知道曲宁现在怎么样了,他也没心去想太多了。后面的狼慢慢的跑了过来,围成了一圈。
第二十七章
路以南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内里发散出来。他的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士刀,两眼眨也不眨的瞪着眼前的掠食者。就在第一只狼扑上来的时候,路以南将刀横在身前,朝前劈去,那只狼却只是侧扑一下,斜斜的从着刀锋跳过,接着另外两只分别从左右两侧扑了上来,腥臭的,发黄的牙齿紧紧的咬住路以南的手臂。空气中满是腥甜的血味,路以南恍惚间看到了几双兴奋的眼睛。一直空白的脑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它们是不会一下就咬死我的,它们会一边看着我痛苦呻吟,一边把我撕裂吞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