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骥瑄不好意思地点头称是。
曾莹莹又问:“你要去哪里?”
何骥瑄把酒吧的位置跟她说了,司机随即调转车头,驶向目的地。
路上曾莹莹变着法地探听他和傅霆钧的关系,他全都答非所问,曾莹莹没办法,明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只好放弃。
到了酒吧雨就停了,只是天还阴着。曾莹莹本想跟何骥瑄一起进去,但看到是GAY吧,便打消了念头。
没有芦荟作陪,何骥瑄也就没去角落里常待的地方。他婉拒了老板提供的干爽衣物,只披了条毛巾,一个人坐在吧台,
单手托腮,默默凝望杯中冰块融化。
当冰小到快要看不见的时候,也是当何骥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傅霆钧挪过高脚凳坐到了他旁边。
何骥瑄瞥了他一眼,感叹不是命运有毛病就是老天在玩他
我最想见你,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我不想见你,不需要你的时候,你来做什么?
傅霆钧当然不知道何骥瑄在想什么,他还在困惑何骥瑄昨日的反常。
“你”傅霆钧想了想,问,“你不舒服吗?怎么没去上班?”
何骥瑄腹诽着“用你管”之类的话,没好气地答:“我累了,想找个人陪。”
尽管这次傅霆钧仍然做好了准备,但何骥瑄的回答还是让他立刻没话了。
何骥瑄满腔郁闷没处发泄,他一只手搭着傅霆钧的肩膀,挑衅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当牛郎?”傅霆钧慢慢变
了脸色,何骥瑄笑道,“不然,织女也可以。”随后在傅霆钧脸上摸了一把,痞气十足地说,“双倍加钱哟。”
Episode 27
何骥瑄搭着傅霆钧的肩膀,挑衅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当牛郎?”傅霆钧慢慢变了脸色,何骥瑄笑道,“不然
,织女也可以。”随后在傅霆钧脸上摸了一把,痞气十足地说,“双倍加钱哟。”
他故意把尾音拉的婉转绵长,期待能看到傅霆钧惊慌失措或怒火中烧的表情。
是厌恶地拍开呢?还是冷漠地推走?
何骥瑄考虑这两种可能性,却不料对方顺势探身向前,轻抬起他的下颌,吻了上来,却是点到即止。傅霆钧愣住,没有
进一步动作尽管这个吻是由他开始的,但却不是他有意为之。何骥瑄也愣了下,但只有那么一下,随即,搭在傅霆钧肩
膀上的手已经干脆地揽过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纠缠,几近撕咬的疯狂,两人很快乱了呼吸,在更多目光围过来之前,傅霆钧紧握着何骥瑄的手,把他拖出了酒吧
。
傅霆钧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开始狂飙,就没有想要刹车的准备。
也许是下雨的关系,外面天色早早暗了,时不时刮点小风。何骥瑄出了门才感到醉意,有些睁不开眼睛,走起路来跌跌
撞撞,险些绊倒。刚上车后就开始犯困,哈欠连连,脑中更加一团浆糊,转眼变成了一只大兔子,好像之前那个出言挑
衅的人不是他。傅霆钧把他拉到一家酒店门前时,他只是抬头看了看,便顺从地跟着大灰狼继续往走。
进房间,锁门,灯都不开,濡湿的唇就贴了上来。
身陷在柔软滑顺的被子里,何骥瑄心下不合时宜地计算着当晚的房费,估计不会少了,脸贴着被面蹭了蹭,果然挺舒服
。
然后,傅霆钧突然停止了动作。
何骥瑄等了半天没动静,微微睁开眼,问:“怎么了?”
“……算了,你不舒服的话……就别做了。”光线太暗,看不清傅霆钧的表情,但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犹豫和压抑。
何骥瑄想:我一定是在做梦。
傅霆钧停下来是因为在考虑他舒不舒服?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趁着傅霆钧没注意,猛地一翻身,把傅霆钧压倒在床上。
“你要是不行的话,那我来吧。”
何骥瑄笑着贴上傅霆钧的脸摩挲,手指从锁骨向下,一颗一颗,耐心地解开傅霆钧衬衫上的扣子,抽出腰带,继续向下
探。
情况和他想的差不多。
何骥瑄默默地感叹,即便过了六年,他仍然知道,怎样做傅霆钧最有感觉。
真煞风景……
肢体交缠中,何骥瑄略带烦躁地咬了傅霆钧一口,傅霆钧一把抓起何骥瑄的手腕把他拉开。咯吱两声,腕间传来细痛,
何骥瑄浑噩的目光顿时清明。他喘着粗气,渐渐睁大了眼睛,看看傅霆钧,又看看被傅霆钧握着的手腕,手腕上,珠子
在突来的压力下互相碰撞摩擦。
我在……做什么?
