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及既上,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水、徂徕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
故名曰苍负雪是也。
因摩天轮故障,仅仅一秒钟内就穿越到未知朝代的苍负雪同学,原本指望着大侠生活的他,脚都还没站稳就被神秘人用剑
捅?
貌似什么本事都没有,只有轻功稍微能见得人的苍负雪同学,终于摆脱神秘人追杀的他,气都还未喘一口就又被人盯上了
?
传说中的揽月宫背影杀手上官昊月,以及谜之妓院头子安无倾,苍负雪同学遇上这两个,到底是倒霉还是幸福?美人与美
人间的恩怨纠葛又会是怎样一番惊心动魄?
楔子.
只有转瞬的时间,世界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抬起头,窗外是大片氤氲的绿色,淡淡的雾蔼如绸缎一般笼罩着整个庭院里的蓊郁树木。昨夜似乎刚下过一场小雨,隐
约能看见青石板的路面上泛着些许水光。
这里是……?
他沉浸在这样宁静安详的气氛里。同时又宛若置身于绵长的梦境里。似乎只需合上双眼,便能长久地沉睡下去。
接着他听到有轻轻的叩门声。
门外的人淡淡地开口说道,“公子,该起程了。”
公子?起程?
环顾了室内的布置摆设,硕大空荡的房间里,除他之外并无其他人。
那刚刚敲门的人,是在叫他?
一下子感到剧烈头疼,全然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周围的环境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并有种久违的亲和感。
但还未回过神来,他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爆炸了。随即有一阵狂风刮过来,将他轻飘
飘地送上了天。
立马重重地落地。
狼狈地爬起来,还没有站稳便觉得身后似乎有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裳,像是指甲一样的尖利物体恶狠狠地嵌进皮肉,却只
是刷地一下撕下一大块布料。
觉得受到莫大的屈辱,他回过头怒吼一声:“你干……”
而后半句却被生生逼了回去。
由背部蔓延至全身的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隐约瞥见那是一名高大男子的身形,然而没有来得及看清容貌,男子挥剑砍下
去,顿时背部火辣辣地挨了一剑。
不管怎么样,保命要紧。
前脚刚踏出一步,却踩到自己的衣服,差点面部着地。
突然间他有些无法置信地死死盯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际,身着白色衣衫,衣摆几乎拖到地上,粘到不少
灰尘,袖子宽大且长,这一切,俨然就是一个古代男人的装扮了。
等等,古代!?!?!?!?
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内心突然其来的莫名惶恐与不安让他险些无法招架。他开始不能自控地浑身颤抖并且往门外逃
,重重推开门想要逃,却踢到门槛,险些跌倒。
门外站着的下人打扮一样的少年正呆呆着盯着他。
“跑!”他只赶得及说出一个字,尾音还留在喉咙里。
背后的男子把剑轻轻挥了一挥。
凌厉的剑光从耳边掠过去,他被削掉几缕头发。
然而,眼前的少年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面前出现了一组连续的慢镜头。
四处飞溅的血液融化在潮湿的雾霭中。
青石板路面上流了一地的猩红。
那种凄凉而诡异的色泽已经无数次撞击着瞳孔。
愣在原地。
身后那男子突然轻笑一声,抽出剑来对着他裸露的肌肤又是一剑。随后是两剑,三剑,四剑。重复,再重复。速度迅疾,
虽然背部的血口子看上去触目惊心,但那每一剑,似乎都未伤及要害,只将皮肤浅浅割伤。力道的控制收放自如。他渐渐
明白此刻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男子费尽心机想要折磨他至死的序曲。
双脚疯狂地向前大步迈开。
身后的高大男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注视着这个雪白与血红交融于一体的背影,看那微微湿润的青丝在淡红的雾气里惊
慌失措地飞舞起来。
随后消失在那片氤氲的绿色里。
跑了半天,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方位,喉间发不出声音,亦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摸索着进了院子的一间小
屋,反手用力扣上门。
暂时,大概是安全了吧。
冷静,冷静……
深深地呼吸了数次。即使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那个男人想要自己的命,却是明摆着的事实。即便再是恐惧,即便双
腿已经软得几乎立不起,也只能硬着头皮撑起身体。
怎么可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暗地里纂紧冰冷的手指。
谁知双脚还未站定,门又被轰地一脚踢开了。刚才那男子站在那里,长发,黑衣,逆光的面容显得格外模糊而阴沉。
妈呀真是阴魂不散!
