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京城流行的吗?”路人乙一脸羡慕地追逐着少年的身影,“瞧他腰间的那朵红花,多漂亮!”
路人甲的视线集中在少年腰间,果见一朵精致的红花——准确的说,是腰带。红花样式的腰带,很独特啊。
“新郎官不再是绑在胸前的俗气大红花,而是一条精致的红花样儿腰带。这一定是京城流行的对不?”
路人甲在那两眼冒着星光的期盼下,点了头。
“您真是知识广博啊!以后小弟就跟您混了。这位大哥,还未请教?”
一排超长的迎亲队伍,整齐地行走在北都的大街小巷。这么大的队伍,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百姓纷纷放下手
中的活计,观看着这只独特的队伍。在队伍的前方,有一群骑在马上的英俊美丽的少年少女。其中有两个少年都是一身
红,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骑着黑色骏马的红衫少年,其余的少年男女身下骏马皆是白色。
队伍停在言府门前,少年轻盈地跃下马来。
他转身对四周抱拳,“今日是本公子大喜之日,如若不嫌弃,各位尽可留下来吃个夜饭。”
吃饭?这么多人?众人哗然。
刚从白马上跃下的少年少女们瞬间垮了脸,对看几眼,最后化作无声的叹息。
“儿……‘女婿’,你来了啊。快坐,快坐。”本来打算叫儿媳的,突然想起她有不愿让人知道的隐情,言承这才改口
。
他这儿媳也不知是啥背景,竟有这么大的能耐。想想,四大庄都跑来他这下聘啊!还有谁能比他风光了?
那天他们来下聘的时候吓得他半死,他一共也才三个女儿,两个女儿出嫁,一个女儿被休,这四大庄都来下聘。让他咋
分?得罪谁都不是啊。恨不得立马生几个女儿给他们。没等他婉转地告诉白总管以外的三人,他家只有一个被休的女儿
,没办法同时嫁给他们庄主。他们竟说是向他那个二儿子提亲?!天,这世道真是疯了,他们北都第一美人无人问津,
他家丑儿子竟然成了香饽饽。然后他们说是他们庄主替同一个人来下聘的,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纠结了。是该同
意,从此榜上个金龟呢?还是该拒绝,等着他儿子的爱人来呢?还好是同一个人,还好,还好——他差点就去劝他二儿
子“改嫁”了。
“苕呢?”沧对言承的“心灵路程”没有任何兴趣,只关心自个爱人。
“苕儿正在打扮。”言承一张老脸笑得都快抽了,实在有碍观瞻。
沧转头,视线扫过身后四名少女。
少女们笑嘻嘻地转身离去。
言承看着少女们向室内走去,热切的目光落在留下来的少年们身上,“他们是?”
沧如何看不出他想要结交四个“财主”的愿望?他淡淡地道:“一群惹祸精。”
少年们轻笑,并没有反驳沧的话。
言承有些失望,不过想想,只要他这个儿媳在……
“礼堂布置好了吗?”沧问。
“按照你的吩咐,都打点好了。”言承顿了顿,“不过,在我们这儿办,真的可以吗?”
“嗯。”沧无所谓。
言苕对着镜子,半响——
“好丑。”
负责打扮的小丫鬟瞬间垮了,“二少爷,这已经是最好的装扮了。”
“可是,真的好丑。”言苕扯扯头发,有两根金钗被他扯掉了。
“少爷!您别乱动!这可是奴婢一天的成果啊!”
“算了,头上这些东西都不要了,衣服也给我换回来吧。”
言苕动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卸下,可怜一旁的小丫鬟急得快哭了。
等言苕披头散发,准备找件衣服换回去的时候,这才看见小丫鬟一副受欺的模样。
“怎么了?你别哭啊!是被我吓到了吗?要是怕我,你就出去吧,我不会跟爹说的。”不会安慰人,言苕有些手忙脚乱
。
“哎呀呀~~”门外响起一个促狭的声音。
“嘻嘻,瞧我看见了什么?”
“一男一女。”
“苕苕,你在这里调戏别人,沧可是会生气的哦。”银铃般的嗓音道。
两人一愣,同时望向门口。
门外站着四名少女,一个个漂亮得有如天上仙子。只是那个紫衣少女的双瞳,竟是妖异的紫色!
