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落寞的垂下眼睑,笑不出来。
我在迷惘中苏醒,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从腰间向下,整个下半身都没有知觉,双手被捆缚在头顶上方,或许是铁链……
似乎一直勒到了骨头,疼痛如剜骨钻心。
四周一片幽暗,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能稍稍看清周围的情景。
冰岩反射出微暗的光,各式诡异变幻的声音时隐时现。在冰层后面,似乎有隐约的兽性的鲜红眼睛。
我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冰?为什么有冰……
难道,我的弱点,竟然这样容易被人掌握?
不,不是……
应该是因为,我在公会测试时,展露的是火系的法力,所以,才会用可以克制火系法术的冰牢来困住我……
我在心底苦笑。这些人还真是歪打正着,这些冰,正是我力量的克星,令我连思绪都极缓慢,反应也异常迟钝。疼痛,
疲倦,还有蛇遇冷长眠的天性……
我现在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完全无法摆脱这冰牢的困缚。
为什么不干脆杀我?
连伯爵都被杀了。
汝默呢?他现在在哪里?他是死是活?
真的……太大意了。
被伯爵骗了,虽然,他对我不是怀着恶意。但是接下来的变故是他也始料未及的。
他已经,死了。
在这个世上,他是不是维拉仅有的亲人了?
眼睛酸涩的厉害,这种感觉异常陌生。
我很久没有流过泪,那种软弱的感动,心里的酸楚……
是因为谁?
因为伯爵吗?
他最后转过头来看我……我忽然想起初遇时,他那尊贵而温和样子,认真注视打量我的眼睛……
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是因为牵挂,担忧,还是因为别的,其他的原因?
他已经不在了……就象我之前认识的其他的普通人一样,终究……离我而去。
我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缓缓的,由远及近。
沉重的铁门开启又关合,有人走了进来。
“还活着?”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我吃力的抬起头。
穿着一袭黑袍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手里的短杖伸过来挑起我的脸。
他脸上苍老的纹路似乎又加深了一些。我那天对他所下的诅咒,仍在缓慢的起效。
“醒了最好,乖乖把解除诅咒的方法告诉我,我可以让你快点解脱。”我费力的喘了两口气,声音嘶哑的问:“他呢?
” “谁?哦……”他一副恍然状:“你说的是那个诗人……唔,昨天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活着,现在……却不知道是死是
活了。你想知道?呵,想知道的话,就把你知道的古咒术和暗系法术,都说出来。也许我能替你向公爵求个情,救下你
那个情人的命。”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这样简单的谎言,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
第五十章
不告诉他,我可能还可以活的长久一些,因为他找不到破除诅咒的方法。如果告诉了他,我立刻就失去了价值,他可以
马上杀了我。
他已经杀了伯爵,下手狠辣。
我无力的眨了一下眼,看着他在斗篷下面阴暗而苍老的面容。他身后没人跟从,提来的一盏晶石灯放在他的脚边。
“好吧,看来你是不想说了……嗯,也许我应该教教你,什么叫听话……”他的法杖抵在我的脖子上,杖端尖锐的宝石
划破了我的皮肤。但是这里实在太冷,血还没来及流淌出来,伤口就已经凝固。他嘴里低声呢喃着,诅咒的昏黄光亮在
我眼前闪烁。
肉体的痛苦来说对我来说没什么不能忍受的,哪怕是以前曾经经历过的血液灼热沸腾,又或是每寸肌肤骨骼都似乎被撕
裂压碎的疼痛。
这个人用的诅咒我以前没遇到过,我觉得身体里爬满了蚂蚁,奇痒无比,痒之后是难以形容的剧烈疼痛,堪堪要被这感
觉折魔的昏过去时,疼痛又变成了奇痒。
这个人很懂得如何折磨人。总是一种感觉,疼或痒都终会麻木,他达不到折磨我的目的。但是现在这两种感觉交错迭来
,我起先还咬紧了牙,后来大概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能力,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发出类似惊喊或是哭泣的声音,可我决
不会告诉他解除诅咒的方法。
他每过一段时间,就停下折磨,逼问几句。我有时候哼一声,有时候一个字也不说。或者因为那折磨而眼睛突睁,又或
失控的呻吟尖叫……
总之,我什么也没告诉他。
他变幻着方法,我隐约的猜测,他或许会使用血液沸腾……这一种折磨人的方法会让人很痛苦,非常的痛苦。
但是,如果他真的用这一道诅咒,那,我可能还有一线机会。
如果,他真的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软绵绵的,从那种地狱煎熬中暂时解脱出来。他坐在我面前,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石椅。
“嘴巴很硬啊。”他说:“连成年人都抵挡不了,你居然还是不肯说,唔……也许我应该砍掉你的手试试看?先是左手
还是右手呢?”他将法杖在另一只手手心里敲了两下:“啊,再试试这个……”他法杖又挥了一下,仿佛一把火苗从身
体内部直烧了起来,在全身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火热的岩浆。我嘶喊着,剧烈的挣动,头顶的铁链被我疯狂
的动作扯的叮叮的响。
在那疼痛里,我的力量……我的力量……
就象上一次,我用迪亚波罗给我的蜡烛点着了那黑色的屋子,点燃了我自己。可是,在那些吞噬了我肢体的火焰中,我
却重新得回了我的力量。
痛苦到了极点,可是我终于感觉到我的力量苏醒过来了。
我微微抬起头,那个法师不耐和恶毒的目光正好也投了过来。
就是这一刻!