何骥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直觉上想往后退,手腕却还受制于人。
傅霆钧用力一扯,何骥瑄重心不稳,扑到在傅霆钧身上,呼吸相抵,火势燎原。
就如同何骥瑄很清楚怎样做能让傅霆钧最有感觉,傅霆钧也很了解怎样做能让何骥瑄兴奋起来。
记忆自然地复苏,当年的一切手段方法,如今依然迅速而有效。在互相点燃的欲望中沉浸,糅合了彼此身上的味道,只
稍加挣扎,随即放纵沉沦,抱着“最坏还能怎么样”的消极心态,何骥瑄放松了全身,积极地迎和着傅霆钧每一个动作
。
是了,最坏还能怎么样呢?
沉重火热的吐息中,耳边传来略带沙哑地呢喃。
“……哪个才是你?嗯?”
来不及回答便又被堵住了思考的去路,何骥瑄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伸出去的手却被按下,紧紧地压在耳侧,十指交缠
,熟悉却又陌生的某样东西,铺天盖地而来。
何骥瑄做了个梦,梦中哭到声嘶力竭,手一抹,却没有眼泪。
像一脚踩空,身体从高处跌落,惊吓中睁开眼,落地灯昏黄的光线中,半闭的浴室里传来哗哗地水声。
他挣扎着坐起来,方才翻云覆雨不知节制,现下周身酸痛四肢发软,出了一身冷汗,没一会儿头就开始疼。手臂上的纱
布早就被剥掉,被他咬出来的一圈青紫隐隐作痛,结痂的伤口下有什么在跳动似的。何骥瑄四下看了看,床上床下皆是
一片狼藉,衣裤胡乱地分布,都被揉的不成样子,床头的柜子边缘放着撕开的安全套外包装。
何骥瑄怔住。他完全不记得傅霆钧什么时候翻出来的这东西,又是什么时候用上的……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傅霆钧就是那种会随身携带安全套的人,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是怎么会这么乱呢?他明明记
得两人是直奔主题的……何骥瑄努力回忆,无果。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感叹两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做起事来果然毫无
理智可言。这么一番折腾,大脑倒清醒不少。
水声停下,傅霆钧手拿毛巾全身赤裸地走出来,不为何骥瑄的目光所动,大大方方地坐到床边,问:“起来了?”
“起来了。”何骥瑄闷声答道,却见傅霆钧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
“……不……没事。”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正经并对题的回答,傅霆钧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何骥瑄却为对方突然扭捏起来的态度生出一丝恼火:“有话说话。”
傅霆钧单手撑着床沿,偏头凝视何骥瑄,半晌,说:“你在床上……没变……”说罢点了点头,自我肯定地重复,“嗯
,没错,和六年前是一样的。”
何骥瑄瞬间胀红了脸,抄起枕头砸到傅霆钧头上,怒道:“上床没有参照物!”话音未落,他自己先笑了出来,然后在
傅霆钧有所反应之前,忍着不适爬下床进了浴室。
傅霆钧呆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正要找衣服的时候,浴室的门又打开,何骥瑄探出湿漉漉地脑袋,带着警告口吻严肃地说
:“别走,一会儿送我回家。”接着,不给傅霆钧回应的机会,又钻了回去。
Episode 28
做了……
何骥瑄绞着手指,看了眼时间,二十三点四十五分。
车窗外灯火通明,街上往来车辆远没有白天密集,傅霆钧却是兜风一般,把车开得慢悠悠的。
何骥瑄轻叹了口气。
做就做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跟傅霆钧早就过了生米刚煮成熟饭那会儿的青涩,现在最多也不过就是把硬掉的冷
饭回锅翻炒一下……
味道还是不错的。
何骥瑄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从某个角度来说,跟傅霆钧在一起,是不吃亏的。
最不能承受的都已经发生了,再坏还能怎么样?
都无所谓了……
何骥瑄再次叹气,又看了眼时间。
二十三点四十六分。距离他上次看,过了一分钟……大概。
傅霆钧也瞄了下时间,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什么伤?”何骥瑄反射性地抬头,紧张地望着傅霆钧。
傅霆钧看了看何骥瑄手臂上伤痕清晰的一圈。
何骥瑄倒松了口气似的,放下了袖子,盖住伤痕,笑答:“饿的。”那是傅霆钧的外套,穿在他身上大了两号,他出门
时嫌拖拖拉拉麻烦,把袖子挽了上去。
傅霆钧本来不信,可那伤痕明显是咬出来的,思及何骥瑄两日来古怪的行为模式,也不由地信了:“好牙口。”
“过奖。”何骥瑄干笑,过了会儿,说:“那个,跟你商量件事行吗?”
“什么事?”
“帮我个忙吧。”何骥瑄犹豫了下:“你看,我之前不是也帮你了吗……就是……再跟我……嗯……假装在一起一段时
间吧……”
“假装?”傅霆钧失笑现在这种情况,还用得着假装吗?
“……不假装也行……”何骥瑄失神般喃喃道。
“那是说”傅霆钧顿了顿,“你之前在医院说的话,要收回吗?”