男子的嘴角扯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没有足够的调整呼吸的时间,微微有些气喘,伴随着思绪的芜杂凌乱,呆呆地望着黑衣男子,他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男子似乎愣了一下,并未开口回答,只是举起手中的剑轻轻一甩,洒了他一脸血珠。
剑尖直指苍天,血红的剑刃在日光下划出纤长绝美的弧。
时间停止。空气凝固。
剑直朝面门凶狠地劈下来。
一日前。
他一个人呆在家里,百无聊赖,于是开始翻报纸。
忽略了那些无聊的新闻,角落里的一则不起眼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细细地阅读之后,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记忆里那个老旧的游乐场,似乎就快拆掉了。整片土地将被移为平地,建设成新的商业大街。对于这个充满童年回忆与逝
去光景的地方,他仍旧是有些不舍的。
还是去一次吧。
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吧。
游乐场的人非常少。他四处转了转,犹豫了一阵,最终买下了摩天轮的票。
这个游乐场里缺少刺激新奇的项目,生意清淡。也正因为如此,很喜欢这里。
一切都循规蹈矩。
独自一人乘上了摩天轮。
随着高度的缓缓上升,他安静地注视着窗外,安静地感受着摩天轮运转时的微微颠簸,安静地俯瞰城市的华丽风景,安静
地呼吸着游乐场上空混合着阳光味道的温暖空气。
抬头望了望浅蓝浅蓝的天空,并伸出双手,指尖仿佛就要触碰到天际的朵朵浮云。迎着明亮得刺痛双眼的光线,微微眯起
眼睛。
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
定神看了看。
隐约有着古代服饰的人影,阳光勾勒出有浅淡的金色轮廓。
他以为是幻觉,闭了一小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人影却还在那里。轮廓如水中的倒影,有时清晰,有时会颤动,会模
糊,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恍惚觉得这个影子正面对着自己微笑,笑容像白水一样温和纯净。
只是靠近而已,却彻底被这个空白美丽的影子所吸引。让人无端想要更加靠近,更加靠近。
只听见!地一声。
摩天轮突然停止了运转。
机械故障?
他有些疑惑,刚想站起来看个究竟,谁知这摩天轮竟然又开始动起来。
只是,有些许不同了。
彼时还在缓缓上升,此时他觉得自己在急速下降,急速后退,整个身体飞速地沉沦下去,周围的景物皆扭曲成怪异的姿态
。随后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记忆片段,以及已经无法用复杂来形容的情绪排山倒海一般疯涌进大脑里。那种全身被赤裸窥
视的感觉正如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心底,同时那种下坠的失重感令人觉得想吐。
只能紧紧地按住胸口。
只是觉得,非常害怕。
睁大眼睛,呆呆着注视着眼前的影子。它仍旧没有消失。这个时候,它站了起来,微微俯身,对他伸出手。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长而柔软冰凉的头发滑过他的手臂。
“苍负雪。”
“苍负雪。”
听到有人的口中不停地念着这三个字。
头晕目眩。乾坤颠倒。
整个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外力用力拉扯。
不停地拉扯。
五脏六腑被撕碎揉烂,甚至出现了骨骼被融化的错觉。
他蹲下来,双手捂住脸,在一片沉默中低下头,绝望地合上双眼。
一秒,两秒。
的确只经过了约莫两秒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睡着。
没有睡着,只是有一瞬间的失神。思绪连同全身的血液如脱胎换骨一样清爽。他置身于完全陌生的地方,望着窗外氤氲的
绿,有些出神地,开始思考。
只有转瞬的时间,世界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
原来,他是这样过来的。
只是,怎么可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怎么可以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
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杀掉自己么?
打死都不干!
不,不能死,不能死!!
恍惚间,这个身体似乎不再是自己的了。
灵魂怅然若失地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手摸到身边的一把斧头,就那样朝黑衣男子的面门拼命扔过去。
早已凝固的空气被这个锋利的东西划开一条裂缝。
黑衣男子将剑一挥,斧头断成两半。
他可怜巴巴地低下头,一副拼命求饶的表情和语气:“大侠、大侠饶命啊──!!!!”
那黑衣男子看见他这样的反应,呆在原地愣了一下。
刚刚还一副可怜样,见黑衣人发愣的时候,他却猛地站了起来,半勾着身子,顺手抓起旁边的一大袋面粉又朝男子扔过去
。
黑衣男子反应不及,反手又是一剑。
面粉袋子被砍破,刹时,铺天盖地的白色粉末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飞舞起来。
谁也看不清谁。
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朝身后的那扇窗猛扑过去。
哗地一声巨响,窗户被他扑破,自己也得以跳到户外。
成功了!
