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自个儿那两只白生生的脚趾头上箍着两枚细细的戒指,微微泛着清冷的银光,一对鱼儿在脚趾尖上头似悠游灵动,那一只巨蟹却依旧那般张牙舞爪,笑天不由得越瞧越是生气。
“哼,坏螃蟹,臭螃蟹,没良心的烂螃蟹,你怎么那么坏啊!”笑天把小脑袋搁在膝头,嘟着嘴自言自语道:“小鱼儿待你不好么,那么乖的,样样都听你的话,你还要欺负他!”
说罢,少年便拿戴着双鱼戒的左脚趾头恨恨的戳着那枚巨蟹戒,又抬起左腿让那双鱼儿“蹭蹭蹭”地攀上了窗棂高处,低声道:“现在,小鱼儿生气了啦,不爱你啦,他要回家去,回到琴麻海里去。以后呀,游水也不带你,捉小虾米也不带你,捡贝壳儿也不带你!让你孤零零的一个,自个儿横去!”
“可是哦,这会儿见小鱼儿游走了,大螃蟹心里头又后悔来着。”笑天晃了晃右脚趾头,哼了一声道:“明明是自个儿错了,烂螃蟹还嘴硬,吱吱歪歪的就是不肯向小鱼儿认错,就这样还想把小鱼儿留下呀,门儿都没有的!小鱼儿连夜就走,瞧你怎么办!”
说罢,笑天又歪着小脑袋想了一回,这才又仿佛自言自问道:“可是,如果小鱼儿连夜跑路,天亮了以后,大螃蟹只怕要去追呢。只是,大螃蟹会不会追上小鱼儿呢……”
这个问题委实难以回答,笑天随手拉过窗外一株紫薇花树上斜斜伸过来的枝桠,摘下了一朵粉紫的紫薇花球,一瓣一瓣扯着花瓣儿,默念道:“会、不会、会、不会……”
正埋头数的认真,墙外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好似夜枭般的叫唤声,笑天往院子外头瞧时,却见墙外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笑天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晚上送他过来的薛晴。这两个多时辰里头净跟致远吵闹不休,全然忘了事先曾与他说好让他等着自己。唉呀,笑天心中低叫一声,墙外的人只怕便是薛晴呢,难不成他过了这么久还依然等在外头?!
想到此处,笑天再也待不住,忙丢下手中的紫薇花球,将戴在脚趾头的一对银戒取了下来收在怀中,轻轻的跳下窗台,趿上靴子便推开房门掩身出去。
穿过院子,转到行辕外头,笑天探出脑袋瞧来瞧去,却是半条人影也没见着。正没找处,巷子后头却突然伸过一只手臂,将笑天一把拉进拐角。
“阿楚?!”来人虽然戴着顶宽沿沙帽蒙住了半边面庞,但笑天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人正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乔楚!
一见是他,笑天不由乐得合不拢嘴,忙问道:“阿楚,你不是和我七师兄留守在明县的么?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来汝阳?!”
乔楚笑眯眯的捂住笑天的嘴,压低了声音道:“这儿说话不方便,跟我来!”
