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花开(迷失者)+番外——洛晴

作者:洛晴  录入:12-08

门才发他脾气而成的错觉而已。

何况,现在秦政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一点也不想。

将文件放在桌上时,云远清暗自留意秦政的脸色,大家也在猜忖这些天来到底是谁惹恼了秦政,不少人也猜是不是和蓝

大小姐闹翻了,却不知道惹恼秦政的正正是他们所以为的灭火筒;董事长则直截了当找他问个明白,当得知自己的宝贝

儿子被拒绝了时,这强势的老人也不觉一楞,大概优秀的儿子会被他这种人拒绝这个可能性,是从来没在老人的预计中

出现过,他笑著反问他一句,你不是该高兴吗?

你是因为这种原因才拒绝那小子吗?

老人冷哼一声。

拒绝的原因吗?看到秦政那种像要下逐客令的神色,他想,这还重要吗?收敛心神,立即进入状态作汇报。

一项又项,秦政不知有听还是没听的间中应一声,直到最後一项,他如常等著秦政的指示,现在的秦政不是恶劣地立即

叫他滚,就是像忘了他的存在般自顾自继续工作,却没想到今天的秦政一直瞪著他,瞪了很久,久到足够让人觉得下一

秒便会收到一句you’re fire。

「即使我要你帮我预约Paradise Lost的红牌?」

恍若幻听,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即使我要你帮我预约Paradise Lost的红牌,你也没所谓?」

秦政清晰地重复一遍,他也听得很明白,Paradise Lost,真是一个久违的熟悉字眼,他看到秦政那紧逼的视线,是真的

烦了腻了需要新的刺激,还是这只是一个试探呢?看他会不会震撼难过?看他会不会去抱著他的腿不放?

云远清只是很平静,像一个普通秘书徵询他的上司,「那你需要吗?」

秦政一副想要撕开他两半的模样,刚好背後打雷,配合那刺眼的白光,就如同惊悚片里的典型骇人场面;根据一般惊悚

片,接下来的发展,他应该是会被逐步逼近的狂人给杀害分尸,理应害怕,理应尖叫,理应逃命,但他却有种愉悦到想

要笑的冲动,其实对於要如何惹恼秦政,他是相当有心得才对;在他决定要拒绝秦政时,就已做好了一刀两断老死不相

往来的心理准备,这男人还要期待什麽呢?所以,他现在也带著看戏般的玩笑心态,看这男人会对自己做出些什麽。

当这张杀气张狂的脸占据了整个视野时,他实在很想作出挑衅,来,揍他吧,掐他吧,尽管行使暴力吧。

然而,他得到的是一个吻。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轻轻的吮。轻轻的咬。完完全全和秦政此刻表现的粗暴情绪的另一个极端。

那濡湿的缠绵。那比想像中还要熟悉的温热气息。

一瞬间,他觉得所有在心中叫嚣的异常愉快的情绪崩解。

气象局最新报告,台风将於凌晨抵达台湾。

时间不过才下午六点,在日长夜短的炎夏里,天色却已全黑,黑得不怀好意,密布的乌云正在蠢蠢欲动,相较於今天那

断断续续忽大忽小的雨,真正的暴风雨稍後便会登场,云远清想起秦政那自行离去的身影。

今天秦政最後的行程是到蓝氏开会,会後,他很酷地丢下一句没事的话今天你可以先走便转身离去,一句记得带伞小心

驾车已经溜到嘴边,但唇上似乎还残留著那个吻的馀温,明明微薄得转瞬便会消散於风中,却依然在他心里闷烧著,那

麽简单的言语也被火舌卷去,只能沉默的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消失於视野之外。

毕竟,秦政并不是什麽少看一眼也不行的小孩子。

也毕竟,自己已经将秦政推得很远很远。

「你……你没事吧?」

略微小心翼翼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看到有著一张神奇娃娃脸的男子担忧的看著自己,他有点恼,自己现在在友人的

店里,理应开开心心的喝著水果茶吃著蛋糕聊著天,友人还兴冲冲的跑到里面把一堆护肤品摊到他面前热切介绍,他到

底在做什麽呢?

