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终于想通不再纠缠自己了。
宁怀静正准备宽衣休息,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宁怀静以为是宁觉非,也就没有在意,谁知推开门的竟然是赵言之,宁
怀静知道赵言之一直看自己不顺眼,所以宁怀静也一直避免两人见面,免得到时尴尬。
“有事?”宁怀静面无表情的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以为赵言之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却不想赵言之二话不说就拉着宁怀
静往门外走,宁怀静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任人摆布的人,见赵言之如此无礼,心下有些愤怒,口气自然也就不好:“赵大
人,这是做什么?我又哪里得罪了大人!”
赵言之看着黑着一张脸的宁怀静,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这才拱手道:“多有冒犯,还请海涵,只是我家公子突然生了
病想请沐大夫帮忙去看一下。”
宁怀静没想到赵言之来找宁怀静是因为宁觉非生了病,可是这整个淮阳城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赵言之不是最讨厌自己的
么?干嘛要来找他?
虽然这样想,宁怀静到底没有拒绝,随着赵言之来到宁觉非的房间,宁怀静第一次看到毫无生气的宁觉非,躺在床上,
惨白着一张脸,眼睛紧紧的闭着。
宁怀静走到床前,看了一下问道:“他不是生病,而是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
“白天我和公子去了慈恩寺,突然遇到刺客,那些人手段毒辣,公子为了救我,而被人一剑刺中肩窝,当时我们以为只
是小伤,却没想到公子回到客栈,就一直昏迷不醒。”此时赵言之放下心里对宁怀静的偏见,如实说道。
宁怀静没有多言,掀开被子,果然宁觉非的肩窝处虽然包扎过,但此时已经鲜血被浸透,绯红一片,宁怀静撕开纱布,
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一直细细的往外流。宁怀静蹙着眉头替宁觉非把了脉,然后转头对赵言之道:“他中了毒,现在
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准备一些东西。”
宁怀静说着在纸上写下需要东西交给赵言之,自己一个人从房间里拿出药箱,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很细很窄的刀,把他放
到火上炙烤了之后,插进了宁觉非的伤处,顿时那里冒起一阵青烟,发出“孜孜”的声响。
不一会儿赵言之把东西弄来交给了宁怀静,屋子了烧了一桶热水,宁怀静让赵言之把宁觉非抱到桶里,然后从药箱里拿
出银针,在宁觉非的几处大穴上扎了下去,手法娴熟,没有丝毫犹豫。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宁觉非突然从嘴角溢出鲜血,血是紫黑色的,宁怀静擦掉宁觉非嘴角的血,拿出之前的那把刀,没
有丝毫犹豫的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顿时鲜血如注,喷涌而出,赵言之被这一幕惊呆了忙问道:“你……”
话还没说完,宁怀静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去拿个碗来,把这粒药丸碾碎放到碗里。”
赵言之没敢犹豫,用内力把药丸碾碎之后交给宁怀静,宁怀静让血缓缓流到碗里,让血和药混在一块,然后给宁觉非喝
了下去,之后宁怀静就自行包扎好伤口,宁觉非也在一盏茶之后,吐出一滩黑血,宁怀静又替他把了把脉,确定无碍之
后,拔掉了身上的银针,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赵言之若有所思的站在房间,他开始发现他越来越不懂这个少年的心思,他就像一个谜,你越是觉得了解了他一点,你
就越不了解,反而会加重对他探索的欲-望。
第二天,宁怀静没有像往常去慈恩寺,也没有去县衙,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可是刚回到客栈,就听到大堂里往来人的谈
话。
“你们知道么?听说当今圣上现在就在城里,听说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微服私访……”
“不是微服私访,好像是要抓什么乱党……”
“你们说得都不对,我有一个在府衙里当差的兄弟告诉我说,皇上在淮阳城遇到了刺客,现在重伤昏迷,刚被接回府衙
,严密照看起来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纷纷传来,宁怀静不动声色的上了楼,却看见了在自己房间门口徘徊的刘惜羽,宁怀静走上前拍了拍
有些慌乱的刘惜羽说:“刘姑娘,找我有事?”
刘惜羽像是没想到宁怀静会回来似地,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小心的顺着气说:“那个,慈恩寺的小沙弥刚刚来说,
方丈驾鹤西去了。”
宁怀静原本温和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有些冰冷,刘惜羽被宁怀静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吓倒,不敢说话,呆呆的站在一边。
宁怀静细细沉思了一会后,来到了慈恩寺。
他没有让人带领,一个人闪身进了放方丈尸体的地方,老方丈安静的躺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宁怀静上前细看了
一会,就出了慈恩寺,再度回到了客栈时,却发现刘惜羽突然失踪了。
第34章:纯真
宁怀静问了刘惜羽身边的丫鬟,丫鬟只是说小姐说去找公子有些事,让我们不要跟着,之后小姐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宁
怀静当下想了很多,刘惜羽在这边人生地不熟,除了一个姨母外,其他什么亲人也没有,更加不可能与人结仇。
宁怀静让所有的人先去找找看,说不定是到街上逛逛去了,宁怀静则是一个人去了府衙,府衙对于宁怀静进出这里,早
已见怪不怪,也没有阻拦。
他找到颜御川,颜御川当时正翘着二郎腿在院子里喂鱼,看见宁怀静时,没有起身,只是笑着说:“沐大夫,又有何事
需要本官帮忙的!”
