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气成男——苏展

本来某人是侧着身的。

现在看到的是背影。

程南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了。

因为那个人的后背是一个大大的9。而那个人就是自己最不希望的赵赫。

某种灼热的感觉回到脸颊，是左脸颊，当初贴着9号灼热皮肤的左脸颊。

某种痒痒的感觉回到额头上，还记得9号用下巴摩挲自己的头发，额头被迫摩擦着他喉结附近有些粗糙的皮肤，那种痒痒

的有些乱心的触觉。

第十四章：

“程南，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身边的清恬问。

嗯？脸红了吗？

“耳朵都红了。”清恬又补了致命的一句。

啊！程南赶紧低下头。

没事的，没人知道，那天自己被裹在白菜心中央，没有人看到，要不就丢大人了。被看到又怎么样？队员不都是那样的吗

？反正就是觉得被仇人捉弄了，心里有些小气恼。

“啊。何风在看我。”

身边的一声尖叫有效地解除了程南的困扰。身边的女生都这么大方，我一个大男生被抱一下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吗？虽然是

坏蛋，虽然是个大坏蛋，是个害自己最宝贵的吊坠丢掉的大大大坏蛋。

“真的是在看我，我要死了。”身边这个同班的女生明目张胆地因为对手班的前锋而疯狂。但是居然没有人出来质问这个

应该叫叛徒的人。倒是有女生说：“人家就是往这边看，你怎么就说是在看你呢？我还认为是在看程南呢！”

两个女生居然开始吃起了无谓的醋。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南抬眼看了看球场，那个有过几次相遇的何风穿着一身洁白的球衣，奔跑得格外潇洒。哇，没想到睡

不醒的人可以这么轻快，就像从山谷里流出的清泉，欢快而灵动，奔洒在跳跃的阳光里。

这家伙真的是来给自己班级加油的吗？赵赫居然还在激烈的比赛中抽出时间观察场边的程南，这个臭小子正在看着自己的

对手。这让自己怒不可揭，今天一定要把这个故作清高的何风打得落花流水。

“你觉不觉得今天的两大帅哥有点儿不对劲，凶猛得有些异常。”不是五班也不是六班，就是纯粹来看帅哥的某班女生说

。

“决赛吗！我们家的赵赫一直都这么猛的。”

“什么时候赵赫变成你家的了。人家可是一直单身，连个女朋友都没承认过呦。”

“是啊，是啊。赵赫是你家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也姓赵。”

几个女生嬉笑着。

越急功近利，越是离功利远。

赵赫急着想把球逼到五班的球门口，却不料对方抽出冷空把球一路带到自己的老家。

经过上次的经验，现在六班的后防也很坚固，有刘城带头守着。刘城的守卫技术客观来说还是很好的。

可是，今天的刘城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不断被逼着后退，就是夺不下那个近在脚边的球。

“何风的脚法好精湛哦。”

还不断有一些女生的话飘到耳边给自己造成干扰，刘城有些恼了。

一恼怒，就有些冲动。

一冲动，就有些犯傻。

明明是快要出界的球了，他偏偏补了一脚，球终于出界了。

这当然是何风的计谋。可能是他做得太不着痕迹，也可能是刘城今天真的有些急火攻心。

反正，事实就是刘城在自己的家门口犯规了。

这个角球可是相当危险。何风与梁浩相视一笑。

何风发球，梁浩做好了接球射门的姿势。江源与赵赫守在梁浩的身边。

幸亏没让程南来守门，梁浩的脚力可是出了名的狠，赵赫居然在这个危机时刻想到的是这样不起眼的小事。眼睛抽空瞟了

一眼程南所在的方向，这家伙好像也看得入神了，真是的，给他看到这么丢脸的一幕。

今天守门的是一个稳定性很好的队员，真是要接受考验了。

球从何风脚下飞出，稳稳地被梁浩接住。守门员做好了准备。

出乎意料的，梁浩把球踢给了另一个被忽略的队员，原来射手另有其人。

刘城离那个射手最近，暗自庆幸了一下自己总算有一个补偿的机会，上前欲夺球，球却又飞回了此时与球门斜对着的何风

的脚下。

赵赫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招，一直没放松对何风的警惕，但是何风的动作太快，球一到脚下转了个方向就朝球门飞出。

守门员扑了个空，球轻巧地撞击在网上。

一方叹气。

当然就会有另一方的欢呼。

五班队员往回跑的时候，何风不知有意无意经过程南附近，看到程南脸上也是因为输球的失望表情，心里不由皱了一下。

“时间还有，我们定能扳回一球。”江源给大家鼓气。

还剩十余分钟。

“我觉得你说的对，今天赵赫是有些异常。”

“你反应迟钝，才发现。”

“我又不像你也姓赵，有血缘的灵犀。”

“你才姓赵。”