说罢,乔楚不待笑天有所回应,便蹲下身子背起他沿着巷子墙角疾走如飞,向城外奔去。
第一百十章 侵
这会儿突然苍穹变色,满天的乌云遮天盖顶,重重压了下来,四野的朔风越吹越劲,低矮的云层都好似紧贴着地面,急速的翻滚涌动,像一群怪兽般咆哮着你追我赶般向西飞去。
“阿楚,兜来转去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你可是又喝了花酒来的?身上一股子酒味儿啊!”伏在乔楚背的笑天被他这么穿街绕巷的带着乱跑,又闻得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一时头昏不已。抬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望了望天色,便忙道:“阿楚,瞧这天气,只怕是要下雨呢!不如,我们还是先找处地方避避雨吧。”
“嘘,有人在跟着我们呢,待我先甩了他们再说!”乔楚头也不回,只低低的答了一句。
“呃……”笑天不明所以,正待要问,突如其来的大雨已是劈头盖脸地下了起来。
伴随著呼啸而过的风,倾盆的雨水被狂风吹得四处狂飚,密集的雨线在暗黑的夜幕中扯出一道道苍白的线条,千条万条直倾向大地,腾起一片浮尘烟幕。
乔楚见雨势渐大,便停下步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笑天身上,低声道:“阿啸,前头有座废弃空置的庙宇,我带你到那儿去避雨。”
不一刻,两人便已是来到郊外的这座庙宇中,因前段时日汝阳曾遭水淹,是以,这座原盛及一时的天王庙此时已是只剩一片残垣颓壁,斑驳的墙面上原先的水彩壁画早已洇得模糊一片,反倒长出了许多的菌子,使得整座庙宇散发出一股子鲜蘑菇味儿来。
摸索着,乔楚取出火折子和火石点亮,四下里瞧瞧没什么可用来烧火的木材,便索性拿剑劈碎了神案这才点起了火堆。
脱了身上被淋得湿透的大氅,笑天一边就着火堆烤着火,一边转头向乔楚道:“阿楚,你还来的真是时候,我本来打算明儿便回琴麻岛,想不到临走前还能见着你一面儿。”
“我就听说你和风少出了点子事,怕你有些什么,这才赶着回来瞧瞧你。”说罢,乔楚亦宽了自己身上湿透的袍子,搭在供桌上。一回头转身却瞧见笑天已是脱得只剩贴身里衣。
少年那光裸的胳膊大腿全数露在外头,细腻洁白的肌肤在跳跃的火光下几尽透明,乔楚的眸中不由得迸发一道异常闪亮的光芒,在微垂的眼睑下流转莫测。
笑天却丝毫没有察觉乔楚那异样的目光,拉着呆呆站在一旁的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嘟着嘴儿向他倾诉道:“阿楚,你不晓得呢,阿远他今天对我可凶了,一点儿都不讲理,我都被气哭了!”
“风致远此人向来气焰嚣张,行事独断专行,哪里会与人讲道理!你早该瞧清他的真面目,离开他身边!”听罢笑天的遭遇,乔楚一脸的愤慨,很是为笑天的委屈抱不平。
见笑天缩着身子烤火,乔楚心思一转,便转身取出一只散发出清洌幽香的紫木藤小酒壶来,随手拨了木头盖子先喝了一口,这才递到笑天手中,道:“来,阿啸,刚才淋了雨,先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笑天生平只喝过一次酒,以前在琴麻岛上时,师父师兄们从不许他喝酒,那唯一的一次,还是有一回过年时,被乔楚窜啜着一起在三婆婆家喝的她们自个儿酿的米酒。喝的时候笑天只觉清甜香糯,便连连喝了好几碗。其实这种自酿的米酒最是后劲足的,结果小家伙一觉过后,便头疼欲裂,整整难受了一天,自此之后,对酒自然是敬而远之,再不敢碰。
“阿楚你忘了么,我不会喝酒啊,就那回陪着你在三婆婆家喝了一次,可遭了大罪了呢!说什么我也不再喝这劳什子啦。”一边说着,小家伙一边猛摇着脑袋,满脸畏惧的将那只小酒壶又推还到乔楚手中。
“这回的酒,很不同呢,不信,你喝着试试看!”乔楚的嘴角突然地浮上一个邪魅的笑,先含了一大口酒,又猛得一把拉过笑天,乘他惊愕张嘴之际,嘴对嘴的给他全数灌了下去。
“乔楚!”笑天被硬生生灌下了一大口烈酒,顿时呛得脸都红了,正待腾身而起朝他发脾气,却突兀的发现他左眉旁的那道赤色龙形纹胎记居然沿着发丝垂下的水滴缓缓化了开来,在火光下红的妖艳异常。
见此异象,笑天不由得心头大震,惊得连话儿都说不出来。眼前这人绝不是乔楚!他是谁?!干嘛扮作乔楚的样子来骗自己?他想做什么?!
