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来就来了。”言旭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双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揉着小屁屁。
真疼!
言苕不介意他不礼貌的语气,招呼着言旭坐下,微笑着,“是你去叫我娘的吧?方才谢谢你。”
言旭瞥了言苕一眼,嘴中咕哝一声。
言芜好奇,“你怎么会找我娘来的?”
这个侄儿有点小聪明,但她不认为他能预料到事情的发展。更何况旭儿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去找爹做什么。
言旭转头盯着沧,“是他叫我来的。”
如果是别人,他自然不会帮忙,可是……
又是这个小混蛋?就像所有事情都被沧算计好了一样,言芜觉得很没劲。
“这个人是谁?”言旭指着沧。
真的好像啊。
“他是沧。”
“沧?不对!这怎么可能。”不过他长得跟沧真的好像啊,“你是沧的哥哥对不对?”
沧挑眉。
这两人真的有血缘关系啊。
“你知道沧去哪了对吗?告诉我他在哪?他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言旭向前踏上一步,急切地问。
“沧在哪儿似乎跟你无关吧?”沧淡淡地笑着,真的很淡,淡得漂亮的大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
知他不愿回答,言旭转向言苕,质问:“你要嫁给他,那沧怎么办?沧现在在哪?”
言苕很吃惊,“你不是不喜欢沧吗?”
言旭的神色很认真,“如果你喜欢这个人的话,就把沧给我。我喜欢沧。”
言苕瞥了眼沧,见他悠闲的神情,一双三角眼中有丝恼怒,“沧不是物品,不是我说给你就给的。即使他真的能转让,
我也不会把沧给你的。”
“你有了这个人还不够吗?你要跟他在一起,那将沧置于何处?”
“旭儿……”对于言旭眼中的怒火,言苕看得清晰,心底很为这个侄儿心疼。
但要说为了旭儿,让他放弃……
他转头,“沧!”
沧抿唇,觉得言旭这孩子很不讨他喜欢。“我就是沧。不管你信与不信。而我,一生中只会喜爱苕一个人,不会有别人
。”
他很庆幸,命运的红线,另一头栓的是苕。
言苕很感动。
言芜很欣慰。
“至于苕,”沧的视线转向言苕,用平淡的语调,说出不平淡的话语,“如果你敢移情别恋,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
。
言苕吓了一跳,“沧,你好嗜血。”
心中没有丝毫害怕,因为他并不认为他会爱上沧以外的人。
言芜的嘴角抽搐着。
小混蛋就是小混蛋。
言旭神色黯然地悄然离去,小小的身影显得孤寂。
“新郎新娘结婚前不让见面,小混蛋你什么时候滚蛋?”
“我不准备走。”沧说。
礼教对他来说啥都不是。
他走不走,言芜是无所谓,不过,“我娘对这方面很讲究。”
记得她当初成亲的时候……唔,不想的好,不想的好。
意思是他们不能见面?沧垂下长睫,遮盖黑眸,让人不知他的情绪。
“还有这个说法啊?”言苕抓头。
他不想跟沧分开啊,可是,娘的话……
“不见就不见,半个月而已。”
这个“而已”,沧咬得很重。
“那沧你住哪里?”言苕问,俨然将沧当作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娃。
“水门阁。”
“哦。”对哦,沧有地方住。言苕傻笑。
沧好心情地勾着唇角。
“对了!”言苕突然大叫一声,猛地一个转身,开始翻箱倒柜。
“苕弟你在干嘛?”言芜问。
“找东西。”言苕将脑袋瓜子埋入衣柜中,头也不回地回答。
“……”她是问他在找什么。
沧笑着,也不上去帮忙。
一个狡诈,一个木讷,言芜搞不懂这两人怎会凑成一对。她以为苕弟的妻子该是贤淑可爱的。不过,这样也不错啊。
她拍拍沧的肩头,道,“一进门你就直接向我爹开口要娶苕弟,之前我还以为是脑袋进水了。”
“有没有进水我自己清楚。”沧笑,“我倒是不介意让往你脑袋里水灌些水。”
言芜缩回自己的手。
这小混蛋嘴巴真毒,瞧他的语气好像真会那么做。
“你没打算欺骗爹娘,而是让他们清楚的知道苕弟未来,是不?从一开始你就不断惹我爹生气,你这么做,是报复爹这
些年让苕弟受的委屈吧?本来你可以做点狠些的事情,不过知道苕弟肯定会替爹担心,也只是口头上让爹吃瘪。”言芜
认真地道,“沧,你为了苕弟做了不少事儿。”
沧扬起狐狸般的笑容,“言芜,你是在猜测我的想法吗?”
