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救一下急。他这个人啊,看起来很狂妄狠毒,其实也很心软,之前对你数番你挑衅,也是因为你伤了那两个孩子…
…”
“不过,”莫清绝笑得几分真诚,“我和傲还是感谢你……因为你,所以清绝才醒过来,他不至于完完全全成为和清莫一
样的傀儡。”
“你知道吗,清绝他很喜欢你呢!”
第三十七章 诛杀无回不容情(上)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长到十岁,其实心底埋了有很多疑惑和想法。只是每次看到母亲慈爱的面容,他就不在乎了--所谓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没道理会怀疑父母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以,父亲逼他学习各种技能,有时候将他关在黑房子里,有时候是将他扔到山林里,接受诸如此类的历练--纵是一次
比一次危险,他都成功走过来了,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也为了抹去母亲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愁容。
只是他最害怕的,是那些恶心的虫子。在这个时候,母亲一定守在一旁,看着那些虫子一点点地钻进他的肉内。在随后那
漫长近乎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中,母亲都会忍住悲痛,转过身不看他。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怀疑,心底模模糊糊有了某些想法。但……他终是不忍拂逆母亲哀痛的眼神。
直到那一天,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天,出奇的冷。
他在又一次地忍受过重砌肉身般的剧痛后,已是子夜时分。开着窗,他藉着冷风来清醒开始模糊不清的神智,这时母亲慌
张地跑进他的房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忙乱地替他收拾了几件衣物,又塞了一叠银票给他,让他立刻离开家。
他虽向来性情平和,但亦异常执拗。不得母亲的解释,他死活也不愿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向来贤淑大方的母亲,竟大哭
了起来,口里反复求着他的原谅。
便在他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父亲也闯了进来,手里的剑指着自己和母亲。他从没见过这般阴冷的父亲,仿若从未认识过
般陌生异常。
不待他弄清楚前因后果,父母便打了起来。他虽知道,父母会一些武功,却不知他们的武功竟然那么厉害。母亲的功夫比
父亲要稍好一点,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最后她将剑架在父亲的脖子上,哀求着自己赶紧走。
那时,他慌了,便拽上母亲,说,要走一起走。
他和母亲逃离了那个诡异的家。在逃亡的途中,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才知,母亲不是自己的母亲,只是奉命在这里发展势力,一边培养他成人;才知,他是羌氏族长的长子,是羌氏的少主;
才知十年来用自己身体喂养的虫子,是断情蛊,用来练习断情神功,同时可以在巫咒的控制下多活个几年;才知,自己的
亲生母亲不日便要赶到家里,要带走自己。
母亲终是养了他十多年,更是清楚羌愁辞的手段,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痛苦。所以,母亲背着父亲,想要放走自己。
为了他,母亲叛逃了。
他对母亲说,他不在意自己是什么人,也不在意母亲对自己做过的事。
他乐观地构想,带着母亲到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庄,自己做个账房或是先生,奉养母亲,让她后半辈子能够幸福。
只是,天不遂人愿。
羌愁辞没几日便找到了他们,将他们带回流县的家里。为了惩罚母亲的背叛,羌愁辞要杀了她。他为了救自己母亲,不惜
以命反抗,奈何,羌愁辞只需稍施蛊咒,他便痛苦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当羌愁辞见到他对于自己的属下有这么深的感情,竟然命他亲手杀了母亲。他自是不从,哪怕对方以蛊咒折磨了几天几夜
,几乎丧命,他还是不肯屈服。
于是,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活生生地被凌迟而死。
那一刻,他崩溃了,当即昏死过去!
