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恋+番外——姝夜

不过，有些事情，如果是错误，就会有人纠正，一切都要回到正常的轨迹。

宫人敲过四更的梆子之后，申琅琊姗姗的醒来，才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但是不是在新房，身边躺着的也不是皇后，而是芮柔然，他慌了，从来没有这般慌张过，看着他布满泪痕的脸蛋，还有身上的青紫痕迹，申琅琊觉得自己犯错了，做了一件很大很大的错事。他急匆匆地起身，弄醒了柔然。

“恩？”迷蒙的睡眼张开，红肿的嘴唇开合着发出细小的呻吟。

“然，然儿？”申琅琊第一次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紧张地看着他渐渐醒来。

“琅琊？”芮柔然下意识的要抓住他的手臂来支撑自己虚软的身体。

“啊！”像是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申琅琊闪开了，而就是这个动作使得芮柔然彻底的醒过来了，“对，对不起，我，我刚才，喝醉，喝醉了。”

“琅琊。”柔然略带沉痛的眼看着他。

“刚才，刚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然儿，你，你不要……”申琅琊不知道要怎样说。

“不要当真？”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柔然说出这个他最不想听到的词。

“对，对，不要当真。”申琅琊也就接着说了。

“陛下，您该回去了，现在已是四更，皇后娘娘等着您了。”突然就冷下来的生硬口气，另申琅琊怔愣了一下，不过他心里也是觉得怕是柔然一时无法接受所以就没再多说。

“你，好好休息。”说着就穿好衣服关上门出去了，这个喜庆的夜晚，在孤独的高墙里面，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面，有个人因为一些原因，而受伤了，这个伤会成为他一辈子的记忆，一辈子不可能抹去的记忆。全是假的，都是错误，不要当真，一句句像是刺刺入他的心脏，芮柔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只剩下自己，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多余的，看着自己斑驳的身体，这副身体也是残破不堪了。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好疼，好疼，自己像是要死了一样的疼痛侵袭全身，什么东西从那里流出来了，应该要洗一洗。对！洗一洗！芮柔然这样想着，艰难地向院子里的池塘走去，一下子就跌进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梆、梆、梆、梆、梆。

五更响了。

第8章：

有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有时候也许会令人始料未及，但是谁又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呢？

如果说，申琅琊知道今夜是他和芮柔然的分别，如果他知道有些伤在他身上一辈子留下，如果他知道此去经年，再见时事它般摸样，他还会不会这样子关上门离开，会不会说对不起？只是，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挽回。

水，四周都是水，温柔却冰凉地侵袭着他的身体，从毛孔渗入到里面，本来疼痛的神经竟然奇异地被治愈了，芮柔然想着，要是可以一直呆在这里，就不会疼了。所以他放松了全身的肌肉，慢慢的向下沉去。

“可怜的小家伙。”叹息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受伤了。”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就像是泉水一样流过耳边，柔然想着他是不是幻听了，就这样睡着了，是的，睡下去就好了。于是，什么也进不了脑袋。

“带他回去？”捞着柔然湿漉漉身体的男人望了眼旁边的男子。

“恩。”男子朝着高墙的深处看了一眼，“这里是吃人的牢笼。”转身就消失在风中，只留下淡淡的气息渐渐不见。

“等等我！等等我！”后面跟上去的男人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在皇宫之中大声叫着前面的人，“好歹你看着我好带着个呢！”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大婚的第三日，午时的钟刚敲过了。申琅琊的婚假也休息完毕，姗姗地去了御书房开始工作，偌大的房间里宽大的桌子上堆满了都是奏折，这些人就连他结婚也不放过他！

“然儿，茶。”习惯地叫着芮柔然，只是这次没人应他，倒是外面的小太监进来侍候，原来觉得少了的什么东西就是柔然啊！“芮柔然呢？”

“回陛下，小的不知。”小太监也一脸茫然。

“去找他来。”不知道那天晚上之后柔然怎样了？那个样子的话，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这几日里他虽然是老想起那夜里柔然的样子，却不敢再去看他。

“是。”不多时，小太监就回来了，后面跟着的是面色不好的御奴，“陛下。”

“御奴？你怎么来了？然儿不舒服？”

“芮公子他，”御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否能承受起皇帝的怒气，“他失踪了。”

“什么！失踪！”果然申琅琊发火了，不过他更多的该是担心，“快！派人去找啊！怎么不去找他！”

“陛下，小的，已经叫人找了。”他还依稀记得前日不见了主子跑去找福安总管的时候，不敢惊动陛下派的人去找的，可惜，“四处都无人。”

“什么！”申琅琊慌了，“怎么会没人？到底怎么回事？”又想到柔然被自己折腾成那样的身子，他一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自己不该放他一个人在那边的！