外头的雨丝欲发的密集,击打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击打在庙宇翘起的廊檐上,发出一阵阵“叭嗒”凌乱的声响。
笑天此时的心亦是乱成了一片,仓惶着连退了三大步,眼前那熟悉的面孔已是渐渐变得狰狞而令人恐惧,那紧紧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还带着一丝淫邪,让人不由自主的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此时此刻,笑天已是断定此人对自己绝对是不怀好意,只是此人身怀武艺,自己如若当面拆穿他的身份与之翻脸,在这渺无人迹的荒郊野外,只怕难以讨得便宜。想到此处,笑天的心不由得愈跳愈快,几乎便要从喉口中跃了出来。
“阿、阿楚……夜太深了,我看、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笑天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一边退着,一边拉过脱在一旁的衣裳,结结巴巴的道:“我刚才跟你说着玩儿呢,只怕,这会儿阿远都已经发现我不在房里,说不过,这会儿已是出来找我!他最是会吃醋的,你又不是不晓得……咱们两个私底下在这儿见面,若让他知道了,只怕,会对你大是不利啊……”
“急什么,这会儿外头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去?不如,先陪我耍会子……”那乔楚嘿嘿笑着,只跨前一步便将一退再退的少年捉了回来,又将他手中的衣物随手甩到一边。
笑天眼睁睁的看着他留给几位师兄和真正的乔楚那张信笺随着两枚银戒一起从衣裳里袋落了出来。那薄薄的信笺忽地一下便被火堆上窜起的火焰给吞噬,而那两枚戒指眼见也要滚落到火堆中去。
笑天心中大急,忙奋力挣开乔楚手掌,扑过去抢那双他与致远定情的戒指。才堪堪拾到一枚,却只觉呼吸一沉,一个身影已是向躺倒在地的自己压了下来。
“阿楚,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笑天拼命拉住了他那正撕扯自己贴身里衣的双手,强笑道:“阿楚,你是喝醉了么?我是笑天!我是云笑天啊!”
“小宝贝儿,我本来没醉,但瞧见了你这幅可人的模样儿,这会儿可是已经醉到骨头里去了!”乔楚口中说着嬉笑调戏之言,一边已是用一手捉住笑天挣扎的双手,压至他的头顶上方,一边又取过酒壶,将一整壶下过药的竹叶青酒灌入少年的口中。
一口又一口的烈酒强行入口,伴随着恐惧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燥热,从喉咙一直滑到到腹部,又从腹部喷涌而上向少年的头顶急冲而去,像被狂风怒啸的海浪一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刚才还因为寒冷与恐慌不住战栗的身子开始迅速燃烧,体内仿佛跳跃着无数狂躁不安的精灵凝聚成一种力量寻找着一个爆发的出口。
束发带被扯开,一头如云般柔软轻盈的银色长发四下里飘散开来,乔楚挽了一缕绕在指尖,低低笑道:“好美!云笑天,你定然是妖精的化身,普通人哪能拥有如此这般惊世炫亮的银发?!知道么,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被你这小妖精给迷住了,做梦都盼着这一刻……今晚,你是我的!”
“你、你要做什么……别胡闹了……我、我好热啊……”少年干涸的喉咙发出一声声无力的呻吟,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心中亦隐约感到一丝不安,他想要奋力的挣扎推拒,可为什么自己的身躯四肢在这一刻却背叛了主人的意识,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不听使唤?!
迷离中,笑天感觉有一只满是硬茧的手掌触到自己腰际,只消轻轻地一碰,自己的身子竟像是瞬间苏醒一般为之微微颤抖,不自觉的呻吟从嘴角溢出。那个充满了诱惑和渴求却令人羞愧的呻吟,那,竟是自己的声音么?