“在下的表妹突然失踪,我想让大人帮我找一下。”宁怀静看着颜御川淡淡的开口。
“没问题,小事一桩而已,对了我听说慈恩寺的方丈死了,不知道沐大夫有没有收到消息。”颜御川挑着眉头,一副看
好戏的模样。
“在下也是刚刚才得知!”宁怀静实在是没有心情与颜御川在这里闲话家常便说道:“在下的事,还请大人费心了,我
还有点事要去处理,这就告辞了。”
“沐大夫,慢走!”颜御川望着宁怀静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对着空气喊道:“青云,好好跟着这位沐大夫,有
任何情况速速来报!”
“是!”只见一个黑影迅速从眼前掠过,直至消失不见,而颜御川则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宁怀静回到客栈,果不其然,赵言之已经在房间里等他,宁怀静没有废话,又拿出那把小巧的刀割开手腕,血缓缓流到
碗里,他把盛满血的碗交给赵言之说:“按照昨天晚上的方法,让他把这个喝下去,明天在服一次他身上的毒就差不多
全解了,但是你要切记不能让他受寒!”
宁怀静说完话,就有些疲惫的坐在桌前,细细的琢磨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太过蹊跷,而自己似乎也
无意中陷入漩涡,越陷越深。
赵言之看着低头沉思的宁怀静,没有多做耽搁就走了,赵言之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来说:“我们在西大街发现了刘
姑娘,沐大夫你看……”
“带我去。”宁怀静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刘惜羽,但是看那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样子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宁怀静一路
跟随那人来到了西大街。
西大街因为水涝的关系,是整个淮阳城最为破败的地方,到处都是残破的房屋,那人把宁怀静带到一处破旧的房屋前说
:“沐大夫,刘姑娘就在里面,她的贴身丫鬟已经进去了,我们一直都没敢进去。”
“我知道了。”宁怀静没让那人说完,自己一个人走进了那间破败的小屋,墙壁有些斑驳,有些墙角还结了厚厚一层蜘
蛛网,光线有些昏暗,但可以听到女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但声音不是刘惜羽发出来的。
宁怀静觉得自己每走一步,心就沉下一分,在房屋的最深处,宁怀静看到了刘惜羽抱着膝蜷缩在哪里,身上只有一件丫
鬟给她披上的单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神空洞,丫鬟在听到脚步声时看到来的是宁怀静时,有些喜极而泣的说:“沐大
夫,小姐她……”
谁知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刘惜羽像是发疯了一般的躲在丫鬟的身后嘶吼道:“你出去,我不要看见你,小蝶你让他出去
……”
声音凄厉,叫小蝶的丫鬟也没想到自家小姐的反应这么大,一时之间只好对宁怀静道:“沐大夫,还是先走吧,我们小
姐他现在不想见人。”
可宁怀静却恍若没有听见一般,一步一步走到刘惜羽的身边,解下身上的衣衫披在刘惜羽的身上,然后不顾刘惜羽的挣
扎,揽腰抱起了刘惜羽。
此时的刘惜羽没有了往日的乖巧,只是拼命的挣扎,双拳不间断的打向宁怀静,宁怀静自始至终都是沉着一张脸,面无
表情的抱着刘惜羽走出了那间小屋,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半个天空几乎都被印成了橘黄色。
刘惜羽再见到阳光之后,突然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的任由宁怀静抱着她,她只是把头深深的埋进了宁怀静的胸膛,屋
子外面的一干人在看到宁怀静的那张脸时,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宁怀静抱着刘惜羽回到客栈,把她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刘惜羽回到房间,就把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把整个人包了个严
实,宁怀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小蝶吩咐道:“你去让小二烧一桶热水上来,再去药铺按照这个药方,抓几幅药。”
小蝶此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沐大夫,可是她没有退路,她总觉得小姐会这个样子都是这个人的错,可他还是按照宁
怀静的吩咐去让小二送来一桶热水,又去药铺把药抓回来。
宁怀静把其中的一些草药放进浴桶里,然后走到床边说:“刘姑娘,起来泡个澡可好?”