“陛下息怒。”福安在一边也是害怕极了，谁知道他不会因为气愤而杀了身边的人，“小的已经派人去找了，说不定会有消息。也许是出宫了耶不一定。”

“是吗？”申琅琊才想到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有给他出宫的令牌，说不定是出宫去了。事实也是如此，芮柔然的确是出宫了，但是不是用他的令牌出去的，而是被人抱出去的。所以说，申琅琊自然是不会找到他离开的蛛丝马迹，不过在皇宫里失踪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久了也许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何况是一个没什么权势地位的小孩子，抱走他的男子就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在当今天子的眼中有着别样的地位。

离山之上住着仙人，这是当地百姓的传言，传言当然是不可信的，不过住着人是真的。雅致的竹屋里面飘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外面的石桌子上面摆着一架古琴，铜质的香炉散发着莲花的清香。

“师父，该吃饭了。”对着在后院的男子说。

“好。”药草田里面的男子回头，一张俊秀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放下手里的铲子施施然进屋，“柔儿今日又是做了什么菜？”

“是师父爱吃的小菜。”边说边从柜子里取出小壶酒。

“你拿酒做什么？”男子是不怎么爱酒的人。

“今天师叔不是要来吗？师父您忘记了？”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嗓音。

“我就知道他会忘记的，可怜的我啊！总是被人忽视啊！”语间人已经到了桌边，“好吃！还是我们小柔柔的菜做得好啊！”趁机偷吃了几口菜还不忘在柔儿脸上吃吃豆腐。

“师叔。”柔儿小心地闪过男人的手，不自在的跑到一边。

“武功长进不少啊。”男人只是这样感叹了一句，也不说他的无礼，“我说小旭旭，你怎么脸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啊，亏你自己还是大夫呢！”转过头就开始说起对面坐着的男子来。

“凌之如！你给我闭嘴！”向来是好性子的男子啪一下折断了手里的筷子，断枝从凌之如的耳边飞出去打在后面的墙上，就那么插进去了，可见男子发了好大的火。

“哟，小旭旭你真是吓死我了！”男人竟然不怕死的继续贴过去，“吃醋了？”说着就挨在他身边。

“你！”男子正欲手刃此人却被他抓住手腕，示意了一眼门外，发现门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而原本站在一边的徒弟也不见了，“放手！”

“柔柔还是像原来一样啊。”男人恢复了面目竟然有说不出的沉稳，“这么久没来看他，我以为他会变一些的。”看到那孩子那个样子，就是自己这样喜欢嬉皮笑脸的人对着他也不得不觉得抱歉了。

“他，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呢？”男子若有所思，“怎么会好。”还记得那时候把他带回来看见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完全就是被人强暴之后的痕迹，而且那个侮辱了他的人还没有给他清理过，浑身都是那样的瘢痕，接着就是连日的高烧，要不是自己的医术高明，估计他就要死在那个时候了，可是，就算是醒过来开始也和活死人没有区别，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是空空的看着窗外。

“可怜的孩子。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对他那样定要杀了他！”凌之如愤恨的说。

“说什么呢！”要知道那孩子是皇宫里面出来的，遇到这些事情也是正常的了，谁不知道皇宫就是最大的罪恶之源，“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

“你是心疼我了，担心我了？”才保持了没多久的正人君子形象再次破灭，直接就捞了男子坐在自己腿上，“和我回去吧，来来去去的好烦啊。”自己平均两三个月才能见到他一面，可是四思念不已啊。

“滚！”男子拍掉他在自己身上吃豆腐的贼手，“我不喜欢你那里。”他一向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就会有更多的矛盾和阴谋。

“我早就把那些女人都赶走了。”男人继续努力，“和我回去吧，回去吧，你就不担心我总是跑来跑去的路上出什么事？”

“你？有谁敢打你的主意！”男子斜他一眼，“庄主大人。”武林中谁又不知道秋岚山庄的大名呢？虽然不是什么武林盟主了，不过凌之如在江湖的地位可是很崇高的泰斗级人物了，虽然素行不佳，不过还是侠义心肠的。秋岚山庄同时也在暗地里掌握着最大的消息组织天机楼，私下里运作着天下第一钱庄和遍布全国的青楼倌馆，可谓是黑白两道都有一手了。别看这个男人油嘴滑舌的，到了紧要关头可是眼都不眨的就可以杀人灭口的。

“那，你也知道人家就只有你一个嘛，你忍心叫我忍着这么久？”说着说着竟然就扯到那里去了。

“你！想死吗！”说着手里已经出现几根银针扎在他的脖子侧边。

“我知道你舍不得。”倒是不怕的继续笑闹。外面的柔儿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线，端着手里的饭碗坐到院子外面去，恐怕里面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了，只是可怜了自己只能吃白饭了。