我全神贯注的看进他眼睛里去,我从来没有如此集中过精神,疼痛的折磨,灼热的仿佛下一刻整个人就要被烧成灰烬了
……痛苦和疲倦交织成一张难以挣脱的网,我几乎用我全部的生命力才能锁定住他。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到了这个人等级地步的法师,精神力一定是十分强悍的。
我成功的希望很小。
他身体一震,表情变的阴郁而肃杀。
我紧紧的攫摄住,他刚才无意中,暴露出来的一丝不设防的心绪。
他的表情变的痛苦,似乎在艰难的挣扎。我也绝不轻松,整个胸口感觉都已经快要被窒息的痛感撕扯抓碎了,头皮紧的
要是要裂开。
就在我要崩溃的前一刻,他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木然,我的力量完全突破了他的抵御,劈山裂石一样的刺探进他的心灵
深处。
所有的折磨一下子消失,我两耳中嗡嗡的响,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咬住舌头,借着那点疼痛让我不失去神智。
我一点一点弄碎,挣脱下半身的坚冰,然后挣断捆住双手的铁链。失去了这两样的困缚和支撑,我重重的跌在地下,手
肘和膝盖一定被撞破了皮,但是只要这些冰不在了,那就没什么能困住我。
我扶着冰岩艰难的站起来,一手夺过那个法师手上的法杖,毫不犹豫对他用了一个破魂死咒。
他的灵魂之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裂成碎片,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
从灵魂到肉体,彻底的死亡。法师的精神力强,即使肉体死亡后精神可能还会留存。就象我们做传递使常会遇到的那些
灵魂之火。
并不是……
对他的杀意并不是因为他刚才对我的折磨。
杀他的一瞬间,我想起的是伯爵临死前向我转过头来。那意义不明的最后一眼张望。
第一次在安奈弗老师那里见到他,他掩饰在淡然外表下的我把他身上的袍子扯下来披在我身上,扯下兜帽盖住我的头脸
。
我的个子没有他高,但这难不倒我。可以使一个最简单的令身体长大的法术,虽然不能维持很长时间,但我想时间足够
我找到汝默。
因为那灼痛折磨而复苏的力量,比我之前所恢复的都要多,要强。
如果那个人不是用这道诅咒来折磨我,那么现在的境况不可能是这样。
厚厚的铁门没有上锁,我轻易的离开了那间冰牢。但是走廊里寒气依旧浓重,壁上是魔晶石嵌在灯柱上照明,这里没有
一点热气,应该是在很深的地下。
我转了一圈,找着向上的石阶。这里出奇的寂静,没一点人气,也没有声音。
我向上走,石阶很长,我一边慢慢的聚集力量,一面扩展自己的知感,快到地面了……不光是因为听到了上面的隐约的
声音,还有,我感觉到了阳光的热力。
头顶是一块厚厚的石板门,我用法杖点了一下。这根法杖我用起来倒是感觉很顺手。
石板向一旁无声的移开,我轻轻纵身从地道里跃出来,稳稳站在地面上。
这是一间石砌的屋子,屋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我向窗户外面看,并没有人守在外面。
雷林公爵府我只有那天晚上来过一次,因为那张不知原因而发给我的请柬。
我闭上眼,认真去搜寻汝默的方向。
在左面。
我推开门,沿着墙快步向左面走。绕过一小片细翘花叶树,进了一扇隐蔽的门。那门上是有锁的,我无声的破开锁进去
。
虽然我法杖在手,能量也已经逐渐恢复,可是能够不惊动更多人更好。
毕竟,我不知道汝默现在……
我脚步顿了一下。
隐约的呻吟声,从前面的那扇门后面传来。
那声音里有不甘,无奈,屈辱,苦痛……
那声音是……
第五十一章
我轻轻推了一下,那门没锁,轻悄悄的就推开了。
屋子里的污浊气息让人作呕。腥味,血味,不知道燃的什么香,混在一起刺鼻,不停耸动的男人的光裸的身体……
一时间,那些久远的,不堪的零乱记忆,一下子又都涌了出来。
开门的动静似乎没有惊动正发泄兽欲的男人,我似乎也忘了自己有多少种方法可以杀死他,直接伸过手,揪着头发拎了
起来,当脸一拳就砸了上去。
他哼也没哼,直接就垮在地下。汝默唇角和额头上都是血,一身上下一块完整的皮的都找不出来了,嘴角微微弯起,似
乎是笑了笑。
我两下扯断捆着他手脚的金色链子。
“还活着?”他咳了一声,嘴角又冒出血沫儿来:“还有一口气。”屋里没衣服,床上铺的也全是脏污,没件干净的。
