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歧——夏御奴

作者:夏御奴  录入:11-25

“没尿裤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TM给我去死!”玉三脸色稍霁,看周围到处是正在抓人的警察和西装笔挺走动的男人。

“他们是严家的保镖。”严烈看着玉三,发现他的脸上慢慢浮出青紫,“上次绑架的事,我爸有些警觉,所以一直有派

人护着。”

玉三点了点头。方才被一群人围着的时候感觉时间很漫长,其实,也不过短短几分钟……

“严先生,那个厂长躲在传达室里,要先将他拘留带回所里,还是……”

一个警察居然对严烈恭恭敬敬抱以询问的态度……玉三瞪大了眼睛。

“等一下吧……我先和他谈谈。”严烈眼睛一垂,抬起来时已然变得锋利无比。

那个厂长做梦也没有想到严烈竟然会是叱咤风云的严啸峰的儿子。被警察提出来时,他几乎吓得跪下去。

“从打电话给我到现在,斩头去尾也不过半个小时,您布置的打手,真让我猝不及防。”严烈冷笑,他看到保全才清晨

却全副武装的模样,就猜到对方一定先到了。因为考虑到会有这种状况才立刻约他见面,可人有失足,他不料自己的动

作没有对方快。

“严总……我真的……我……我对不起您,我该死!您打我怎么样都行……您放过我吧……我真的,真的没钱……我…

…”曾经张扬傲慢的厂长如今是头缩进壳中的乌龟,明明已经弯着腰做人却还时不时露出当年风光时的蠢态。

严烈眯着眼睛,俯视他:“那么大一个厂还在。您也太开玩笑了。”

“不……我,我会还您钱的。今天是我不对……”他当真跪在严烈面前,眼里转着卑微的泪水,“过几天,过几天,我

一定还……您不要告我。我……我真的……我有孩子,有老婆……我们全家都求您。您高抬贵手……医药费,对,我会

赔您医药费……”

玉三看那厂长抬手朝远处挥了挥。昨天给自己和严烈开门的那个女人凄凄惨惨带着女儿,一边哭泣一边朝这边慢慢走来

。虽然玉三觉得他们可怜,但赌钱的时候如若能想到今天的下场又何至于当初。女人摇摇晃晃走到严烈面前,“扑通”

一声拉着女儿一起跪下掩面低泣。这对母女是无辜,但将她们惺惺作态地叫到这里博取同情的男人便可恶至极!

玉三承认曾说要叫打手威胁的自己和严烈与今天趴地上的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是没有区别的。但玉三相信严烈。即便宣言

要用拳头解决问题,他也相信严烈绝不会像那个厂长对待他们那样对待他。那种行为侮辱了严烈的智慧,也侮辱了他的

品行。

“行了。”严烈淡淡地看了他们一家一眼,“我们还是谈回债务问题。”

“我向您保证,我发誓,您的债款一定一分都不会少。”男人狼狈地摸了摸脸上油腻腻的泪水,拉着老婆孩子站起来。

严烈看了看身边突然变得有点着急的玉三,笑了笑:“我的钱你一定会还上?我看你是搞错什么了吧。我和阿玉代表的

可是两个公司。”

厂长一愣:“两家……”但现在还有什么立场讨价还价。“对,是两家的债务都还上。”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足够你们逃跑了吧。”

“不,我们不会跑的。”厂长赶紧否认,“可……可是,只有一个星期的话……我们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

严烈淡笑:“能拿出的。这厂不是还在吗?我帮你们打个电话,给你们联系一下买家。”

厂长一震,脸色立刻煞白——他不想买厂,他自信能东山再起。但现下的情况几乎已经到穷途末路,债务的问题无法继

续耽搁。如果由知根知底的严烈亲自监督着给他们联系买家的话,他们家的厂就等于贱卖。“我……”厂长吞了吞口水

,“我明白严先生的意思了。买家的事,不劳费心……我们一定可以在一个星期内出手。”

严烈泛着寒意的表情慢慢有点解冻:“那我就当厂长答应了。我会留在这里一个星期,恭候佳音。”

能明显看到厂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这600多万的债似乎是跑不掉了。只是……将工厂买掉当真能拿回这么多钱吗……严

烈逼着厂长,同样厂长也被赌债压着,也可能同时被很多有手腕的人盯。那些每天在厂区吵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偌大

的厂买掉,谁不想拿回自己的那份。

玉三方想问问严烈,便看到对方碰了碰厂长的背示意他进工厂看看。玉三亦步亦趋地跟着,也随着一群人在厂里巡视了

一大圈。最后又返回工厂门口。

“刚刚那些都是剩下的,或者还没用上的半成品?”

