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
我赶紧跑到客厅门边,把那一排的灯开关一股脑儿全摁了一遍。霎时整间房子灯火通明。这时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有空一
定要给那不嫌麻烦给弄了总开关的室内设计师包红包。灯光一亮,几乎是同时,罗敷的门也开了。罗敷和张特警一身狼
狈地走出来,张特警一手拿着装碎片的盒子,一手拿着枪。
我冲上去想帮忙又不知如何帮,只能一叠声地问“没事吧?”罗敷一脸很累的样子朝我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到沙发旁边
坐下来。张特警把盒子递给我,又一转身进去房间里趴在地板上不知道找些什么。我回头环顾客厅一阵,突然想起来,
朝罗敷喊:“黄离!我去看看黄离!”
罗敷的头立刻抬起来,瞪着我:“刚才那个白袍的不是黄离?”此时我也顾不上问他怎么知道有个白袍人,拔腿就朝主
卧跑。罗敷也立刻跟了上来。
我把门一脚踹开,冲进去一看,黄离好端端的睡在床上。房间里灯都大亮着,她也没醒。我估摸着不会是装睡吧,上去
用手指掰她的眼皮。这一掰又吓了我一跳,黄离那瞳孔简直跟死人没两样了,散得跟什么似的,绝对不是活人能有的眼
睛。我一哆嗦,就躲一边去,用胳膊顶罗敷去让他看黄离到底怎么了。
罗敷不忘鄙视我一眼,上前摸她的颈动脉。这一摸,罗敷的脸也沉了下来。这时候张特警回来了,他看了看我俩的脸色
,问怎么了。罗敷示意他过来摸黄离的脉搏,张特警一摸,也愣住了。
他看向我问道:“刚才我们在房间里的时候,外面那个白衣人,是黄离吗?”
我说:“应该不是吧,那人…那不是人。”说完我咽了咽口水,跟他们把刚才发生的事交代了。
罗敷跟张特警对视了一眼,罗敷开口了:“我们刚进房间就发现不对劲了,明明在房间里,可是却看得到房间外面的东
西,连楼上楼下的东西都看得见。我们立刻要尝试开门出去,可是怎么也开不起来。”
“紧接着就有黑色的东西过来攻击我们。随安用枪打他们,看样子这些黑色东西是能用枪打死的,但也只能缓缓攻势,
它们数量很多。我跟随安就背靠着门坚持着。”
“快不行的时候,我看到外面有个白衣人用手指着门,然后我们前面就突然有个看不到的屏障在阻着那些黑色的东西。
它们一直轮番冲击那个看不见的障碍,声音大得吓人。我们的命全靠那屏障啦,你拼了老命去掐那白衣人脖子的时候,
屏障一撤,我在里面要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我心想我怎么知道白袍的家伙是救世主啊,他打扮得鬼里鬼气的。嘴巴上连忙说:“我不知道他在救你们嘛,我还以为
他搞了什么把你们困在里面了。”
“呃,说起来,屏障撤了以后,你怎么知道要开灯啊?”
