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钧没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何骥瑄失笑,看了看旁边又看了看傅霆钧,无奈地问:“霆钧,你是不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傅霆钧没有回答,却似乎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
何骥瑄难掩无力感,他摇摇头,继续往停车场走。傅霆钧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他那辆面相凶恶的车前。
“再见。”何骥瑄站在车门边,冲傅霆钧摆摆手。
傅霆钧走到他面前,问:“你答应吗?”
“什么?”
“我刚才的提议,你答应吗?”
何骥瑄眨眨眼,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好,于是笑了起来。
他背靠着车门,仰望傅霆钧:“大哥,你是傅霆钧吗?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脑袋重装了啊?”
傅霆钧盯着他不说话,何骥瑄脸上笑容慢慢淡去。气氛不知不觉转为暧昧,他目光不由地下移,从鼻尖到唇角,至下颏
和喉结,然后是衬衫遮掩中半隐半现的锁骨……美好的五官和身材,他最偏爱的类型……何骥瑄忍不住眯起眼。
“好看吗?”
“啊?”惊觉失态,何骥瑄抬起头才发现傅霆钧已经靠得那么近。
他却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因为对方的靠近而惊慌失措,心跳不止。
单纯的喜欢并欣赏,唯独没有独占的欲望。
不祈求,不妄想,更加轻松愉快,反而可以随心所欲。
笑意纹上眼角眉梢,何骥瑄真心地赞美:“好看。”
“不过,就算你用美人计也没用。我帮不了你,咱们根本不合适,你的新游戏,我不想陪你玩。”何骥瑄一手搭在傅霆
钧肩膀上拍了拍,“我是喜欢过你,可不代表我要一辈子迁就你,你舍得谁不舍得谁都和我没关系,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别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
何骥瑄说完就要离开,忽然领口一紧,随后身体撞在车上,头被托起固定,带了点凉意的唇瓣却是火一般粗暴地贴了上
来,不留半点呼吸的空隙。
缺氧加上十分不舒服的姿势,何骥瑄憋得满脸通红,奋力挣扎,终于在背过气去之前推开了傅霆钧。
他双手依然保持推拒的状态,喘着粗气,问:“你是被谁刺激着了?南枫?还是陆辰?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你在乎吗?”傅霆钧扯着何骥瑄微微侧过身,一把拉开车门,把人推了进去。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何骥瑄走神的功夫,身后一空,慌乱间胡乱抓住后座的椅背,才不至于滚下去。车内闷热,傅霆钧却像不受任何影响,
整个人压了过去。他身后车门的关闭,把最后一丝凉风也挡在了外面。此刻,何骥瑄真正有了窒息而死的觉悟。
大哥,至少开个空调啊……
何骥瑄闭着眼睛,努力放松全身平复呼吸,总算活了过来。
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傅霆钧半压在他身上,动作由激烈到轻柔,由啃咬到浅啄,到埋首在何骥瑄肩窝,再无一下
步动作。
车内空气不畅,两人搂在一起,汗流浃背,粘腻中让人产生一种要融化成一坨的错觉。
“怎么了?”何骥瑄用脸碰了碰傅霆钧的耳朵,傅霆钧没有回答。
“喂,你这么沮丧干什么?我才是要哭的那个啊。”何骥瑄想坐起来,傅霆钧抱着他不放,他只好作罢,气闷间,索性
也抱紧傅霆钧大不了一起热死!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何骥瑄胸口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有阵凉风出来,很舒服,于是放心地睡过去了。
何骥瑄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就被母亲数落。
“哎我说你这孩子,去送人家最后居然被人家送回来,你”何母指着自家儿子,哭笑不得,“你怎么能睡得着呢?”
昨天晚上听到门铃响,以为是何骥瑄忘了带钥匙,结果门后是傅霆钧,她的宝贝儿子瘫傅霆钧背上,睡得形象全无。傅
霆钧只说聊天聊着聊着何骥瑄就睡了,何母瞧他言语间并无任何异常,也不好多问。但何骥瑄向来觉轻,从来都不是能
说睡就睡的人,待傅霆钧走后,何母在何骥瑄床边看了十多分钟,确认何骥瑄真的只是睡着了才关门出去。
何骥瑄对此也是无从解释,他总不能告诉母亲,他有可能因为是缺氧了所以才“昏”睡得特别死的吧?