什么我爱上你了所以分手吧,什么对不起咱们两清吧,这种搞笑的话……
何骥瑄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傅霆钧控制着自己不要大笑出来。
继续交往和不要分手,仅仅只是说法不同而已。
何骥瑄很认真地考虑了半天:“这一次,主要是请你帮个忙。”他左手攥紧右手,抵着下巴,“放心吧,我已经不爱你
了。”
傅霆钧的笑瞬间僵在脸上,脑中蓦地闪过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幅景象。
“所以安心和我在一起一段时间吧,反正我妈挺喜欢你的……”何骥瑄直了直腰,说,“当然,你可以把这当作你一如
既往的游戏……无关真爱。”彼时曾让他后悔六年的一句话,如今再讲,心境却是完全不同了,“再说,有些事,和谁
做不是做呢……”说到这里,何骥瑄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当然,你和陆辰爱怎样就怎样,只是拜托你,
不要让我妈知道。”
直白点说,就是:你可以去外面随便搞,但请不要让我家里人知道。
这算什么情况?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霆钧皱紧了眉头,他麻木地操纵着方向盘,觉得脸上像被扔了袋面粉后,又被泼了盆冷水。
车开进小区,停在楼道口,何骥瑄手伸向傅霆钧,说:“来,拉我一把吧。”
傅霆钧只好熄了火,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扶何骥瑄出来。
何骥瑄一路半靠在傅霆钧身上,有气无力地掏出钥匙开了门。客厅里灯亮着,何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
怒道:“你这小兔崽子晚回家不说一声去哪”回身看到傅霆钧,何母生生地掐住了话头,转而笑道,“哎呀,霆钧来啦
?”
“伯母。”傅霆钧立马放低身段。
“对不起妈,我手机没电了。”何骥瑄疲惫地搭着傅霆钧肩头脱了鞋进屋。
“你就扯吧,不知道谁今天早上没拔充电器……”何母见何骥瑄不太舒服的样子,忙过去看怎么回事,何骥瑄却心虚般
躲到了傅霆钧身后,傅霆钧无奈,只好帮他挡下。
“妈,我要睡觉。” 何骥瑄拽着傅霆钧的衣角,贴着傅霆钧的手臂打了个哈欠,“困。”
“……那就……去睡吧。”何母有些意外,何骥瑄与傅霆钧之前虽然说是“相亲对象”的关系,但实际上一直保持距离
,现下突然如此亲密,不知是为哪般。
何骥瑄如临大赦,转身直奔房间,傅霆钧被他暗暗拽着,也跟了上去。何骥瑄进屋三两下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傅霆钧捡起自己的外套,站在床前,又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这孩子……”何母小心地看了何骥瑄一圈,可惜何骥瑄被子捂的紧,什么也看不到。“算了,霆钧啊,过来喝点水吧
。”
何母把傅霆钧让出房间,轻轻关了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过了很久,才能在窗外透过来的微弱灯光下,看清屋内摆设的轮廓。
母亲会怎么想?傅霆钧会怎么说?
他不会……说漏了吧……
何骥瑄睁大眼睛窝在床上,努力克制想要去偷听的冲动。
何骥瑄这觉睡得并不踏实,早上四点多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他睁开眼后望着天棚,四周白亮而宁静,只听得到闹钟滴答滴答走字的声音。
很多事情就这样清晰开来。
何骥瑄把每件事认真地想了一遍,筛了一遍,然后坐起来,爬到书桌旁,开了电脑上网,回忆着医生的话,将母亲得的
病仔细搜索了一圈。
其实,不一定是完全没有没救的。
也有病例,在被宣告活不了几天或几个月后,仍能活上十几年的。重要的是心态,再就是可能存在的偏方。这种时候,
老中医大概更可靠些吧,虽然医生说能找的人都找了。
何骥瑄翻出个小本子,将也许有用的东西逐条记录下来。然后给芦荟打了个电话,无视对方被吵醒的暴躁,态度坚决地
把人约到某站口。他想着芦荟认识的人多,万一谁就知道哪个世外高人的存在呢?多一个人多一个方法多一分希望,不
求母亲能奇迹般地痊愈,只盼能拖一天是一天。
如果照这种方法,傅霆钧应该也可以帮忙吧?
这样想着,精神终于也跟着好了起来,悬着的心稍稍安稳,大脑终于可以理智地思考,不再如初时那般沮丧绝望。
他的母亲生他养他陪他近三十年,他不相信老天真的那么残忍,让他一点回报的机会都没有。
Episode 29
何骥瑄一门心思扑到母亲的病情上,于是在公司楼下里见到许景明的时候,终也不像最初那样手足无措了。
事实上,他们之间并不存在误解或难题,只是何骥瑄自己在逃避过去,害怕见到人家罢了。可再怎么不愿回忆,再怎么
希望母亲永远不知道,那些该解决的也总要解决,不可能一辈子逃避。
活生生的例子才刚被列举没多久,于是何骥瑄这次没有装看不见,而是主动过去打了招呼。也许是他确实镇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