云远清笑了一笑,「我会有什麽事呢?刚才走了神,对不起。你真的只收我成本价就可以了?」

眼一眨,男子也跟著轻快的说:「那就当然了,一直以来你那样照顾我,想想你这只铁公鸡,竟然肯借一百万给我耶。

「借你之後其实我後悔得很,好难得我有这样可观的馀钱,还好你真的有还钱给我。」

「我才不是那种卷款潜逃的坏蛋耶。」

有些人就是打从骨子里让人觉得很可爱很令人窝心,比方是眼前这个大概穿校服装高中生也可以的男子,一个皱眉,像

极一只圆滚滚的苏格兰摺耳猫,向著自己委屈的咪咪叫般,云远清觉得心情也欢快的跳跃起来,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然而,男子在眼里,他的笑容一点也不快乐。

打从他进来店里开始,他便顶著一张不快乐的脸。

一双漂亮的眼睛硬撑著一种倔强的软弱。

尤其是他刚才看向窗外的神情,根本就是难过得彷佛置身於滂沱大雨之中,孤伶伶的,既找不到避雨的地方,也找不到

前行的方向,茫然的站在原地,任由自己深陷於一片泥沼的黑色里。

像极失恋的自己──是非常严重的那种,男子在心里暗叹,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天色变得很恐怖,看来还是快点打烊

赶去超级巿场买菜,呐,你要不要呢?」

「嗯,虽然昨晚的炖牛肉弄多了,但还是再去买些吧,妈妈说今晚会回来吃。」

男子将货物整理一下,状似不经意问起,「咦?那男人呢?」

云远清跟著起身,「那男人?」

「姓秦的吧?总之就是一副大爷模样的家伙──真神奇,你来了快两个小时了,却还未听见手机响起,也未见他人杀上

来呢。」

云远清的身体明显一僵,「别说得他好像那麽变态啦。」

随著雷响,雨水渐渐变得又密又重,确定窗户锁好钱收好,男子将门推开,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他就是那麽变态,

你不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好一段时间就好像你被人拐走般的,拜托,人口失踪也要有二十四小时警方才受理,一整个跟监

狂。」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把门锁口,他问:「那现在他人呢?」

走进刚到的电梯里,云远清按了「G」,沉默了一会,「大概在Paradise Lost吧?」

「什麽?」男子惊叫,电梯叮一声打开门,看清了前方後,男子惊叫另一件事,「姓传的?姓传的你为什麽会在这儿的

?」

简直和见鬼没两样的态度,那位与鬼非但没半点关系,反倒西装笔挺相貌堂堂的传先生冷静的回应,「首先这儿是公众

地方,谁都有权到来──我是来接你的,今天有驾车?」

「没有──」

「那就上车吧,我顺道送你的朋友,除非你觉得在这种撑不撑伞也没分别的天气下,弄得一身湿是件有趣的事。」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让男子一时之间找不到什麽理由来拒绝,只好闷著一张脸,抓著云远清上车,傅先生发动引擎问

要去哪儿也赌气不答,云远清只得代答说要到附近的超级市场。

「羊排好像不错。」传先生瞄著倒後镜。

「哼,你吃泡面就好了。」

「羊排配沙茶酱?」

「这是什麽乱七八糟的做法!」

「反正我不会煮,会煮的那个又不煮给我吃。」

「你还真是说得很理所当然呢,我什麽非得连你的胃也喂啊?」

身为外人的云远清静静的看著那被雨水晕开的街景,听著这和幼稚园生争糖果抢玩具般的幼稚吵闹,恍惚间,他似乎坐

著秦政那辆Porsche,听著他骂骂咧咧,从公事到私事,由冷酷干练的商业钜子变成一只毛躁的大猫,自己偶然搭两句话

,惹得他瞪眼咪咪叫,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却又同时塌下来。

这种微妙而复杂的表情,到了超巿里采购依然持续。

男子挑选肉类鱼类蔬果时不断抱怨传先生要求多多,曾几何时他也为了那个男人的诸多要求而没好气的摇头?当他挑意

大利面,发现自己手上拿著某人最爱加在沙拉里的贝壳粉时,他觉得自己的脸肯定有些扭曲,人人都将秦政和他扯到一

块,他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跨张了,当他决心要将这男人割除於生活之外,但原来他的世界真的满满充斥著这男人的事,

他自以为自己能够狼心,事实证明,自己并不是真如想像般绝情。

在秦政办公室那个吻後,他是怎样回应呢?