“我对你的想法没兴趣。”言芜摇头,“不过,苕弟跟你一块儿,我总算可以放心了。请不让苕弟受委屈,否则的话,
我不会饶恕你的。”
言芜的语气很野蛮,只要是人都能听出她的认真。
“言芜,你的恋弟情节很严重。”对上言芜严肃的视线,沧收敛了笑容,微眯着眼,“不过,现在苕是我的,轮不到你
为他操心。”
言芜冷哼一声,表面上看不起沧,内心却是赞同了他的表现。
“你们在聊什么?”言苕好奇地问。
这两人不是一向都不对盘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权利问题。”
权利?什么权利?
言苕挠头,不解。
“这是什么?”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中言苕手上。
言苕的大脸火红火红,“我真的找不出什么东西。”
言芜看看言苕,再瞧瞧言苕手中的物品,再瞅瞅言苕,“我没猜错的话,这是石头吧?苕弟你拿这个做什么?”
不是玉石,也并非矿石,石头的质地很普通。
“沧曾送给我一只耳环,还有一块玉佩。”言苕指指耳上的“惑”,再掏出玉佩。“所以我想……”
沧将石头从言苕手中拿起,把玩着,“定情信物?”
面色一红,言苕点点头。
这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压根儿不值钱。唯一能说得上特别的,也只是——
“这石头是打哪儿来的?”沧问。
“庙里捡的。”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当时见到它就觉喜爱得紧,也就带回家了。之后也是一直没舍得丢,虽然不值钱
,却是他很喜欢的东西。
“很特别。”言芜看着那块石头。
看上去像是一只小狐狸,好小,很可爱。定是人工雕琢的吧?看上去栩栩如生。唯一的缺点就是那只小狐狸的眼神——
沧嘴角的弧度加大,“很像我。”
“咦?”言苕惊讶地眨巴那双三角眼,对比沧与石头,“真的很像哎!”
言芜差点栽倒,“你不是因为这块破石头跟他很像才送与他的吗?”
言苕很无辜,“我没想那么多啊。”
他只不过是因为——房间内除了家具跟衣物以外,没有任何装饰品,所以才——
沧将石头小心翼翼地用布包上,收好,“苕,玉佩还我吧。”
“哎?”言苕将玉佩递给他。心中虽是疑惑,动作却毫不迟疑。
言芜讥讽地笑着,“你这人,真小气。送出去的东西竟然还要回去。啊!你想谋财害命啊!”
挡住沧来的“暗器”,言芜唾骂一声,定睛一看,竟是言苕平日当作宝贝看待的玉佩,“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你。”沧说。
言芜轻拧柳眉,“别告诉我,你看上我了,想要姐弟通吃。”
刚刚才让苕弟将玉佩还给他,现在竟然又转手送她。
一杯茶水迎面而来,还好言芜躲得快才免了变成落汤鸡的下场。
“看上你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沧将茶杯放下,“玉佩是送给玩偶的。”
“玩偶?”
沧解释,“为我提供娱乐的人。”
这一点,言苕是知道的。沧曾经说过。
“所以你以前是把苕弟当作一种娱乐?”言芜很想在那张漂亮的小脸揍上一拳。
“嗯。”沧大方地承认。“只有‘惑’才是送给爱人的。”
不再是玩偶,是爱人。
67.看不清
翌日——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青枫,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言苕愕然。
“青枫?”言芜眨巴两下杏眼,随即忍俊不禁,喷笑出声,“哈哈,青枫,你是刚从泥塘里出来吗?”
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几个人还能认出他是言府那个风度翩翩的言三少?想必踏进自个家门,他都费了不少工夫吧。哈哈
……唔,不行了,肚子痛,笑死她了。
头上顶着一个鸡窝,满身满脸的泥泞,已经看不出原本英俊的脸庞,衣衫少了一截袖子,露出纤长的手臂,衣衫下摆不
知道被什么给勾破,隐约可以看见那双健硕的小腿,他脚下的鞋袜,已是不知去向。言青枫一出场就引起了震撼效果。
对于言芜的嘲笑,言青枫并不理会,那双满是污渍的手,搭到言苕肩头,“外面那么热闹是做什么?”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言苕脸红了,“要办喜事。”
眼皮不安地跳动,言青枫的声音有丝暗哑,“什么喜事?谁的喜事?”