我把我身上的斗篷扯下来给他披上。汝默又咳了两口血,想坐起来可是没成,伤的也实在太重了。就这么看,他比我可
要惨多了。起码关住我的那人是个法师,做事不爱花力气,玩的是阴的。
我想扶他,他摇了摇手:“没事。都是外伤。不过他给我灌的那个药太损了。”他自己挣了两下,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我看着地下烂泥似的男人,用脚踢都觉得脏了脚:“他就是公爵?” “嗯。” “杀了?”刚才杀那个法师我不犹豫,
不过这个人……也许杀了,太便宜了他。
果然汝默说:“不,留着。你怎么样?” “我没什么。”汝默抓住我一只手,指尖还冰凉没有温度。他把我的手紧紧握
住,贴到自己胸口去。那里,血肉模糊的,热。
“我还以为公爵是个人物。”现在看起来,不但酒色过度,而且根本没有了理智。
“你别小看他,这人,有人在他身上下功夫,迷心术混着药物,肯定不是一年两年了。你也看见了,不是疯子,能弄成
这样吗?”他连脖子那里都有很深的齿痕,再狠点儿肯定喉咙都会给咬断了。
我觉得手心发疼。
真想把地下这个人撕碎了,让他……
“给我点水。”他指指床头不远的地方:“渴了两天了。” “有这么久了?”已经两天了?或者,更久?
“嗯,”他没放开我的手,喝水的动作很急,看起来是渴的久了,呛了一口,咳出来的都是红色。
他的身体内部一定也有伤,不比这些外伤看起来要轻松。
“很疼吧……”我的手指在他的那些伤痕上轻轻抚摸。
“你亲亲它们,我就不疼了。” “休想,你这淫魔。”唉,现在这样说不太合适,毕竟他怎么看都是受害人而非施暴的
一方。
我在心里叹气。
魔头也会遇到这种事……真让人……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喝了水之后看起来精神了一些,至少没有了刚才那种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试着用法杖替他止住流血,但是这是一根诅
咒系的法杖,我打赌做这法杖的材料没一样是能见阳光的东西,所以用来治疗效果很小,也很缓慢。
“这里不安全,我们先走。”汝默一笑,衬着他嘴角的血痕,看起来很有些魅惑:“不,这里才最安全。公爵这几天杀
了不少下人,不得他召唤,没人敢靠近这里。穿黑袍子的那家伙,被你杀了吧?” “是,不然他的袍子怎么会我这里。
” “除了他会进来,别人都不会。”汝默想站起来,但是他的腿似乎不听使唤:“换间屋子,这一层还有别的房间。这
里有水,有食物,还有药,我们可以在这里好好养精蓄锐。”我扶他站起来,有点迷惑:“这是不是……你说的,最危
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么指在我的下唇上捻了一下,声音低哑,有股说不出的邪恶意味:“是的,你很
聪明。”我们离开这间屋子,我一手扶着汝默,一手拖着那个公爵的头发,象拽着一样没生命的东西,他的头碰到床角
,碰到门框,磕在地上。
我听着他被撞击的声音,觉得真是……还不够,不够解气。
我们进了另一间屋子,这里的房间都差不多,我想,这里的每个房间里,别的或许没有,但是都会有床。
很大的一张床,有床柱,有丝绒的帐幔,深红的丝缎床罩上滚着金边,看起来豪奢而……淫糜。
而且更好的是,这房间里带一间小浴室。汝默不要我帮忙,他自己说,他可以清理伤口,洗净身体。我从窗帘的缝隙里
向外看,的确没有什么人靠近这里,甚至周围的花园里也没有人。
我给房子下了两个禁咒。即使有人想靠近,也不可能进得来。
我的身体虚弱,但是可以感觉到,原来的力量正在我的身体里形成一个漩涡。
我慢慢走到床前,还差一步的时候,身体缓缓的滑落。
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虽然我很想……再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但是我真的……虽然我有着凡人不会有的力量,可是我现在毕竟用的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体。我能做的,能承受的,已经
到了顶点。
我想,要是没有我的力量存在,这个身体应该已经全崩溃了,已经死了。
汝默的手臂从身后环上来:“还嘴硬?我就知道你也不比我好多少。” “嗯……”我含糊的答应着,汝默把我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