他真正想要的,其实自己心里明白是有多糟糕。

「清……」

他蓦然回神,「嗄?」

男子那气鼓鼓的神情换回了一片忧色,「你们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出现第三者吗?」

云远清把贝壳粉塞回架上,抿了一下唇。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即使每次失恋都那麽伤心,你还是有办法再去展开新的感情,而且每次都是那样义无反顾。」

他差点又选了一包那男人爱吃的阔条面,眼色微微一恼,硬生生停了下来,改而将最普通的意大利面塞进手推车里,「

明明跌得头破血流,你还是有办法爬起来,开开心心的过你的生活;只要决定了,即使所有人说那是错那是不行的,你

还是一样朝著那个方向走。」

「呃、大概因为怎麽也好,我妈我哥依然不会真的丢下我吧……好吧,再加一个姓傅的。」男子搔搔头,大概在他的表

情和那种平时绝不会在他口中听见的话,研究出了些什麽,於是道:「其实有时候也不用想那麽多,想做就放手去做吧

,总好过以後会後悔。」

云远清像听到什麽不可思议的话,用著疑虑又犹豫的眼神看著友人,男子只是道:「你的脸写著悔恨,而且还是非常悔

恨呢。」

他狼狈的撇过脸,「有些事不好好珍惜就不会再有的。」

「呐、亡羊补牢总比眼睁睁看著羊全部跑光强耶。机会可不只是要珍惜,还是争取回来的,尽了最大的努力也争不回来

才去痛恨吧。没尽过全力根本没资格去痛恨什麽。」

云远清紧抿著唇。

「失败了,了不起大醉一场,明天又是一条好汉,你来找我,我一定奉陪的!」

男子豪气的保证过後,语调变得温柔,「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吧。」

10-1

「为什麽是你开门的?」

秦政瞪著眼前的貌美妇人。

「为什麽不是我?这儿可是我的家。」

貌美妇人冷淡得像一座故我的海中冰山,教漂洋的船只不是绕道而行,便是触礁沉没,随手将铁闸拉开後,连头也不回

就走回屋里,坐在沙发上继续看她的杂志。

彷佛自然有人会帮她把门带上,要不要顺便当她是皇太后般侍候呢?秦政看了便气了,忍不住反唇相讥,「原来你也知

道这儿是你的家吗?」

只是,现在并不是纠缠在这种陈腔滥调得早已烂掉的话题上的时候,既然「主人家」也懒得多管,他亦乐得自作主张,

然而,这房子不算太大,所有房门亦开著,几步下来,便可以确定现在这儿除了他之外,就只有这女人一个。

这个认知,让秦政相当不悦。

「云远清呢?」

「不知道。」

「不知道?」那女人依然翻著她的杂志,丝毫不为这乾脆俐落得凉薄的回答感到羞愧,秦政满腹搅浑的情绪便啪啦啪啦

炸开来,嗓门也不自觉拔尖了,「他不是你的儿子来吗?你就不怕他会出什麽意外吗?」

又是一声惊心动魄的雷声,即使隔著一层玻璃窗,整个空间似乎亦为之撼动。

这场雨没有半点疲态,彷佛有著无穷无尽的精力,乘著呼啸的风,笑得颠三倒四,恣意捣乱,这种天气,最容易发生各

式各样的意外,云远清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麽事吧?