即将迷失的理智在最后的一刻突然清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狠狠扎了一针,笑天费力地聚焦眼前的景象,似要把眼前那双有丝陌生而又有丝熟悉的眼眸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此刻,那双充满淫邪的眸子里燃烧着欲望的火焰,正灼灼地直盯着自己;此时,那双贪婪的手正带着异乎寻常的温度,灵巧地在自己身上游走;而下一秒,那性感魅惑的双唇已是咬上自己的胸前的敏感,霸道地疯狂掠夺……
“我知道你不是乔楚!不管你是谁,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若敢欺负我……风致远绝不会轻饶了你!”咬碎字字呻吟,笑天惊恐地努力想要逃脱他的怀抱,逃离这可怕的梦魇,可拼尽全力的挣扎只换来徒劳的扭动和喘息,却变成了欲拒还迎的邀约。
“哦?我不是乔楚?那你觉得我是谁?”乔楚笑的好不得意,一把扯下笑天身上最后一件衣物。渴望了许久的玉骨冰肌,带着些许青涩终于完全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少年那纤瘦而紧致的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那匀称而柔美的腰肢虽拼命躲闪却仍逃不出自己的掌控,那笔直而修长的双腿更是无力抗拒的被左右撑开,露出少年最私密之处。
少年那早经情事的身子本就敏感,在药物的作用下,更是经不起乔楚这般调弄,早已起了明显的反应。这样的身子真是引得乔楚兽性勃发,恨不能揉碎了他,整个吞噬了他,才能解得心中的饥渴。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知道……但,求你,别欺负我……求你!”赤裸横呈在一个意欲不良的陌生人面前,让笑天内心受着可怕的煎熬。然而身体却早已被药酒所引发的欲望点燃,公然的背叛了自己。几近透明的肌肤在细密的汗珠下呈现着情欲的粉红,在乔楚的眸子里燃烧成一片熊熊的火焰。
“那还是把我当做你乔楚吧,你不是早与他有奸情么!嘿嘿,你只要闭上眼睛,把我当做他,尽情享受我今夜带给你的快乐,我会让你欲仙欲死……”
乔楚淫笑着,咒语一般地轻声呢喃,无视身下少年的惊恐和绝望,用身体覆盖上他的身体,用爱抚和狂吻诱惑着少年强自遏制的欲望,掠夺的手掌更是恶作剧般逗弄着少年腿间那可怜的小家伙,反复抓按揉搓着。
笑天体内欲望的力量在乔楚的爱抚下开始耻辱的抬头,一片混沌中,笑天仿佛清晰地听见压在自己身上的恶魔在粗重的喘息声中轻笑,越来越强烈的恐惧弥漫全身。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阿远,师兄,阿楚,秀儿……谁来救我啊……
双腿被高高架起,左右大张被完全压开,正以一种最耻辱的姿势将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坦露。这样的姿势太难堪了,但心头无比的恐惧更是远远大于身体的凌辱,那高高在上的熟悉面孔已是幻化得无比妖邪狰狞,正以征服者的姿态准备发动最猛烈的进攻。
笑天万分惊恐的大张着嘴,喉间咯咯作响,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整个人如离了水快要濒死的鱼儿般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恨不能立即昏厥过去,也好省去亲眼目睹自己被蹂躏的事实。
然而身子却是异常的不受控制的兴奋,更完全违背自己的意志反而向那男子迎了上去。就在笑天的意志几乎崩溃的刹那,庙宇外头却突然传来一声蕴着怒意的低吼。
“放肆!”
“呃?!”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犹如当头棒喝,让正伏在笑天身上欲行不轨之事的那不知名男子猛然一惊,有些不舍的松开笑天,口中嘀咕了几句便披起衣裳向来声处奔了过去。
笑天此时的感受恍若被人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绝处逢生的紧张氛围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只本能的披上衣裳,跌跌撞撞的向庙宇的后院跑去。
外头的暴雨已是在不经意间渐渐消停了些,只淅淅沥沥的细雨还绵绵不断。漫漫长夜已快要过去,天将破晓,却还只是阴沉一片,那无边无际的灰暗铺天盖地,霾烟似的水气将万物全然笼罩,天地间只剩一片阴霾,朦朦胧胧地不甚清晰。
笑天身上那如烈焰焚身般张扬的欲望被冰冷的雨水渐渐浇熄,却仍然胸闷的难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压住了胸膛,令人难以呼吸。
怕那梦魇般的恶魔还会再追来,笑天便拼了命的向风致远的行辕奔去,虽然每跑一步腰际的伤都被牵得巨痛,然而少年已是管不了这许多,只忍着疼痛拼尽全力奔跑着。此时此刻,少年心中所想,唯有致远,唯有他才能护得自己周全,唯有回到他的身边,才能结束这段令他惊心动魄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