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患——黎离

“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

“那敢情好，此身能得如此佳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那你去死啊，你死了我跟着你去。”

“迹痕，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有幽默感。”

“你当然发现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哼，因为你视而不见。秋迹痕也没有再回他了，你不要你妹妹做串玲仙子，却要我来做，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蔚蓝壶见他不再说话，替他拉了一下衣服。看他手有些苍白得发冷，一把握住道：“怎么冷成这样，出来也不多加件衣

服。一点不爱惜自个身体。”

秋迹痕向他身边靠了靠。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说：“冬天，又要到了啊。”

蔚蓝壶干脆一把搂住他，说了句再经典不过的话：“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后来他们也没再讲话了，他坚决不让蔚蓝壶送他，自己回家了。索性他家离中心广场也不过一千米。

第十二章

生活就像一片大海，风起波涛凶涌、势不可挡。可总归会风平浪静，不管海底是否已翻天覆地，表面平静得就像从来没

起过风没丝毫变化。

他在等，等一个契机，等所有感情各就各位。亦或是等一个渲泻口，等到那时谁都无处可逃。他在赌，赌输了就让它从

变质到发霉腐烂吧，自己也好按着命运安排的条理线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再无什么盼头。

他可以等，可有人等不下去了。

莫子居整天都缠着她，总有千百个理由去找她，总是能想方设法找到她，更加减少她去缠着秋迹痕的时间。

秋迹痕却对她不闻不问，像是她怎样和他毫无关系，她除了无奈还有点心寒了，这样的关系即使是秋迹痕，她也不想再

维持下去了。可她不心甘啊，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感情在他眼里就真的那么一文不值。

莫子居是有点急了，他们居然趁机喧布给他和程希怡订婚，他是不讨厌她是不错可说到要订婚他接受不了。他没有拒绝

因为母亲在场，他不能拒绝母亲任何事情一次都没有过。母亲的身体经不起任何一点打击了。

越是这样越是想要得到蔚串玲，起初只是觉得她在自己怀里哭的样子比较可爱，现在他也弄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了。秋

迹痕确定是他哥哥他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当初为了找到他一病不起的母亲。

他认为母亲这样是因为他，蔚串玲不接受也是为了他，他既然已经被决定好了命运凭什么还要回来，回来伤害那么多人

。

他是恨他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哥哥的，从来都恨。

他望着手中燃烧的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照片，表情有些狰狞。

“那么，我一定要得到她。”

他用一大车的玖瑰花瓣在她教学楼下铺了一大个心形，轻气球在空中慢慢上升，每个气球上都写着：“蔚串玲，请和我

交往吧！”

她不明白他们明明就是同一张脸为什么他就可以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她站在教学楼上看着他从夕阳佘辉走进玖瑰花瓣

中心朝她微笑。双臂张开脸向上扬着，笑得神采飞扬又有些邪气。

那是同一张脸啊，她站在人群里，接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经过自己，就像从来不认识一样，直到缓

缓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跑过去拦住他，嘲他大吼：“你看啊，你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吗？你怎么还可以这样无动于终那。”

秋迹痕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我应该怎样。”语气云淡风轻到满不在乎。

眼里全是绝望，忧伤得连老天都不忍，她说：“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答应他。”

秋迹痕望了下楼下的莫子居，巧好他也在望着上面，他觉得那人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像谁。他说：“阿玲别闹了，放学

了回家吧。晚上还有自习。”

蔚串玲摇摇头：“迹痕我没闹，我是认真的，认认真真的喜欢你。可你就是看不到。”

她越过他身边时他仍然没说什么甚至只是木木的站着，没再看她一眼。她想，是这样结果吧，真不甘心。一只手申过来

拉住她，她莫地转身以为是他，发现不是，才委屈地叫了声：“哥。”

蔚蓝壶牵着她走到秋迹痕面前将手放到他手中，说到：“迹痕你先送阿玲回家，我还有点事。”再对阿玲说：“回家好

好休息知道吗？别胡思乱想的。”

秋迹痕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拉着蔚串玲的手，走了。

没走多远他就放开手，路上他对她说：“阿玲你是好个女孩。好女孩是不应该这么悲伤的。”蔚串玲想问他是谁让她如

此悲伤的，又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他们就这么一直沉默的走回去，秋迹痕说他也该回去了，蔚串玲也没有拦。

蔚蓝壶想到刚才的讲话就非常生气。他走下楼，莫子居正双手插兜里一脸微笑看着他。

他说：“你好，我是莫子居。”