秦政的脸色有点难看。

云远清并不是一个没交代的人,亦不热衷往外跑,平日空閒时也宁愿执拾房子,又或弄些点心甜点,何况今天还要是这

种雷雨交加的台风天,哪个傻子喜欢在街上游荡?而且,今天他应该是早下班的,那个时候天气应该还可以,要回来早

就回来了,怎可能到现在也不见影踪呢?

「他现在不是和你一起的吗?」她眉毛也没抖动一下,「虽然最近他不知做什麽搬回来。」

「你!」

秦政为之气结,这女人八成是对当年被人抛弃耿耿於怀,见人痛处便得要踩上一脚;找不到人,还要受气,踱了几步,

他掏出手机,已准备开骂,但电话另一端竟是一道机械化的女声,回应他线路繁忙中,云远清的电话何时变得那样受欢

迎的?

他气愤的切了线,手机便震动起来。

云远清!

秦政立即接电话,劈头便质问:「你到底去了哪!」

「……我在你家门口。」

秦政有点傻眼,「我家门口?」

「嗯。」

「你别乱动!乖乖给我待在原地等我。」管他为了什麽而到自家门口,反应过来的秦政当下发施号令,就连云远清那句

小心驾车也听不真切,便已急步走到门口,准备赶下楼,全速驶回家去。

「他很蠢的。」

秦政刹时煞住,狐疑的看著沙发上那女人。

「他的脑袋就像灌了水泥般,硬绑绑,认定了的事,即使其实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甚至後悔得要命,即使明知道退一步

便能海阔天空,他还是会坚持下去,真不知他几时才能变聪明点。」

女人嗤之以鼻,却又似混杂著别的情感,秦政望向窗外,雨很正常,没变成红色;再看女人,那张美丽的玉容是一贯的

淡漠,刚才一切恍若比昙花一现更不真实的幻象。

秦政踌躇了一下,便不回头的直赶下楼。

雨刷拨开一帘帘的雨,景物依然像浸在水中般模糊,偏偏这个时候的交通异常挤塞,一小步一小步般龟爬著,恼得秦政

响号再响号,过度的空閒,就是会让一些有的没的思绪浮上来,云远清还等著吗?还是已走了?为什麽云远清会来他家

呢?是和他有著相同的想法?还是想更决绝,准备把辞呈交给他?

不明确的各种可能性,消磨了秦政一夫当关万夫莫挡的气势;直到上山的路段,交通才畅通起来,想到自己越来越接近

云远清,又或者根本是人去楼空时,彷佛回到小时候,等待著宣判比赛奖项花落谁家的那个时刻;他终於看到云远清,

心里某一部份似踏实了下来;云远清倚著门,抬起头,望著他的那双眼,像一场迷蒙的烟雨,雨丝缠绵,漫天遍野的织

出无声的无从说起的暧昧而迷离的情愫,紧缠得他几乎忘了现在是雨打得令人生疼的恶劣天气;即使有瓦遮头,这样等

了一个小时有多,云远清依然被雨刮得一身湿,他抿了抿唇,一把将人拽进屋里──连同那搁在一旁的大袋小袋。

「先去洗个热水澡。」

秦政只是这样说。

他也需要一个热水澡清醒一下自己。

云远清当日走得太决绝,衣服全都给带走,秦政将自己的衣服塞在他的怀里後,便到另一个浴室里,扭开莲蓬头,让热

水将一切纷乱思绪统统带走。

出来後,绕过自己的睡房,看了看浴室那依然紧闭的门,云远清还没出来,空白而枯燥的等待,让他好不容易才镇定下

来的心思,又绕到云远清身上,绕到那孤单伫立的身影,绕到那已被漫长时间磨剩一丝激动的平静抬首,绕到那旖旎的

一眼之上。

还说什麽要报复要给他难堪的狠话呢。

秦政自嘲的笑了。

人家只消轻轻一眼,便能将他彻底击溃。

然而,真正让他下巴掉到地上,连说话也不由得结巴起来,是云远清只穿著浴衣来到他面前。

「你、啊、衣服太大吗?」

云远清似没听到般,向来平静微笑的脸容,此时此刻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闪动著猎猫狩猎时的审慎打量,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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