看着眼前成片的竹林还有曲折的羊肠小道，似乎看不到出路和尽头。外面的人都说林子里住的是世外的仙人，实际上呢？只不过是一个避世的男子而已，还记得他最初看见的那双眼睛，和那个人的很像，却有着更加温柔的眼光和淡淡的忧愁，不过当这些遇到了师叔的时候，师父就会有其他的表情，除了淡淡的笑容之外，会有生气，烦恼，愤怒，甚至有些撒娇的样子。没想到已经四十岁的两个男人在一起竟然是那么的和谐画面。对于他，也没什么资格去反对什么，毕竟那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柔柔，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兀自听风的柔儿被人从后面一拍，回头是脸色甚好的师叔，“你师父答应和我回去了。”笑眯眯的像偷腥的小猫。

“恭喜师叔了。”柔儿淡淡一笑，和他师傅有着异曲同工之样，礼貌却带着淡淡的疏离，还是不习惯和别人接触吗？看来这孩子带回去以后要好好调教一下才是。

等到柔儿的师傅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在某个男人的怀里面，可以肯定身下面的是马车。

“凌之如！你要带我去哪里！”男人的儒雅气质再次毁灭。

“小旭旭，我带你回家去啊，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房间哦，是你喜欢的绿色啊。”凌之如捂了捂耳朵继而说道。

“谁要和你回去了！”男子挣扎着要下车。

“黎旭，”难得正经地叫他的名字，男子一愣，“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就一定要逃开我身边吗？”抬眼看到的是男人沉痛的眼神。

“凌，之如。”黎旭无话可说，“我。”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抱紧了爱人的颈项，虽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但是凌之如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他的心，又好像没有抓住，坐拥一切的秋岚山庄庄主，这么无助的时候也只有在他的身上了。

“师叔，到了。”外面传来柔儿的声音，撩开布帘，外面正是秋岚山庄的大门。

“旭，和我一起。”凌之如拉着他的手，感受他一瞬的颤抖，不过黎旭还是和他一起下了车。

“好。”两人相偕着进了门。后面跟着的柔儿看着眼波微动。

第9章：

时光有的时候可以洗去一些记忆，同时也会让很多的记忆别的更加的清晰，难忘。对于人类，越是想要忘记的东西，越是不想要想起的事物，就越会明晰的出现在眼前，即使是有些人有些事已经离开很久。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年时间，但是那个人的身影似乎就像是空气一样融入到自己的生活的每个角落，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他留下的痕迹，初次见面的那个小径，安慰他的那个湖畔，御花园里总能听到的他的笑声，即使人不在，但声音依旧回荡。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似乎都不能够呆在御书房里面很久，因为那里有太多他的回忆，笑的样子、哭的样子、疑惑的样子、可爱的样子、烦恼的样子，共同享受的那些仅有的日子，大部分的地方。

“然儿。”多少次再次驻留在那间屋子前面，每每到了这里他都有那个人会从里面出来扑入自己怀里的臆想，只是每每打扰他的美好想象的都是那天夜晚里的悲惨呻吟，那双哭泣的泪眼带着的幽怨气息。他开始后悔，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现在他明白那时候的感觉，那种想要保护的感觉是什么，可以那个对象已经消失在尘世间，他找不到了。

五年。

可以是多长的时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煎熬，离别，回想，悲叹。

命运，总会在你觉得已经习惯了孤独或是寂寞的时候，给你一束光，希望你走出去迎接他的美好。无论是光明的前路还是无尽的深渊，路，必须要走下去。

秋岚山庄的一切，对于黎柔都是那么的陌生，不过如果没有人来招惹他估计可以忽略他的存在了。黎柔的存在就是这样的，可有可无的气息，只有在有月光的夜晚才会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小小的阁楼之上，还有就是你找他的时候，除此之外他只会呆在黎旭身边，不言不语地温柔的照顾着这个被庄主神一样供着的男人。

“柔儿？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很像女生耶。”秋岚山庄的大小姐，也是凌之如的唯一继承人，凌燕歪头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和黎叔叔好像。

“师父给的名字。”实际上他才苏醒的时候，黎旭对他说了自己的名字，那时候他根本就不说话，两个月之后的第一个字就是柔，他心里觉得应该抛弃他的过去，只是柔这个字是母亲给的。

“啊！你和黎叔叔姓吗？那，那你是他的儿子？”凌燕一直很好奇，这个人怎么可以淡泊到这个样子，似乎什么事情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的活着，这一点和黎旭叔叔很像，只是黎叔叔对着爹爹的时候还会有些别的表情。

“不是。”黎柔眼神一闪，如果是他的孩子？自己这般的人怎么配得上他那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