刚才嬉笑的女生又热闹起来。

赵赫真的是有了些发疯一样，看到他带球过来，五班胆子不够大的队员上前断球真的是有些力气发挥不出来，甚至有的就

只是做做样子了。

梁浩显然不怕这头野兽，因为他的兽性也没差多少。

两个人的脚纠缠了很久，赵赫险些失球，但终究保护住，交给旁边做好准备的江源。

可惜。对方的守门员技术太好，这个球还是没能进得去。

六班屈居亚军，结束了这学期的联赛。

“你开心吗？”回班级的路上，程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那三个坏蛋从后面包围了。

输了球，我开心什么？程南回头看了看发出声音的赵赫。

“我输了，你不开心吗？”赵赫低垂着脑袋，又问了一句。

本来不想跟这几个坏蛋讲话的。但是一想到他们输了球一定心情很差，都是一个班的，程南有些不忍心。“不开心呀。我

们都输了。不过你们踢得很好。”

“真的？”刘城小心地问了一句。

嗯。除了你上了那几个人的当导致了那个角球。程南心里想。但是这种时候不至于落井下石，就大发慈悲地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别的什么感觉？”赵赫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嗯？”程南当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算了。”赵赫没有力气地说了一句。

第十五章：

“你要报名三千米。”小白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的。”程南看到小白惊讶的样子，颇为得意。

“你真是视死如归。”

“我们班都没人敢报。”程南进一步得意。

是啊。体育好的男生都挑100米200米这样很快了事又能出风头的项目了，体育不好的谁敢接3000米呀。小白看着已经离死

亡不远还没有察觉的程南，摇摇那颗小脑袋。

程南当然有自己的打算。自从上次接触过足球之后，自己就发现原来体育是可以帮自己增强男子气概的好方法。更何况，

上次月末回家跟爸妈说了守门员这件事，爸妈高兴得不得了。这次秋季运动会，不就是一个更好的锻炼机会。

3000米，就是绕着操场跑近八圈，可不是说说大话就行的。大周末的早上，程南开始了他实践梦想的步伐。

可是才跑了两圈，就有些岔气的感觉了。只好走起来。

秋日的早晨，夜凉渐渐退去，阳光渐渐升温，没有灼热难耐，只有和煦暖人，真的是一天中很美妙的时光。

不过大多数人宁愿睡觉。

操场上只有程南一个人在锻炼，远处靠近教学楼的小花园里有几个人在晨读。

程南其实很喜欢人少的时候，这样的时刻心灵更接近自然，不用担心自己的举止通过别人的眼球变成阴柔与幼稚，可以随

心所欲蹦蹦跳跳，许久不说话的嗓子也可以哼哼歌，心情雀跃起来，休息得差不多了，再次起跑，整个人轻快了很多。

不过这种轻快只勉强持续了一圈，加上上两圈的劳累，心脏是真的开始突突突了。

走走吧。不知中，晃到了围墙角的小树林，就是上次伤心的时候来的地方。

高大的杨树与柳树，一身都是跳跃的阳光斑点。

也许能找到丢失的吊坠。程南可以渐渐麻木上次受到的屈辱，但却始终不能对自己弄丢了吊坠这件事情释怀。不知为什么

，自己固执地认为那是自己和家里联系的纽带，无论自己长多大，变成什么样，父母只要一看到这个吊坠就能认出他。这

种感觉很奇怪，可能内心孤独得太久的人就会格外珍惜身边的物品吧，无关价值，只是因为它们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上次是在哪棵树下来着？程南在树林里晃来晃去，然后，眼神凝滞了，不是因为那个希望渺茫的寻找成功了，而是看到一

个人。

这个人怎么在这里睡觉？果真是个睡不醒的人，在哪里都要补眠。

这个被程南一直私底下称之“睡不醒的人”当然就是五班的何风。

可能是感觉到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也可能是机缘巧合中睡眠中断了，反正在程南打算轻手轻脚离开的时候，何风的眼皮

睁开了。

“早上好。”

一声清冽的问候。

“早上好。”程南笑着回了一句，清脆而欢快。今天心情不错，或者看到这个美好的人心情更加不错，程南此时眼中美好

只关乎肤浅的层面，这个人在清晨的树林中，像一个童话里的王子，或者叫睡美人。呵呵，程南为自己的想法微笑起来。

其实，对方又何尝不是吃惊于这个晨光之中的精灵呢？这个也许就是守护某一棵树，或者某一片叶子的小精灵，轻轻地落

在眼前，带着一点点晨露与泥土。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呢？”

“我啊，练习跑步。”程南把3000米的事没有说出来，可不是谁都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白，这个人要是听说自己自不量

力地报名3000米真的嘲笑自己那多尴尬。

“跑步也要练习吗？”

“啊，我才跑了三圈就不行了，还差五圈呢。”程南已经暴露了自己。

“你参加3000米啊。”何风笑了起来。

“就是顶个名额而已。”程南尴尬地说。

“我也参加了3000米。”何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自己的信息说出来，作为补偿对方。“我们一起跑吧。”