“……后来清绝就一直沉睡了下去,清莫则替代了他,”莫清绝微有感伤,“虽然清莫没有之前的记忆,自己更是毫无感
情,但是也在无意间,以顺从老妖婆的话保护着清绝。”
“清莫在老妖婆的监视下,为她卖命了几年,博得了她的信任。老妖婆便将这边的势力交给他打点,清莫一直做得很好,
他被带回了广宇国的皇宫,见到了宇文睿,才知道前任皇帝是自己的父亲,莫瞿只是皇帝派来监视他一举一动的死士。”
“他又在皇宫中以侍卫的身份生活了一年,”莫清绝说到这,眼神一冷,“那宇文睿兄弟真以为他们是清莫的主人,一边
对他指手画脚,一副看不起的样子,一边又依赖他出谋划策。”
“十四岁那年,清莫又回到了流县,看到留守在那里的莫瞿,心中突然涌出杀意……”莫清绝轻轻一笑,“呵,那个时候
,我就忽然来到这个身体里,感觉到了沉睡中的清绝和清莫的想法,我占据他们的身体,自当要好好保护他们。我便发誓
,所有的血债,我都要讨回来。”
“但是蛊咒太厉害,我根本无法抵抗。直到一天,我忽然醒来,发现了傲的存在,才知他和我一般,也是抱着为那俩孩子
复仇的心思。所以,我们达成了交易。”
因为司苍卿的出现令人措手不及,他一下子将苍寰势力全部撤换掉,使得羌愁辞的计划再一次地耽搁了。
当知道司苍卿在一年时间掌控了苍寰,羌愁辞下令,让莫清绝怂恿宇文睿兄弟攻打苍寰。她的计划倒是很完美,借三国之
手灭三国。司苍卿是她的眼中钉,所以她想首先联系鸿承共同灭掉苍寰,然后再灭去鸿承,等到天下尽收于广宇国之时,
便发动布局了数十年的势力,趁时局不稳,夺取宇文睿的皇权。
莫清绝按照她的计划,一面操控着暗影,一面换了个身份成为承天逸的谋士。只是羌愁辞小看了司苍卿,也太过自负,莫
清绝一边执行她的计划,一边却在暗中颠覆广宇国的力量。
所以,两国交战,纵是司苍卿不亲自出马,最终的结果还是广宇国被灭。
羌愁辞当时气怒交加,狠狠地责罚了他一顿,不过由于她一直很恨宇文睿,倒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嘱咐莫清绝帮助宇文
风淳复国,一再警告他不能再坏了大事。
根据羌愁辞的要求,他化身为凤凰花神,在潮江一带建立了些威望,暗中在这朝天山建了一个凤凰神殿,同时布局了天外
天的一切,去取得了羌人祗的干尸。
“不论你信不信,”莫清绝淡声道,“我拿到干尸交给了她,就没再管这事了。”
毕竟,羌愁辞显然已经疯狂了。他无法揣测对方要干尸用来做什么。他只是回到了鸿承国,说服了承天逸学习司苍卿对付
广宇国的手段,以退为进,化不义为正义。
承天逸虽不完全相信他,但是在见识到封寺城和尧山岭阵法的厉害之后,则彻底放心了。之后,他又潜进了苍寰军中,目
的就在于借苍寰之手灭了鸿承,再一次破坏羌愁辞的计划。
“只是,”莫清绝似是自嘲,笑得几分无奈,“我却不知清绝他……”
司苍卿沉默地听着这人讲述着那些不为人知的一切。莫清绝没有否认当初是为了接近自己,而布局陷害了凤岚,然后在凤
岚落崖后,又救回了对方。
“除此,我还真不知该怎么接近你,”他说,“我知道你怀疑我,但是我更知道,你纵是怀疑也不会轻举妄动,而是选择
将危险放到身边,伺机而动。”
司苍卿没有否认,诚如他所料得一般,他们果真是彼此知道对方的想法,而走着一场极为艰险的棋局。
“这些本是我自己的事情,也不必一定要接近你才能完成。但是清绝他,很想见你。我便只好出此下策。”
他眼神迷蒙地看着天空,白云悠悠地流动,“我们一直以为清绝会永远地沉睡下去,却不想,当年江东水患,你我相遇,
竟让清绝醒了过来。”
“他忘记了一切,自己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非常关注你,带着对强者追崇的感情。我能够感觉出他被掩埋
的悲伤,在他心里,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会看着他的母亲惨死,也才无能为力地成为傀儡。”
“后来,他时不时会醒来,打听民间有关你的一切传闻,学着你,去读兵法、演阵术,只为了有一天他也能够为你的国家
尽一份力,然后成为和一样的英雄。”
“但……”莫清绝忽然住嘴,转过身,正对着司苍卿,凝瞅着他。
司苍卿淡漠地回视对方,心中对于这人将自己的一切毫不保留地告诉他这一事,还是异常地不解。他能够确信,这人,没
有说谎。
看到司苍卿眼神是不变的冷漠,莫清绝笑了笑,“我不知道,你除了确实有能力之外,到底有什么特质能够那么吸引清绝
。在你们一同征战的日子里,大多时间,都是他控制这个身体,他很喜欢和你待一起,甚至……”
摸着自己的胸口,他轻声道:“我能够感觉到,他时常会想象在尧山岭的时候,你背着他的样子,这时候他的心总会跳得
很厉害。”
“那个傻孩子,沉睡了十年脑子都变笨了,他自己想不通,”莫清绝语气微带宠溺,“可是我和傲都明白他的心思,傲为
此还恼怒了很久。”
“他是喜欢你,”莫清绝很自然地说着,“所以,我和傲也绝不会违逆他这唯一的愿望。只是,我们还来不及做什么,便
被你给关押了。”
“我们也没想着走,但羌愁辞终于怀疑我了,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亲自来到这里。”莫清绝带笑的面容,透着一股他自己
无法察觉的恨意和森冷,“所以我们找到你,和你合作,只要毁了她的五色冰台,她一时是无法使出巫咒之术,也回不了
南海,我便可以报仇了。”
说完,莫清绝猛然转身,“说了这么多,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过是不想让清绝有什么遗憾而已。你要杀我,也别着急
,羌愁辞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死的,没我的相助,恐怕你也无可奈何。”
“我走了,”那一抹颀长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不远处的山林间。
司苍卿自始至终,没有说几个字。静默地站在原地,他垂眸思索--也罢,羌愁辞的厉害确实不容疏忽,多了个莫清绝牵
制,倒是利大于弊。
“对了,三天后,你让你的大军立刻撤离朝天山……否则,后果难说哦!”