小丫鬟的小心脏不堪重负,晕了。
青衣少女瞥了眼,决定视而不见。
“沁,你的魅力好大呀,连个小丫鬟都为你倾倒。”粉衣少女笑道。
紫衣少女听而不闻。
“沁,你也来了?她们……”那个紫衣少女,言苕认识,是沁,沧的朋友。而那个白衣少女,他也是见过一面的。
“我是清。”粉衣少女笑嘻嘻地指着自个儿。
好个可人儿。言苕暗叹。
“我是涉。”青衣少女说。
“冰。”白衣少女道。
“呃……啊,沧是不是也来了?”言苕双眼亮了起来,使得那双三角眼在那张大脸上更加突出。
“来了,他让我们帮你打扮打扮。”
“打扮?”提到这个词,言苕一张钟馗脸瞬间黯然。
“瞧瞧,这衣服多漂亮!”不理会他的黯然,清掏出一件红衣,兀自兴奋着。
瞪着少女手中的红衣,言苕后退三步,脸色乍白。
“一定很合适。”沁说。
有只玉手搭在他肩头,使得他不能动弹,言苕回头一望,是冰。
“没错,没错。”涉掏出几个盒子,几根笔。
冷汗滑落,言苕成了待宰的羔羊。
“咦?苕苕你的发质不错哦。呀呀,皮肤保养得也很不错。”
71.礼堂
“吉时快到了,沧,你父亲他们怎么还没来?”问话的是雷。
“谁知道。”沧的样子丝毫不见着急。
霜笑嘻嘻地指着自个,“如果他们不来,不如由我——”
“霜你的形象不符,还是我来吧。”推开霜,凑插上一嘴。
“我是你们的头,沧父亲的位置应当由我来代理。”凛那酷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一旁的浪也想凑上去,不过鉴于自个曾经“犯错”,暂时当着乖宝宝。
沧挑高了眉,“很好玩?你们都想来坐?”
“嗯。”一致点头的不是三人,也不是四人,是七人。
“那么你们一块——”沧拉长了音,将七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滚蛋吧。”
“来来,沧喝杯茶,消消气,别跟那些死小孩一般见识。”浪献媚。
“真是的,这些人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沧的父亲也是一般人能代替的吗?”凑狗腿。
“沧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凛装聋。
“沧刚有说话吗?我怎么不知道?”雷装傻。
“哎呀,新娘子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去看看。”霜装忙。
“
“ZZZ~~~~”沧装睡——哦,不,这个是真睡。
沧冷哼一声,吓得七人回以干笑。
为什么他们这么怕沧?要知道这些一个个可都不是什么好孩子,若在平日当然不可能见到这光景。提起缘由嘛……
时光回溯到半个月前,沧腹黑发话了。
“我要成亲了。……做什么一个个都瞪着我?你们敢说有人不想早点将自己的爱人拐回家?没有是吧?……鲜花插在牛
粪上?多形象的词啊——沁,你要是再把我比作牛粪,我把你打包了丢到那个男人面前。”顿了顿,“清,在我成亲的
重要日子,我不希望看见浊的出现。……你抗议?嗯,或许我老了,是时候该退休了……嗯?我幻听?好吧,是我听错
了,你没说话。那么,有人抗议吗?……都摇头,没人反对是吗?很好。”
没人帮他们收拾烂摊子?这怎么行?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人不能不玩啊!
至于对玩乐兴趣不怎么追求的泊大懒人来说,沧的存在,那更是不可或缺的。以后万一在路上睡着了,谁将他“捡“回
去?
连最难搞定的搞定的清都给镇住了,又有谁会抗议?
“对了,我聘礼还没下,你们自己看着办。”
时光拉回——
“你来了?”沧淡淡地挑眉。
少年们将视线挪向门口。
冷漠男子进门,“抱歉,来迟了。”
沧摇头,“不迟,还没开始。”顿了顿,“舅舅呢?”
“……躲在外面哭。”
“为了拉他来,你费了不少工夫吧?”所以才会那么晚。
“爱来不来。”冷漠男子的声音不再冷漠,带了些许温度——该说火气。
“……”他可以想象得到父亲的艰辛。
那样的舅舅啊……
“辰辰宝贝——”一个人影飞快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沧,“你怎么可以嫁人?你才十九啊!舅舅疼你还没疼够,你
怎么可以抛下舅舅去嫁人?”
而且对象还是那么一个,那么一个……
“舅舅,请注意你的言辞。”沧的声音沉了下来。
邪气男子不禁悲从中来,“你竟然说我?”
他不过是想想罢了,甚至都没开口。辰辰宝贝还没嫁竟然就那么护着那个男人,呜,这让他这个做舅舅的好伤心啊。
“你哪知耳朵听见我要嫁人?”沧问。
“弄得这么大的阵仗,还把我们请来,不是你要嫁人,难道是……是……真的是你要娶‘妻’?”邪气男子惊得目瞪口
呆,邪气全无。
沧的嘴角扬起恶劣的笑,“苕绝对会是个好‘妻子’。”
“……”邪气男子默然,放开沧,走到冷漠男子身旁。偷偷瞥了眼毫无良善气息的沧,举扇,挡脸,小心翼翼地,“辰
辰宝贝是要娶‘媳妇’?”