张特警在一边说,“我发现子弹打出去的时候,会爆出一点光来,它们好像都挺忌讳的。可惜房间里面的开关没法用,
于是叫罗敷喊你开灯,试试看。”
我立时觉得一头汗,感情要是这些黑色东西做得绝一点,把外面的开关也搞坏了。那我们岂不是全完蛋。我还扑了那救
命的白衣大爷,下次再看到一定要改抱大腿。
我低头看看床上躺着的人,问张特警怎么解决?现在我们既然没死,就得奉公守法,黄离这么不明不白睡死在我家。别
说她那几个手下会来找麻烦,公安局都会来请我喝茶了。
第十二章:蔬菜与人
张特警这辈子大部分时间是在别人家发现尸体,这次还是头一回自己住的地儿冒出了尸体。而且这具尸体是死得没头没
脑,无声无息。不过黄离这离奇的死亡,在经过一个晚上不知道算是见鬼呢还是灵异的经验以后,大家好似都没有什么
惊讶。
可是黄离这身份,我们一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由张特警下楼去找黄离的手下上来。第一避免他们觉得我们把黄离给害
死了(虽然说实话,这个动机还真没有),第二,趁着他们消化老大去世的打击,尝试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情况,第三看
接下去要怎么办,碎片跟手抄书的事都要继续查下去,他们方面恐怕也是一样。当然这第二者是没有良心的罗敷的主意
,他就是打定了趁火打劫的算盘。万一黄离的手下还是觉得我们就是合伙害死了黄离,我方打算派出武林高手张特警,
一次性解决他们,统统打倒丢进监狱。反正我就是抱定了我们有枪我怕谁的心理。
于是我们撤入客厅,仍旧把房间灯开得通亮,张特警下楼去找也许在附近监视着的黄离手下去了。我提了两只灌铅的高
尔夫球杆权作我跟罗敷的武器,话虽如此,罗敷居然开始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泡茶。我说他真当是有客人上门么。于是
就见客厅里面一人悠闲喝茶,另一只惊弓之鸟抡着球杆时刻准备与黑暗做斗争。
等了大概半个钟头,张特警带着黄离的4个手下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大袋卤味,远远就闻到香味。果然是大食怪,这种
时候还有心情吃。张特警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跟我们说:“他们说黄离铁定没死。”说着,指了指那4个男人。
我绝对是用看没有关进病院的精神病患的眼神看着黄离的手下,首当其冲的人很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罗敷打了个不用
理这个人的手势,然后招呼他们坐下。于是七个大男人,半夜三更的,灯火通明地围着茶几坐下来吃卤味喝茶。带头的
男人长得挺老实的,身体也很健壮的样子。如果不是之前被他们绑架过,路上看到我绝对会觉得,他是个老实工作,顾
家的好男人。他只喝了口茶,就打开了话头。
“我听张……刑警,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头儿说我们现在算是合伙的关系,所以我想跟你们说清楚也好。头儿……算
作是我们村里的活神仙。之前我们拿到其他的碎片的时候,也发生过那些黑东西来抢的事情,头儿不知道做了什么,就
好象灵魂出窍似的弄出个白色的人来对付它们。事后也是像这样死了。我们村里都拿他下葬了,后来他自己扒拉了坟头
的土爬了出来,说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等着就行。”
我们听了都面面相觑,这可是要搞死人复活的把戏啊。怎么自从白天里拿到了那号称是假货的碎片,晚上就出了这么非
正常认知可以解释的事情。到底是这碎片招东西呢,还是黄离这人本来就不正常。话说回来,出了这种事情,我都有点
觉得自己是不是正常了。也许我才是得了精神病的那个,黄离,罗敷,张刑警,其实都是我分裂出来的。
罗敷貌似觉得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问那个老实男人:“这碎片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招那些不清不楚的东西来抢?而且
之前白叔买来,从来没有听说出过这种事情,偏偏到我们手上就出事?”
那4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带头的老实男才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好似要头儿在的时候才会出事。所以估计跟
头儿的仙力有点关系。现在头儿还不醒,我们都要小心点,那黑色的玩意儿还会再来。但是,你们估计也发现了,它们
怕光。我们之前不知道的时候,为了这个还损失了好几个人。”
老实男看罗敷还要问下去,就说:“罗老大,请你也不要再问了。再下去我们也不清楚,再说了东西现在你们拿着,我
们也得留点底好放心。”
他一下挑白了他还有信息就是不说,我们反而不好下手。看来这黄离的手下,也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一时有点尴尬,
好在张刑警立刻招呼大家吃卤味喝热茶,倒也立刻就活络了气氛,开始聊些不相关的东西。
我们一群人就这样喝茶吃卤味终于熬到了天亮。当我看到阳光照进客厅的时候,心里真是感谢好吃的张刑警买了那么多
东西填嘴。不然这一晚上不知得多难熬。当我提出让4个男人去睡客房的时候,黄离的手下却说,他们跟黄离睡一张床就
可以了。我登时瞪大了眼睛看他们,难道黄离一直是跟他们一起睡的?!我揪着老实男的领子,情绪激动得说不出话。
罗敷过来硬把我扯进房间,我仍旧一直拿手指指着那群男人,急得说不出话来。罗敷于是跟我说:“你想说男女授授不
清不能睡一个房间,我知道。”
我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知我者罗敷也。哪知他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盯着我看,看得我身上直发毛。接着他叹了口气,对
我说:“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女人的吧?”