“不要你管,你出去。”刘惜羽蒙着被子,声音有些沙哑。
宁怀静也不在和她罗嗦,直接掀开被子,抱起刘惜羽把她放到浴桶里,水溅了宁怀静一身,宁怀静却只是淡淡的说:“
你慢慢洗,我先出去。”
刘惜羽抱着膝盖默默的不说话,直到门“吱呀”一声合上,她才缓缓的开始搓洗自己,身上被揉搓的有些发红,甚至有
些地方都已经破皮,可他依然也不停下。
洗好之后,她从行李里找出一件绯红色的锦衫,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纱衣,衣衫上用金线绣着点点梅花,换上衣服之后
,对着镜子做了最细致的装扮,一头黑发随意披在肩上,如火如荼。
这一刻的刘惜羽美艳不可方物,白皙的脸颊有着一抹红晕,乌黑的眼眸闪着一种复杂的光彩,她赤着脚踩在地上,嘴角
挂着一抹如雪的微笑,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银簪,她坐在窗口,静静的望向窗外,微风吹起她的长发,一头黑发
随风飞舞,如蝶如翼。
闪着寒光的银簪缓慢的划上手腕,鲜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如点点红梅。血一点点从她腕间留下,弄脏了身上的红色长
衫,红色的长衫与红色的血混在一起,竟成了一种诡异的暗紫色。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门被“嘭”的一声从外面撞开,宁怀静气急败坏的推开门,抱起已经人事不知的刘惜羽,
小蝶看见满地的血已经吓得只知道在哪里哭。
宁怀静有些不耐烦的蹙起眉头说:“别哭了,吵得人心烦,不想你家小姐死的话就闭嘴。”
宁怀静的话果然起到了震慑作用,小蝶终于止住了哭泣,宁怀静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粒药丸给刘惜羽服下,接
着又帮她止血,缠上绷带,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太严重,要不要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就是宁怀静也回天乏术!
第35章:求亲
宁怀静一个晚上都静静的守在刘惜羽的身边,银色的月光照进房间,印上宁怀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竟显得有
些凄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宁怀静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他始终盯着刘惜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原本红润的脸颊
现在毫无生气,微长的刘海遮住脸颊,竟有种凄美的错觉。
刘惜羽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就连见过无数美人的宁怀静也不得不承认刘惜羽是个美人,柳叶眉桃花眼,骨若白玉青葱
,貌似初荷落红。只是这美已经从原先的纯真无暇变成了现在这般的凄艳绝丽。
高挂在天空的月亮不知何时消失在天幕,整个天空突然黑了下去,一直陷入昏睡的刘惜羽此时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
空洞,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当他看见坐在床边的宁怀静时,眼神一黯,别过头去淡淡的开口:“你救我做什么?”
“我不是在救你,我是在救我自己,救那些跟在你身边的人。”宁怀静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话语里听不出丝毫的起伏
。
“我死不死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刘惜羽冷冷的回道。
“我是一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而你如果死在这里,你的丫鬟小蝶,跟在你身边的这些人要如何回临川向你的
父母交代。”宁怀静说这些话时就像在说天气怎么样一样。
“原来我还有一点用处……”刘惜羽有些自嘲的笑笑。
那笑让宁怀静蹙起了眉头,因为那笑太过熟悉,曾今无数次自己也曾那样笑过,那笑不是绝望,不是嘲弄,只是一种对
这个世界不抱任何希望的漠然。
宁怀静知道这次事情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刘惜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他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疯狂若此,连累了
这样一个姑娘是他的错,他有责任为这次事情负责。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自怨自艾,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娶你。”对于求婚,这还是宁怀静有生以
来的第一次,活了两辈子总算可以逃过宿命的安排,即使自己不爱眼前这个女子又如何呢?
“我怎么会嫌弃呢?只要你不嫌弃,我答应你。”轻描淡写的回答,宁怀静没想到刘惜羽会答应的那么干脆,一时之间
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后悔了?”刘惜羽看着宁怀静有些嘲弄的问道。
“没有。”要说宁怀静不是出于同情和责任才娶刘惜羽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他不得不说刘惜羽勉强算是他
在这个世界比较欣赏的女孩,其实有个自己不讨厌的人相伴一生,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第二天宁怀静要娶刘惜羽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淮阳城,整个淮阳城就如同炸开了锅似地讨论着这件事情,婚期就定在两
天后。
宁怀静对于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观察着淮阳城里百姓的健康,同时也要照顾刘惜羽,这大半个月的忙碌
让宁怀静真的很疲劳,可是现在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中午宁怀静的房间里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来取药的赵言之,另一个则是宁怀远。宁怀远看见赵言之时有些奇怪的问: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替陛下取药。”赵言之对宁觉非的几个儿子中,要说最喜欢的应该就是五皇子宁怀远了,所以对他也格外恭敬和
客气。
宁怀静没有理会俩人,正准备拿刀隔开自己的手腕时,却被宁怀远一把按住:“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药里需要药引。”
“你拿你的血给他做药引?”宁怀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