蔚蓝壶却瞬间倒吸了口，太像了，像得简直到吓人的地步。不对，仍有地方不像。一头枣红的头发染得夸张可的确很漂

亮。右耳一排耀眼的耳钉，蓝色，紫色，红色，黑色宝石水晶。嘴角斜上翘，眼角向上眺，自信又不可一世。他想象不

到这些出现在秋迹痕身上的样子。

足足五秒才缓过来，莫子居却仍是一脸微笑。“我是蔚蓝壶。”看了看周围，基本上每条走廊上都站满了好奇的观众。

有的满脸兴奋指着他们比划些什么，有的显然已经讲不出话了，一脸呆滞甚至还流口水。他皱一下眉，道：“这里不是

谈话的地方，我们去别处吧。”

学校旁边随便找了家咖啡厅，在服务员小妹的热烈注视下，走了进去。

边喝着他们边聊，蔚蓝壶说：“你在追我妹妹。”

“众所周知。”莫子居仍一脸笑意。蔚蓝壶生平20载第一次觉得遇到强劲对手了。

“那你知不知道阿玲有男朋友。”

“那又怎样，有男朋友就一能追吗？谁规定的？”

“你觉得你有把握成功吗？”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你和他现在男朋友长得很像，她很爱他。即使她暂时选择你，也只是因为这个。”

“她暂时选择我就等于她永远选择我，她现任男友也只会成为我们走在一起的桥梁。”

“你哪儿来那么多自信，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的条件那么优秀，要找女孩还不容易。”

“天下男人是多，可长了这张脸的却只有两个，凭什么你认为她只会选他。”

“你知道迹痕。你还……”

“此等重要信息怎能忽略。”

蔚蓝壶呼了口气道：“你是故意的，你不喜欢阿玲。你和迹痕什么关系。”用的是陈述语句。

瞳孔骤然收缩一下，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莫子居笑得面不改色：“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我家可谓富甲一方，我又

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除了这张脸，你到是说说我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蔚蓝壶看着他，不知道想了什么，片刻才道：“我家不缺钱，阿玲不需要来依靠你什么大少爷。”

“你家不缺可有人缺啊，你们好心把收留在家里，阿玲还那么善良的喜欢上他，结果他呢？呵呵。恩将仇报，不但不领

你们的情，还利用阿玲好心一次又一次伤害她。我都替你们不值啊。”

蔚蓝壶收紧颤抖的拳头，冷冷笑道：“我们跟迹痕什么关系不用你来置喙，还有，别再缠着阿玲。别以为我会怕你有钱

有势，我蔚蓝壶可不是这样吓大的。”顿了顿：“我尊重你，所以才会有现在我们在这好好谈话的局面。互相尊重嘛你

说是不是，你要真喜欢阿玲我不会拦你，可你要有其它目的……”他笑笑：“要知道阿玲可是我唯一妹妹，我平时连骂

都舍不得呢。我要说的就这样，和你谈话很愉快可也是该结果的时候了。服务员，埋单。”

“我来吧。”莫子居笑到，“毕竟是我打扰到你了。”

蔚蓝壶看他笑得一脸悠闲自在，半点刚才针锋相对的感觉都找不到了。他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莫子居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笑容一直没变。久久才道：“原来，都是虚伪的家伙啦，这下可好玩了。”

第十三章

蔚蓝壶在路上刚好遇到往走的秋迹痕。他停下看着他，他也看着他。

“这就回去了？”

“嗯。”

“不留下来多陪陪阿玲。”

“不了，她也要休息了。下雨了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迹痕，她是你女朋友啊。”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这样，你知道这对她来说伤害有多大吗？”

“那你想我怎样。”

“秋迹痕，你怎么那么冷漠无情。你看着有人追自己女朋友追到全校皆知了，你看到你女朋友为你如此难过了，你怎么

还可以无动于终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也不心疼心疼，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秋迹痕捂住胸口，混身上下都那么痛着，时刻缠绕他的那种疼痛忽然变得好强烈，他从来没有用这种冰冷无比的口气和

蔚蓝壶讲话，此刻冷漠的他才像真正的他，他想原来自己在他的潜移默化下改变了那么多。他说：“你就当我没心好了

，反正我不喜欢你妹妹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不心疼她又怎样呢？”

“啪！”蔚蓝壶脑袋一片空白，反手打了他一耳光。他抓住他的衣领，混身颤抖着，连呼吸重重的打在他脸上，“你不

喜欢她所以就可以这样伤害她了吗？你早知不喜欢她为什么来我家，为什么接近她，为什么和她交往，为什么不和她说

明白了断了她的念头。你凭什么就能如此没心没肺的伤害喜欢你的人。”说完放开他，路面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秋迹痕