夏日闷热,何骥瑄部门所在隔间的空调坏了,加上窗户开在阳面,日上中天后,满屋子人便一个接一个地阵亡在高温中
,主管跑到别的部门避难,其他人不能走,都是半死不活地行动着。
何骥瑄翻了翻日历,母亲生日快到近了,不知道今年送点什么比较好。
首饰化妆品衣服之类的全都送过了,母亲还喜欢什么呢……
何骥瑄打了个哈欠,几乎要睡着。
浑浑噩噩坚持到下班,很久不见踪影的芦荟电话找他小聚,于是转道到酒吧,正准备先来杯冰水,却见属于他和芦荟的
位置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陆辰,何骥瑄严重怀疑自从上次被他发现这里后,他就一直往这个角落里挤。
另一个是许景明,规规矩矩坐得像在给学生开会。
何骥瑄过去的时候,许景明正和芦荟说些什么,芦荟哈哈大笑,替他倒了杯酒。
芦荟正对着何骥瑄走来的位置,第一个看到何骥瑄,招手唤道:“荷花!快来!”
许景明转头看向何骥瑄,点了下头,微笑说:“小何。”
何骥瑄表情动作都不怎么自然地蹭过去,瞥了眼坐上去一定很挤的空间,干笑着打招呼:“各位好啊,好巧啊。”
许景明起身道:“擅自过来了,抱歉。”
“啊?哦……”何骥瑄敷衍地笑了笑,并未作答。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小何,早点回家。”许景明临走时拍了拍何骥瑄的肩膀。
何骥瑄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丝反感。他不愿意作在许景明之前坐过的位置,就往芦荟和陆辰中间挤,两人只好各挪一步。
芦荟揽过何骥瑄的肩膀,说:“哎,所以说,人啊,做什么事都不能太过了。”
陆辰在一旁摇头,何骥瑄不明所以。
“就比如某个号称雷霆万钧的吧……”芦荟故作神秘地顿了顿,问何骥瑄,“荷花,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就是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于是就到处沾花惹草的风流少爷,终于遭报应了。”芦荟满脸幸灾乐祸。
“啊?”何骥瑄一头雾水。
芦荟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你家傅少不举了。”
何骥瑄愣了七八秒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了什么。
芦荟优哉游哉地把玩酒杯,时不时小声唱上两句。
何骥瑄囧了:他不举了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再看陆辰,陆辰叹了口气,点点头,低声道:“前几天他约我出来,结果……唉……”
何骥瑄忽然想起那天傅霆钧把他推进车里,结果也是不了了之,霎时恍然大悟,傅霆钧的一切怪异举动都有理由。
这个……
何骥瑄犹豫了。
我是该嘲笑他,还是同情他呢……
Episode 32
“小何,”陆辰仰靠在沙发上,单手托腮,“你跟霆钧在一起过?”
“哎?啊……嗯……”想着芦荟大概都跟陆辰说了,何骥瑄也没再否认。
其实如果都不在乎了,也的确没必要否认什么。
“上学那会儿在一起过,不过他那时候就现在这样子,都不是认真的。”
“现在呢?”
“现在?”何骥瑄一阵心虚,“呃……早就……没关系了。”
“这样啊……”陆辰望着上面,悠悠地说,“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
何骥瑄等他下文,陆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笑笑了事,何骥瑄怕接下来是个人隐私,也没好意思再问。
陆辰说:“霆钧最近有心事。”
芦荟马上接了下来:“你就别给他找借口了,不行就是不行,他还有生理期不成?”
何骥瑄正在喝水,听到前半句心里默默地回了句“没错”!又听到后半句,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
“难道……他真有生理期啊?”被溅到水花的芦荟抹了把脸。
何骥瑄连忙摆手:“我我没听说过”
芦荟松了口气:“我就说嘛,男人和女人我还是分得清的。”
一向活泼地陆辰凝眉深思,何骥瑄试探性地说:“没事,也许就是……嗯……像你说的,他有心事。”
“大概吧。”
“……陆辰你……喜欢上……他了?”何骥瑄小心翼翼地问。
“喜欢?”陆辰看了看他,笑道,“那倒说不上,我们之间那就是玩玩。不过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确实有点担心。”
陆辰压低了声音,“你们想,霆钧正值壮年,就嗯……不是什么好事……”
陆辰言语之间坦坦荡荡,何骥瑄不知怎么有点惭愧。
“那你说他会不会突然直了?”芦荟再次异想天开。
“……你是指他弯了三十年……突然就直了?”陆辰严肃地考虑了这个可能性,“应该不会吧,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
芦荟一副“你们真没见识”的表情说:“那有什么,不是总有那种,直了好多年,突然就弯了的案例吗?”