工厂长伛偻着背,悄悄看严烈一眼点了点头:“因为规格问题,这些半成品没有匹配完成就无法再利用。要拿出去卖的

话,只能是废品的价格。”潜台词是,这些东西不值钱、整座厂的价值也许没有想象的多。

“你把这些废料整理一下。你从哪家拿来的东西就放回哪家去。”严烈道。

“严总的意思是?”

“你把这些废料分类好,属于一家进货来的东西都放成一堆,然后按照原来的价格算好价值。那家人找你要钱,你就把

这个退还给他,让他们签字承认这些东西可以抵掉相应价值的债。”

明明是破铜烂铁,居然拿来抵债。这就等于原价毫不损失地卖出去,价值何止是翻番……玉三觉得严烈太狠了。

“这样好是好……但他们会要吗?明明就是……”

“他们会要的。”严烈冷冷地看他,“你现在可以自己放出夸大了的消息说在澳门输了一个亿。我会在那群债权人之间

安插一些托儿,去传你早就把这间工厂卖掉去抵澳门的债。只要他们认为你已经一无所有,便会蜂拥而至来拿这些废料

。”如果债务人身无分文,即便是废料那些债主也只能自认倒霉地要了,明明知道这样的清债方式吃了大亏,但也总比

什么都没拿到的要强。

“这之中总有人不上当的吧。”玉三蹙着眉头看严烈。

“是聪明人,就不会去拿那些废料。但这些聪明人,就连废料的钱也拿不到。”严烈道,“我查过这位厂长的其他债务

。有很大一笔是收据、不是发票——而法院是不会受理这些无凭无据的债的。”

也难怪那些债权人每天到厂区闹事,而不是上法院状告他……

“这样的话,我,我一定能将两位的钱还掉。”厂长几乎喜极而泣。

玉三不得不叹息严烈的手腕,严家人也许天生就是奸商……

第六章

玉三要收回在心中给予严烈那句“辱没智慧与品行”的评价,因为严烈根本没有品行可言……

“你怎么了?”见玉三从厂区出来就一言不发,严烈严重怀疑他的脑子被打傻。

“你真让我不寒而栗,竟然想出这么缺德的办法!”玉三忍不住斥他。

严烈释然一笑:“商场,就是唯利是图的肮脏地方。”见玉三还是悻悻然,严烈又道:“既然如此,那140万你也别要了

,叫辆货车,把你们家的废品运回去好了。”

玉三狠狠瞪他!他自然知道商场上的事没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他只是不甘心,为那些被诓的人感到不值。也许这件

事最让他触动的不是债主们被欺骗,而是玉三觉得自己哪天会毫无自知地成为严烈手下的牺牲品……

“两位,你们的体检报告我看过了,身体都没有什么大碍。”医生将CT和化验单递还给严烈和玉三时,厂长这才松了口

气。严烈的车已经送去修理,没有什么可以表示悔过之意,厂长只得将一大堆药和补品之类的往严烈手上送。东西也算

勉强收下,由于是被狠狠打了一顿,玉三和严烈总不能握着厂长的手道谢。双方冷场了一会儿,厂长也便灰头土脸地离

开。

“累死了,现在好像已经很迟了。”玉三倦怠地打着哈欠,单笔录与检查身体两项便几乎将时间熬到了傍晚。严烈顺势

抬起手,抚开衣袖准备看表,却意外发现手腕上空空如也。

“怎么了?”玉三看严烈有些发怔。

“打架的时候,手表丢了……”

“很贵么?”玉三自知脑子很俗,因为相对于严烈,他简直一穷二白,一样东西值得牵挂,那必定价值不菲。

“不是贵的问题。”——好笑的是,有钱人关注的东西一般不会是把他们荷包塞炸掉的钱……

“那是什么问题?谁送给你的?文儿?”

严烈轻笑着看了玉三一眼:“是我爸。去英国读书的时候给我的。”

“那要去找回来?”玉三见严烈难得情绪波动,也知他对那只手表非常重视。似乎几天前的午宴,还看严烈对严啸峰表

现得疏离,就像玉三怎么也看不出对方到底有多喜欢沐晓文一样……感情这种事,若严烈的个性,实在太难分辨……

与严烈拦了一辆出租,一直从医院坐车抵达厂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看着计价表不停地欢快跳动,玉三眼皮直跳。

下车的时候,叫司机在一旁等着,因为是冬天,又赶上各个工厂大都下班,玉三和严烈几乎是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摸索

着找表。借手机的亮光俯着身,玉三寻觅着只听到“啪”的一声,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是只手表…