“是——”
汗水从额间下滑,沿着面颊,滑落,滴在言苕的手背。
言苕见他疲惫,道,“这事一时说不清楚,青枫,你先去洗漱一番吧。”
言青枫拒绝,“不,我要现在知道。”
“即使你马上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言芜开口,“去洗洗吧,瞧你,苕弟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抬手,一个黑黑的手印呈现在他眼中,言苕的衣衫的确是脏了。言青枫紧抿薄唇,抬眼,对上言苕的视线,“苕哥,我
等会再过来。”
言苕点头,视线随着言青枫移动,直到言青枫的背影消失还一直盯着门外。
见他失神,言芜大感不解,走到言苕面前,一看,言苕眼底竟然有着深深的眷恋。
一巴掌拍了过去,言芜白眼连翻,“不用看了,那个小混蛋答应过不会来了。”
真是!青枫变成那副鬼样子,也没见他有啥情绪。原来一直在盼着那个小混蛋的出现。不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吗?现在也
才第二天,有必要那么思恋吗?
“爹娘是真的同意让我‘嫁’出去吗?”低头绞着手指,沧不在,言苕显得不安。
“没看见外面那么忙碌吗?”言芜赏他一记白眼。
“可是……”他总觉得不真实啊。
“爹看重的是利益,对于这点,那小混蛋肯定清楚。”言芜轻声安抚,“他肯定会想到应对之法,你只要乖乖在家等着
,做个‘新娘子’就好。”
唔,她的苕弟竟然会有当新娘的一天,这让她好感慨啊……
“沧他能做到吗?”即使能,也必定很辛苦吧?为什么他什么都不会?一点都帮不上忙,好没用啊。
“对他来说,这些事只会很简单。那个小混蛋狡诈得很,脑子比我还好使。”虽然不愿承认。“别又看了!半个月而已
,半个月之后你想看他看到你吐都行!”
“不,姐姐,我不是在想沧。”
言芜没好气地再翻白眼,“那你是——”
顺着言苕的手指望去,言芜停住先前的话。直到言青枫走道两人面前,言芜:“青枫,你跟人打架了?”
之前
“没。”言青枫咬牙吐出这个字。
“那这是怎么回事?”单眼的熊猫啊。
“芜姐,先别管这个,我的事情是小。”
“哦?”这样还小?那什么算大?断手?还是断脚?
“青枫,你真的不要紧?”言苕担心地问。
不愿话题在自己身上耽误时间,言青枫开口道出心中的疑问,“家里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说的喜事是什么?”
这几日并非谁的生辰,府里的生意也是平淡。喜事,喜事,府里能有什么喜事?
“成亲吗?是谁要成亲?”言青枫向前一步,紧张地抓起言苕的袖口。
府上还未婚娶的,只剩他跟苕哥。爹不可能在未经他同意之下让他成亲的,也就是说,只有——
腼腆地微笑,因为羞涩,言苕的声音很小,“是我。”
言青枫脚下不稳,扶住身侧的墙壁,面色惨白。
言苕惊讶,上前扶住他,“青枫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有些苍白,是太累了吗?我扶你先回去休息。”
挥开言苕的手,言青枫深深地望着他,“对象是谁?你——是真心的吗?”
“是真心的,会喜欢我的只有沧。”
“会喜欢你的,不只是沧啊。”还有他啊!
话,含在言青枫的口中。
他喜欢苕哥很长的时间了啊。苕哥察觉到自己喜欢沧,也察觉到沧喜欢他,却偏偏对他这个弟弟对他的喜欢……
言青枫扬起自嘲地苦笑,转身离开。
“青枫?”见他脚步踉跄,以为他身体不适,言苕想要追上去,却被言芜阻止。
“别去,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哎?可是青枫的样子很不对劲啊。”
言芜轻声叹了一口气,“所以,他才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言苕盯着言青枫凄凉落寞的背影,须臾——
搔搔头,坐下。
“也对,青枫平日那么注重形象,要是让人看见青枫今天这个样子,青枫肯定没脸出去见人了。”
言芜:“……”
68.幽会
夜半时分,静悄悄——
一个黑影爬进了言苕的窗子。
睡梦中的言苕拧起眉头,像是察觉到黑影的灼热的视线,让言苕睡得有些不安稳。
一缕调皮的月光投射进窗子,印在黑影下半边面庞,照出那人好看的唇形。
黑影走至言苕床前,脚步沉稳,不带一丝虚浮。
黑影的视线集中在言苕脸上,言苕翻过身去,背对着黑影,继续睡觉,压根儿不知道更想不到有人正站在他的床前。
黑影伸出纤长的双手,摆正言苕的面庞,“我想你想得心焦,你却在这睡得香甜。”
耳畔的声音惊醒了言苕,睁眼竟瞧见一个黑影正捧着他的脸,言苕被吓一跳。
“怎么?认不出我是谁?”敢说一个不字,他要掐人了。就从这颇具手感的脸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