我今天跑不下了，已经撑到了。程南想这么说，但是看到对方站起来之后似乎有些欢快与期待的表情，就不忍心说了。对

手这么强大，离运动会就差半个月了，不抓紧锻炼怎么行呢？

可是，体力是不会说谎的，程南跟着何风跑了一圈，就再也跑不动了，筋疲力尽，心脏接近衰竭，就是这种感觉，但是淡

淡的又有一种成功的喜悦，自己跑了3000米的一半了，虽然是分3次。

程南已经跑成红彤彤的一个人了，坐在休息椅上，双手扶住膝盖，埋着头，大口喘着气。终于可以正常一点儿之后，程南

抬起头说：“我要去洗澡了。”

“我也去。”对方说。

程南有一点儿惊讶，这个人好像不是住宿生吧，自己的寝室和隔壁两个屋子都是五班的人，平时没见过他呀。

“我家在附近。”看到程南写在脸上的疑惑，何风望了望墙外的小区，随口说到。

既然家在附近，还来学校的浴室干嘛呢？程南走在何风的前面，心里不由嘀咕。自己特别不习惯与别人一起洗澡，几乎自

从上了初中以来都没和小白一起洗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越来越怕示人身体，这也是妈妈说的越来越自闭的一种表现吗？

自闭就自闭，反正不想跟别人一起洗澡。希望他已经不在了。程南从寝室拿出洗浴用品走在宿舍的楼梯上，心里期望着何

风已经不在楼下等着了。

可是，何风好像是一个说话很算话的人。

不能再这么想了，要不被对方看到还以为自己讨厌他呢？笑一笑，笑一笑。

第十六章：

笑不出来了，程南低着头，更衣室里，眼前的人已经脱光了上半身。

“你这么害羞吗？”对方仿佛故意走近一步，微微着低头问程南，声音也含有一点儿逗小孩的意思。

“没有。”程南想自己可不要这么丢人，都是男生怕什么，然后就大方地脱去了T恤。

这回换做何风害羞了。脸百年不遇地红了起来。“我先去下厕所。”

还好。要不自己的勇气还真是不够把裤子也脱下来的程度。程南暗自舒了一口气。看着何风走进了洗手间，自己迅速地脱

光光，迅速地进入浴室，迅速地冲冲汗水，迅速地涂上香皂。终于可以缓口气了，有了香皂涂在身上，怎么也不算赤身裸

体了吧。程南心里想，而且他一会儿势必又会借香皂。

还好每个花洒间隔着挡板。

一切都很顺利，头也洗完了，伸出胳膊把洗发水递给挡板另一面的何风，至始至终都没有正面相对，真是太顺利了。程南

心里高兴着，自己可以先洗完，先换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自己又是一个体面的现代人了。

最好不要有这么强烈的期望，因为，好像失望是期望的跟屁虫。

早上的浴室本来是没人的。

为什么又来了一个人，还停在自己的另一侧。

程南虽然没回头看那个人，但是心里有一点儿隐隐的不快，浴室那么大的。唉，也不知道程南怎么就在洗澡这件事上这么

别扭呢？

要是他发现身边的人是谁时，估计他会更别扭。

不知从哪听说程南今天早上要练习跑步，特意赶到学校来陪练的，结果还是没赶上，听程南宿舍的说他来洗澡了，总算补

偿一下自己这么早起的辛苦，这算不算一种意外收获。

“借我沐浴液。”

程南听到这个不速之客站在自己身后说。

今天是怎么了。越不想见人的时候越是来人。程南甚至有了暴力倾向，想把浴室的瓷砖打碎几块。

“我只有香皂。”程南头也没回。

“香皂也行。”

“在他那。”程南指了指何风的方向。

本来以为是那个经常和程南在一起的小白，赵赫来到程南指的另一间被挡板隔成的小格子时才发现，这个人是何风。

这个人怎么在？赵赫当然认识何风了，初中时就是一个学校的，不过也没什么过结，但现在看到他怎么这么气恼，可能是

上次球赛作为对手的原因吧。

虽然经历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小插曲，但计划最终成功，自己第一个走出了浴室，直到换好了衣服两个人还没出来。

浴室外的空气真清新。程南现在得意了，闲闲地等两个人快把自己的香皂和洗发水拿出来。

两个人迟迟不出来。怎么这么久，可能是身体表面积太大？但终于还是出来了。

非礼勿视。

程南踱到更衣室门口，背对着两个人。

赵赫与何风一边穿衣服，一边装作不经意地互相审视着对方，好像在与自己做比较。不过如此，和自己差不多吗？可是自

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也没占优势。只是不知道程南是喜欢白色的，还是喜欢小麦色的？

两个不同性格的人可能今生唯一的有了一次较为接近的想法。谁知道，以后这种“唯一”会不会再现呢？

今天的学校浴池真是奇怪，女生那一侧的门口怎么有那么多人。

因为都想做一次两大帅哥眼中的出浴美人啊！

夸张的都不知道出浴了几次了，就是没有“很巧的”被两大帅哥看到“自然的”身体。