想到南枫,何骥瑄附和地点点头。
“那弯了很多年,突然就直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陆辰与何骥瑄皆是沉默。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奇不有啊!”芦荟往何骥瑄的冰水里倒了点酒,“这种事情又有谁说得清楚,你说是不是,
荷花?”
“啊?”被点名的何骥瑄一惊。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陆辰你不要担心,他举不举,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个上和下的问题。”芦荟一点诚意都没有的安
慰陆辰。
陆辰无奈道:“芦荟啊,玩,就是两个人一起玩,只有我一个人起哄,那多无聊啊。”转而又,“小何,你现在还喜欢
霆钧吗?”
本来正在专心听的何骥瑄第三次被点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有些不对劲。
“荷花,还不坦白?”芦荟斜视何骥瑄,“当然,你抗拒肯定是从严的,不过坦白也不会从宽。”
“坦……坦白什么?”何骥瑄战战兢兢地捏着杯子,杯中冰块在咯啦声错位。
“荷花,你跟傅霆钧开房那天,是从这间酒吧走出去的,”芦荟提醒道,“而这间酒吧,是我朋友开的。”
何骥瑄头中嗡地一声响。
“所以,说吧,荷花,你是不是为了报仇,趁他不注意,把他那玩意给踹坏了?”
何骥瑄坐都没坐稳,扑通一声直接滑到了地上。
他因为母亲的事烦心,搭曾莹莹的车到酒吧买醉,最后和傅霆钧滚到床上。想来这件事芦荟已经知道了,不过,细节上
非常非常有问题。
“我报报仇?”何骥瑄语无伦次, “我干嘛要找他报仇?我跟他有什么仇啊?我我”
“你怎么?”
何骥瑄涨红了脸,吼道:“我我跟他上床那天,他还是很正常的!”
话音一落,酒吧里刹那间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看向本来不起眼的角落。
杯子里的冰块又是咯啦一声,何骥瑄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整个人进入石化状态。
“小何,你可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陆辰扭着身体抱着沙发用力捶,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芦荟抱住何骥瑄,摸着他的头说:“魂啊,快回来啊快回来~”何骥瑄头低得不能再低,芦荟却是贼心不死,继续问:“
不过荷花啊,说实话吧,真的不是你踹的?就算是你踹的也没关系,兄弟我支持你!”
“真的不是!”何骥瑄越解释越想钻地缝,“跟我没关系,完全没关系!”
“真的不是?”
“不是。”
“……那太可惜了。”芦荟摆摆手,一把推开何骥瑄,恨铁不成钢地说,“没用的小荷花,踹个人都不会!”
何骥瑄已经不知道现在是哭比较合适还是笑比较好。
陆辰用腿碰了碰何骥瑄的膝盖:“小何,你是又和霆钧”
“没有!”何骥瑄急忙撇清,“就是就是那个……我怕换个人我妈起疑心,而且他挺会逗我妈开心的,我就……就……
”
“对了,阿姨现在情况怎么样?”说到何母,芦荟总算正经起来。
“和之前差不多。”提到母亲,何骥瑄黯然,“我在想,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我妈我已经知道她生病了。”
“嗯,也对,瞒着不是办法。你别担心,我有托朋友去打听,会有办法的。”
虽然说会有办法,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哪可能真的有什么好办法?
“啊还有,荷花啊,小许是个好人啊。”芦荟别有深意地望着何骥瑄,说,“虽然木讷了点,不过配你还算合适。”
“啊?”话题说变就变,何骥瑄感情上没转过去。
“重要的是,小许对感情够认真,不会沾花惹草朝三暮四,最后落得个……嗯……的下场。”
芦荟意有所指,陆辰跟着点头,何骥瑄无语。
“小何,傅霆钧这种人,玩玩可以,过日子,他不是那块料。”陆辰也说,“不过你要真喜欢霆钧,就别让自己太压抑
,这人欠抽,跟他客气没用。”
“不跟他客气也没用。”芦荟毫不留情地揭露,“那是本性,人的本性哪有那么容易改变?要我说,小何,人家小许不
错啊!”
何骥瑄犹豫半晌,说:“可是……”
“可是什么?人家有什么不好,你说?”
“……没有。”
“那你有什么不满的?”
“……没有。”何骥瑄叹气道,“可我不喜欢他。”
没有任何不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在普通男女之间,大概可以为生活而迁就,但对于不可能结婚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
家庭的他们来说,“不喜欢”这一点,已经足够去拒绝了。
“所以我觉得……霆钧没什么错,他也只是不喜欢……而已。”何骥瑄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我不是他,我不想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