这一句话,久久地在山风中飘荡。
第三十八章 诛杀无回不容情(中)
庐阳,水西乡。
原潮江十二乡的乡民们被转移到此处,暂作休生养息。
和几人打完招呼,凤岚穿过棚屋区,望向前方,古树下搭建了一个宽敞半封闭式的棚屋,不少乡民们挤在那里。熙攘的人
群间,承天碧安坐在矮桌前,为乡民们挨个诊脉,时不时说上几句嘱咐的话。
忽地一阵心悸,隐隐地发疼。凤岚倏地止步,皱眉站在原地,心下竟不由得有些发慌……这种莫名而诡异的感觉来得急猛
。
“大爷,您坐好,我给你扎上几针……”
承天碧笑着对一位老汉说道,遂拿起一根银针,一手按在对方的穴位旁,便要扎上去,手一抖,险些扎错了位置。
承天碧脸色微变了下,自他行医以来,从未出现这样的差错。安顿好了乡民,他面色微有沉重,走出了医棚,便看到站在
池塘边的凤岚。微怔了下,他轻步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对方便先回过身。
朝承天碧挤出个笑,凤岚招呼了声,“你忙完了?”
“嗯,”承天碧点了点头,看出对方神情有些凝重,遂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嘴张了张,凤岚犹豫了下,才低声道:“我……我想回去找主子。”虽然那人下令让他们都候在庐阳,待事情处理完,一
同回京。然,心中的不安越发地扩大,让他恨不得立马就能回到主子的身边。
“我也去。”承天碧当机立断道,“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愣了下,凤岚抿了抿嘴,便轻颔首。
“皇上,我大军一举攻破朝天山,其四万乱徒,逃离了三百,斩杀了一千,剩下的全数被掳。”安平仔细地汇报着平乱的
详情,“凤凰神殿已完全坍毁。”
“嗯,”随意地应了声,司苍卿低眉,盯着手中的青瓷瓶。
安平再次开口,道:“皇上,如今凤凰神殿主殿被破,残部成不了气候。您可以安心回朝了!至于朝天山,末将会留下精
兵防守。”
闻言,司苍卿抬头,淡声道:“尔等撤离吧!”
安平不解,“皇上,您的意思……”
司苍卿没有回答,只是思绪飘远,想起昨日,在山顶上和莫清绝的那一番对话。虽然很多疑团被解开了,但他还是有些不
明白,那个人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事情。毕竟,那是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三天后,你让你的大军立刻撤离朝天山……否则,后果难说哦!”
想起那人最后的嘱咐,司苍卿眼神微冷,对方又在打什么主意?目光再次凝胶到手中的青瓷瓶,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密
密麻麻的机关图。
见司苍卿不作解释,安平也不好追问,行了个跪礼,便退下安排去了。
只是对凤湘嘱咐了声,司苍卿便再次来到朝天山腰--正对着后山凤凰神殿的断崖,当初的铁链桥便连在这里。他淡淡地
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经过几天的攻打,到处可见狼藉,空气中也有着隐约的血腥气。
站在高耸的古木下,司苍卿随手拉扯了下襟口,浑身有些阴寒的感觉。随后,他再次走动起来,仔细地检查着这里,上一
次是急着潜进凤凰神殿,故而没太在意其他的地方。如今,却觉得这里的机关,还是透着几分古怪。
沿着另一条道,他攀着乱木、扯着荆棘,往朝天山右座尖峰攀去。约莫行了大半个时辰,司苍卿倏地止步,紧盯着上头交
错的迷林。果真如他所料,这朝天山的玄机不止机关图上所画的那些,也难怪将士们说这边的山头上不去。
没多犹豫,司苍卿便毅然踏进了迷林--其实来之前,他也说不准,为何一定要上来。只是心中有一股直觉,驱使他再一
次地进山。他想,羌愁辞,甚至莫清绝,定还是藏在朝天山。斩草当要除根,若是真让羌愁辞跑了,后患则无穷。
还有那个莫清绝……
置身密林之间,司苍卿当即失去了所有的方向,甚至于本该倾斜的山坡,给人一种是平地的错觉。闭了闭眼,他屏着呼吸
,运功压下吸入的幻粉。
静静地调息了许久,司苍卿才站起身,封上五感,只凭最原始的灵觉,判别当下的处境。当即,他便知道,这迷林不过是
一道阻挡抵达山顶的屏障,遂缓慢地挪着步,朝着迷阵的生门走去。
比起莫清绝以往布下的迷阵,这里没有什么凶险,只单纯是为了困住人而已。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司苍卿才睁开眼,山风凛冽地吹着,似利刃割在脸上,生生地发疼。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只是仰
着头,眼神不定地看着山顶上对峙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