冷漠男子睨了他一眼,撇开头。
邪气男子清晰地从中读出了轻蔑。
竟然是真的?
邪气男子顿觉一阵眩晕。
那样的“媳妇”,那样一个……那样一个……
掀袍,入座。冷漠男子的动作潇洒无比,尤其他坐的又是新郎官父母的主座。
“哎,等等,等等。我坐这儿,你坐旁边。”邪气男子相中了那个位置。
冷漠男子瞥了眼他所指的位置,“那是女性坐的。”
点头,点头。所以他该坐“母”,他才该坐“父”。
“我才是父亲。”冷漠男子不理他。
低头,邪气男子附耳轻声嘀咕,引得冷漠男子一记狠辣的瞪视,“那你就别坐了!”
语气很坚决,很强势。
不过冷漠男子耳根通红,实在惹人遐想啊……
一旁的言承迟疑地道:“亲家?”
冷漠男子转向他,朝他轻轻点头。
还好自个没叫错。言承暗舒了口气,“吉时快到了,你看……”
“准备好了吗?”黑瞳直视着沧,冷漠男子问。
沧笑,“我等很久了。”
“那就开始吧。”
“对对,开始,开始。”言承点点头,转身吩咐下人准备。
“那是辰辰宝贝母亲的位置。”邪气男子尤是站着。
“她死了。”男子冷冷地开口。
邪气男子抿了抿薄唇,心有不甘地向旁边挪动。
不过,这位置,他不愿坐,有人愿坐啊!那可是沧母亲大人的位置啊!
“谁让你坐这的?!”邪气男子气极,双眼危险地眯起,邪光四射。
冷漠男子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娇小的女人,见有人问话,她露齿展笑。
那位置——正是男方母亲的位置啊!
“让开,这不是你坐的!”邪气男子怒了。
近距离直视那张邪气的面庞,女人嘴角趟下一丝晶莹。
邪气男子厌恶地后退一步。
女人若无其事地抹掉,“俺喜欢坐这。”
舒服呀,更主要的是,这位置的意义啊。
“你怎么无孔不入啊?”对于她的出现,尤是沧父亲的冷面,也免不了破功。
“过奖过奖。”女人故作谦虚状,殊不知自己的样子看上去有多做作。
“你来做什么?”沧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直苍蝇。
“俺家沧要成亲,俺怎能不来咧?”
瞧,母亲大人多伟大。
沧:“……”
“这位是?”言承开口。
觉得这儿媳的家族特复杂。
水门人,“路人。”
冷漠男子,“闲人。”
邪气男子,“傻人。”
言承面上僵硬着。
对于这帮没心没肺的孩子,女人的态度显得很“大度”(译:大肚)。她笑眯了眼,自认为帅气地甩甩头发,“小女子
黑夜,是他们的母亲大人。”
言承的样子很吃惊,“你成年的吗?!”
黑夜大喜,捧脸,“人家看上去这么年轻吗?”
“不,是你长得太小个了。”言承比比身高,“我以为是哪家来的老小孩。”
个子是未成年,那张脸就……
黑夜大怒,有必要将那个“老”字咬得那么清晰么?有必要么!!!
“新娘来了!”门外一声大喝成功阻止了某人暴起。
清、涉、沁、冰四人领着“新娘”进屋。
言承与卢妮妮对望一眼,这是他们的儿子吗?该不会换人了吧?可,如果不是苕儿的话又怎会将礼堂设在他们这?
新娘是很高,但却不觉魁梧,在红衫的衬托下,甚至显露出女性的柔美。怎么回事?
“沧,这可是我们的礼物,你可得好好地感谢我们哦。”清得意地向沧邀功。
涉则指着“新娘”的红盖头,暧昧地朝沧眨眼,示意底下另有乾坤。
沧不理,视线只在“新娘”身上停留,他伸出一只手,与新娘交握。
新娘子身着一身红衫,上面绣着半只小狐狸,当新娘走到新郎身侧,与新郎官的红衫上那半只,正好合成一只。那绣工
是现场观礼的人所未见过的好,小狐狸看上去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模样甚是可爱。
一道炽热的视线自从“新娘”一出现,就紧紧追随着。
那是一直沉默着的言青枫。
沧挑眉朝言青枫回以一笑,用另一只手轻搂着“新娘”——即使这个“新娘”比他高上大半个头。
“你们俩,别甜蜜了,快过吉时了。”邪气男子提醒,然后,干脆利落地,一脚——将黑夜踢走,坐着她先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