我点点头,心想你早八辈子就跟家里出柜了,搞得帝都呆不得,有家归不得,才来占我的窝的。现在提这个干嘛。
罗敷又用那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不知想说什么,终于叹了口气,说:“嘛,自欺欺人也是好的,就先这样吧。能过多久
是多久。”
“啊?罗敷你干嘛?说得这么玄。”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他。罗敷很少这么古怪的。
罗敷终于露出他一贯的鄙视表情,白了我一眼。“黄离跟他手下睡觉一点事也不会发生的。放心好了。”
“啊?你怎么知道?”我心想难道罗敷身上有同性恋雷达?而且他看出黄离手下全是同性恋?
罗敷又给我吃了一记白眼,然后说:“现在就算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的。这其中的理由,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
我不死心地追着罗敷问,可是他就是死也不说到底什么原因。于是看在罗敷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让黄离与她手下
自便了。我跟罗敷,张刑警挤在罗敷那张大床上,一下就睡死了。
第十三章:纷乱的线索
再起来的时候,下午的阳光把房间里照得大亮。我们因为忌惮黑影的袭击,没拉一张窗帘。于是我就被太阳晒醒了。起
床一看,罗敷跟张特警都不在了。床上只留下睡过人的痕迹。
于是一骨碌爬起来,跑进客厅,看到张刑警一个人正招呼黄离的手下吃今天的第二顿,外卖的牛肉河粉跟炒空心菜,还
附了热的罐装奶茶。一群人仿佛多年好朋友似的边吃边聊天,看起来还挺投机的。我问起罗敷的去向,张刑警说罗敷留
话让你去xx大学王教授那里找他。我心想,这王教授不就是考古系的那个王xx么,是研究先秦文化的权威啊。想当年罗
敷去公园跟老头老太泡茶下棋的时候勾搭的。还真是找对了人。于是我立刻换衣服朝x大直奔而去,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能多了解些情况,对于现在的我们,都是宝贵的。保不准能救自己小命呢。
我到王教授的家时,罗敷早就跟王教授茶过三巡,两人正对着罗敷带来的碎片的照片研究着呢。罗敷还带来了白叔之前
找国外研究所分析出来的成分报告。王教授招呼我坐下,就对着照片开始自言自语。这是他的老习惯,我们都不说话,
专注地听。
王教授跟之前白叔提过的一样,认为这碎片是后来仿造的。放射性半衰期分析也认定这块碎片远没有拍卖人所宣称的那
样,有2000多年的历史。初步鉴定认为至多400到500年,这年代的青铜器价值立刻大打折扣。何况成分分析发现青铜里
面铜纯度很高,接近近代技术,完全跟2000多年前考古学普遍能接受的锻造水平有出入。
我跟罗敷都挺失望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么铁证如山的假冒商品,确确实实地引发了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碎片确实为
先秦的,也许能解释它周遭的奇怪事件,毕竟传说中真正的古董都是会招惹这些东西的。但是现在,事实是它是个假货
,它引发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目前为止,我们除了知道黄离的村子迫切地要把这个碎片弄回去,他们村为什么要不
计代价做这些事情,这个碎片到底有什么来历和它到底是派什么用场的,完全是一片未知。这样下去,罗敷好不容易争