回过身去一看,那黑衣男子的手已经伸了出来。他忽然感觉到身体一阵轻,仿佛就要飞起来,顿时沈下心,腿一蹬地。
立马腾空而起。
他发现自己已悬到半空,身体轻盈如羽,双脚就像稳稳地踩在地面上。
如同身躯已化为虚无。
事到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即使心中有诸多疑虑与恐惧,也只能将它们强压下去。他再次舒了一口气,往围墙方向跳
过去。
再也没回头看过。
只是亡命一样地逃,逃,逃。
逃。
直至精疲力尽。
直至全身筋骨疼得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却看不清楚四下景物,然后开始耳鸣。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以多快的速度在逃跑。
他没想停下,突然一口真气提不上来,一脚踩个空,重重地摔下来。
还好是屁股着地,只是有点疼。立马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定神环视四周,仍是陌生。
却是在街道上。
此时似乎是清晨,街上行人极少。呼吸因为极度疲惫变得十分急促,汗水将鬓边的头发都浸得润润的,逐渐有断断续续的
笑声从他的喉咙里传出来。
哈哈……哈哈哈……
他开始笑,夹杂着急促气喘地笑。
虽然狼狈,虽然疼痛。
可是,这种发自内心的,兴奋快乐的感觉,也是许久都不曾有过。
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江湖中,一定会有一个邪教,一个混世魔头,一大堆所谓的正面门派。然后,一个拥有绝世武功,英俊
潇洒,且同时有数位美人左拥右抱的侠客。
有时候,甚至不止一个。
大侠能以一人之力敌千军万马。
至于那些弱小的门派,则全都被刻意淡化。
这是他对于传统武侠小说及电视剧的概念。
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见过的轻功,如今竟真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个时候,似乎已经摆脱掉
这个沉重腐朽的身体,只余一抹魂魄在半空自由漂浮,轻盈到了极致,亦放肆到了极致。
到了极致,便是一番别样的美丽。
可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危险的时空,接下来的路,又该怎样走。
举目无亲。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亦不知凭借一人之力能否存活长久。
那个有着太多谜团的府邸,还能否回得去呢。
正低头思索,突然间,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头。
他立刻打了个寒战,险些惊叫出来。却听见一人自顾自地念叨:“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转过身去看着那人,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人面目和善,看样子不像是来寻仇的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令人浑身不自在。他不由得连连后退两步,说:“干什么?”
那人眼巴巴地望着他,突然就扑上来,握住他的手说:“公子……”
连忙将那人的手甩开。没等他开口,那人接着说:“公子……请务必救小人一命啊……”说话声竟有些哽咽。
“救你?”
那人双眼微红,恳切地点点头。
有点意思。
刚想往前跨一步,却扯到背上原本被风刮得麻木的伤口,疼得他一阵撕牙裂嘴。眼前的人开始不停地讲话,他看见那张嘴
一张一合,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渐渐地,视线也模糊了,身体失去控制,缓缓,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不行……不能晕……不能晕……
这是失去意识之前所想的最后一句话。
水……
“公子您等着,水这就来了。”
水……
一股冰凉的液体流进了口腔。同时有一小部分顺着自己的嘴角滑过脖子。
微微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笑容可掬的脸。
啊!
他像触电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刚才被无限放大的脸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大小,定睛一看,是刚才街上求救的那人,满脸堆
笑地盯着他,身旁站着一位丫鬟,似乎刚刚才伺候自己喝了点水。
立马正襟危坐,收起方才惊讶的表情,将脸板起来。
那人仍然盯着他看个不停。
有些不自然地把视线移开,望向窗外。
原来已经是夜里了。他竟然就这样沉沉地睡了一日,看来真是累坏了。揉了揉睡得惺忪的双眼,他问道:“这里是你家?
”
“回公子的话,此乃柳剑山庄。小人乃庄内管事柳义。”
柳剑山庄?没听说过。不过这人名倒是十分好记。
他发现自己特别不习惯这柳义的答话方式。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您老说话何必这般客气。”
柳义愣了一下,答道:“苍公子现在可是庄内贵客啊。”
贵客?我什么时候成贵客了?
可是似乎有什么不对。
他刚才叫我什么?
“苍公子?”
“你是在称呼我么?”
“公子说笑了,刚才不是您告诉我您的名字的吗?”
脑子里嗡地一声,顿时有些头疼。努力想了想,的确不记得有在什么时候,甚至有什么机会告诉柳义自己姓苍。
何况,自己根本和这个稀有又听起来别扭的姓扯不上一点关系。
强装镇定。“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怎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公子方才昏迷,小人将公子带回庄,但公子在回庄途中突然清醒过来,并且说……”
柳义凑过来,一字一句地说:“吾名为,苍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