没有站稳跌在地上他也没去扶。表情空洞又哀伤。

倒在地上他笑了，天快黑了，雨也大了，周围偶尔经过一两个冒雨赶回家的路人面无表情的经过他们。他从地上爬起，

很轻很轻地对他说：“为什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声音那么轻那么忧伤，好像轻轻触碰都

会碎成一地。“你蔚蓝壶说你过得很无聊要我来替你打发打发时间我便来了，你蔚蓝壶说你家里空得连鬼影都没有我便

去陪你了，你蔚蓝壶说阿玲其实是个好女孩她又那么喜欢你我便按照你的意思和她交往了，你说女孩子不能这么晚上个

人回家我就送她回家，一切不是按你说的去做了吗？为什么你还是不满意。你说我不心疼她，可谁来心疼一下我啊，我

秋迹痕活了20年第一次如此掏心掏肺的去对一个人，你狼心狗肺你就是看不到。呵呵，现在到好，全都成我的不是了。

那你到是告诉我啊，我该怎么办。你说啊，说了我就全听你的，按你说的做，做完以后就可以真的没心没肺了。也不用

那么痛苦了。”

秋迹痕没等他说什么就自己走了，说什么他都不想再听了，无力的走着，秋天的雨已经很凉了，他却只是在雨中走着，

漫无目的的，脸上也不知道是泪还是雨……

蔚串玲在车上看到了他哥，她停下车，撑着伞走到他身边。

“哥，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家。哥你怎么了。”

蔚蓝壶没有任何回应，满脸呆滞。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去来。

蔚串玲拉拉他的手，混身被雨水打湿了没有一丝温度。

“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

“哥你看到迹痕了吗？你看雨下得那么大。他走的时候又没带伞。我们这边又不好打车，哥我好担心他，哥，求求你别

这样好吗？”

蔚蓝壶听到迹痕两个字才终于有了点反应，只是唇抖得更厉害了。

嘴里不停念着：“迹痕，迹痕，迹痕……”

“哥你说什么？”

“诶哥你去哪儿……”

蔚串玲车也没管直接追了去，没追多久，蔚蓝壶还是消失在大雨，她没了方向还是继续跑着，总觉得这样跑着心里安了

。什么事都会慢慢好的，什么事啊都总是会回到最初的状态。

蔚蓝壶拼命跑着，他像是清醒过来了。想到秋迹痕离开时哀伤的眼神惨白的脸还有他无力的倒在地上再爬起，那么高大

一个人怎么说也有175的个子吧。倒在地上时竟像个娃娃脆弱得一动就散架似的。

他径直跑去那个地方，他还清楚记得他给他说过他在中心广场西厢走廊从左到右第二十八张椅子上。他也不明白怎么就

那么确定他在哪儿。

而秋迹痕也的确在哪儿。中心广场上已经没人了，夜灯也亮了。他本来想回家的，可实在走不动了。他坐在那张他曾经

靠他的椅子上，想着天他们讲过的话。

“想你啊。”

“尽胡说。对了，我做的粥你喝了吗？再不喝就凉了。”

……

“阿蓝我说真的，我真想你呢。”

“……你在家吗？我过去找你。”

……

“中心广场西厢走廊从左到右第二十八张椅子上。”

……

“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

……

“那你去死啊，你死了我跟着你去。”

……

“你当然发现不了。”

……

不是的，不是的，自己没有开玩笑啊……

那样的他，万众瞩目的焦点，和这样的自己。怎样就喜欢上了，还喜欢到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丝细微的想法都

如此在意，这原本不是秋迹痕啊。原本的秋迹痕对整个世界都毫不在意。也不过只是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给他的那一

点温暖吧，有家的感觉，有被爱护在意的感觉，这不过是以往19年都没体会过的。

蔚蓝壶看到他时他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真的是呆呆的，没有动作，没有表情，眼神涣散，连呼吸都好像没有，就像…

…就像死了一样。

他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握他的手，没感到什么温度。才想到可能自己的手也不暖和，就把它放自己脸上，可手与脸之间

的那只手怎么晤都好像晤不暖。

“迹痕，迹痕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好吗？你好冷我们回家吧。”

……

“迹痕，你的脸还疼吗。我该死，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吓我好吗？”

……

“迹痕，迹痕你看看我好吗？”

他把他的头搬下来望着自己，仍是没什么反应，整张脸上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蔚蓝壶慌了，赶紧把他使劲抱怀里，感

受到他的心跳才放松一点。

“迹痕，呵呵，迹痕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