取来的主动权,也会慢慢又回到黄离那边去。
罗敷大略跟王教授解释了我们得到这个碎片其中的因由,当然隐去了我们被黑影攻击的事情。王教授听了顿时也对这个
碎片产生了大大的好奇。又把那照片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很久,然后跟我们说,虽然他无法肯定。但是从黄离村
子的位置来看,这碎片很有可能是他们村里实行某种仪式的器具,或者根本就是他们所崇拜的神的化身,而这种宗教仪
式则很可能跟泰山有什么关系。
王教授的说法是中国自古以来,认为泰山掌管生死的想法由来已久。以前秦始皇登基还特别去祭了泰山就是这种宗教想
法的体现。黄离的村子就在泰山附近,想来很有可能还保持着这种古老的迷信,而这些碎片,也许原来也真的有其先秦
时代的样本,只是一直沿袭下来,战乱饥荒中难免丢失或者毁坏,于是他们便不断重新锻造这些东西。这样就能解释为
什么黄离他们对仿冒品仍然这么执着。也许他们村里半个世界之前仍然有些巫师或者道士之流,有资格锻造这种神圣物
品。我顿时想起那个号称是黄离叫出来的白衣人,难道那就是他们的道士或者是巫师?
我们跟王教授讨论了很久,猜想了各种可能。还是觉得没有任何一个能完全解释目前的情况。看天色不早,罗敷担心天
色一暗家里会有异变,就匆匆告辞。走的时候,王教授在门边吼了好几次有新消息要通知他。
我跟罗敷驾车跟下班的车流竞争,终于在黄昏时节回到了小区。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走廊上一片暮色。昏黄的吊灯跟
夕阳晕成一片,映照得过道里朦朦胧胧的。这时我家的门突然开了,张特警的头从门里探出来。我刚想调侃他跟我心有
灵犀一点通,怪事就发生了。
我跟张特警只有大概3步路的距离,就在他探出头的时候,走廊上的阴影中突然发生了什么骚动。然后下一秒,阴影里冒
出了许多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物体,拼命地朝外扩张着,空气里充斥着一种沙沙声。好像这些阴影在互相讨论着什么,口
气阴险而不怀好意。于是我,罗敷跟张特警三个人一起像假人一样定格在原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团阴影渐渐变大,向
有光的空间生长着,扩张着。
慢慢的这团阴影有了形状,越来越高,然后变成仿佛包着个人在里面的样子。黑色的阴影在这个人形的表面上不断蠕动
,穿梭,躁动不安。这时张特警突然说:“大家后退!”
我还没反应过来,罗敷立刻把我拖到了他身后,于是他背压着我靠在了墙上。我动弹不得地从罗敷的肩膀上朝外张望,
发现那些黑色的阴影被里面的什么东西越拉越长,紧绷得越来越厉害。霎那间,充斥着走廊的沙沙声嘎然而止。一时走
廊里面寂静得厉害,只剩下那绷的死紧的黑色人形状物体空自无声地朝有光亮的地方衍生着。
然后一个白色的人形就从阴影团中蹦了出来。黑色的阴影几乎是立刻化成了地上的一滩黑水。夕阳中,一个穿白袍的人
影出现在走廊里。
我一看吓了一跳,死扒着罗敷的肩膀直摇晃。罗敷居然还有闲心头转过来白了我一眼。我马上跟他说:“黄离的那个,
黄离的那个!”
他给我一个“我知道”的眼神就把头转回去了。那个白袍人怔怔地看了走廊外的景色半响,突然把头转向我跟罗敷的方
向。我心一跳,刚想尖叫,突然发现,这回白袍人是有脸的!
那白袍人脸色死白,双唇紧闭。但是好歹是张人脸!虽然双目仍然像上次看到他那样,像鬼火一样闪着磷光,让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