…递还给严烈看,对方眼神闪烁了一瞬……严重损坏——似乎是早上被突袭的时候为玉三挡下的木棍所致,严烈的手臂

没有严重受伤,大抵有这表百分之七十的防御力……玉三有些内疚……虽然这不能完全怪他,却的的确确是因为他而造

成的。

“没事儿。”严烈将手表收起来,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我们走吧,回旅馆还得过山路。”推了推有些迟疑的玉三

,他催促道。

“等……等……”玉三知道赔偿或补偿什么的用到严烈身上显得分外庸俗,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做些什么。飞奔着跑到远

处一家唯一还开着的小店,玉三在里面环视了一会,指着东西,付了钱,就提着一袋回来。

“买了什么?”严烈觉得一股浓重的味道飘过来。

“我们都没吃晚饭,要到市区还要很久,买点东西填填。”玉三说着,涎着脸讨好地从袋子里拿出一根台湾香肠在严烈

面前晃。

“这是?香肠?味道太大了……”严烈嫌弃地退了两步,“别晃了……难看死了!”严烈觉得它绝对拥有各色香肠中最

需要马赛克遮挡的长相,真是倒胃口……

玉三努了努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的‘晚餐’长得很猥琐吗?”

严烈笑笑,拉着玉三上车:“这可是你说的。还买了那么多,你吃吧,别管我。”严烈绝对用的是舍己为人的语气。

玉三鄙视地瞪他,心想对方心里一定叫嚣着一只猥琐的禽兽才看可爱美味的香肠猥琐。一扫心中的亏欠,玉三插起香肠

心安理得地一根一根往嘴里送,直到最后一根,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严烈看看,便觉得车子沉沉一晃。司机当即甩了

一句粗口。

“怎么了?”玉三嚼着东西含混不清地问。

“抛锚了……”

这种时候居然光荣牺牲……真是祸不单行……

现在,晚上7点,在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盘山公路上,玉三、严烈加一脸衰样的倒霉司机面面相觑……三人步调统一地拿

出手机,理所当然看到它显示不在服务区……司机叹了口气,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要走下广阔的丘陵找人拖车。而玉三与

严烈则给他递了钱,决定留在车上等待可以搭送他们的过往车辆。

实际上,连玉三都知道搭车的几率不大。这条路是仙边县城通向偏僻厂区的必经之道,若在早上倒常有货车经过,但在

工厂下班的时间……玉三和严烈最大的希望反而是司机带着拖车回来……

司机走后,一下从三个人变成两个,虽然他在的时候也不参与对话,但陷在这漆黑、静谧的山林地带,玉三总觉得如若

不说些什么增加点人气,似乎会被孤魂野鬼悄然带走……

“真冷……”玉三没话找话。

“真饿……”严烈说着,侧头时竟看玉三将最后一根香肠缓缓地放进嘴里……“阿玉……”

玉三津津有味地咬着,还不忘抬起头用眼神回应他。

严烈一挑眉,嘴角似笑非笑地弯了弯,然后猛地伸手搭上玉三的肩膀,悠悠俯下身,朝露在玉三嘴外的半根香肠一口咬

去!

即便已经冷掉,也不失香肠的美味!严烈看玉三当场石化,便笑着迅捷掏出手机,而后“咔嚓”一按,闪光灯骤亮。严

烈满意地将拍下照片的手机递到僵硬的玉三手里,道:“拍得不错……

玉三面色发紫,眼睛间或一转,盯到手机屏幕上——两个男人欢乐(?)地吃一根油腻腻的粉色台湾香肠……若不是严

烈和玉三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那画面委实恶心。

“……传给你吧……留作纪念。”严烈一本正经地说着,理所当然向玉三的裤袋摸去。条件反射躲避的玉三一副贞洁烈

妇的模样惨兮兮地在空间不大的地方哀哀叫着抵死挣扎……“车要震塌了,宝贝~”严烈笑着夺下安分下来的玉三的手机

,传完后还厚颜无耻地将它设置成桌面……

玉三无奈地看着手机中诡异的照片,心想回到温城便转手删了。这样的画面留着有碍观瞻不说,若不小心被人瞅去了,

还当真以为他和严烈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玉三叹了口气,扭头见严烈将视线投注在车窗外,心想衣食无忧的大少爷“饥寒交迫”地待在这狭小简陋的出租中倒确

实委屈。

“从这里走下丘陵,要多久。”

玉三不知道,但他确信严烈不堪负荷:“也许要睡在车上了……”

“也许可以看到流星。”严烈道。

见对方似乎比想象中要乐观,玉三暗自松了口气,回道:“流星有什么好看。每天晚上都会闪过一两颗。一条细细的线

推书 20234-11-24 :远山含黛(生子 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